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相連,世間爹媽情最真;愛子心切,可憐天下父母心。
申帥心裡能理解“車王”的痛苦,但他又不知自己能做些什麼?只能目送着“猴子”離去。
這時,帳篷內燈光大亮,音樂驟起,女侏儒又款款走上臺來,她手持話筒,面帶微笑的說:“感謝今天到場的所有嘉賓和朋友們,今晚的表演到此結束,謝謝,謝謝大家的捧場...”
觀衆們意猶未盡地站起身,一邊瞅着幕後,一邊戀戀不捨地向帳篷外走去。
所有的觀衆都走完了,就只有申帥還留在那裡。
“先生,表演結束了,你怎麼還不走?”女侏儒主持突然發現了申帥。
“啊,你們表演的太精彩了,我還想再看一場,現在就買票嗎?”申帥說道。
機會是等出來的,申帥決定再看一場。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是最後一場表演了,還是請你離開吧。”女侏儒微笑着解釋道。
“這、這、這時間還早啊,怎麼就不表演了?”申帥感到有點意外。
“對,不表演了,我們馬上就要走了...”
女侏儒的話沒說完,從後臺冒出了個壯漢,衝女侏儒呵斥道:“廢什麼話,趕緊收拾東西去,那個誰誰誰,我們的表演完了,趕緊走,趕緊走...”
壯漢兇巴巴地盯着申帥,一副攆人送客的架勢。
申帥走了出去,幾個人正在動手去拆那個帳篷,看來雜耍團是真的要走了,他趕緊攔了路人問了問時間。
才晚上八點鐘。
這個點正是電影、馬戲、夜場等娛樂場所表演開始的黃金時間,“千奇百怪雜耍團”爲什麼就結束了?難道他們不賺錢了?或者,是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申帥百思不得其解,卻又毫無辦法,雜耍團就要離去,他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雜耍團的人在一點點的搬運着東西。
“申帥,快阻止他們,不能讓他們走了,我求求你了申帥,你身上有寶石,可以用寶石把“虎妞”換過來,你有“拳王”的武功,可以把“虎妞”搶過來,你還有“賊王”的功夫,把“虎妞”偷過來也行啊...”“車王”在申帥耳邊哀求道。
“車王,你先彆着急啊,這個時候一定要冷靜。你想想,現在你讓申帥用寶石去換“猴子”,萬一買回來的不是“虎妞”呢?還有,他們那麼多的人,申帥能搶的過來嗎...”
“孩子王”勸慰道,但話只說了一半,就被“車王”給打斷了:“你特麼的,虎妞不是你兒子,你當然這麼想了,我知道你打的是什麼算盤,你就想着建自己的學校,你還不是想讓申帥把錢都用到你的身上,來滿足你的心願。虧你還爲人師表,整天說着一些道貌岸然的話,你就是個自私鬼,你就是個冷血鬼,你就是見死不救的混蛋鬼...”
“我、我...你、你怎麼能這麼說話...”“孩子王”氣的都哆嗦了起來。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我看還是報警好了,無論申帥用什麼方式都有點不妥,因爲,猴子到底是不是“虎妞”還不確定,而且,靠申帥一個人的力量太單薄,只有找警察纔有可能查明一切,趁着他們拆卸舞臺功夫,趕緊讓申帥去吧。”“罵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車王”和“孩子王”都沉默着,申帥想了想,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就趕緊打聽派出所的位置,去報警了。
這條街道叫新塘街道,派出所的位置不遠,但申帥卻着實費了點時間,原來,這派出所並沒有在大路旁,而是在一個小區內,申帥一路打聽,數着門牌號,這才找到了新塘派出所。
這間派出所與居民樓融爲了一體,上面是居民房,下面一層是派出所,規模很小,進了門就是接警室,外面有一排椅子,往裡還有一個鐵門,是鏤空的,透過門上的欄杆,可以看到裡面還有幾間房子,有審訊室、拘留室和檔案室等,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接警室有兩個警務人員,應該是值夜班的民警,另外,接警臺前還有兩個年大媽,不知爲何事情,正吵的不可開交。
申帥趕緊走了過去,坐在接警臺裡面的兩個警務人員,年輕的在做筆錄,年長的在電腦上玩紙牌。申帥頭伸過去準備報案,但還沒開口,做筆錄的年輕民警突然接了個電話。
電話裡說了一會,年輕民警滿面笑容地對同事說了些什麼,申帥剛想開口,那民警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排隊、排隊...”
說完,年輕民警滿面春風地離開了派出所。
接警室裡只剩下了一名警察,沒辦法,申帥只好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
兩個年大媽仍然在爭吵着,彷彿這裡是菜市場一樣毫無忌憚地罵着仗。
別看警察平時有多威風,碰到國式大媽還真的毫無辦法。那年長些的民警似乎司空見慣,任由她們吵架,而自己卻全神貫注地盯着電腦顯示屏,手指不停地動着鼠標。
“警察同志...”申帥起身着急地喊道。
“排隊、排隊,沒看見正忙着的嗎...”民警連頭都沒擡地甩了甩手。
真不知他是在忙着打電腦紙牌,還是忙着處理警務?申帥張了張嘴,最終無奈地坐了下來。
兩個大媽繼續吵着。
a大媽:“你這人太沒素質了,撞了人不說賠錢,連個道歉的話都沒有,什麼東西...”
b大媽:“你說誰沒素質?你擋着別人的道你就有素質了,你什麼東西...”
a大媽:“這超市是你家開的,你管我擋道...”
b大媽:“你擋了別人的道你還有理了,真沒見過你這號的...”
a大媽:“這超市是你家開的,你管的着嗎...”
b大媽:“那超市是你家開的?你擋着別人的道還要不要別人走路了...”
a大媽:“是你家開的?”
b大媽:“是你家開的?”
a大媽:“是你家開的?”
b大媽:“是你家開的?”
好嘛,這倆大媽成復讀機了。
聽了一會,申帥已大致明白兩個大媽爭吵的原因了。其實是件很小的事情,兩個大媽在超市買東西,都拎着大包小包,其a大媽站在過道當,b大媽也不招呼硬擠了過去,結果,不小心碰到了a大媽,將a大媽買的一瓶醬油碰到了地上,摔碎了。這一下,a大媽就拉着b大媽索賠,但b大媽說a大媽擋着了道,摔了東西活該。本來很好解決的一件事,一個心疼自己的醬油,一個不想賠醬油,再加上國大媽特有的碎碎嘴和小心眼,兩人就開始了口角,然後開撕,接着撒潑大罵,最後,倆大媽被超市人員給送到了派出所來。
典型的小事升級爲大事的案例。
這不,兩個大媽在超市沒吵夠,來到派出所還在拉拉扯扯。要說那個民警也不是不管,但剛勸這個,那個不願意,剛摁住那頭,這頭就着火了。
所以那民警給兩個大媽撂了一通狠話,索性不理了:“你們喜歡吵就吵吧,愛吵多久吵多久,渴了咱這有涼白開,困了咱這有拘留室,反正我當班,我陪着你們。”
本來民警是句氣話,但國大媽可不是被嚇唬大的,廣場舞都能折騰到全世界,何況一個小小的派出所?
於是,兩個大媽越吵越來勁,越吵越興奮,最後,兩人竟坐在椅子上分別拿出了茶杯和乾糧。
我去,這是要打持久戰啊。
申帥一見這勢頭,不得不站了出來。
他慢慢坐到a大媽旁邊,賠着笑問道:“大媽,您損失的醬油值多少錢啊?我賠你行不行?”
“說什麼呢?叫誰大媽呢?我有那麼老嗎?關你什麼事?憑什麼要你賠啊...”a大媽怒視着申帥。
“小夥子你走開,我不是賠不起醬油錢,關鍵是她的態度太可氣,本來就自己錯了,還豬八戒上陣——倒打一耙。”b大媽也橫眉豎目地說道。
“你說誰豬八戒?你說誰豬八戒...”a大媽一下火了。
“就說你了,就說你了...”
倆大媽忽地站了起來。
好嘛,申帥不勸架還好,這一勸倆大媽要打起來。
坐在接警臺後面的民警在暗自地偷笑。
“好了,都別吵了。”
申帥大喝一聲,倆大媽驚愕地停了動作。
他趕緊站在倆大媽間,從口袋掏出一百元鈔票,“啪”地拍到a大媽手:“夠醬油錢了吧,如果你再吵,我就將這錢收回了。”
a大媽看了看鈔票,嘴巴囁嚅着,然後做出一副悻悻的表情,指着b大媽:“算你好運...”
說着,a大媽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派出所。
“哎、哎...你怎麼讓她走了,那我的精神損失誰來補償啊...”b大媽不樂意了。
申帥沒說話,還是從口袋掏出一百元鈔票,“啪”地拍到b大媽手。
坐接警臺後面的民警回過神來,站起身喊道:“哎、哎,剛纔那大媽怎麼走了?我這裡還沒有處理呢?”
那b大媽一聽,捏着鈔票蹭地就躥了出去,那矯健的身影比博爾特都快。
派出所頓時清淨下來,那民警酸溜溜地說道:“你還挺有錢啊,說吧,有什麼事?”
申帥這纔講了事情的經過。
那民警聽得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等申帥講完,半晌纔回道:“你是來逗悶子的吧,是不是看我們民警夜裡值班寂寞,你來給我們講段故事啊?”
“警察同志,我一沒什麼精神上的疾病,二也不是閒得無聊來給您講故事,我知道這件事有點荒謬,但懇請你們去看看,也算是爲人民服務嘛。”申帥賠笑道。
“爲人民服務?好,我問你,你有什麼證據說那個猴子是人?”民警問道。
“沒有證據。”申帥老實地答道。
“好,我再問你。就算這猴子是個小孩,你認識這小孩嗎?你和這小孩是什麼關係?小孩的父母是誰?他們有沒有來看過這隻猴子?小孩父母都沒看過,你又憑什麼斷定猴子就是叫“虎妞”的孩子呢?還有,你說“虎妞”都丟失了幾年,你能確定他容貌上就沒有變化嗎?你就看了一場表演就能確定你的說法嗎...”那民警咄咄逼人地問道。
“這、這...”申帥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他確實無法回答,他能告訴警察是鬼附到他身上說的嗎?他能告訴警察既不認識“虎妞”,也不認識“虎妞”的父母嗎?這未免太荒謬了,但凡是正常人都不會相信他的。
“啪。”
那民警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衝申帥教訓道:“逗我玩是吧?往輕裡說,你這是散佈謠言,往重裡說,你就是擾亂正常的警務秩序,要不要在拘留室住幾天,住完後,我保證你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申帥面紅耳赤地聽着,卻無法做出任何辯解。
“滾蛋,要不是看你搞走了倆個大媽,真應該讓你在拘留室住一晚...”民警不耐煩地衝申帥擺了擺手。
還好警察沒查自己的身份,按說自己還在通緝,若真把名字報給警察,怕自己真的要呆在這裡的拘留室了。
申帥慶幸地離開派出所,趕緊朝“千奇百怪雜耍團”表演的地方趕去。
但他還是晚了一步,待趕去時,那裡已是人去樓空,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