姻緣皆是由命,那子女緣更是如此。江雪不懂得珍惜已有的,反倒是一味去索求那些永遠不可能屬於她的!賀文揚將她抱進車內,調轉車頭,將車子往市內行進。
霍越川的手機嗡了一下,宛玉跟黎采薇還在八卦着霍渝舟,他站起身,認命地將三人的餐具和碗碟,都往廚房送去。
“賀文揚已帶着江雪去醫院清宮,孩子流掉。”
霍越川看着手機上的信息,心裡不一定是輕鬆的。這是一條人命,無論是江雪跟誰懷上的孩子!還沒有出世,就被狠心地扼殺!
怪誰?
怪霍越川嗎?
既然是賀文揚與江雪一起暗自地協商着去做的,那麼便表明,這孩子是他們二人,而且心知肚明是怎麼來的!
親生父親只有是賀文揚了!
還打算以此來要挾霍越川,作爲延緩離婚的籌碼?!江雪太過無恥,這種下作的事情,也能做的出來!
霍越川一直以來都是喜歡孩子的,他對毫無關係的小滿尚且如此,要不是因爲江雪逼人太甚!
“在想什麼呢?”黎采薇從外面進來,她見霍越川遲怔地站在水池邊,不由問道。
“想一些陳年往事。”霍越川笑了笑,洗乾淨手,牽住她。“四年前,我不在你身邊,那段日子你怎麼熬過來的?孕期是非常辛苦的,我知道。”
“怎麼……突然就煽·情了呢?”黎采薇有些好笑,她總覺得霍越川有事在瞞她。“那段時間,雖然很難受,開始是吃什麼都沒有胃口,後來是吃一點點都吃不下去,因爲胃部被團團擠小了嘛。可是,我心裡很踏實,也很幸福。”
霍越川與她十指緊扣,與她一起走出屋子,往庭院中去。“我很自責。”
“那以後的日子,就好好彌補吧。”黎采薇開玩笑似的說起來,那時候,她不是沒有去找過霍家,只是老太太用最羞辱的姿態,將她驅逐!
她不敢在老太太面前暴露出身懷有孕來,唯恐會被搶奪去孩子!
只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如同過眼雲煙,不要再提吧。
霍越川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脣邊,嗯了一聲。
他們似乎需要交流的話不多,只在這山間呼吸新鮮的空氣,二人同一步伐慢慢悠悠地遛彎兒,就覺得無比快意。
黎采薇小時候對長大後愛情的憧憬,也不過如此。不用太大的房子,夠住就行。兩個人在歲月洗禮之下,她變成一個小老太婆,坐在搖椅上戴着老花鏡。腿上蓋着薄薄的毯子,腳邊還蹲着一隻肥貓,小老頭兒拿着澆花的噴壺,兩個人像是在時光中成爲永久的雕刻,顯得那麼溫馨。
叮地一聲,這次是黎采薇的手機響了。
剛纔被她和宛玉八卦的人,有來信。
霍渝舟:剛給你轉賬了十萬,是咱們這次賺的,分紅懂不懂?
十萬?!黎采薇看了眼手機之後,就不由自主地高興了!這才幾天吶,就賺了這麼多?!果然是如同霍渝舟所說的,只有錢才能生錢!
“金錢交易?”霍越川挑眉看了一眼,他從黎采薇的表現上來,跟霍渝舟應該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感情。
不然的話,怎麼好當着霍越川的面,去撮合宛玉和霍渝舟這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難道是煙霧彈?
直覺上不是,在理智上,黎采薇沒那麼多的心眼兒。
不過。霍越川可是連宛玉的醋都吃掉的人,怎麼能漏過男人?
“我投資,上次借你的四十萬,就是做這個。”黎采薇大大方方地將信息遞給霍越川看,並請他分析。“這麼快就回本十萬,是不是很厲害。”
“小打小鬧。”霍越川掃了一眼,給出評價。
但是,並沒有提出反對。
霍渝舟是有些酒肉朋友的,既然是賣酒,那麼從這方面來撈錢也無可厚非。不過呢,還能想着帶上黎采薇一起吃肉,霍渝舟心裡是個什麼企圖?
“當然是不能跟你比了。”黎采薇將手機放回口袋,她嘆了口氣。“以前的我,從來不覺得錢有多難掙。”
霍越川沒有說話,他用力地捏了捏黎采薇的手。確實,她吃過很多苦。
“我才上任嘛,第一個月的工資應該有一萬多點,不知道是否有獎金。我給你記到賬上。然後再一點點的還。”黎采薇鬆開他的手,張開手臂,盡情地呼吸着新鮮空氣。“能夠認真生活,慢慢還債的感覺,真是好啊!”
霍越川還沒有來得及鼓勵,黎采薇就又扭過頭對他說道。“放心,利息我也一併算上的。”
“隨你。”霍越川無奈地見她將賬算的那麼詳細,也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
“對了,我這幾天還要考法語證,我的口語還行的!雖然跟你比呢,差那麼一點點,但是考同聲翻譯證的話,是不是就拿的錢多了?其實在商務法語這塊兒啊,我還是挺有信心的。要是從彥揚創意被踢出去了,我自己完全可以另立門戶。”黎采薇盤算着,她現在覺得掙錢的門路,比四年前要多很多。尤其是,背後還有霍越川這麼一個大boss來撐腰。
“只要努力,都有可能。”霍越川只會說這些實在話,她想往自己專業的方向發展,這個想法不錯。
有了霍越川的支持,黎采薇心裡底氣就更足了。“到時候,我就能把債全都還上!”
“還完錢之後,你想做什麼?”霍越川問道。
將團團從霍家老宅接出來,自己親自帶在身邊!以自己的能力,給她最好的生活!
黎采薇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目標,她看着霍越川的眼眸,嘴角勾了勾,笑起來。“當然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啦!你要知道,在這個社會上,女人是要承擔各種壓力!要養孩子,養老公!”
“不錯。”霍越川沒有仔細去探究她這話的真實程度,但她心裡藏着的有事兒,便不再說破。
散步半小時後,霍越川就要回去。他還要照看夏兒。
黎采薇當然能夠理解,她開車將霍越川送了一段路,走着走着就停不下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有車來接。”霍越川不放心等會兒她一個人折返,便拒絕。
“我開車技術很好的,夜路也完全沒有問題。”黎采薇很認真地說道,像是保證一樣,將速度降下來。“我開慢一點,也不可以嗎?”
“夜裡如果抱夏兒出來,老宅那邊人多口雜。”霍越川知道她是什麼心思,不過現在跟江雪之間最大的阻礙已經解除了,相信等到明天,就能順利開始辦理離婚。“再等一等?”
“啊,你的司機是不是就停在前面高架?那好吧,就在這裡放你下來,我還要回去溫書呢。”黎采薇還沒有說出口,霍越川就能懂得是什麼意思。
也罷。
“不過,夜裡到了之後,給我發個信息。”霍越川下車之後囑咐道。
黎采薇突然想到一件事,她連忙問霍越川。“上次咱們都是分明能聽到團團發出聲音來,現在在老宅裡,她有嗎?”
“彆着急,慢慢來。”
在對待夏兒的問題上,霍越川總是這樣的一句,像是靜靜地等待花開,不勉強不逼迫。
“那這樣吧,你回去之後,打電話給我,我就是聽到她的呼吸聲,我也是……開心的。”黎采薇隔着車窗跟他說道,在夜色中,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送走了霍越川,黎采薇想起也是在這樣的分岔路口,她眼睜睜地看着車將團團帶走,從那時候到現在,她就再沒有見過團團一面。
她回到山中別墅之後,給霍越川發了條信息,然後就開始等他的電話。
“江雪呢?”
霍越川才一回去,老太太就着急地問道。
“不知道,我下午就出去處理事情了。”霍越川大步往前廳走去,老爺子正在沙發上看書,面前放着熱茶。“爸,我回來了。”
霍越川禮貌性地打着招呼,老爺子頭也不點,像是沒有看到。
“你說啊!江雪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你作爲丈夫難道不應該問一下的嗎!”老太太跟着霍越川,走到沙發旁邊寬大的區域,這邊已經被臨時改造成夏兒和小滿的遊樂園,看起來跟老宅裡的古香古色,一點都不搭配。“她一個女人,還懷着孩子!越川啊,你現在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她什麼時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在中午午飯時間帶她走,然後司機不是送她回來了嗎!”霍越川不想說太多,夏兒跟小滿正在玩輕黏土,對着模型沾着,林嬸盡職盡責地在旁邊守護。
爸爸,你看!我做的長頸鹿!夏兒老早就看見爸爸回來,手裡捏着的黃·色長頸鹿,倒是有模有樣。
霍越川將女兒抱起來,接過那個長頸鹿來。“真是不錯。”
“霍越川!”老太太發飆了,這現在是怎麼回事?在家裡拉幫劃派嗎?!
老爺子是透明人,兩邊都不站隊!
而霍越川現在是隻要是支持江雪的,都成爲了他的敵人!包括自己的母親!
“媽,她這麼大的人了,懷了孕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兒,她有行動力!”霍越川忍無可忍,他不會將江雪給他扣了頂大綠帽子的事情說出來,那有損他男性的尊嚴。在家裡算是給江雪留一丁點面子,希望她能好自爲之!
“下午你在處理什麼事情?”老爺子終於幽幽地開了口,他從被老太太驚擾了午睡開始。就終於找到了個藉口,跟老太太分房睡,倆人也正式開始冷戰。
對他來講,這個冷戰來的太晚了,打從跟老太太結婚的那一天起,老爺子就下決心冷落她。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人的感情不鹹不淡,不痛不癢,再慢慢地到了老,還似乎是有些默契在的,老夫老妻。
“wi下午臨時接待了來視察的領導,我讓渝舟去陪的,工作時間你去處理私事,這麼大一攤子事兒,你就那麼撂着?”老爺子是有心開始鍛鍊霍渝舟的,他不能將雞蛋全部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霍越川之前確實是優秀的,但是從他接管了wi集團之後,開始走創新性的管理模式。還有在合作上,捨棄先前他慣常的盟友,反倒要以招標的方式,面向社會同行業開始公開進行!這些都讓老爺子很反感,做生意的,就講究的是這些,這個兒子,他越來越控制不住!
尤其,霍越川私自挪用資金,更加觸及他的底線!他對這個接班人,已經很不滿了!
霍越川眉頭一皺,他想拿出手機詢問秘書,但是又聽到老爺子說。
“你以爲你在集團裡設置的秘書處都能有什麼用?我直接越過她們,就不能辦事了?!說好聽點是秘書處,說難聽點,還不是你的後宮團!”老爺子將書一摔,拄着柺杖就要往書房裡去。
霍越川只是想跳脫先前集團事務繁多冗長的辦事流程,實行高效的方式方法!比如,從分公司到集團各部門,大家最關心的薪資待遇問題,他能作出詳細的明細來,在下個月月初的第一天,上午三個小時之內,全部發放完畢。
領完之後,可以在統計網站上查詢自己的基本工資和上班時間,每一天都不會落下。如果有問題,就直接向部門反映,當天下午就會得到覈實反饋。
這樣的效率,在這麼大的集團中能夠實現,難道不是說明他管理有方嗎!
霍越川沉默着看老爺子的背影走進書房,老太太也氣得夠嗆。“你看見沒有!這是要那個野種開始頂替你了!你太讓我失望了!今天夜裡,你好好地反省!去祠堂跪着!”
“哄完夏兒睡覺再去。”霍越川跟着夏兒席地而坐,他也捏起那黏土來,開始揉搓。
老太太見說不動他,真是氣得胸口發疼!他能變成這樣,都是黎采薇的錯!
霍渝舟還真是會往自己口袋裡塞錢,下午去接待了一下,夜裡肯定是有餐會的。他還順帶着賣酒,生意能不好麼?把私事都做到公司裡去了,這還真是投老爺子所好。他能返給黎采薇十萬,他自己就能賺五十萬,霍越川想了想,有這樣的頭腦還是不能小瞧,要真是隻想着賣酒還好。
時間快到九點,霍越川帶着倆孩子已經捏出好幾個小人。
爸爸,這個帶去,送給媽媽吧!夏兒將小繩子從腳穿過一個小人的頭頂,做成掛飾,鄭重地交給霍越川。
“好。”霍越川答應了,讓林嬸帶着小滿去洗澡睡覺,自己也沒往跟黎采薇的約定。他抱着夏兒上樓,邊輕聲說着。“咱們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問媽媽睡覺了沒有,好不好?”
嗯嗯嗯!夏兒重重地點頭,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媽媽!好想媽媽的!
進了房間之後,霍越川撥通之後,將手機遞給夏兒。
“越川,你到了啊?團團睡覺了嗎?她今天好不好?”黎采薇一見到電話,立即接起來,忙不迭地問道。
“……”
那邊沒有聲音,只有輕微的呼吸聲。黎采薇一聽就明白了,這是夏兒在接聽。
“哇,讓我猜猜看,是不是我的團團?”黎采薇用極其溫柔的聲音說道,她靠坐在書房的大飄窗上。“媽媽現在正在看天空哦,跟團團能看到的天空,是一樣的。”
夏兒眨了眨眼睛,她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開,看了看天空,無聲地抿着脣笑起來。
“唔,這邊是在山裡嘛。有好幾只鳥要飛回去睡覺,剛剛經過這裡。”黎采薇哈哈哈地笑了一陣,她聽到那邊的窸窣聲,知道夏兒在聽。“媽媽今天有認真的看書哦,要不要念給你聽?”
夏兒點頭,可是那邊也聽不到,她有點着急,說不出來話。“呃。”
她猛然發出聲音,自己也嚇了一跳。
黎采薇清晰地聽到,她有點想哭,強行抑制住這種感覺,裝作沒事的樣子。“今天是爸爸做的飯,特別的好吃!做的有香酥小雞塊兒,一口咬下去啊,還有芝士涌出來……”
黎采薇耐着性子地講着,即便是夏兒沒有回答,她也還是如常。
霍越川看着夏兒抱着手機的模樣,料想這個方法大概是會有效果。他去浴室裡開始調節水溫,往浴缸裡放水,然後還要幫她給小鴨子小魚洗乾淨……
這些都是要陪她洗澡的,要放進浴缸裡面。
比較神奇的是,霍越川偷偷地聽到夏兒時不時地發出單音節來。
難道是因爲他在,夏兒會有壓力?
還是說,因爲母女連心,她們倆更加容易交流?
好在黎采薇還是有分寸的,她看着時間,夏兒也該要睡覺了,便說道。“團團,把電話交給爸爸,好嗎?”
夏兒顛着小腳,噠噠噠地跑到衛生間邊,她十分有禮貌,即便是門打開着,她還輕輕敲着門。
“正好,水已經放好了,夏兒去洗澡澡吧。”霍越川將手機接過來。他將浴室的門關上,說着。“夏兒,爸爸就在外面哦。”
“越川!你剛剛聽到了沒有!夏兒有說話的意識了!”黎采薇這是纔敢將情緒釋放出來,她非常激動!“是不是因爲要通話,所以有說話的需求?”
“應該是。”霍越川覺得不無道理,他覺得黎采薇這方法是不錯的!
“我好開心!越川,要不你把團團讓我帶着吧!我跟宛玉兩個人,沒問題的!”黎采薇提出要求來,霍家老宅的氣氛,想想都不適合團團!
“明天早上我讓倆孩子都戴上電話手錶,到時候你可以直接跟夏兒交流,不過要注意別讓老太太給發現了。”霍越川不回答她的這個問題,因爲那不現實。
可以想象,失去孩子的江雪,會是個什麼樣的狀態!她發起瘋來,應該是什麼都不認!
他不能讓夏兒陷入危險之中!絕對不能!
夏兒很快洗完了澡,霍越川將她的指紋輸入到手機中。“試試看,這個手指放上去,手機就可以打開了,記住媽媽的號碼。”
霍越川唸了一遍,夏兒在紙上寫了,然後將紙撕掉,她記住了!
夏兒今天的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她以爲爸爸是不願意跟媽媽在一起住,沒想到不是,媽媽跟她說了好多話,媽媽也很想她!
霍越川的半個故事都沒有講完,夏兒就睡着了。
見夏兒睡得香甜,霍越川走出房間,對着林嬸交代幾句,就往祠堂去。
霍家老宅沿襲着祖上的規矩,將祭拜的祠堂宗廟直接設在家中正院子裡。這也是很多江南人家的規矩,要是接連成片的大戶,就是單獨立上一個。
霍越川對着祖宗們上了三炷香,然後老老實實地跪在蒲墊上。在他的印象中,一共跪過兩次。
小的時候頑皮,不知道天高地厚,差點是一把火燒了這裡。
該跪。
霍越川想了想,那時候,應當是在六歲以前,當然是不懂事的。
第二次的跪與第一次的受罰,意義是不盡相同。他提前完成學業歸國,父親令他跪在祖宗面前,親自將wi集團交給他管理。
那多半是帶着傳承的意味,當着祖宗的面,將霍家的家業交到霍越川的手上,那是一份責任感,也是一種寄託。
也是該跪。
可是這次呢?霍越川看着徐徐嫋着煙氣的香,竟然是爲了一個女人。江雪也配?
不過,是他將江雪帶進霍家的,是他給了她放肆和兇狠的權利。
祠堂裡並不陰森,反倒是肅穆靜雅的氣氛更多。霍越川樂得清淨自在,只是不一會兒,老太太便走了進來。
“你知不知錯!”老太太張口就問。有點行刑逼罪的意思。
“不知和錯之有。”霍越川沒站起身,他依舊跪的筆直,腰板挺起來。“不過是離婚,夫妻感情不和,往後的人生路還很長,這有什麼錯呢?即便是錯,那也是之前走過的路是錯的,現在要改,走上正路!”
“走上正路?!什麼是正路?!”老太太重複着,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老爺子已經讓霍渝舟從分公司裡出來,進到集團裡了!”
“這事兒我怎麼不知道?”霍越川一驚,現在人事的任免,老爺子仍然能夠說得上話?即便是董事會決議,也要由他來執行啊!不可能他是一點不知情!
“要是你爸問你的意見,你能拒絕嗎?”老太太在椅子上坐下,氣勢洶洶地問道。
“不敢。”
“那不就是了!現在應該是還沒有盤算好具體安插在哪個部門合適,但是,這個舉動,是在給你敲警鐘啊!”老太太很操心,她知道老爺子對霍越川已經有點生氣了。
但不管怎麼比起來,wi集團終究不是那麼快就易主的!至少現在,霍越川說話還是算數!
霍越川清楚,老爺子不服老,很多wi集團內部的決斷,他都是想拿個主意的。他眼下需要的是傀儡,可是等到英雄老矣,如果此時換掉,再想把他這個最合適的接班人扶上去,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連霍越川都能想到的,老爺子更是心裡跟明鏡一樣。
“媽,你就不用操心了。”霍越川笑着安慰道。“即便是不在wi做事,我出去了,照樣能讓你享清福。”
“不許再說這樣的話!”老太太嘆了口氣,她扭過頭看向窗外。“江雪還沒有回來,她肚子裡可還是有孩子的啊!”
霍越川又似無意地回答。“媽你是最英明睿智的,這個時候。可不能逼我做錯事,因爲做錯的人,不是我。”
“你這是什麼意思?!”老太太覺得他有什麼潛臺詞沒有說出來,皺了皺眉。“江雪做錯了什麼?!”
霍越川沒有說話,他有點走神了。老太太還是心疼自己兒子的,恐怕,這在老爺子面前,也是要唱一出苦肉計吧?
等到天明,老太太定然要去差使傭人去跟老爺子彙報,說自己在書房裡跪了一整夜,反省自己的錯誤,以後再不做混賬事情!
“難道說……那孩子,不是咱們霍家的?”老太太想了好幾轉,見霍越川這樣表現,尤其理順了這時間軸,猛然醒悟過來!
要是夫妻兩人感情不和,怎麼會突然就要提出離婚的?之前也一直是這樣相處的啊?
所有的事情發生,肯定都有誘因!尤其是在上次,霍越川直接要掐死江雪!
什麼事情能讓男人這麼憤怒,而且當下就提出了離婚呢?
老太太想,只有這樣了。
霍越川沒否認,他只是那麼一提醒,老太太就立即就能反應過來,不虧當年是投資界的標杆人物。
“你這算是默認了?!好啊,這個江雪!”老太太沒提防住,竟然是被江雪當了槍來使喚。
不過,江雪說,霍越川跟黎采薇又藕斷絲連了?!
這老太太的思路很清楚,就算是江雪有錯,那麼霍越川跟她離了婚,她也不可能讓黎采薇進門!
“這事兒你就不用再管,早點休息吧。”霍越川知道,自己就算什麼都沒有明說,老太太也不會再站在江雪這邊。
“那夏兒呢!”
“我的女兒,自然我養。”
老太太聽他口口聲聲地說着他的女兒,心裡不由有些疑惑。爲什麼江雪的這個孩子。霍越川就立即懷疑不是霍家的,而對夏兒,從未藉助過什麼醫學手段去鑑定,爲什麼就那麼肯定是他的女兒?!
照相貌來看,夏兒跟霍越川是有點像的,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樑,不過那眉眼兒……
老太太走出祠堂,受了這涼風一激,猛然心中有個念頭。那眉眼兒十足的美人胚子,難道……是黎采薇的女兒?!
也就是說,江雪嫁入霍家,完全就是個幌子!只是爲了個夏兒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按照時間來推斷的話,如果真的是黎采薇跟霍越川所生,那就是四年前霍越川纔出國的那時候懷上的!
兩個年輕人在離別時候纏綿悱惻不捨分離,很容易就擦槍走火!
怪不得黎采薇那麼心高氣傲的,會跑來霍家哀求她!已經肚子裡有種了嗎!
老太太不敢肯定,她只是光這樣想着,就覺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不管黎采薇長相有多好看,只要她在世一天,就不會要黎采薇進霍家的門!
她匆匆地回到臥室裡,老爺子將他常用的東西已經都全部搬出去!老太太翻找了下電話號碼本,撥了出去。
那邊很快就接聽,老太太客套地笑了笑。“老朋友,是我呀,有件事要委託你,幫我查一個人。”
不知道老太太通話的是誰,只知道很快她就應了幾聲,繼續道。“叫黎采薇,幫我從四年前開始查起,黎家倒勢之後到現在,她都在做什麼,身邊有什麼人,我要最詳細的!別啊,老朋友也是要談錢的,你開門做生意,我不能吃白食啊,報酬自然是走現在的行情,我明白。”
不多會兒,老太太就掛了電話。她的心情十分複雜,久久不能平息!
如果說她看不上江雪,是因爲無才無能!那麼……黎采薇呢?
兩人之間的恩怨,那就太多了!
江雪昏昏沉沉地睡去,她不知道自己被打了什麼藥,麻木地任由醫生窺探自己的身體,迷迷糊糊中聽到誰說了句。
“流乾淨了,沒問題。”
“那可以走了嗎?”
是賀文揚的聲音,江雪想睜開眼罵他,可是沒有力氣。
後來說了什麼,江雪就完全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
她聽身邊是沒有聲音纔敢睜眼睛,這是一個酒店的標間,江雪聞到被子牀單都受潮的味道!
賀文揚真不是東西!這是不是一百塊錢團購價不到九十的房間麼!
江雪撐着手坐起來,身上已經沒有其他的疼痛了,就是感覺到虛弱。小肚子發酸。她的包就在旁邊,打開來看,錢包手機什麼的都在。
還好,至少沒遭賊。
江雪將手機拿出來,是想看時間的,沒想到意外地裡面有條霍越川的信息。
霍越川:上午十點,律師去江家與你溝通。
什麼?!這算什麼意思!她爲什麼要聽霍越川的!律師去江家?
爲什麼要去江家?
跟我溝通?溝通什麼?!
霍越川發的字句簡短,但是每一個字每一個詞看似都有深意。江雪遲怔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www☢ тTk án☢ ¢ Ο
意思是,自己已經露餡了?!霍家她是不可能再回去,只能到江家?
那律師也是要跟自己談離婚的事情嗎!
“啊!”
江雪嚎叫着,她伸手將自己目光所及的東西都抓在手裡扔在地上!爲什麼要這樣欺負她!離婚?!我偏不離婚!死也不離!
可是,江雪一看時間,現在都九點多了,馬上律師就要到她江家……
那怎麼辦!
她就算是不回去,家裡也知道他們要離婚的消息了!
“霍越川!你不得好死!”江雪咒罵着,她發癲地將枕頭被子往下扯着,心裡已經是魚死網破的恨意。“霍夏兒,哈哈哈!你不是最愛你的女兒了嗎!行,我要你嚐嚐,剜心剔骨的痛!失去女兒的痛!”
江雪在這個破舊到門板的夾縫中都長了蘑菇的房間裡磨蹭着,洗個臉,從下水道里返上來的味道令她作嘔!這兩年來,她在霍家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樣的?她氣沖沖地拿着包,準備離開。
“喂,是要退房間嗎!”經過前臺的時候江雪被攔住,有個壯實的中年女人嘴裡嚼着什麼東西,問道。
江雪皺了皺眉,不搭理。
“說你呢!”中年女人指着江雪道,看了看她的臉。“啊,1201房間的啊!上去看看,東西少了沒。”
“我不會拿你東西的!那破東西,給我我也不要!”江雪作勢要走,結果聽到那女人接了個內線電話。
“碎了倆杯子,一個遙控器,壞了個熱水壺!還有,被單撕破了!還有枕頭!”中年女人將電話掛掉,氣呼呼地對着江雪說。“你是牲口啊!住個房間把東西全弄壞,給我賠!”
“你那什麼破東西,本來就是要壞的好嗎!”江雪還嘴硬,但是眼看着時間就要到了,她也就不多說。“行行行,我賠你!多少錢!”
“一千五!”中年女人說道,看着江雪上下的行頭還有手裡的包,都是奢侈品還是高仿?
“你怎麼不去搶啊!”江雪拿出幾張一百的,往桌上一拍。“愛要不要!”
“呦吼!你還挺厲害的!砸壞我們的東西不給錢啊!”中年女人從前臺裡出來,一身壯實彪悍,還揚言要報警!
一天之計在於晨,江雪這黴頭都要給觸完了,她沒有辦法,只好扔下一千五,灰溜溜地走了!
不行,她要趕回霍家!先把自己值錢的東西都拿走!
好在霍家還是暢通無阻的。從管家到傭人,看樣子還是沒有得到這個消息,對她都是老樣子,畢恭畢敬的。
江雪不叫他們進來幫忙,自己將梳妝檯下的小抽屜打開,滿滿當當的現金都還在!她一疊疊地整理好,放在裝衣服的行李箱中!
還有金銀首飾,衣服鞋子!
霍家裡值錢的擺件,全部都被她裝走了!甚至牆上裱了金框的畫都被她拆了!那金子,至少值一點吧!
其實江雪不清楚,這畫,比眼見爲實的金子,還要值錢上許多。而且,金框是鍍金,根本值不了多少!
她將霍家洗劫一空,恨不得將那沙發什麼的都要扛起來帶走!傭人看着她瘋狂的動作,都不敢言語,只聽着她的吩咐,將東西幫忙擡上車,硬是裝了三輛車的後備箱和後座,江雪纔算是滿足。
“走吧,我要回孃家!”
江雪帶着沉甸甸的東西回去,她心裡也是踏實的。現在已經過了十點,看來律師在江家等着。
那就等着吧!只要她一天不離婚,她就一天都還是霍家的少奶奶!
司機聽令於她,一路回到江家。那原先小門小戶的地方,現在顯示了十足的暴發戶嘴臉,門口立着獅子,脖子上還掛着紅綢!
也幸虧是在偏遠的城鄉結合部,要真是在寸土寸金的市裡,這臉面也充不起!
“把東西給我擡進來,都放到我的房間裡!”江雪自己手裡提着裝滿現金的行李箱,她不會將自己的底牌輕易交給別人!
她大步往會客的廳內走去,果然,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在跟父母說着什麼。
“喲,消息這麼快呀。”江雪心裡憋屈着。但是表面還是裝的驕傲模樣。“離婚!你來說也沒用!當什麼說客啊!看見沒用,外面是三輛豪車將我送回來的,我說一句回孃家,霍越川不敢不送!”
江家父母本是如同晴天霹靂一樣,雖然江媽媽之前就聽江雪說過這回事,但是真的叫人家找上門來,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可是,女兒現下如此表現,江媽媽疑惑不已。“雪兒啊。”
“現在是霍越川對不起我!老太太都站在我這邊呢!你先滾!有什麼事,讓他自己來跟我講!”江雪坐下去,她嫁的好,嫁入了豪門,這是遠近都知道的事情!要是現在讓人知道了她要離婚,豈不是笑掉大牙!“爸媽,你們別聽他胡說,我跟越川的事情,我心裡有譜!”
律師將文件放在桌子上,站着起來告辭。
“不送!”江雪在他背後衝着他喊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江媽媽從那律師進門坐下說了來路。就開始哭個不停,現在眼睛已經腫起來了。
“雪兒!你可千萬別說氣話!女婿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忍一忍就過去了,怎麼鬧到直接回家來!”江爸爸也是擔心,這婚是萬萬不能離的啊!
“我當然知道了,只是吵了幾句。”江雪笑了笑,她着實是累了,從昨天夜裡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飯呢!“看見外面搬東西的人沒,那都是霍家的傭人!專門服侍我的!我能帶着這麼多的東西回來,看着像是被趕出霍家的嗎?!笑話!誰敢欺負我江雪,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