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謹容驚訝地道!”好端端的我戳你做甚?你又沒招惹我。,
陸緘的眉頭微微蹙起,看着她不挪眼:“你別以爲我不知道。”林謹容亦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真不是故意的,你要是不信不解氣,也戳我一針好了。”邊說邊遞上了針,將自己的手臂遞上去。
陸緘垂下眼眸:“稱以爲誰都和你一樣?你戳我一針,我再還你一針,也虧你想得出來。”
林謹容翹了翹‘脣’角,不再說話,將針線放好,把那件新做好的袍子鋪平了,尋了尺子和畫粉,刷刷兩下畫好,拿起剪子就剪。恰好荔枝進來,不由嚇白了臉,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往前攔住林謹容:“‘奶’‘奶’您要作甚?好端端的,做了那麼久,爲何要剪了?”
林謹容淡淡一笑:“二爺嫌不好。,…嫌不好就乾脆別穿了,她也是有脾氣的。
荔枝停下手看向陸緘,陸緘沉默片刻,道:“我不是嫌不好,只是覺着稍微大了點,要是麻煩就算了吧。我穿着出去會客也很不錯。”話還未說完“咔擦”一聲響,林謹容的剪子已然剪了下去,三兩下就把該剪的地方都剪了。
屋裡一陣安靜,林謹容坦然自若地翻整着衣服:“這般大小應該合適了。”陸緘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荔枝眨了眨眼,打岔道:“熱水送來了,二爺是想要現在就盥洗麼?”
陸緘好半天才道:“是。”
林謹容自往屏風後去給化準備盥洗用具,荔枝躡手躡腳地跟進去,1小聲道:“‘奶’‘奶’,二爺說他要洗澡,騎馬回來的,全身的汗和塵土。”林謹容便停了手,出去問陸緘:“敏行,你回來以後給長輩們請過安了麼?”
陸緘正垂着眼不知想些什麼,聽見她問,方擡起眼來看着她,眼神有些‘迷’茫。似是不明白她爲何突然又和顏悅‘色’了。
讀書讀傻了吧,還是一路吃灰吃多了憨了?吃飽了沒事兒做,坐着發什麼呆,不如不回來還好些。林謹容一邊腹誹一邊道:“若是還不曾,不如先洗把臉,去請安問好回來以後再洗,省得又要等頭髮幹,耽擱太久不好。”
陸緘起身往屏風後去:“祖父那裡已經去過了,祖母和母親那裡先洗了再去,你幫我找找換洗衣服。晚飯也回來吃。”
荔枝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把‘門’關上,‘交’代了櫻桃和桂圓幾句,自去找長壽打聽到底是誰招惹陸緘了,怎地一回來就不‘陰’不陽的。
林謹容將陸緘的換洗衣服收拾妥當,走到屏風後將衣服搭在衣架上,道:“要我鼻忙麼?”陸緘背對着她“嗯”了一聲。
林謹容走到他背後替他把頭髮打散:“先洗頭吧。”
陸緘沒吭聲,只背脊有些僵硬。
林謹容默不作聲地替他把頭髮洗好,擦乾水,隨意將一根簪子綰定了,正準備出去,又聽陸緘道:“阿容,再幫我擦擦背。”林謹容只好又撈起澡盆裡泡着的絲瓜瓤,用力給他搓背,才搓兩下陸緘的背就紅透了,他也不吭聲,半閉着眼任由她搓。林謹容又使勁搓了幾下,不見他有反應,也就覺得無趣,手也酸了,動作就漸漸輕了下來。
忽聽陸緘道:“你那些鹽鹼地的佃戶都找好了麼?我聽人說,許多人跑到附近的州縣去招人,有些跑了老遠也找不到。我和先生說好了,這次會在家多留幾日,我去看看吧。”
林謹容道:“不用擔心,你專心念書就是。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人已經招齊,種子也都買好,只待放淤之後就可以開工。過完夏至你還是回去吧,唸書纔是大事。”
陸緘就不再說話,林謹容也不說話,屋子裡只有水聲。林謹容算着差不多了,便將絲瓜瓤一扔:“剩下的你自己洗吧。”纔剛轉身,就被陸緘扯住了手,林謹容回頭,但見他眼睛盯着屏風:“阿容,你這些天可還好?”
林謹容一笑:“很好,你呢?”“我很好。
”陸緘停頓片刻,道:“阿容,你可想要我回家?”
林謹容由不得的笑得更燦爛了:“想啊,只是不敢擾你。要識大體嘛,讀書最緊要。”墟緘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慢慢又鬆開:“你去吧。”
不多時,陸緘披了衣服出來,林謹容便去將‘門’開了,讓人進來收拾。少傾,收拾完畢,荔枝看向林謹容,朝她使眼‘色’:“‘奶’‘奶’,今晚的晚飯是回來吃麼?”“二爺說回來吃。”林謹容心知有異,便跟了她出去。到得外間,荔枝小聲道:“剛問了長壽,說是上次收到您寫的信還很高興,看完以後不知怎地就有些不太高興了,然後又感了風寒,病了幾日,讓人帶過信來的。這個月,三太太往那邊送了三次東西,您一次都沒有送過,也沒讓人去問過。”
長壽說的。別家的娘子,隔三差五就往那邊送東西,噓寒問暖的,新‘奶’‘奶’竟然好像是忘了有二爺這麼個人似的,就連病了,特意託人帶信來說也沒反應。說到這個,長壽還有些憤憤不平,幸虧只是小病呢,若是大病,那豈不是害死人了?
“他使誰來說的?家裡就沒人知道,我又如何得知?”除去此事,林謹容還想不明白她那封信怎麼就得罪陸緘了。她說得並不多,把開茶肆的事情說清楚就沒再提其他事,末尾處也記得叮囑他吃飽穿好,不要擔心家裡的事情,以讀書爲主的。既然想不透,就不想了,天天猜着他的心意過日子,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荔枝眼裡浮起一絲惱意來:“聽長壽的意思,是專託人來和您說的,家裡的長輩未必知曉。必是有人搞鬼。‘奶’‘奶’您得和二爺說清楚才行。”“我知道。你先下去。”林謹容見陸緘已經穿戴完畢出來了,便讓荔枝退下,暫且按下此事,先與陸緘一道去給陸老太太和林‘玉’珍請安不提。
待到回來,房裡已經擺好了酒菜,林謹容便給陸緘倒了一杯酒,又給他夾了一塊炙‘雞’,舉杯道:“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不得閒,家務剛上手,又要打理妝奩,難免有錯漏不周到的地方,若是哪裡不小心得罪了夫君,先給你賠禮。”
陸緘看了她一眼,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悶不作聲地看着林謹容喝完杯子裡的酒,給她倒了一杯,看着她道:“我若是有得罪娘子的地方,給你賠禮。”又是一飲而盡。
林謹容笑笑,亦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陸緘給她夾了一塊魚。林謹容吃掉,又給他夾了一塊炙‘雞’,發現她先前給他夾的那一塊他還沒吃,便道:“怎麼不吃?我瞧着你竟然是又瘦了,多吃點。”
陸緘瞟瞟她,槽兩塊炙‘雞’都吃了,吃完以後,不喝酒了,把碗遞過去:“幫我盛碗湯。”林謹容從善如流,舀了湯遞過去,提起酒壺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聽說你前不久病了?”
陸緘頭也不擡:“已經好了。”林謹容道:“若不是聽長壽說起,我還不知你病了。你怎地也不使人回來說一聲?我只當你是好的。”
陸緘停住筷子,擡眼看着林謹容。林謹容不避不讓,神情坦然地和他對視:“若是知道你病了,怎麼也會去照顧你的。”
陸緘默了片刻,道:“不過是小病面已。”
既然他是請託人回來說過的,他自己心裡就有數,該去找誰,問誰,怎麼辦,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林謹容就不再迫他,專心專意吃飯。陸緘也不說話,一直不停地往她碗裡夾菜。
少傾飯畢,陸緘起身道:“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不必等我。
林謹容送了他出‘門’,回頭叫了荔枝去說話。
荔枝恨恨地道:“‘奶’‘奶’,怪不得一直都沒動靜呢,原來是在後頭‘陰’您來了。
您應該把這事兒告訴太太,把那背後使絆腳的‘陰’險小人給挖出來!”林謹容撫了撫額頭,道:“正是要和你說這事兒。這事兒嚷嚷出去沒意思,等二爺自己去處理即可。”她毫不懷疑陸緘是否真的託人來說過,也不會懷疑長壽是否會陽奉‘陰’違。看似是塗氏一個人在中間跳,實則二房跑不掉。但也正因爲中間摻雜了塗氏,所以不能鬧給林‘玉’珍知道,二房跟着也就安全了。何況真要鬧起來,也不過是件小
事,人家定會把這事兒推到傳信的人身上去,無頭無尾的冤枉帳,有什麼意思?
荔枝發了一會兒怔,由不得的低低嘆了口氣:“‘奶’‘奶’,您太難了。
若非長壽說了,您又問起,只怕二爺也不會提起來的。心裡一直就有這個疙瘩,還怎麼過日子?、,林謹容笑道:“你要相信,以後一定會有好日子過的。”
荔枝也就跟着她笑起來:“那是一定的。”於是將陸緘那件被剪開了袖子的衣服抱起,笑道:“既然已經做了,還是做完罷。想來下次二爺不敢隨便挑剔了。”林謹容道:“慢慢兒的做,既然已經剪了,也不急在這一時。你讓人注意着些,看看二爺這幾日都做些什麼,都找了誰。”
婁枝正‘色’道:“知道了。”看來還應該讓櫻桃多加一把勁兒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