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裴律又沉默了下來,這一次,他沒有看她,而是握着溫熱的茶杯低下了頭。

杜青寧以爲他真有非見自己才能說的話,卻不想他說出的都是莫名其妙的話,甚至一舉一動都透着莫名其妙。她唯一確定的是,從他渾身散發的氣息來看,他似乎有心事。

這時小二端了早點上來,她直接拿起自己在外面吃早點時最常吃的肉包子啃着,打算給他點時間也罷!

不想他下一句話開口卻是:“我記得你之前是喜歡我的。”話語間,他並沒有擡眸。語氣還是有些淡淡的,卻又似乎多了些別的情緒在裡面。

杜青寧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下,擰眉瞥了他一眼,真是莫名其妙。

她道:“我不管你想說什麼,反正我吃完早點就走。”

裴律終於再次擡眸看向她的眼睛:“你覺得,真喜歡一個人,會一個多月就變心?”

杜青寧淡道:“我不就變心了。”

裴律:“你不喜歡他。”

杜青寧:“……”這話他說了幾遍來着?

裴律:“你只是在以身相報救命之恩。”

“你……”杜青寧又擰起了眉,“不管是不是,與你何干?”

她對裴延確實有感恩的心思在裡面,記得之前被動接受他時,她就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真的想嫁他。混亂中,她就覺得單單是幾番救命之恩,就足夠她傾身,再努力去傾心。

她確實覺得他很好,也很強大,對她也夠好,感情夠深。換了個心思再看他後,她也確實有好感。

她覺得嫁給他挺好的,也會認真去待他。

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思,與眼前的裴律有關麼?她還真不打算把自己的心思告訴他。

也不知她的哪一句話,或是哪一個舉動取悅了裴律,他那素來清冷的眸子竟是透出了一絲淡淡的柔和,他道:“你不喜歡他,卻要嫁給他,你覺得與當初我不喜歡你,卻要娶你,有區別嗎?”

這一次,杜青寧微愣了起來。

她還真沒將這兩件事放一起比過,但她感覺是不一樣的。

當初她介意的就不是裴律不喜歡她,因爲他們本就是相親認識的,感情需要培養是情有可原。她介意的是他根本沒想過要努力讓自己喜歡她,甚至沒有想過要好好待她。在他來看,她的生命都比不過莊映兒的一顆眼淚。

哦,對,他說不定還喜歡莊映兒,明明有心上人,還來禍害她。

而她對裴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或許她對裴延的感情並不是純粹的,甚至透着迷茫。但自接受他後,她就鐵了心要認真待他,認真去喜歡他。

她本就是被動的一方,需要些時間讓這份感情變得純粹些,爲過嗎?

“你在想什麼?”裴律默默地看着她,將她變換的神色收入眼底,“你是在自我安慰,在爲自己開脫!”

他不是在詢問她,而是用肯定的語氣說這話。杜青寧本是覺得問心無愧,被他這一說,反而有種莫名的不適感涌上心頭。

她這是在爲自己開脫?

杜青寧被他弄得突然吃不下去東西了,乾脆放下筷子,臉上有些怒意:“你約我就是爲了與我討論這種事情?”

裴律仍舊面不改色:“你心虛了?”

她氣笑了,道:“我心虛什麼?你把我對裴延,與當初你對我來比,真的不是擡高你自己,貶低我嗎?你可記得你是怎麼對我的?記得在千百莊遊湖,我要落湖時,之所以會抓不到你,大概是你避開了我吧?”

裴律身子微頓,眸中劃過一道悔色。

杜青寧見到他眼裡的神色,又笑了。這本只是後來偶爾想起時,她的猜測而已,因爲她記得自己明明抓準了的,又怎會抓不到人呢?而他恰巧又那麼討厭她。雖然這是個很小的概率,未想真讓她猜中了。

她又繼續道:“在玉湖綢緞莊時,你明知我可能會有危險,卻扔下我去管莊映兒。他的一滴眼淚都比我的命都重要,是吧?”

裴律擱在桌上的拳頭緊握了起來。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但也確實如裴律所說的,也只過去了一個多月而已,再次剖開自己所受的委屈,她還是有點難過的。她呼了口氣,故作輕鬆道:“其他讓你因爲那虛僞的表妹,用冰冷的眼神看我,讓我傷心的小誤會,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在背後你或許會與別人一道嘲笑我的真心,我也不計較了。”

正是裴律的拳頭越握越緊時,她繼續道:“就你對我的負心,還覺得有資格與我對裴延的感情來比,可笑吧?”

看得出來,被她如此一剖析,他是真的在愧疚,在後悔。

可他深吸一口氣後,卻仍是道:“過去是我的錯,但你不喜歡裴延,卻是事實。”

杜青寧直接站起身就走。

但裴律過去攔住了她,又道:“你如今是被動的,或許會覺得報恩沒何不可,覺得他值得你用心對待,會想着努力喜歡他。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萬一婚後,你發現自己無法迴應他呢?耽誤了你自己不說,你覺得你對得起他?”

杜青寧擡眸看着眼前的裴律,冷笑着問道:“你與我說這些,別告訴我是因爲你突然喜歡我了。想先給我洗腦將你弟給摒棄,再趁虛而入。”

她的冷笑着實刺眼,裴律見了垂了下眼簾,仿若掩飾過什麼情緒後,又繼續道:“難道我說錯了?”

杜青寧:“與你沒關係。”

裴律:“我喜歡上你了,所以與我有關係。”

杜青寧:“我拒絕你。”很乾脆果斷的語氣,絲毫沒想過對方會不會難過。

裴律:“你對我有怨氣?”

杜青寧:“不然呢?”她不是聖人。

裴律:“你是隨和開朗的性子,不像是會因爲過去發生的事情而斤斤計較的人。若非忘不了那份情,又怎會一直不能淡然的面對我?”

杜青寧諷笑了下:“我想,你今日說的話可以抵以往說幾個月,甚至是幾年的話了吧?可惜沒有一句是中聽的,反而讓我感覺你有病。”

裴律看着她,暗暗壓下胸腔止不住涌上的失落。

杜青寧感覺無趣的撇了下嘴:“早知你是想挑撥我與裴延的關係,並趁機表白搶奪弟弟的未婚妻,我就不來了。”言罷她直接一把推開他。

也不知是她用的力氣大,還是他打算讓她走了,她竟順利的推開了他。

杜青寧看了下自己手掌,心覺倒是意外,然後直接朝外走去。

她走出後,恰好路過隔壁的包間,裴延仍在裡頭靠牆坐着,目光幽幽的看着她的身影走過。

他握緊手中玉笛。

不到一個月就變心,確實沒有什麼信服力。

自杜青寧走後,裴律仍舊沒有離開酒樓,而是叫來了酒,坐在那裡獨飲起來。

杜青寧說的沒錯,他確實在有意給她洗腦。

她不過才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而他比她大了十年。他在刀口上舔血多年,在戰場幾乎戰無不勝,又怎會不善於謀略,不懂得工於心計?

一切只看他覺得有沒有必要,願不願意罷了。

他知道,她已經受了他所說之話的影響。可也知道,她仍舊喜歡他的概率很小,小到幾乎是無。

他之前也沒正視過自己曾經對她的無情,只想着追回她。可如今被她一剖析,再看到她那雙對她沒有半點情意的眼睛,那種本沒有過的絕望卻不由襲上心頭。

他突然不知該如何讓她重新喜歡上他。

正是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裡灌着酒時,汪承泓走了進來。汪承泓乍一見到素來冷清自律的他竟然在如此灌酒,自然是驚訝的。從他那表情還能看出他是在喝悶酒,汪承泓便不由擰了下眉,過去道:“是有什麼事讓表哥苦惱成這般?”

裴律雖沒有說話,卻是不由想起之前汪承泓對他說過的話。

“老弟我爲你操心,你不領情,待失去了這麼好的姑娘,後悔了可別找我哭。”

倒是奇怪,曾經他沒有用心聽的話,卻是一字一句都記得清清楚楚。或許那個時候心中絲絲被他忽視的感情讓他將這話聽進去了,可腦子卻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當一回事。

汪承泓見沉默的裴律突然握緊了手中酒杯,馬上又問:“表哥這究竟是如何了?”

裴律未語,突然放下酒杯,改爲用酒壺灌酒。腦中不斷浮現杜青寧控訴他曾經惡行的話,與她果斷拒絕他的話。

最讓人受不了的,不是擁有不了,而是擁有過,卻因爲自己的不珍惜有失去了。

繞是他,也做不到不甘心,反而是強烈的不甘心。

她本來是他的。

如裴律所想的,杜青寧確實受了他所說之話的影響,她這心裡總覺得不大對味。他說感情不能勉強,萬一婚後發現自己迴應不了裴延,就是耽誤了自己,與對不起裴延。

那她現在到底算不算是喜歡裴延?

裴律還說她對他有怨氣,不能淡然面對他,是因爲還忘不了那份情。

難道不是因爲他做的太過分麼?姑娘家家的,第一次用心對一個人,可真心卻被踐踏了,纔過去一個多月而已,她還沒完全釋懷,不是很正常麼?

她擡腳踢了顆石頭,心道,也不知是不是那裴律欺負她單純以及閱歷太少。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那個老男人。

因爲在走神,她倒是沒意識到自己從千百莊路過。待她決定不想那老男人的話,回過神時,已經離的挺遠。

莊內門後,裴延自己推着輪子緩緩出來。

他垂下透着陰戾的眼。

他的未婚妻心裡真的沒有他,雖接受了他,卻從沒有想過要找他。哪怕從這裡路過,也不會順道進來看看他。

“呵……”

那收錢的大叔感覺到一陣陣森寒的感覺襲來,不由看向裡頭門側那看起來陰晴不定的主子,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靖陽侯府。

杜青雨去肆意軒找杜青寧,可沒見着人,採秋說了她才知道杜青寧最終還是去見裴律了。

她得知這事也不驚訝,心覺以裴世子那固執的程度,怕是不見到阿寧不會罷休。若有什麼話都說了,有什麼事解決了也好。

就在她離開肆意軒,去後院的路上,她遇到了二姐杜青南。

從小到大,只要面對杜青南,她總會下意識的膽怯,所以她又不由有些畏縮了起來,她福了個身,柔柔的喚了聲:“二姐。”

杜青南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卑怯的讓她極度鄙夷,卻不得不說,真是柔美動人到讓她覺得刺眼的妹妹。

杜青雨被杜青南這銳利的目光打量的更加低下了頭。

這時杜青南冷聲問她:“你與良王世子似乎接觸的不少吧?”

杜青雨不懂其爲何說這些,她本能的搖頭:“良王世子是裴家二公子的表哥,因阿寧與裴二公子的原由,我雖與他見過幾次,卻是幾乎沒有說過話。”

杜青南眸色越發冰冷,突然一把拉過杜青雨的胳膊,逼其迎視着自己:“慧慧被抓他回來的時候,他那麼敵視慧慧,確定不是因爲你?”

杜青雨忍住胳膊上的疼痛,趕緊道:“良王世子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二姐想多了。”

“嫉惡如仇?”杜青南手下力道卻是更重了,“你倒是挺了解他啊!你莫不是對他有意?在暗暗窺竊着他?”

杜青雨忙搖頭:“我沒有。”

這時,正巧回來的杜青寧看到這一幕,臉色一變,立刻就衝了過來一把將杜青南推開,握住杜青雨手腕撫摸着,怒視着杜青南:“你做什麼?如今是更野蠻了,還動起手了?”

杜青寧用的力氣可不小,杜青南被推得後退好幾步,差點摔倒,好在身後有一棵樹,才擋住了她的身子。可撞到樹也挺疼,便怒瞪起杜青寧:“你竟然對我動手?”

杜青寧冷道:“你能對人家動手,人家還不能對你動手了?你覺得你高貴一些?很可惜,我還不這麼覺得。你要是不服,我們打一架啊!”

論打架,自然沒哪個姑娘可以打得過杜青寧,何況作爲閨秀,也不會與她打。

杜青寧知道與杜青南槓下去沒意思,繼續惹怒她,倒黴的只會是三姐,她便沒有再打理氣得咬牙的杜青南,牽起杜青雨就走了。

“疼嗎?”走遠了些後,她擡起杜青雨的胳膊看了看,好在沒看到印子。

杜青雨搖了搖頭:“當時確實挺疼的,過後就不疼了,二姐一姑娘家本就沒多大力氣。”

杜青寧嗤了聲,道:“可別稱她爲二姐了。”

杜青雨抿了抿嘴,又嘆了口氣。

杜青寧:“她是爲何突然欺負你?”

杜青雨與杜青寧沒什麼需要隱瞞的,便直接將杜青南對她說過的話都告訴了對方。

杜青寧聞言覺得驚訝:“她喜歡良王世子?”

杜青雨:“應該是吧!”

“難怪之前在去荊城路上的那驛站時,她會在良王世子出現後變得異常。”杜青寧想了下,道,“可我記得世子他似乎不認識她。”她覺得以杜青南的性格,既然如此執着,不可能什麼都沒做,最起碼能讓良王世子眼熟纔是。

杜青雨搖了下頭,表示也不明白。

杜青寧撇了下嘴:“就那樣的人,還想良王世子看上她,人家腦子又不是有問題,真是活該。”

“別說她了吧!”杜青雨道,“你呢?你去見了裴世子,是什麼結果?”

杜青寧看了下週圍,見沒人,便也什麼都給杜青雨說了。杜青雨聞言,免不了一陣震驚。兩人就這麼一路聊着,慢慢回了肆意軒。

序月水淵。

裴延坐在藥閣中,他用銀鑷從特製的藥水中將用來鍼灸的細針一根一根緩緩夾出來擱在旁邊的銀盤之中。當下的細針不如往常那般銀白透亮,而是變得通體黝黑異常,仿若從毒.藥中取出。

沈星心驚的看着這一幕,不由出聲道:“公子,神醫說過,不可輕易用這個方法治腿。有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不說,極易引起毒發身亡。”

裴延能當這麼多年的殘疾,就是因喬決當年用錯了藥,一時疏忽用了最厲害的毒.藥。這毒是由喬決自己研製的,自然非常毒所能比,有一個奇怪的名字,就叫活毒。這種毒仿若有自己的思維,它會如何毒發,何時毒發,又潛伏在哪裡,都不易得知。就算是解了毒,也可能在身體留餘不知道的殘毒,而隨時引起復發。

當時雖及時解毒,那毒卻直接將他腿上的筋骨脈絡給毀盡。因腿部太脆弱而使殘毒無法消去,後來喬決花了兩年時間纔算是勉強修復了筋骨脈絡,卻因殘毒仍在不斷殘噬他這雙脆弱的腿,而不能濫用這雙腿,因爲每一次的拉筋動骨都能刺激殘毒的蔓延,還會使得步步如踩着針一般的疼。年復一年,他的鍼灸就是在與那殘毒做對抗,只要用比被殘毒殘噬更快的速度先一步讓他的腿強健起來,便可直接將毒了。

而現在,他就是打算直接解毒,哪怕極有可能引起活毒的瘋狂反噬,直接再次廢了他的腿,甚至引起毒發。

“公子。”沈星見裴延將帶了解藥的細針插入腿部,一顆心馬上懸了起來。

裴延未語,只忍着前所未有的劇痛將針一根一根的插入腿部,哪怕疼到臉色慘白,疼到額際冷汗淋漓,他的眸中也只有冰冷,透着固執的冰冷。

拖着一雙廢腿,又如何讓她喜歡他。

入夜時,武平王府中,裴永驍坐在書房案桌後頭倚着靠背椅正在假寐,他的親信林德走了進來。

林德:“王爺,二公子派人傳來消息,他將與杜四姑娘成親的日子定在了立春時。”

裴永驍緩緩睜了眼:“立春?”

林德:“這次的立春在年內,臘月十八。”

倒是心急,裴永驍又緩緩閉上了眼,兩個月內成親,杜栩那一關怕是不好過。

他默了會,淡道:“那便聽他的,明日將請期禮書送到靖陽侯府。”

林德:“是。”

如裴永驍所想,杜栩那一關確實不好過。次日一早,杜栩早朝前,請期禮書就被送到了他手裡。他見到上頭的日期,當即就眯起了眼,直接將禮書扔回了傳書人手中,冷道:“讓你們主子給我一個理由。”言罷邁步就走。

後來這事還傳入了杜老夫人耳裡,她本就不贊同這門婚事,便哼道:“廢物就是廢物,娶個妻子還能這般心急,莫不是還怕人反悔?”

本是有心事的杜青彤聽了這話,覺得極其刺耳,忍住沒有反駁。

這日,裴延就在裴永驍的書房,當得知杜栩回絕的消息,也不覺得意外,只低頭習慣性的隨意把玩着手中玉笛。

案桌後頭的裴永驍看着他,自然看出其早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他道:“你打算如何做?”

裴延淡淡勾了下脣:“該如何便如何。”

裴永驍與這兒子在一起時,似乎善意總是在不自覺變多,他道:“我聽說你有自己的勢力?很強大?”

裴延:“嗯!”

裴永驍:“我知道杜栩有個弱點。”

“哦?”裴延起了絲興致。

裴永驍:“他此生未娶,似乎就是因爲一個女人。”

裴延擡眸看向自己的父親:“你還會關注這事?”

裴永驍:“我無意中見過,看起來是個非常人所能掌控的女人。”

裴延笑了起來:“莫不是他被拋棄了?”果然還是他的阿寧好,絕對不具備拋棄他的能力。

裴永驍不知道其中細節,只道:“或許可以利用利用這事。”

裴延:“我想,我那岳父更需要的是誠意。”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期結束了,哈哈,終於可以躺屍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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