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拉着裘榮極速後撤,隨後,便聽的院中響起了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
“不好!”轎中的女子這才反應過來,但嫣然是已經遲了!
一根根尺長的鋼釘,透過院中地面青石板而出,將這些清醒的“賓客”釘在地面。而後,鋒利的箭矢由打四面而來,激射院中清醒的“賓客”,以及與轎中女子同來的五人。而身在轎中的女子,則是在察覺到事情不妙後,衝破轎頂高高躍起,躲避着那些地面直立的大釘,以及四周激射而來的箭矢。
“好一處殺陣啊!”裘榮感嘆道。
箭矢並非弓箭所發,皆是由院牆中激射而出。沈府的這處庭院中,在修建時便已佈下機簧暗器,爲的便是能夠應對不時之需。
沈老夫人臉色陰沉的說道:“此處乃是薛剛所建,自然是殺機十足!”
“鬼斧薛剛!”裘榮一愣,問道:“非是熟人向求,薛剛不會輕易出手。莫非你也與他有些交情?”
“並無交情!在我上門相請後,他便同意前來建造這處庭院。”沈老夫人說道。
裘榮手撫鬍鬚,臉帶思索之狀。
箭矢停止射擊,如同是消耗待盡了一般。躍出轎中的女子正站在轎子頂端,即便轎身插滿箭矢,可卻依舊足以供其落腳。隨之而來的中年人、擡轎的姑娘,以及混入的賓客,皆已死傷殆盡。只剩下姑娘一人,孤零零的與沈老夫人對質。
“丫頭!”沈老夫人還稱呼其爲丫頭。“你絕不是我慈航靜齋傳人!我希望你們夠說出你的來歷,這也是給你自己一個機會。”
“您就真的認爲能留下我嗎?”姑娘很自信的說道:“若是兩位前輩非要留下我的話,那麼沈老夫人與花元熾之事……”
“夠了!”沈老夫人一聲厲喉打斷了姑娘的話。“今日,我不與你多做計較!劍經在昨夜已然丟失,倘若不信,你們打可再次派人前來。”
“沈老夫人說話,自然無有半分虛假。”姑娘說道。
“丫頭!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說一說我師姐的情況了!”
“她很好!”
“哦?”無論如何,沈老夫人也不會相信她的鬼話。“怎麼個好法?”
“至少她還活着!”
活着!便是姑娘口中所說的很好!
“你走吧!我希望今日過後,能夠聽到我師姐平安的消息。”
“就此別過!”姑娘走了,而且走的很快。
“沈老太太!”裘榮笑嘻嘻的問道:“你和花元熾……”
“嗡!”沈老夫人的柺杖前點,直戳裘榮的咽喉。幸得裘榮後退了一步,這根柺杖才能夠在離着他咽喉僅有一寸處停下。
“不該問的別問!”沈老太太冷聲呵斥着裘榮,而後才轉過身,拄着柺杖趕奔前院。
…………
“老夫人!”沈星月前來向深沈老夫人問安。她雖被留在前院,可沈老夫人所做的一切都已提前對她言明。如此善良的姑娘,又怎能不爲老夫人擔心。
“丫頭,這是你裘叔!”沈老夫人爲沈星月引薦。
“裘叔!”
“丫頭免禮!”
“前院情形如何?”沈老夫人問道。
“賓客和下人都已被點中昏睡穴,我已派人去救治了!”沈姑娘回答道。正說着話,前院走過一個丫鬟,神色慌張,像是又出了什麼大事一樣。
“老夫人!小姐!前院有一個怪人!”丫鬟向老夫人稟報。
“怪人?”
前院真的有一個怪人!衆人的賓客盡皆昏睡,唯獨他是清醒的,不是怪人又是什麼?
這位怪人身寬體胖,一副富態之相。身上穿着一身繡花絲緞,頭戴八棱員外帽,腰中擠着一根暗紅色的絲絛,周身上下甚爲華貴。但一位穿着如此華貴之人,吃相竟十分不雅,左右手分別握着一隻雞腿和一個酒壺,胸前的團花圖案上也掛滿了油漬。
“老賈!”裘榮衝着那位怪人喊了一聲。而後,又對着沈老夫人說道:“這人我認識。”
不但他認識,沈老夫人也認識。裘榮、賈繼,他們自年輕時便是一對好友,裘榮既然來了,又怎會少的了賈繼?
“老裘,過來吃些啊!”賈繼招呼着裘榮,絲毫未將邊上站着的沈老太太放在眼裡。
“他向來如此!”裘榮向着沈老夫人解釋,而後,竟真的過去與之對飲起來!可見,兩人行事的風格毫無規矩可言。
沈老夫人不去理會這不靠譜的二人,轉而說道:“丫頭,扶我回佛堂。”
“是!老夫人!”沈星月答應道。
沈老夫人根本不虛用人攙扶,她爲的不過是要與沈星月說說話而已。這點,沈星月心中也十分明瞭。
沈姑娘攙扶着老夫人來到佛堂,昨日被花道嫦“大鬧”過後的佛堂已收拾乾淨,原本倒落塵埃的神像也都被重新請上了供桌。這一老一少是坐在供桌前的蒲團上拉起了家常。
“丫頭,你可知今日之事是因何而起?”沈老夫人問道。
“星月不知!”
“呵呵,以你的聰明又啓會不知?你是不說罷了!”沈老夫人的目光洞徹人心,善於挖掘對方的心思。“今日之事,全因門派之爭而起!”
這時,沈姑娘問道:“慈航靜齋?”
“對!”沈老夫人給出了一個確切的答案。“我師承慈航靜齋,當時的同輩人中,我亦可算是佼佼者。我那師姐雖則天資聰慧,但畢竟是比我略差一些,我那是雖年紀輕輕,但儼然已是繼承慈航衣鉢之人。”
“可老夫人爲何又會脫離慈航靜齋,來到此處定居呢?”沈姑娘問道。
“一切都源於一個人!”
“花元熾?”
老夫人心中一驚,問道:“你是如何知曉?”
沈姑娘不曾想到,在提起花元熾後,老夫人的反應會如此的強烈。“星月也只是猜測。前番,您在知道了花道嫦的身份後,竟表現的那般氣憤。在我想來,問題應該是出自他父親花元熾的身上。”
“唉!”沈老太太嘆了一口氣。“陳年往事,我也不願再提起,咱們只聊今日之事!”
沈星月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待沈老夫人的下文。
“我當年雖離師門,但卻並未斷了與師門的情分。當年我師傅做古之時,我也曾回山門探望。她老人家臨走之時,將本派聖物彼岸劍經託付與我。而將本門至高武學慈航劍典傳給了我師姐,並且將掌門之位一併傳給了她。我當時雖然千般不肯,但依舊無法另師傅改變主意。”沈老夫人講述着自己的故事。
沈星月插言問道:“今日之事,可都是因彼岸劍經所造成的!”
“正是!”沈老夫人接着說道:“我師姐向來眼高於頂,同門之中很少有能夠被其看在眼中之人,又何況我一個早已脫離門派的第子呢!”
“那麼後來呢?您與師姐曾爭奪過這本劍經嗎?”沈姑娘問道。
沈老太太搖了搖頭,說道:“我師姐雖然性格乖張,但卻絲毫不會違揹我師傅臨終前的交代。她只是要求不可將其上的劍經傳給慈航靜齋以外之人。而且,我也同樣做出讓步,只將彼岸劍經保管三十年。介時年限一到,我便將劍經交還慈航靜齋,並邀武林人士前來見證。”
“老夫人所要求保管着三十年,可是別有用意?”不得不說,沈星月的確聰慧,往往都能夠發現其中的緊要之處。
“那是自然!”沈老夫人言道:“我師傅臨終前單獨交代於我,要我將劍經保管三十年。至於其中的原因,我也是不得而知。”
兩人說過了這番話,沈老夫人便如同睏乏了一般,坐在蒲團上閉目養神。沈星月則是識趣的退出佛堂,將門帶上,留下老夫人自己在佛堂內思想往事。
…………
若是再不前來送飯,花道嫦真要忍不住自己前去尋找食物了。好在,送飯的人來了!
沈姑娘陪着老夫人聊天時,便已想起了花道嫦二人,只是苦於無法脫身,並非有意想餓上兩人一頓。
一托盤食物,有葷有素,還有一壺花雕。
看見了花雕,花道嫦本能的想起了小刀。原因無他,只因小刀最愛喝花雕。
“咕咚,咕咚……”花道嫦一口氣喝下了半壺花雕,以壓下口中的乾澀之感。爲了不給沈星月找麻煩,花道嫦一反常態的沒有出去惹事,而是在這個水、米不見的屋中待了一個上午。
“砰!砰!砰!”
在沈星月進屋沒多久後,敲門聲便響了起來。“誰呀?”沈姑娘出聲詢問。
“是我!”門外之人開口回答。
“老夫人!”沈星月驚叫出聲。
門外的老夫人說道:“沒錯!丫頭,開門吧!方纔在佛堂之時,我便看出了你神色有異,故而特來看看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啊!沒有,多謝老夫人掛念。”
“將門打開!”老夫人語氣嚴厲,定然是猜到了其中的內幕。
沈老夫人的柺杖擡起,正想要將房門砸開時,屋內的沈星月已將門打開。老夫人一步便邁進屋中,二目入電,在屋內四處打量。可除了一托盤食物和一壺酒之外,沒有任何奇異之處。
沈老夫人心說:“方纔在佛堂,這丫頭神色異常,難道只是因爲腹中飢餓所致?”
站在老夫人背後的沈星月悄悄拍了拍胸口,暗道一聲“好險”,而後略做嬌羞狀的對沈老夫人說道:“星月只是有些餓了而已!”
“你個丫頭,吃東西也不至於躲起來嘛!餓了便吃,身體要緊!”沈老夫人剛說了兩句安慰的話,屋外便響起了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