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小憐收在袖袍中的雙手猛地握緊，低吼了一聲，雙手狠狠的擡起又狠狠地落下，好像是想要砸碎什麼不認同的事物。（）
站在殿外的桃香聽到聲音猛地轉過身子往殿內望了進來。
李祖娥面容鎮定的上前重新拿了幾柱香，點好後遞到了小憐的手裡，在她瞪着猩紅的雙眼看着自己的時候，面不改色的咬牙輕聲道：“你的婢女看進來了。”說着，她朝着釋迦摩尼佛像拜了三下，恢復了平常的聲音：“娘娘，接下來爲大齊的國運祈禱吧。”
桃香舒了口氣，把身子轉了回去。
小憐從李祖娥手中接過幾柱香後像是失控了一樣把香硬生生的折成了兩半，卻又知道桃香就守在殿外而不敢再有發作，只是一口一口的大力呼吸着。
“小憐，當年雖不是我拋下你，可我確確實實不敢再把你留在身邊，這是不爭的事實，我不會不認。”
李祖娥又回過頭，見到桃香背對着殿內才伸手把小憐泛涼的雙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可我從不後悔當年所做的每一個決定。我不同意你和琅王在一起不是因爲我自己，而是我對你的私心，我從小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撫養長大，你又怎能讓我坦然的看着你再去趟大氣皇室的渾水呢？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我在你小的時候剝奪了你許多的東西，可我認爲我做的是對的，哪怕你覺得這些事情對你來說都是不好的。”
“那你看到我這樣你還覺得是對的嗎？”
小憐輕咳着笑了一聲，像是想要笑卻笑不起來的皺着眉頭看着李祖娥凝重的臉頰：“母親，也許這就是老天註定，你再怎麼用力的去改變都不會讓這世間該有的軌跡變道的。也許你覺得我當時還小什麼都不懂，可是即便現在的我再選一次，我也還是會願意待在阿儼的身邊，不管他的正妃是不是我，我都願意。所以我既然已經把‘馮小憐’這個人和阿儼搭在了一起，那麼有很多的事情我不能回頭，也不會回頭。阿儼他不是一個真正貪圖榮華富貴的人，他想要爭奪儲君之位是因爲他覺得高緯的身邊有那麼多的奸臣很難以保住大齊，讓大齊再創盛世，所以他纔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讓大齊往更好地路上發展。可是他沒有機會……”頓了頓，她冷笑了一聲：“這沒有阿儼的大齊，即便母親你常年深居在此也應該感覺到這些年的變化。大齊的內臟已經被掏空了，沒有了明月叔叔和長恭哥哥的大齊在面對外敵的時候不堪一擊，你知道周國大軍壓境已經接連奪下了好幾座城鎮了嗎？高緯註定保不住大齊，而他身邊的陸令萱這些讓人恨之入骨的小人只會加快大齊死亡的步伐。你說你要知道我回來的原因是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只是爲了在有生之年讓陸令萱這些人看看她處心積慮幾十年奪來的權勢是如何在一瞬間被掏空的，我還要讓她可憐的死去！”
“小憐……”
李祖娥看着她瞳孔中忿恨不平的情緒，下意識的用力壓緊了她的手，像是想要藉此來平復她心底的躁動：“一個國的動盪不是你一己之力能夠從中阻撓的。人的一生不是要不斷地回頭去看曾經走過的那些彎路，而是要向前看、向前走。你不要留戀這過去，那些早已經被風乾了的回憶就不該再這樣清楚的記着。你要知道若人的一生只有仇恨是不會圓滿的，更不要談快樂。你看，你也要爲人母了，你不該把仇恨當成你人生裡的第一位，我希望你能忘掉仇恨，你一定會發現人若要快樂，這一生裡仇恨是萬萬不該有的。”
“那母親你沒有仇恨嗎？”
小憐歪着頭眉眼含笑的看着李祖娥，眼眶中卻又緩緩地溢滿了即將決堤的淚水：“文宣皇帝是你的夫君，即便你覺得他並不是死於他人之手，那你又能原諒你的親生兒子紛紛死在他手足的手中嗎？你真的沒有‘仇恨’這種東西嗎？那你當初懷有太上皇的皇嗣時爲何不保住那個胎兒？如果你真的沒有恨，你這些年又爲什麼願意待在妙勝寺呢？如果你真的沒有恨，你又怎麼會要讓我和大齊的皇家子弟斷絕關係呢！”
李祖娥啞言。
“你做不到，又爲何要我做到呢？”
小憐一點一點的將李祖娥握住她雙手的手推開，垂眸看着李祖娥的手似無力一般重重的垂了下去，輕輕地繼續往下說：“你人生閱歷比我多，既然你看透了這皇室的操戈相向卻仍舊無法平靜的去看待這些變化，你又怎麼能要求我做到心如止水呢？”說着，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即便這個孩子在我的腹中，我卻不會有能夠成爲她真真正正的母親的機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呆愣的李祖娥聽到她的話語猛地回過神，失魂的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兩眼像是渙散一般盯着她無謂的臉龐：“你……你這是爲了報仇還要把你的孩子給賭上嗎？再如何不濟，這孩子終究是無辜的，它和當年的事情毫無關係，即便是皇上的子嗣，你也不能夠因此就把罪責怪罪到這無辜的孩子的身上啊！”
“其實我不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
小憐微微一笑，像在說着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你不好奇我樣貌的變化是因爲姜豪告訴你我是誰，可難道你真的對我現在的樣貌毫無疑問嗎？我知道我長得像我那個從未見過的娘，可僅憑樣貌你覺得我能夠在後宮站得住腳嗎？高緯的確非常眷戀少年時期的我，可現在的我畢竟和小時候相差太大，若不是怎的對我十分熟悉的人又怎麼會第一眼就認出我呢？我要獲得對抗陸令萱的力量就必須獲得高緯的支持，我爲了讓高緯時時刻刻惦記着我所以用了冰肌丸，其實我是沒有可能懷上孩子的，許陽也說了我在用冰肌丸的時間段懷着孩子其實孩子是生不下來的，即便生下來了也是個死胎。既然這孩子無法活着，那就是上天給我的工具，我爲什麼不能好好利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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