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沒見過李煜,猛然在陳府的廳堂上見到個男的吃了一驚。只見此人的眸子有點特別,儀表堂堂,人很年輕嘴上有些稀疏的鬍鬚。
“閣下便是聞名天下的郭將軍罷?”男子長身拜禮,姿勢拿得十分儒雅得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氣度。
郭紹抱拳回禮,疑惑道:“正是在下。”
一旁的孫大娘忙道:“沒來及引薦,這位是南唐國六公子,我家夫人的表妹夫,郭將軍在朝裡沒見過?”
男子道:“在下李煜。”
郭紹頓時恍然大悟,面有尷尬,忙道:“久仰大名,久仰……”
“哪裡哪裡,郭將軍文治武功,在下如雷貫耳,今日有幸得見,實乃三生有幸……”李煜出口成章,話說得非常順。
郭紹看了一眼孫大娘,問道:“陳夫人說有新舞?”
孫大娘笑而不語,李煜忙道:“請坐,是賤內新編了一支舞,正好助興。”
郭紹恍然大悟,不由得看了李煜一眼……如果沒猜錯,那郭紹就什麼都猜到了。頓時心裡微微有些嘆息,隨口敷衍道:“久聞尊夫人周娥皇才絕天下,今日竟得觀起舞,叫我受寵若驚。”
李煜一臉淡然,沒有露出羞辱的表情。郭紹也無奈得很,這真不是自己逼他。
就在這時,便見一衆白衣女子魚貫而入,提着食盒上來,將菜餚美酒擺滿桌案。李煜“啪啪”擊掌兩聲,頓時又見幾個布衣髮髻的樂工上來,拿着絲竹管絃樂器跪坐在牆邊,廳堂上也被人鋪上了地毯。
欲雨未雨的樣子,一切都準備好了,卻遲遲不見周憲入內。
郭紹如坐鍼氈,之前他確垂涎周憲之美色,但在李煜面前還是有點心虛。實力是完全不虛的,但人家到底是名正言順的名分……郭紹心裡不是完全沒有是非觀,他明白什麼對什麼錯;只是有時候不知道爲什麼會明知故犯。
但郭紹還坐得住,想來這些年的膽子真是練大了,在別人夫君面前居然能神情自若。心裡確實比較緊張。
“我一介武夫,其實不太懂
歌舞雅興。”郭紹隨口說着話,以掩飾內心的情緒。
這時旁邊一個白衣女子斟酒,京娘跪坐下來,毫不客氣地端起郭紹的酒盞仔細嗅了一番,又抿了一口氣包在嘴裡。李煜觀之,對郭紹笑了笑:“佩服佩服,郭將軍身邊人才濟濟。”
“見笑了。”郭紹陪笑道。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竟好像有說不完的話。但沒一句有用的,郭紹嘴上說的和心裡想的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估摸着李煜也差不多。想起與左攸、李處耘和結義兄弟的相處,再對比眼下這虛情假意的應酬,真是區別太大了。
“我敬郭將軍一杯。”李煜道。二人談笑對飲,如同好友。
良久之後,李煜才“咦”了一聲,放下酒盞,又“啪啪啪”使勁擊掌數聲。
郭紹謹慎地提醒道:“我一個素不相識的男子,尊夫人若覺不妥,還是算了罷。叫陳夫人家的舞姬彈唱兩曲助興,反正我也聽不懂看不懂,就是圖個熱鬧。”
“郭將軍稍等,我去去就來。”李煜抱拳道。
郭紹忙趁機問旁邊的孫大娘:“陳夫人在哪?”孫大娘道:“夫人不便出來相見,她說不知道怎麼說纔好。六公子既然有心結交,郭將軍便當給夫人一個顏面,和他喝幾杯酒應付一下便成了。”
郭紹沉吟片刻,覺得就這樣走掉不太好,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坐着。
不多時,李煜便又走了出來,一面走一面拱手道:“讓郭將軍久等了。”
“哪裡哪裡。”郭紹指着對面的座位道,“六公子請坐,咱們和咱們的酒。”
就在這時,郭紹轉過頭,看到了一個婀娜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頓時愣了一愣,眼睛都瞪直了……確實不是裝的,也不是第一次見到周娥皇,但再次看到她一身舞衣打扮,同樣忍不住感到驚豔。
透明的霞披和衣帶十分飄逸,卻不會遮掩住裡面緊合身子的衣裳,那高高的胸脯因爲腰又柔又纖細更加突出,腰肢如柳,隨着走路的步伐優美地扭動,幅度很小、風情卻很甚,還有臀和大腿更是誘人,特別是那腿
的輪廓,修長、緊緻,肥瘦恰到好處彷彿精雕細琢的美妙線條。簡直是看一萬遍都不會看夠的美人身段。
她如嫦娥一般清純、雪白、高雅,卻有着叫人噴血的性感……高雅氣質和嫵媚風情渾然一體,不似人間之生靈。叫人心生仰慕、卻又忍不住的誘惑。
郭紹愣了好一會兒,猛然才發現李煜的目光,忙收住心神,回頭道:“尊夫人果然是風雅之人,失禮失禮。”
李煜眼睛裡掩不住有些痛苦之色,好像被人插了一刀。但還是裝作談笑自若。郭紹一時間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當下面有歉意道:“在下實在觀之有愧。”
“沒關係!沒關係!”李煜正色道,“我們夫婦滿腔誠意仰慕郭將軍之威名,今日榮幸結交,心中高興也來不及。”
周憲款款上前,作了個萬福,臉頰有點紅,清幽地說道:“妾身拜見郭將軍。”
“夫人多禮了。”郭紹忙在上面作了個扶的動作,一時間對她倒是十分同情,也心有敬意。他忍不住說道,“夫人就像梅花。”
周憲目光看着下面,輕輕問道:“何以梅花相比?”
郭紹道:“綻放在艱難苦寒的風雪之中,卻傲立堅強……”
周憲道:“我與郭將軍第一次見面,你並不瞭解我,謬讚了,受之有愧……不過也謝郭將軍溢美之詞,妾身這廂獻醜了。”
郭紹抱拳道:“敢不清心觀賞夫人的舞蹈?”
周憲小步退後,頓時絲竹管絃之聲緩緩響起,郭紹忙端起酒對李煜道:“請。”
剎那之間,周憲便隨着琴聲的旋律翩翩起舞,一雙雪白的小腳靈巧異常,身子輕盈像恍若飛仙。郭紹看了一眼房樑,確認沒有細繩支撐她,卻真的覺得她好像輕盈得能飛起一般……細觀之下原來都是舞步和動作造成的假象,其實每一刻腳下都藉着力的。
不料李煜卻眉頭一皺,說道:“今天怎麼回事,跳亂了,表演差的太遠。”
郭紹愕然:“我沒看出來,倒覺得夫人的技藝非常高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