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黎青山點點頭,目光中透露着一絲讚許,而吳小蘭則拉起冷情兒的手,將黎青山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月瑩啊,別看你只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家,但想事卻這麼周全,軒兒有你照顧,連我們這些長輩都是一百個放心啊!”

“大嬸母過獎了,月瑩不敢居功。”

“別客氣了,你嬸母說話向來是只說理不徇私的。”黎青山從中打了個圓場,主動提議道:“現在也時近正午了,我和你嬸母們正準備到這會友樓吃飯,月瑩,你們幾個不如就一起來吧!”

“月瑩聽二叔的。”

達成了共識,黎青山便抱着軒兒先一步進了會友樓,而其他人也隨後跟了進去。這會友樓也是黎家的產業之一,正好歸黎青山管理,酒樓老闆自然是認得他們的,一見大老闆來吃飯,那人真是高興的不得了,一臉的謙卑,跟在黎青山的身邊不停地點頭哈腰的,大家坐定後,那人連忙帶着帳房和夥計都上來見禮:

“屬下給大掌櫃的請安,給兩位夫人請安,給少爺小姐請安!”

因爲帶來的丫環下人也很多,而黎青山平時裡對他們也很優待,所以這次一共是坐了兩桌,黎青山帶着兩位夫人、軒兒、冷情兒坐一桌,付謹、碧兒和其它丫環家丁做另一桌,所以那酒樓老闆一眼就看出了冷情兒和軒兒的身份尊貴,所以也給他們請了安。軒兒一臉吃驚地拉着冷情兒問道:

“姐姐,姐姐,他好厲害啊,怎麼會知道要叫我少爺呢?二叔也沒說明啊!”

冷情兒只是一笑,並不搭話,黎青山沒去理會這些無聊的事情,只是揮了揮手,然後低頭問着軒兒:

“軒兒,喜歡吃什麼儘管點,這是咱們自己家的酒樓,不用客氣。”

“噢,那我不客氣了。”

說完,軒兒一口氣報出了四個菜名,盡是些肉或海產之類的菜,雖然全都是他愛吃的,但冷情兒禁不住還是點了他的小腦袋一下:這孩子太偏食了。軒兒當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仗着今天有黎青山撐腰,所以他只是有恃無恐地朝冷情兒笑了笑。冷情兒也不好發作,只能暫時忍耐,而吳小蘭看出了兩人的想法,便主動點了兩個素菜做搭配,然後她細心地向冷情兒問道:

“月瑩,你喜歡吃什麼,也點些吧!”

“不用了,大嬸母,我沒什麼主意,一切隨着大家就好。”

黎青山點點頭,便讓人去做了,不一會兒,菜就陸續擺了上來,大家一看,除了他們點的六道菜,又多了兩道菜,一個是清蒸鱸魚,一個是五香仔鴿,老闆熱情地介紹着:

“大掌櫃,兩位夫人,少爺小姐,這兩道菜,是我們酒樓新請來的大師傅做的,請幾位貴人嚐嚐口味,指點一下。”

黎青山朝那人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人便知趣地閉嘴退了下去,然後他溫和地朝大家說道:

“大家也都餓了,不要拘謹,都動筷子吧!”

大家這纔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吳小蘭很熱情地招呼着,不時地爲大家夾着菜,看到冷情兒的碗裡沒有什麼東西,她連忙夾起一塊魚肉,放到了裡面,冷情兒連忙起身一禮:

“多謝大嬸母!”

“不用多禮,都是自家人,要是夾一次你就行一次禮,那你就更不用吃飯了。就像以前一樣,隨意就好。”

冷情兒當然知道吳小蘭指的以前是真的韓月瑩在的時候,也就沒再多言,不過看着碗裡的魚肉,她倒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在自己的那個時代時,她就從不吃魚,只因她不會挑魚刺,吃一次就被扎一次,最嚴重的一次還被送進了醫院,結果嗓子發炎,還住了三天的醫院,打了六個吊瓶,所以這魚,她是從來都不敢動一筷子的。但是現在這可是吳小蘭給她夾的,她又怎麼能駁了人家長輩的面子,所以她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遲疑。

付謹是個細心的人,很早就知道她不吃魚,雖然想幫她,但自己的身份卻不夠資格,若是在私地下還好,所以有些替她着急。碧兒也是知道的,但也是一樣的無奈。忽然坐在冷情兒身邊的軒兒伸手把她的碗拿起來,將那塊魚肉撥到了自己碗裡,低着頭開始吃了起來,冷情兒驚呼一聲,連忙抓住了他的手,緊張地責問道:

“軒兒,你瘋了嗎?你吃魚是會過敏的。”

“沒關係的,偶爾吃一點不要緊。”軒兒一臉的滿不在乎,“總不能讓姐姐你因爲這塊魚,就不吃飯了吧?”

“月瑩,你不吃魚嗎?以前我記得你很喜歡吃的。”

吳小蘭聽出軒兒話中的意思,有點奇怪地看着冷情兒。冷情兒一見瞞不下去了,連忙解釋道:

“大嬸母,是因爲在海邊住的那一年裡,我一直都跟着救我的那家人吃魚,那海魚刺多又硬,結果被紮了幾次後,我就怕了,卻沒想到越怕越被扎,最後連刺少的湖魚河魚都吃不了了,便再也不敢吃魚了。”

“原來是這樣啊,”吳小蘭恍然大悟,臉色稍有愧疚,連忙將那魚肉撥出了軒兒的碗,扔到了一邊,吩咐道:“行了,你們兩個都不要逞強吃魚了,萬一出點什麼事,豈不是讓嬸母我心裡難過。”

“讓嬸母爲難,是月瑩不好。”

冷情兒再次起身施禮,卻被吳小蘭攔住了,兩人客氣了一番,才又坐下來吃飯,冷情兒看着繼續對着海蔘大塊朵頤的軒兒,好奇地問道:

“軒兒,你怎麼知道我不吃魚?”

“當然了,因爲我和你一起吃飯,從來都看你不要魚吃,而有時與陽哥哥、雲哥哥一起吃飯,只要有魚,你必然一口都不會動,恐怕不光是我,就連謹哥哥都應該知道。”

冷情兒一臉的汗顏,這孩子什麼時候開始竟這麼注意自己了,她不禁感嘆道:

“你這孩子,也太精明瞭。”

“這算什麼,”讓冷情兒一說,軒兒好得意,竟炫耀般地自誇道:“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我可是想好了,將來也要長得像陽哥哥安哥哥那樣高大英俊,武功超羣,到時候就可以保護你了,那時我就可以和他們一起競爭你,姐姐你一定不要先嫁給他們哦,到時候我娶你!”

“噗”的一聲,黎青山嘴裡的酒一下子噴了出來,還好沒有對着桌子,他連忙以咳嗽掩飾自己的失態,而吳小蘭連忙幫他撫胸捶背,而薛如竹也難得地嘴角上揚了一下,最難爲情的當然是冷情兒,一頭的瀑布汗。但她自有辦法治這孩子,目光瞄着軒兒的臉,只見她微微一笑:

“看來最近放鬆你的學習是錯誤的決定,今天回去就把三字經和百家姓都給我抄一遍,抄不完不準睡覺!”

“不要!”

軒兒一聽,剛纔得意的表情一下子就沒了,他又恢復成了那個可愛的小娃娃,搖着冷情兒的手一個勁的告饒,但冷情兒就是不改主意,他又望向其他人,希望他們能幫他說個情,但大家卻都故意不去在意他哀求的眼神。知道自己鐵定是要受罰了,他只好賭着氣和桌子上的菜繼續奮戰着,看着他那可愛的模樣,衆人相視一笑。

酒足飯飽之後,大家走出了酒樓,黎青山詢問了一下,知道冷情兒他們也要回黎家堡了,所以就提議大家一同回去,付謹去駕了堡內的馬車過來,兩輛車一前一後地慢慢行駛着。纔出城沒多遠,向外眺望風景的冷情兒就被不經意看到的不遠處的兩團身影而吸引住了,仔細辨認之下,她立刻叫付謹停住馬車,自己則跳下車,飛快地向那身影跑了過去,付謹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纔來至附近,冷情兒就已將自己身上的狐裘披風解下來,蓋在了躺着的那個人身上,而另一個人則驚訝地看着她,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哭着喊道:

“月瑩小姐!”

“攬月,抱月這是怎麼了?”

將抱月接到自己懷裡,冷情兒着急地檢查着,只見抱月已經呈半昏迷狀況,全身冰冷,臉色蒼白,嘴脣已經幾乎沒有血色了,喃喃地胡言亂語着,一看就知道是被凍了很久了,她連忙一邊拿起地上的雪搓着抱月的手和臉,一邊對跑過來的付謹吩咐道:

“謹,把你的披風給攬月,你來把抱月抱到我的馬車上。”

付謹愣了一下,冷眼看了看跪在一邊的攬月,默默地將自己的披風解下來交給攬月,然後從冷情兒手中接過抱月,就往馬車的方向走。而黎青山看到後面的馬車停了下來,也和薛如竹走了下來,當看到付謹懷裡抱着個女子,而冷情兒身邊還跟着一個,他不禁皺了皺眉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二叔,這兩個人是江南的舞姬,應該是受不了北方的寒冷,凍病了,我想帶她們回堡裡救治。”

“可她們的身份?”

冷情兒知道黎青山的顧慮是什麼,但此時已容不得她多想了,只見她深施一禮,很堅定地說道:

“二叔,我只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讓我現在扔下她們不管,我實在是做不到,請二叔成全。”

“這女孩確實是凍病的,由我來治吧!”薛如竹給抱月搭了搭脈,肯定地說道。

黎青山聽了她的話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回了自己的車上,冷情兒一見,知道他是答應了,連忙讓付謹將抱月攬月送到車上,然後馬車迅速地朝着黎家堡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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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薛如竹几天的治療和調養,抱月的身體漸漸好轉了起來,已經能下牀自由走動了,冷情兒對薛如竹真是千恩萬謝,但薛如竹卻依然是不願答話,最後只是留下了一張藥方便離開了。送走了薛如竹,冷情兒適才鬆了口氣,這纔想起自己這幾天光顧着攬月抱月的事了,竟把要準備在除夕夜家宴上表演節目的事拋在了腦後,她連忙拿出自己的琴,思索着將之前選定的張也的《萬事如意》改了改詞,然後便專心將曲子彈熟,這可不比平日裡她隨手彈的那些曲子,絕不能有一絲差錯的。正當她用心練習的時候,只見抱月和攬月走了起來,紛紛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冷情兒連忙停止彈奏,雙手相攙:

“你們這是做什麼?”

“謝謝月瑩小姐出手相救,若那晚沒有您,恐怕抱月就……”攬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聲音也哽咽了。

“你們快起來,抱月,你的身體還沒好利索呢,快起來。”

冷情兒雙手兩攙,兩個人這才站起身來,拉着她們坐在桌邊,她幫她們一人倒了一杯茶,攬月抱月受寵若驚,又要下跪,她連忙出言阻止:

“你們要是再跪,我就走了。”

見到她們又老實地坐回了原位,冷情兒這才微微一笑:

“這纔對嘛,你們不是我的僕人丫環,不用覺得低我一等。就是我的丫環,我也從來不捨得讓她跪的。”

“月瑩小姐,您真是一個好人。”攬月感激地說道:“您不顧一切地來救我們,都不在乎我們的身份,也不問原由。您不怕我們是壞人嗎?”

“相識即是有緣,既然有緣,又何必去強求那些無謂的事情,再說,如果你們不想說,我問也不會有答案的。”

“小姐,其實那天是因爲我們之前在這裡演出,本已回到了江南,但這裡有戶大戶人家的老太爺做大壽,他家公子特意又將我們請來,但偏不巧,那老太爺卻因爲見到我們,一時激動,竟就那樣去了,紅事變成白事,那家人便將我們的行李全部毀掉,把我們趕了出來。沒有了衣物銀兩,我們是無處投門啊,結果只好走出了城,抱月還凍病了,我們那時已經是無路可走了。還好遇到小姐,否則……”

攬月說不下去了,抱月拍拍她的肩,算是安慰,然後她看向冷情兒,冷情兒看着她們,微微點點頭,又問道:

“那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若是想回江南,我可以讓飛陽他們安排一下,送你們回去,如今已經是年底了,你們也急着與家人團聚吧!”

提到家人,抱月的眼眶也有些溼潤,她摟着早已泣不成聲的攬月,向冷情兒幽幽說道:

“我們都是孤兒,自幼被師傅收養,教習藝能,自五年前師傅去世,我們只剩下彼此了,所以到哪裡過年都是一樣的。”

抱月的一句“我們都是孤兒”深深地觸動了冷情兒內心最脆弱的那根弦,她也是個孤兒啊,是個連真正出生日期都不知道的被遺棄的孩子。她的眼淚也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抱月見狀,連忙問道:

“小姐,您怎麼了?”

“噢,沒什麼。”發現自己失神,冷情兒連忙拭去淚水,然後衝動地提議道:“既然如此,你們就留下來在堡裡過年吧,等過完年再讓人送你們回去。堡里人多,過年也熱鬧些。”

攬月抱月一聽,再一次齊身下跪,感激地連聲說道: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快,快起來。”將二人扶起,冷情兒突然想到自己那個節日的事情,眼前一亮,“要不,你們和我一起來表演除夕家宴的助興節目吧!反正你們一個彈的好,一個跳的好,這樣我就不怕出醜了。”

“攬月抱月願聽從小姐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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