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乍一發生這有人被刺殺一幕,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裴延帶杜青寧消失後,比武場的人回神議論了起來。

都能看出這比武臺南面的木樓都是些朝廷那頭來的貴人,本以爲今年的武林大會必定會因爲武林太異常而出現大事,倒沒想到出現的大事卻是發生在雍都來的人身上。

這與武林可是有關係?

在衆人議論紛紛間,北面木樓的紫衣男子擡起食指富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若有所思的沉默了會,便吩咐身後親信:“去查查那穿白衣服的男子。”

“是。”

“那被刺殺的女子也查查。”

“是。”

隨着親信的離去,他勾脣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多少年了,這次在大霽的武林大會上,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

南面木樓中,在裴延抱杜青寧離開後,裴律也快速離去了。

杜建勝也想去追裴延與杜青寧,奈何還有三個妹妹需要他照看,他想了下,便施用輕功飛到東面的木樓頂,焦急的問沈星:“你可知你們公子帶阿寧去了何處?”

沈星當下極擔心公子的腿,公子那腿雖能站一站,甚至短暫的走一走,卻是不可長時間使用。

可礙於還有任務在身,他又不能離去。

他想了下,道:“若是四姑娘被刺到要害,公子該是會帶她回雍都序月水淵,因只有那裡纔有藥。”

杜建勝抓住了希望,忙又顫着聲音問:“也就是說,你們公子能救她?”沒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慌張,卻又不得不強作鎮定。

沈星:“放眼全天下,最有希望救四姑娘的便是我們公子。”這不是大話,他們家公子的醫術甚至超越了其師父神醫喬決。

相傳喬決便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

荊城的城北,裴延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匹膘大的駿馬,他將杜青寧緊緊的摟在懷裡,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朝北城門趕去。當他在剎那間出了城門時,城門處的守兵覺得仿若只有一陣風陡的吹過。

“剛纔可是有什麼東西過去?”

“是風?”

“……”

以裴延的騎術,這該是多日的路程,在不斷更換馬匹的情況下,只半日的功夫,他便帶着杜青寧進了雍都城,一路繼續朝城北千百莊趕。

他的速度太快,難免會影響到路人,不少人甚至沒看到怎麼回事,就被撞倒,而許多攤子也被撞飛。

當下莊映兒正在婢女靈珊的陪同下從一家首飾鋪子走出,差點也被撞到。驚恐之餘,她更多的是震驚。她也不知自己如何會突然有如此好的眼力,竟是在這種騎行速度下分辨出了騎在馬背上的人是誰。

她確定是裴延,而他的懷裡摟着一位姑娘。

“姑娘?”靈珊什麼都沒看清,見莊映兒這震驚的神色,不由關心問道,“姑娘怎麼了?”

莊映兒極努力才能回過神:“沒什麼,走吧!”

“是!”

裴延帶杜青寧進了千百莊,一路又直達序月水淵,最後腳步不停地將她抱入自己的寢屋擱在牀上。

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脈搏,神色是鮮有的認真深沉。

他又拿出一粒續命丹喂入她的嘴裡,繼續爲她提氣。

他認識她的時間不算短,無論何時,她都是活蹦亂跳,生氣勃勃的,何曾像這次一般臉色蒼白的毫無生命氣息。

他不喜歡她這個樣子,不喜歡到讓他覺得慌亂。

他不顧自己的腿是否適合如此頻繁走動,哪怕疼的步步鑽心,也沒有心情去顧,只直接快步去到書房拿了該拿的藥朝房間走回。

這時蔚宗意跑了進來,見到裴延竟是在走路,而那張俊臉明顯沒什麼血色,他當即變了臉色:“阿延,你……”他本是在序月水淵前頭的樓閣上看風景,乍一看到裴延騎馬奔來,便趕緊順着趕了過來,未想到看見的卻是如此驚心的一幕。

他也知道裴延的腿不可以濫用。

他馬上跟着進入房間,聽到的是裴延的一聲冷喝:“出去!”

“阿延……”蔚宗意愣了愣,他從未被裴延這般冷斥過。

“出去!”裴延的聲音陡的更冷,讓蔚宗意不由打了個顫,忙退了出去。

出去前,他還想看看牀上躺的是誰,可感覺周遭的氣氛彷彿瞬間入了冬般寒冷刺骨,便不得不壓下對裴延的擔心,與對牀上之人的好奇離去。

隨着蔚宗意的離開,裴延擡手一揮,內力之下,房門瞬間被關上,險險的碰到未來得及離遠的蔚宗意後背,驚得他連忙跑開了去。

“這……”他擰了擰眉,實在不知該作何感想。

房間裡,裴延坐在牀邊,沒有任何停頓的扒開了杜青寧的衣服。見到那因肌膚太過白嫩而顯得更加觸目驚心的傷口,他的薄脣微抿了些。

他快速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些止疼散,便將那插入肉中的飛鏢給取出。止血,清理,上藥,包紮……他的手法熟稔迅速,一系列的步驟很快便完成。

最後欲給她把衣服穿好時,他握住她衣服的手卻頓住。

他緊緊盯着她那張沒有血色的小臉,握住衣服的手緩緩朝上游走了起來,經過精緻的鎖骨,小巧的下巴,停在她的臉上輕撫着。

他那雙漂亮驚人的眸子變得越發的漆黑,隱隱透着深深的迷戀。

他的另外一隻手落在自己那還在疼的腿上。

他緊盯着她的臉,幽幽的,輕輕的出聲了:“原來,這麼在乎啊!”在乎到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與她比,自己的疼,自己的腿……甚至是他的命。

他倒是低估了自己對她的情意。

日頭開始西斜時,雍都南城門又一匹馬快速奔入城內,騎在馬背上的正是追過來的裴律。他當下所要去的方向,也是城北的千百莊。

他路過城中時,亦是被莊映兒見到。

莊映兒擡眸看到裴律騎馬從遠處奔來,馬上便迎了過去,大喊着:“表哥!”

入城後,裴律興許會比裴延要顧及些路上的百姓,但速度也不會慢多少,當下他仿若沒有看到莊映兒似的,直接擦過她飛奔而去。

“啊!”莊映兒驚叫了聲,因被馬身擦過而摔倒在地。她的臉色立刻白了下來,甚至在顫抖。

她不僅被嚇到,也在震驚,比剛纔看到裴延抱着其他姑娘路過還要震驚,她的眸子瞬間通紅,充斥着不可置信。

表哥竟會如此無視她,如此不顧於她。

裴律入了千百莊,一路繼續往序月水淵去。他本想直闖序月水淵,奈何碰巧遇到蔚宗意,加上已有不少護衛盯住了他,有傷在身的他瞬間便被圍攻。

蔚宗意性子雖大大咧咧的,武功可不賴,何況有千百莊的護衛相助,而裴律又因失血過多而力不從心。

如此,裴律倒生生的被他們給攔住了。

僵持之下,蔚宗意諷道:“倒是稀罕,裴世子如何這般執着於闖入序月水淵?”他站在裴延一方的,自然看這裴律極不順眼。

裴律不語,只睜着腥紅的眼冷冷的盯着蔚宗意:“讓開!”當下的他本就因趕路而風塵僕僕,又因身上有不少血,氣質顯得越發凜冽冰冷,像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似的,怪滲人。

“讓我猜猜。”蔚宗意冷冷一笑,道,“莫不是因裡頭受傷的那位是杜四姑娘?你是爲了杜四姑娘?”他左思右想,似乎也只有杜青寧有可能讓素來冷靜自若的裴延那般失了分寸,亂了陣腳。而杜青寧也確實去了荊城,那傷怕是傷及了性命。

裴律如今滿腦子想的都是被刺中心臟的杜青寧,他未說半句話,提起劍又開始硬闖。

蔚宗意接招,極不客氣的說道:“杜四姑娘受了傷,只有我們阿延能救。你一個已退婚的前未婚夫有何資格管杜四姑娘的事?還是你也如我們阿延一樣,能有空前絕後的醫術?”

前未婚夫……

裴律突然停了手,因太過無力,他撐着劍單膝跪在了地上,眸中色彩暗了不少。

這是他第一次失了魂,第一次不得不因心中的失落與恐慌正視自己的感覺。

猶記得,當杜青寧懷着滿腔熱情對待他時,他是不屑一顧的。

當他與杜青寧退婚時,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有半點不捨,哪怕心裡分明就起了絲絲縷縷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後來當一次又一次遭杜青寧排斥時,那種強烈的反差,那種失落的感覺也一次比一次強烈,可他也並沒打算多想什麼。

直到當她受他所累,被刺中心臟,明顯不能活命後,那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才讓他真正明白了什麼。

可他只是前未婚夫……

蔚宗意見裴律突然失神至此,挑了下眉,將手中劍丟回了護衛手裡,抱胸道:“嘖嘖嘖……這是如何了?”

裴律垂着眼簾問蔚宗意:“裴延能救她?”

蔚宗意哼道:“反正你不能救,自覺些滾。”

裴律仍舊以撐劍單膝跪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蔚宗意也懶得管他,只倚着一旁大樹,打算看住這小子,免得這小子再硬闖序月水淵。何況這小子闖序月水淵的目的是因爲裴延所在乎的姑娘,那就更不能讓他如願。

後來莊映兒趕了過來,見到跪地的裴律,臉色一變。跑近一看,又見到他身上大片的血跡與蒼白的臉色。

這副狼狽中透着失魂的模樣驚得莊映兒差點也跪倒在地。

“表哥!”莊映兒的手顫抖着,不知該觸碰他哪裡,“你這是怎麼了?你這是在幹嘛?”

裴律未語,只擡眸看向了序月水淵裡頭。

“表哥?”莊映兒的聲音拉大,“你快說話啊!”

裴律雖從小都寵着莊映兒,但他若真的固執起來,那是任誰也沒法撼動他半分,這次亦是,仿若如何都看不到莊映兒的存在。

杜青寧若是死了……

不知不覺中,他更加握緊了拳頭。

得不到裴律的迴應,莊映兒心急之餘擡眸見到序月水淵院口旁慵懶的倚着大樹的蔚宗意,她馬上便跑了過去,紅着眼睛控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打傷了表哥?”

蔚宗意不屑的瞥了眼眼前這嬌嬌弱弱的姑娘:“在你眼裡,你表哥就這般沒用?”就算他不願承認,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打不過裴律的。若非裴律當下失血過多,他又有千百莊護衛相助,也不可能攔得住這小子。

“你……”在莊映兒心底,表哥自然是最強大的。

蔚宗意不知想到什麼,突然故意道:“我雖不知他是如何受的傷,卻是知道他當下死活也要進序月水淵。”

“表哥要進序月水淵?”莊映兒馬上便問,“爲何?”

蔚宗意聳肩道:“阿延不知從哪裡帶回來一個受傷的姑娘,裴律大概就是衝着那姑娘來的。”

莊映兒:“表哥與那姑娘打架了?是那姑娘打傷表哥的?”

蔚宗意:“……”

莊映兒回去就要將裴律拉起,奈何他始終一動不動,她實在太擔心他,便哭了起來:“表哥,我們快回去處理傷口,你這樣是撐不住的。”

裴律仍舊看着序月水淵,眸中有着他此生從來沒有過的神色。

莊映兒瞧着這異樣的神色,心裡咯噔了下,她猶豫過後,便試着問:“表哥爲何一定要進入序月水淵,是因爲擔心裡面的姑娘?”

裴律未語。

但蔚宗意接話了,他嘖道:“總算是有點腦子,也不知裴世子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莊映兒臉色大變,馬上回道:“不可能,你別胡說。”

蔚宗意唯恐天下不亂,繼續道:“不然呢?裴世子這模樣不是說明了一切?連自己的傷都不顧,如此在這邊僵持,多麼情深義重。”

“表哥,我們走。”莊映兒顫了顫脣瓣,再拉裴律,“表哥,你這究竟是想做什麼?”她仍舊不相信蔚宗意的話。

“表哥,走啊!”莊映兒也固執了起來,奈何無論她如何拉,如何說,都不能讓他起半點反應。

“嘖嘖嘖……”蔚宗意又出聲,“確實是情真意切,倒是從沒見過裴世子對哪位姑娘這般上心過。”

聽到蔚宗意的話,莊映兒怒了,對裴律大聲道:“表哥,你走不走?”

可得不到他的迴應。

再僵持沒多久,莊映兒抹了把淚,扔下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轉身便跑了去,連他的傷都不顧。

蔚宗意挑眉,很樂意看到表兄妹倆鬧矛盾。

荊城到雍都的路上,兩輛馬車快速奔波着,是杜建勝帶着幾位妹妹往都城趕。一路上雖顛簸不斷,馬車的速度卻未放慢過。

馬車裡的杜青南被顛的極其難受,不由擰眉嘀咕:“那丫頭死了倒是挺好。”

素來嬌貴的杜青彤卻是難得沒有任何不滿之色,只靜靜地看着車窗外發起了呆。

杜青南擡眸看了眼從平穹門出來就開始不對勁的大姐,懶得去多想什麼。

這時,未抓到刺客的汪承泓正騎着快馬也往雍都趕,路過杜建勝他們身邊時,“籲”的一聲放慢了速度,與同是騎馬的杜建勝並肩而行,他作揖喊了聲:“杜兄!”

汪承泓心覺若他猜的沒錯,平穹門的刺客大概就是衝着裴律來的,杜青寧被刺傷十有八.九就是爲了轉移裴律的注意力。若真是如此,他也爲裴律覺得愧疚。

當時情急之下,杜建勝也沒注意到多少細節,但經過詢問,他也能想到某種可能,便發起狠話:“最好別讓我知道刺客是裴律招來的,否則我跟他沒完。”

汪承泓搖頭嘆了口氣,最近確實總有人盯着他表哥。

他告了辭,便繼續快馬朝雍都去了。回到雍都,他打聽到裴律的人在千百莊,便轉而也去了千百莊。當他到序月水淵前見到狼狽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裴律,自然一驚。

他過去又見裴律竟還未處理傷口,擰眉道:“表哥這是?”

裴律未語。

汪承泓想了下,又問:“杜四姑娘是否就在序月水淵裡面?”他覺得杜四姑娘應該就在裡面,表哥這明顯是被攔在了外頭。

他想到當時那飛鏢刺中的是杜青寧的心臟,臉色沉重了不少。

若是她因表哥沒了命……

他又瞧了瞧裴律這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下越發的不安了起來。

若表哥喜歡上了杜四姑娘……

次日傍晚,杜建勝帶着幾個妹妹也進了雍都城,他本是想直接趕去千百莊,後來想了下,未免三叔起疑,便對杜青彤杜青南道:“你們先回侯府,就說你們玩的沒勁先回來了,切勿道出四妹之事。”

“好。”杜青彤應下。

與杜建勝杜青雨分開後,杜青南冷哼:“杜青寧估計也只配得上裴家二公子那樣的殘廢。”

不想這時杜青彤卻回了話:“你真覺裴二公子如傳言那般?”

“不然呢?”杜青南不屑道,“他根本就不能走路,當時我就看見他從杜青寧跟前落地時,臉色可不太好,分明就是爲了個杜青寧在強撐。”

杜青彤轉眸看向了窗外,沒再說話。

序月水淵中,蔚宗意不知何時又去了書房,見到在房間待了兩日的裴延終於坐着輪椅自己推着輪子出來了,忙迎過去推着裴延去到桌邊,爲其倒了杯溫茶,問道:“如何?”

裴延接過溫茶喝了口,垂眸未語。

心下卻是冷笑,只要他不放人,閻王還沒能力與他搶。

蔚宗意打量着裴延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吞了吞口水,又擔憂的問起:“阿延的腿……”

就在這時,護衛來報:“靖陽侯府大公子與四姑娘求見。”

裴延默了瞬,淡應:“見。”

隨之杜建勝與杜青雨很快便跑了進來,杜建勝上前就急問:“我四妹呢?”他甚至不敢問他四妹可還活着。

裴延輕撫着仍在疼的膝蓋,應道:“還在昏迷不醒。”

在杜建勝看來,杜青寧是必死無疑,當下已過去兩日,聽到的卻是她昏迷不醒的消息,當即便更懷了希望,又激動的問:“二公子當真能救她?”

裴延:“能。”

杜建勝只覺得雙腿一軟,過去從桌旁坐下,猛灌了好幾杯茶水才緩過來心中那失而復得的激動。他馬上又起身向裴延作揖,極誠懇道:“四妹就拜託二公子了,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杜青雨暗暗抹了把淚,忍住沒有哽咽出聲。

蔚宗意實在擔心裴延的身體狀況,又問:“自打回來,阿延就未進過食吧?可要用膳。”

“不必。”裴延看向窗外的夜色。

後來杜建勝提出想見一見杜青寧,卻遭了拒,他雖心有不解,可四妹的命在人家手裡,便不得不依了人家。因他們不打算回侯府,便要了兩間房,在序月水淵住下了。

夜深將近午時,兩名婢女在裴延的房間準備了大桶水。

裴延坐在旁邊,慢悠悠的在水裡倒了幾瓶藥,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去到牀邊將杜青寧抱到懷裡擱在自己腿上。他低頭輕撫着她的額頭,由着婢女將他推回了藥桶旁。

他輕輕將杜青寧給放進了藥桶,轉過身吩咐道:“給她把衣服脫了吧!”

“是!”兩名婢女便從水裡給杜青寧將衣服脫了。

裴延自己推着輪子離遠了些,腦中突然閃現這兩日自己扒開杜青寧的衣服給她治傷時,所見到的,也觸摸過的一幕。

眸色漸深的他默了會,便順着感覺轉頭朝藥桶裡的杜青寧看去。

煙霧繚繞中,她的眼睛仍舊緊閉着。

冰清玉潔的臉頰漸漸浮出了些紅暈,腮邊碎髮也變得溼潤起來,本是純潔的小姑娘,當下染出了說不出的嫵媚之色。香肩單薄,膚如凝脂,鎖骨之下的旖旎之色掩映於藥水中,若隱若現,更是引得人無限遐想。

裴延那變得越發幽深漆黑的眸子微眯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寶貝們的營養液哦O(≧▽≦)O

雖然咱沒說,但每次看到營養液增加,都會去後臺看看是誰投的哦!

爲了不影響親們的閱讀體驗,咱就不復制名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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