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這話是什麼意思?”紅袍男子依然強做鎮定。
徐俊說道:“你根本不是蜀王府的人!而且,你也根本就未曾見過蜀王!”
“哈哈……”被戳穿謊言的男子,倒是出乎徐俊意料的,將真相和盤托出。“不錯!正如徐公子所說的那般,我並不是蜀王府的人!”
“那你又是什麼人呢?”徐俊問道。在有所發現之時,徐俊便在腦中思索起了對策。然而,在不知對方是何目的時,腦中一切的假設都是多餘的。
自稱許卿的紅袍男子說道:“徐大公子,你果然足夠聰明,竟能夠通過交談,來識別我並非來自蜀王府的。”
“閣下藉着蜀王府的名義送上厚禮,想必定然是有所求嘍!”徐俊說道。
“那是自然!只不過,不知道徐公子肯幫忙否?”
“這就要看看你想讓我幫什麼忙了!”徐俊說道。
“在下斗膽,想要借徐公子的身份一用!”聊了半天,紅袍男子終於是說出了他的目的。然而他話中所說的一切,卻又令人的額外的摸不着頭腦。
“即便我同意借你,可閣下又要如何取走呢!”徐俊說道。
“哈哈哈……這就不勞徐公子費心了!”隨着紅袍男子的一陣狂笑之聲,包廂的房門分左右而開,隨後進屋的,同樣是一個年輕的公子。
門外走進的這位公子,髮飾、相貌,皆與徐俊一般無二。而且他身穿的衣服,也的的確確是徐俊的衣物。那件錦袍,乃是宮中御賜的絲綢所制,所以徐俊對其印象格外深刻。
“見過徐公子!”聽得紅袍男子吩咐,門外走進的“徐俊”,果然聽話的向着徐俊躬身施禮。“見過徐公子!”他的聲音,與徐俊略有分別,聽起來更爲沙啞一些。
“呵呵!好精妙的易容之術。不過,你們也總該找個聲音與我相似的人吧!”徐俊說道。看到門外走進的這個“自己”,徐俊臉上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之色。也不知他是早有猜測,還是在強做鎮定。
紅袍男子說道:“這一路行來,感染些風寒也無不可,所以這略有沙啞的嗓音,也都在情理之中。”原來,紅袍男子將可能發生的意外,都已考慮到了其中。
徐俊聽罷微微一笑,說道:“想來,你們的準備還不止這些吧!若是連胡伯都能幫着你們隱瞞真相,那才能夠更加進一步的取得旁人的信任。”
“徐公子,現在倒真的有些讓我不得不佩服你了!胡伯,來見見你家少爺吧!”紅袍男子的話音剛落,門口處便出現了胡伯的身影。
此時的胡伯,已沒有了往日在徐俊面前的那份從容。他低着頭,亦步亦趨的走進屋中,徐俊只能夠看到他那頭蒼白的頭髮。
“坐吧!胡伯。”徐俊與胡伯說話,還是那種讓人熟悉的語氣。話語之中不瘟不火,但卻沒有透露出絲毫的責怪之意。一個富家公子的涵養,在徐俊的身上顯露無疑。
“胡伯,忙碌了一天,也該坐下歇歇了!”徐俊見胡伯始終低頭站在一旁,便二次裡出言說道。
“少爺……”一句話開口,胡伯那眼窩深陷的雙眸中,便閃爍出了晶瑩的淚花。“少爺……”胡伯連喊了兩聲,卻都沒能夠說出其後的話語。不過他雙眼中的淚珠,卻也是一滴都不曾留下。這是個堅強的老人!是什麼事情,都夠逼得他甘於就範呢?
徐俊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胡伯的肩膀,在他耳畔低聲說道:“別怕,有我呢!”而後,徐俊手掌用力,將胡伯按到了他身旁的凳子上,“強迫”其休息一下。
“少爺……嗚……”大滴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肆意的流淌而下。“少爺!”胡伯語帶哭腔的說道:“少爺,他們只是要借你的身份一用,不會害你的!老奴我即便是拼着老命,也定然會將你護得周全。”
徐俊聽完,一個字都沒說,甚至面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他只是二次裡拍了拍胡伯的肩膀,以視安慰之情。
“好啦、好啦!你們主僕二人的情意,我早已知曉。你們放心,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去觸魏國公的眉頭。等到我們事情辦成之後,自然好生的將徐公子送回!”紅袍男子說道。他這般解釋,一是爲了安撫徐俊,同時也是爲了安撫胡伯。這個假“徐俊”想要在旁人面前不露破綻,還有許多需要用到胡伯的地方。
“能告訴我你們這麼做是爲什麼嗎?”徐俊問道。他在安慰過胡伯之後,又重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而且,徐俊還好整以暇的爲自己斟了杯酒。
“告訴你也無妨!”紅袍男子說道:“蜀王早有不臣之心,我們此舉,也不過是想要爲朝廷解決掉心腹大患而已。”
“你們是什麼人?”這纔是徐俊真正關心的!至於紅袍人口中所說的,“爲朝廷解決禍患”的話,也只有三歲小兒纔會相信。
“早晚有一天,徐公子會知道我們的名字的!而且,不會讓你等太久的!”紅袍男子說道。
“既然如此,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徐俊說道。在紅袍男子看來,這句話應該從他的口中說出,才更爲合適。紅袍男子詫異的問道:“怎麼?我所說的話,徐公子難道沒有聽懂嗎?”
徐俊說道:“聽懂是一回事,而是否照做則是另一回事!”
“現如今,你有的選擇嗎?”
“當然!”徐俊安然而坐,將手中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而後將其重重的摔在地上。“咔”的一聲脆響,伴隨着這個玉杯的破碎,包廂的幾面窗戶應聲而開,自其外闖入十幾個身穿軟鎧的大漢。
這羣大漢進得屋後,便各自分頭行動。其中幾人,衝到徐俊面前,將其護在身後。而餘下的衆人,則是分別撲向屋內的紅袍男子等一衆之人。就連那個始終都在撫琴的女子,也已被這些大漢控制起來。
“現如今,你說我有沒有選擇的權利?”徐俊問道。
紅袍男子正趴在桌案上,原本十五支銀盤所盛的菜餚,在這番打鬥之下,已散落屋中各處,湯水濺的滿桌面都是。男子身穿的那件紅袍,也已被撕的破爛不堪,其中的大部分,都被用來捆綁男子的雙手。
趴在桌上的男子,雙目怒視着坐在桌旁、且一臉驚楞的胡伯。“是你!是你給徐俊報的信!”
“不是!不是我!”胡伯被紅袍男子的質問聲,嚇的連連擺手。誰也未曾想到,胡伯竟會對這個已被擒獲的男子這樣的畏懼。
“少爺,樓內都已控制。”
不但是這間包廂,就連酒樓的掌櫃、夥計、賬房先生,廚房中還不明所以得廚子,盡皆都已被欽差衛隊所控制。至於他們是否涉案,則需要進一步的確認。
“不是我!不是我……”受了驚嚇的胡伯,還在一聲聲的嘟囔着,直到他覺得累了,才逐漸的將聲音放低,最終到幾不可聞。
“不是你又會是誰呢?”紅袍男子已然認定,是胡伯走漏了他們的消息。
“這的確不是胡伯告訴我的!”徐俊說道。
“徐俊,即便你有些聰明勁兒,可也沒法未卜先知。”紅袍男子說道。但凡像他這樣的人,必定是心高氣傲之輩。他寧願向着自己的失敗是出在走漏消息上,也不願承認對方早已看破他的計謀。
“首先,你們不瞭解蜀王這個人!”徐俊解釋道:“蜀王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他若是想要給我送東西,必定會先一步將蜀王府的名帖下達,而後纔會派人將禮單及禮物呈上。而這些年中,蜀王與我父王之間禮物的往來,也多是一些刀、劍、弓弩、鎧甲之類的武將長用之物。所以說,你們的早已留下了無數的破綻。”
“並且,我知道你們也定然不是普通人!”徐俊接着說道:“能夠備出如此大禮的人,絕不是尋常的富戶。況且,尋常的富裕人家都不會將算盤打到蜀王的身上。”
“嘿嘿!徐俊,你果然聰明!”紅袍男子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處境。“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過多的打聽,這對你沒有好處!”
“哼哼!”徐俊一聲冷哼,而後低下頭,在紅袍男子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你怎麼知道?”紅袍男子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震驚之色。想來,他已經被徐俊所說的那句話震撼到了!
“這個問題,你同樣沒必要知道!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想想該如何在監牢中度過你的一生!”對於這個紅袍男子,徐俊沒有任何的憐憫之心。
“公子!胡伯他……”一名兵丁請示徐俊。由於在魏國公府做事多年,所以兵丁不能夠將胡伯等閒對待。
“用我的轎子將胡伯擡回府,切記好生招待,不可刻意刁難!”徐俊吩咐道。
“是!”兩名兵丁,輕柔的將渾身顫抖的胡伯架起,向着屋外走去。接下來,徐俊便要回府詢問一番。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夠使多年來盡忠盡職的胡伯,爲了幫助外人甚至不惜出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