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聲的從胡荀的手中接過她舉起的耳環,小憐把耳環重新放入木盒中,又將她的手按到了桌面上:“既然你不打算把我交出去,我也就不適合再在這裡待下去了。”將木盒子抱到自己的懷中,小憐感激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爹心中有我娘卻還是專一的跟了他這麼多年,我爹一定也知道的。好好照顧自己吧。”
說完,小憐抱着木盒子轉過身子,作勢就要離開。
“他是被絞死的……”
冷麪迎面吹着。
風聲擾亂了小憐的聽覺,也打亂了她的思緒。站在夾雜着花香的風中,她身軀筆直的站着,身後的人剛剛那一句話像是一把匕首從毫無防備的她的身後刺入了她的身體——
痛覺佈滿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被送回來的時候,血都染紅了他的白袍……”胡荀哽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捶着自己的胸口:“血……血肉模糊的脖子……血流了一地,弓弦勒斷了他的喉嚨……我感覺自己所有的力氣都被抽乾了,替他清洗乾淨傷口的時候,那條勒痕……”
小憐痛心的閉上了雙眼。
“那條勒痕,就像勒在我脖子上一樣!”胡荀不可抑制的低吼起來:“我也覺得到好痛!好像我自己也不能呼吸!我就想姐姐怎麼能夠這麼殘忍的折磨他!我好恨!我好恨真的好恨!”
小憐睜開泛紅的雙眼,發現胡荀的聲音已經把院落外的一些下人都引了過來。吸了吸鼻子,她不敢回頭看胡荀現在的表情是怎樣的,從圍觀的下人面前走出了院落。
胡荀的聲音還在耳邊縈繞着,小憐恍若看到了馮子琮那道深深地傷痕。她越走越快,指甲掐着木盒子,外盒已經留下了她的指甲印,她卻覺得這些印痕已經刻在了她的心底!
勒痕……
……
“趙郡王是受杖刑而死,下半身的骨……下半身的骨頭大部分已經斷裂……”
“血……血肉模糊的脖子……血流了一地,弓弦勒斷了他的喉嚨……”
……
高睿的死因和馮子琮的死因在這一刻卻像兩個疊影,一直在小憐的腦中揮散不去。
忍無可忍,她在長廊下停下了腳步,擡手狠狠地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
啪——
又狠又準。
“好歹算是個亡國公主,這麼折磨自己真的好嗎?”
亡國公主?
小憐朝聲源的方向望過去,只見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靠在不遠處的圓柱上,正一臉調侃的看着她,只是那眼眸中有一絲她讀不懂的不悅。
“雖然沒有認祖歸宗,但也要知道一下自己的身份吧。”少年朝她走了過來:“馮氏燕國雖然時光短暫,但畢竟也算是一國。你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也不怕愧對祖先。”
馮氏燕國……
面前的少年與她年紀相仿,而且說她沒有認祖歸宗,語氣中卻又似乎兩人有相識多年的矯情,小憐雖然心中有了答案,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也是……他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