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話音剛落,便見得四周圍的廂房的房門大開,隨後魚貫般的涌出了衆多的兵丁,每個人手中都託着大刀長槍。通過初步的目測估計,至少也得有七十幾人。
“憑藉着這些個酒囊飯袋,便想要留住我胡某人?”胡自明口中說的大氣,可雙目卻正在悄悄的四下搜索,尋找着退身之路。因爲勇敢,絕不等同於莽撞!
而今,他的周圍站滿了手持兵刃的士兵。這密密麻麻的一片,就如同是地裡的莊家一般。正因如此,胡自明若是想要逃走的話,必然需要踏着這些兵丁的肩頭,才能夠躍到牆外。
“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給我上!”師爺再次發佈了命令,而他自己的身體卻是迅速的退入到了身後的屋中。因爲他們感覺到,胡自明那陰冷的目光正盯視着他。而這位師爺向來都如天下所有讀書人那般的愛惜自己,又怎肯輕易的冒此風險?
長槍在前,刀手在後,這是軍中打仗時一貫的路數。而且,這種方式對付起江湖人來,竟也同樣的奏效。
首先,憑藉着胡自明的那柄腰刀,根本就無法對長槍後的兵丁造成傷害,只能是被動的阻擋而已。
其次,這些官兵所拿的,都是軍中製造的標準長槍,槍頭後的一尺距離內,都包裹着一層鐵壁,使胡自明的腰刀想要削斷槍頭都做不到。
迫於無奈,胡自明的雙腳猛點地面,藉助這這股大力,想要躍上來時的那面院牆。然而,他的身體纔剛剛躍離地面,這一杆杆的長槍便向着半空中扎去。
這些個官兵,明顯是受過類似的訓練。他們在長槍刺出的時候,根本不去管胡自明所在的位置,而是隻管刺向自己的身前一塊位置。如此一來,人數衆多的兵丁,便已將胡自明可以閃躲的位置全部籠罩,令其避無可避!
眼見得長槍即將臨體,胡自明忙將手腕極速的抖動,以這大巧似拙的刀法,將戳向自己的槍頭撥向一邊。而他的人,則是被逼得再一次落到了院中。
可這還沒完!在一擊不成之後,圍在胡自明周身的那些兵丁們,在同時將手中的長槍向前刺來。而今,數十杆長槍一同襲來,一但被其擊中,便是大羅金仙也難以逃得姓命。
越是這樣危險的時刻,便越能夠體現出經驗的重要性!若非是多年混跡江湖,在生死邊緣上磨鍊出來的本領,胡自明絕對無法躲過這樣的一擊。
面對這四面刺來的長槍,他並未選擇再次向上躍起,因爲那根本就不解決問題!於是,他便再次揮舞起自己的腰刀,向着其中的一面“槍林”迎去。藉着自己揮砍有力的刀鋒,胡自明竟真的在羣槍中劈砍出了一條道路。緊接着,穿過槍林的胡自明,一頭便扎進了官兵的隊伍之中。與面對如此之多的長槍比起來,與這些官兵近身搏鬥才能更有勝算。
虎如羊羣是什麼模樣,胡自明此時便是什麼模樣!這密集的人羣之中,長槍手根本揮舞不開,只能是被動的承受着他的屠殺。而其後的刀手想要近前幫忙,卻是在剛剛將刀刃擡起,還未等落下之際,便被胡自明斬斷了持刀的手臂。
自從他的左臂被自己斬去之後,他在與旁人動手時,便會習慣性的攻向對方的手臂。胡自明以此,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憤恨之情。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還依舊能夠保持理智,沒有因此而變成一個專門斬人手臂的偏執狂。
“啊!”撕心裂肺的喊叫聲,自這名兵丁的口中發出。其聲之悽慘,嚇的他身後的官兵,都已是暗暗的萌生了退意。
就像是蜀王當日所說的:只有讓對方萌生出了恐懼之心,才能使自己取得勝利!而胡自明雖未聽過蜀王的這番教導,但卻是獨自摸索出了這一點。
“哼!”屋內,那位身材肥胖的知縣大人,再一次的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所說的萬無一失?院裡這麼多人,花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拿下這個獨臂的廢人,難道這就是你口中所說的萬無一失嗎?”
“咔!”氣憤之下,這位大人將手中的茶盞扔在了地面之上,摔了個粉粉碎。
“大人息怒。這些個草莽之人,憑藉着一時的勇力,自然是難以將其拿下。不過等一會兒之後,他的力氣再流逝幾分,便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介時,他的死活,還不全都掌握在大人您的手中嗎?”師爺說道。
“少給我說寬心話!你到底有些什麼手段,就都拿出來吧!也免得本縣替你擔心。”憑藉着兩人多年之間所產生的瞭解,這位大人知道,師爺絕不會只做這一手準備。
“大人您真是英明,小的的確是還有其他的準備。不過,卻是不想這麼早的拿出!”師爺說道。
“這又是爲何?”
師爺解釋道:“大人,只有在對方的心神放鬆時,我們纔有成功的機會。要不然,便只能是帶回去一具死屍了!”看樣子,他們與杜斌一行人一樣,也是奔着活口去的!
“活口、活口,又他孃的是活口。我就不信,即使是他們的那個狗屁實驗成功了,難道說僅憑几個江湖人,就能夠抵擋住朝廷的千軍萬馬嗎?到時候,還不是需要咱們聯合的那些軍中將領們出力。”看這位大人的樣子,他們的組織內部,已然是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輕聲些!”一旁的師爺急忙將其勸住。“老爺,而今我們大事未成,一切都要小心行事。只要等到契丹與朝廷徹底的決裂時,我們便可趁勢而起。介時,便不怕門外的這些官兵不與我們同心了!”看其這幅小心謹慎的樣子,便說明院中的這些官兵,並不知他們參與謀反之事。也對!此等大事,他們自然是不敢搞得人盡皆知!
“哼!總之,我就是瞧不慣魯王身邊跟隨的那些江湖人!”看起來,這纔是他們之中最爲根本的矛盾。“這些個以杜先生爲首的江湖人,終日裡圍繞在魯王身邊,說什麼以江湖爲根基,緩步圖之。他們想要緩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等着皇帝自己駕崩不成?”
“禁聲!”見知縣大人越說聲音越高、越說越肆無忌憚,一旁的師爺也再也顧不得禮數,一把便將其嘴堵住。“大人,隔牆有耳。這麼多年您都忍了,難道還會在乎這三、五個月嗎?”師爺說道。
“三、五個月?”趴在房頂的小刀,將他們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記在了心中。同時,房頂的小刀也在暗自思索這他二人話中的所透露出的信息。
其一,他們真正的東家便是魯王。其二,他們這些人中已然是對彼此之間的做事方式產生了分歧。還有,便是那所謂的三、五個月了!
“他們爲什麼會說三、五個月?”小刀在心中暗自的猜測。“難道說,在三、五個月之後,他們便會起兵造反嗎?”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小刀便已將其扼殺。因爲,無論在誰看來,蜀王也絕不可能以他那一州之力,來對抗整個朝廷。即便是加上他所招攬的那些江湖人,也不可能有這個機會。在朝廷的鐵蹄之下,任何負隅頑抗的勢力,都將會被踏爲粒粉。
如此說來,他們定然是有了其他的打算。
正當小刀在心底暗自猜測之時,院中的戰局再一次出現了變化。而這一次,似乎是變得對胡自明更爲的有利。
原來,胡自明在人羣中衝殺了一陣之後,雖然並未能夠躍上牆頭逃離,但卻成功的突破了衆人的包圍,殺進了旁邊的廂房之中。而後,進入廂房中的胡自明,立刻將屋內的油燈吹熄,而後又將燈碗中的燈油倒掉。緊接着,他再次衝到屋外,進入另一間廂房之中。如此這般的幾個折返,便將四間廂房的燈光全部熄滅。
這看似無用的舉動,卻是真真切切的幫到了他!因爲這四間廂房的燈光熄滅,院內再次變得漆黑一片。就連那位大人與師爺所在的正房,也沒有絲毫的燈亮。或許,這是他們兩人過於小心,纔不願讓自己暴露在燈光下吧!
“都不要慌,他肯定還在院中。弓箭手,點燃火箭。其餘官兵迅速靠到院牆一側!”此時,師爺的另一手準備便起了作用。
一名名手持弓箭的兵丁越上牆頭、廂房房頂。幸得正房的房頂處不曾埋伏,否則小刀也將會被發現。
箭矢之上,纏着浸泡過燈油的棉布。而今,箭上的棉布已盡皆被點燃,重新照亮了夜空。
通亮的火光,使原本躲藏在陰影處的胡自明無所遁形。而面對着衆多的箭矢,又另他不敢再次的返回到廂房之中,甚至他連動一下身子都不敢。因爲他自問,無法快過如此之多的箭矢。
如此危機的時刻,小刀不得不出手了!無論是出於江湖道義還是出於什麼,他都不會眼看着對方被這些官兵射殺。
小刀心中想到這,身子便已做出反應。他揮出一掌,將房頂整片的房瓦擊碎,而後順勢從房頂進入屋中。
“都別動,不然我就殺了他!”小刀的一隻手掌,正成鷹抓之狀,摳在知縣大人的咽喉處。從大人鐵青的臉色來看,小刀絕對有一爪將其抓死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