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宣城一隻手撐在她耳邊的牀上,一手抓住她拽着自己衣襟上的手腕上,臉色平靜。
姜卿淚眼婆娑,看不見對方的臉,只能感受到那微涼的呼吸聲。
她用盡所有力氣在哭,在發泄。整個過程,喻宣城什麼都沒說,反而將身體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掌心攔住她的後腦勺,將人擁入懷中。
那溫暖的溫度,以及輕柔的動作幾乎讓姜卿以爲這人不是喻宣城。但是她已經沒思緒想那麼多,哭着哭着就累了,累了後漸漸睡了過去。
等到懷裡的哭聲停止,只有斷斷續續的抽泣聲時,喻宣城才稍微鬆緩了些擁抱她的力道,低頭看着她滿臉淚痕的模樣,眼睛哭的通紅,即便是睡着了,還在啜泣着罵他不是人。
喻宣城無奈的笑了笑,指尖拂過她的眼角,將淚水從她臉頰上抹去。
但這一刻的溫柔,懷中熟睡的人兒卻未能看見。
……
翌日,姜卿撐起沉重腫a脹的眼皮,入眼暈眩,白花花的天花板良久才徹底映入眼瞳中。她感覺頭痛欲裂,好像腦內的細胞都被卡車碾壓過一般。
勿的,她突然想到昨晚的事,趕緊扭頭看向旁邊,偌大的房間只有她一人,身側還殘留着男人留下的餘溫,溫暖的嚇人。
姜卿捂着頭痛欲裂的腦袋起身,雖然只是殘留的記憶,但是昨晚她確實在喻宣城懷裡大哭一場,而那個男人非但沒折騰自己,還安慰性的抱着她睡了一晚上。
還以爲那只是幻覺,原來是事實。
姜卿臉色一紅,頓時感覺臉上燃起了一把火,她尷尬的抱着腦袋在牀上蜷縮了一陣,才舒展身子,下牀洗漱。
出了房間,樓下的飯菜的香味悠悠而來,腸胃彷彿絞起來一般,餓得難受。
姜卿揉了揉微隆的小腹下樓,只見小艾跟喻宣城都坐在餐桌上,手拿筷子,已經開動。
兩人靠的很近,動作親暱,有說有笑的,那場面像利刃一樣刺痛了姜卿的眼眸。
姜卿腳步停在樓梯上片刻,抓着扶手的手下意識捏緊,但很快還是鬆開了,故作面無表情走下去。
小艾察覺到,仰頭衝她笑着招手:“姜卿,吃早飯了。”
姜卿不曾看她一眼,冷漠道:“不用了,我上班去了。”
說完冷着一張臉從兩人面前走過,沒走兩步,小艾的慼慼聲便落入耳蝸:“宣城,我就說應該等等姜卿的吧,我們先吃她一定是不高興了。”
姜卿頓住腳步,怒火在胸口燃燒。本來沒有那麼一回事,在她口中出來,卻格外的酸。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我的錯。”喻宣城附和了小艾的話,一道別有深意的目光直穿她的後脊。
姜卿收了收收心,臉色難看至極。她憤怒的轉身,冷冷的盯着兩人:“你們什麼時候吃飯跟我有什麼關係?”
說完邁着沉重的步伐,氣沖沖的離開了。
小艾得意洋洋的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冷哼一聲,轉頭又恢復溫柔可人的姿態,小鳥依人的靠着喻宣城,在桌面上挑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中,嬌滴滴道:“宣城,最近工作很忙吧,多吃點。”
喻宣城冷漠的回頭望了她一眼,那眼神如同含着冰,讓她柔a軟的動作瞬間僵硬。
他放下了筷子,不顧小艾受傷的目光起身,把被揉皺的衣領理了理,淡淡道:“下次讓她做飯。”
說完領着外套離開了。
小艾捏着筷子的手抖若篩糖,臉色頓時難堪至極。
她咬咬紅脣,重重的將筷子壓在桌上,怒氣在臉上毫不掩飾。
喻宣城只會在姜卿面前裝作跟她恩愛的樣子,也只會在面對姜卿時對她溫柔。她怎麼會不知道喻宣城的精打細算,本來以爲將計就計就可以得到對方的心,看來是她想錯了。
想着,她的目光越發陰狠,恨不得將掌心下的大理石餐桌捏碎。
嘟嘟——
手機突然想了,打斷了她此刻的怨恨。她心情不悅的接了電話,對方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喂,小姐你好。”
“你是誰?”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但我可以幫你。如果你想要得到喻宣城的話。”
莫名其妙接到一席陌生電話,又莫名其妙的將她的心事說了出來。小艾詫異而又疑惑的看了下手機上的號碼顯示,卻是國外來電。
她心頭小小一驚,蹙緊眉頭,壓着聲音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誰?”
對面不急,似乎對她現在的處境瞭如指掌,只輕笑了兩聲,聲聲詭異:“我是可以幫你的人。該怎麼做你自己考慮吧。”
說完對方毫不猶豫掛了電話,只留下一道冗長的嘟嘟聲。
小艾捏緊手機,眼神忽暗忽明,就靜靜的坐了許久。
晚上,姜卿本打算回蘇燕的家,但剛下班,喻宣城的車便停在工作室門外,催促她上車。
姜卿無法拒絕,只能跟着他一同回到別墅,結果他連門都沒進,就離開了。姜卿只能硬着頭皮走進去,面對沙發上坐着的小艾,渾身不自然。
小艾將電視聲音關小,擡頭看着她,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淺笑:“姜卿,你回來了啊。”
姜卿嗯了一聲,準備上樓。剛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小艾諷刺的聲音:“我聽宣城說,你搬出去了,現在怎麼又回來住了?怎麼,在外面受欺負了?”
姜卿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笑靨如花,心中只有厭惡:“跟你有什麼關係?”
小艾拍拍膝蓋,站了起來:“關係挺大的,”她走到姜卿面前,臉上早已沒有當初對她的善意,只有令人窒息的陌生。
這個曾經跟自己如同朋友的人,不知何時跟自己走到陌路這一步。
“說實話,你應該知道我跟宣城在交往,你一個外人在這裡真的不太方便,你覺得呢?“
姜卿神情淡然,擺出一副“那又如何”的樣子。讓小艾原本還有的笑臉瞬間消失,她攥着拳頭,五官猙獰:“姜卿,你別以爲懷了孩子就可以靠孩子上位,宣城愛的是我,等你孩子生了,你就沒有用了。”
不得不說,她說的沒錯,姜卿也欣然接受她的說法,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毫無波瀾,內心卻掀起狂瀾,窒息的疼痛,她不敢想以後,不敢想生了孩子之後,自己是否真的能放下。
她沒吭聲,靜靜的站在昏黃的光線下,彷彿一座精美的瓷娃娃。
小艾撕摩下脣,五官扭曲,難看至極。她縱然有千言萬語的抱怨,也因爲姜卿的不爲所動而卸了氣。
她深吸一口氣,重重的冷哼一聲,把姜卿的肩膀狠狠一推,從她身側擦身而過:“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識相的就趕緊離開。”
話落,大步上了樓。
姜卿如同雕塑站在原地,心頭一片悽然。她終於迎來了跟小艾撕破臉的一天。
不過這樣也好,也免去了以後同住屋檐下的尷尬。
姜卿輕笑一聲,望着她上樓的背影,無所謂的搖搖頭,隨後鑽進廚房做起了晚飯。不管怎樣,填飽肚子纔是首要。
氣沖沖回到房間的小艾,面色青白交加,她腦海中都是姜卿淡若止水的表情,好像只有她一人在擔憂那些,將自己的擔憂與脆弱都表露了出來。
她不服,現在該擔心的明明應該是姜卿,而不是她。
小艾死死的捏緊手心,慌亂與憤怒之中想打早上的電話,雖然不知道是誰,但是也許她可以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