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皇帝的壽誕都會照常進行,絕不會因爲蜀王一家之故,而影響了其他諸侯的賀壽之行。各路王侯、勳貴,未經傳喚不得進京,此例古來有之。此番適逢天子壽誕也只能是遣心腹家將而來。
這位蜀王的家臣名叫朱富,是一個富態的中年人。圓圓的臉上長着一雙小眼睛,眼睛裡透出精明的光芒。然而如此精明之人卻讓自己遭受了牢獄之災。
事關天子顏面,各地方州府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一行“嫌犯”的鐵鏈、木枷,一路之上都未曾撤去。
朱富已在蜀王府做了多年的管事,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朱富所經過的世面那自不必多說。一路上雖帶着木枷,可依舊不望安撫隨性的家將。“你們放心,只要朝廷找到真正的賊人,定會將我等放了。退一萬步來講,王爺也定不會眼看着我等蒙受這不白之冤的!”
…………
此處地處懷來縣,這位縣太爺是進士出身,能夠在京城周邊做一任縣令,可見其絕不是庸庸碌碌之人。
縣太爺有早起練功的習慣,幾十年來風雨不誤。幾趟拳打下來,整個人神清氣爽,拳法雖上不得檯面,縣太爺卻能夠憑此自得其樂。
“哇——哇——”清晨時分,不知哪來的烏鴉發出了幾聲嘶啞的叫聲。縣太爺自語孔子門生,向來不信鬼神之說,是以不以爲意。
“咚、咚、咚……”緊隨其後的是一通鼓聲,縣衙門口的鳴冤鼓。熟牛皮蒙制的鼓面,敲擊的聲音別有穿透力。生生震的縣太爺扔掉了手中的茶碗。
“傳令升堂!”
縣太爺梳洗打扮,下人伺候着將官服、烏沙穿戴整齊。
“威……武……”兩旁差人喝過了堂號,擊鼓鳴冤之人被帶進了堂上。顫顫巍巍的老漢在見到了正襟危坐的縣太爺後,趕忙拜倒,口尊:“草民章老三,叩見青天大老爺。”
縣太爺微笑着撫了一把鬍鬚,顯然是對這句“青天大老爺”很是滿意。縣太爺言道:“章老三,有何冤情,儘可大膽講來,自有本官爲你做主!”
“大老爺,草民沒冤!”
“嗯?大膽章老三,莫非戲弄本官不成?”縣太爺將驚堂木拍的“啪啪”做響。
“大人容秉!”
“講!”縣太爺聽章老三說話不像是一瘋癲之人,故而細加盤問。誰曾想這一問,便問出了一個驚天大案!
…………
“啊!”原本寂靜的林中,突然傳出喊叫之聲。本就不敢有絲毫放鬆的差人,此刻更是將自己的每一根神經都繃緊了!
此刻正值深夜,官道上漆黑一片,只有此處還有些許的光亮。押送犯人的隊伍必須要星夜兼程。只需明日,便可抵達京城,卻不想在今晚出了變故。
黑色的身影如蝗蟲過境,留下了一片的狼藉。無論是差人,或是嫌犯,無一倖免。地上的死屍沒有一具完整,鮮紅的血液流淌下官道,直灌進道旁的樹林中。也不知將來這些樹木能否長出紅色的葉子!
…………
清晨,章老三睜開了眼。露宿野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你要找到你和能夠安心睡覺的地方。章老三雖然年歲已高,可幹了一輩子力氣活的老漢,身體並不比小夥子差,爬到樹頂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在樹上睡了一夜,清晨時分順着樹幹爬下,雙腳落地時踩到了一片鬆軟之物。低頭一瞧,樹根處的土地都是深褐色的。老漢也並未放在心上,整理了下衣衫上的褶皺,而後奔着官道而行。
遍地的殘肢斷骸堵塞了官道,章老三並不是第一個瞧見這一幕的人,有兩個年輕人不知何時趕來,已被嚇暈在官道旁。章老三雖不至於被嚇暈,可見到此景也是覺得臟腑一陣翻騰。
章老三不急多想,回頭朝着懷來縣城的方向跑去。這纔有了清晨縣衙這一幕。
縣太爺聽了章老三所講,三魂已離了體身,若非有桌案擋着,堂上的差人都能見到縣太爺那抖動的雙腿。
“老爺!老爺!”縣太爺身旁的師爺衝着縣太爺輕聲耳語。
“啊!”縣太爺回過神來,首先想到的便是官位不保。縣太爺將聲音壓低,說道:“師爺,你看此事……”
“老爺,需先派人將官道封鎖,而後將此事上報。瞞是瞞不住的!”
六神無主的縣太爺,一切都按照師爺所說的辦。
…………
馬蹄踏在青石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騎在馬上的男女並不急着趕路,只爲一睹這江南水鄉的柔情。
客棧中要已是人滿爲患,小刀與謝姑娘已定好了房間,不至於手足無措。
“接下來我們去哪?”謝姑娘問。
而小刀似乎還沒有個具體的路線,面對謝姑娘的“盤問”,小刀只是無奈的慫了慫肩,說道:“我還沒有想好,可能等色子和尚的傷勢痊癒之後,我會與他一同前往逍遙樓。”
小刀曾探望過色子和尚,即便和尚說自己沒事,可小刀依舊看出了他的虛弱,兩人本就約定好的行程只得延後。
“你就那麼想去逍遙樓?”謝姑娘問道。
“我爲什麼那想去逍遙樓呢?”小刀也在問自己。他也說不清楚爲什麼,可能只是源自於對未知實物的好奇吧!
“該吃飯了!”小刀對於自己都解釋不清的事情不想過於計較,於是便岔開了話題。好在謝姑娘也不是對逍遙樓特別的上心。其實,小刀還有一件事情未辦,他還應該到契丹去一趟。黃天曾對小刀反覆的強調,只可以小刀並未按照他的話去做。並非小刀對黃天所說的事情不好奇,而是小刀還並未做好契丹之行的準備,他覺得這趟契丹之行不會太平。
所有房客都在樓下的大廳中用飯,小刀二人也不例外。由於他們下來的較早,廳上的桌椅還空着一多半。小刀對於吃飯向來並不講究,只不過爲了照顧謝姑娘,特意的讓夥計將桌面重新擦拭了一遍。
點菜自然是謝姑娘的事,小刀趁着她點菜之際,打量着四周用餐的客人。
“小二!”店門口出現了一位客人。在聽到叫喊聲後,廳上忙碌的夥計前來招呼。“這位姑娘,您是用飯還是住店啊!”
門口進來的是一位姑娘,穿着一襲黑色長裙,透過臉上的面紗可以隱約看到那張精緻的臉蛋。姑娘的衣袖略短,堪堪夠到手腕處。姑娘的手腕帶着一串珠鏈,也分辨不出什麼材質。
姑娘進門的一瞬間,小刀正好望向門口,目光頓時被這位姑娘所吸引住了,就連謝姑娘的呼喚都未曾聽見。
“呀!”
謝姑娘的腳重重的跺在小刀的腳背上,引的小刀一聲驚呼。
“好看嗎?”謝姑娘的語氣很是不善。
“你有沒有覺得她像一個人?”小刀問謝姑娘。
謝姑娘回過頭,又仔細的瞧了瞧那個被面紗遮住臉龐的姑娘,說道:“沒覺得,你說他像誰?”
“花道嫦!”
謝姑娘“撲哧”一笑,說道:“被人家發現你偷看別的姑娘,你也應該找着好點的藉口吧!人家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怎麼會像花道嫦呢?”
“我說的不是面貌上的像!”小刀解釋道:“你看她的眼神,走路的姿態以及雙臂自然垂下的位置,都像極了花道嫦。若我所猜不錯的話,她與花道嫦定然是同一種人!”
“什麼人?富家子弟嗎?”謝姑娘問道。
“女賊!你別忘了,花道嫦的另一重身份是當世盜聖!”小刀若不提,謝姑娘簡直已忘記了。回想起花道嫦那玩世不恭的一面,謝姑娘怎樣也無法將他與盜聖這個稱號聯想到一起。
“這麼說她是個賊嘍!”
小刀搖了搖頭。
謝姑娘不滿的哼了一聲,說道:“一會兒說是,一會兒又說不是!”
“這絕不是你眼中那些所謂的賊!通過她的一些行爲習慣可以看出,這位姑娘即便不如花道嫦,可也相去不遠。所以說,她應該是一個高手。”小刀說出了他最終的結論。
“是不是高手,我們試試不就知道了嗎?”謝姑娘笑着站起了身,卻被小刀一把拉住。小刀說道:“別惹禍!”
越不讓她做的事情,她偏要做。掙脫了小刀的手臂,謝姑娘來到了那位黑衣姑娘的桌旁。小刀也並未繼續阻止,他同樣也對這個姑娘充滿了好奇。或者說他是對一切反常的事物都充滿了好奇。
兩個女人,同樣的年輕貌美。一個活潑可愛,一個宛若冰霜。兩人同在一張桌旁低聲閒談,似乎很是融洽。而小刀在廳上的另一角獨自喝着酒,酒菜都已上齊,可謝姑娘還絲毫沒有回來的打算。
直到那位黑衣姑娘的飯菜被夥計端上,謝姑娘這才起身離開,兩人還互相友好的點頭道別。這令小刀不得不感嘆,女人之間的一切都無法讓旁人琢磨。
回到小刀身邊的謝姑娘臉上掛滿了笑容,說道:“大名鼎鼎的小刀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她根本不是什麼高手!”
“哦!何以見得!”
謝姑娘似乎有意吊吊小刀的胃口,無論他如何詢問,謝姑娘也不做回答,只是衝着小刀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