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天的治療,冷情兒便申請出院了,當然,免不了被那些專家教授們一頓埋怨,畢竟相處的時間太長了,這些叔叔爺爺們都不只是拿她當一個臨牀研究個案,而更多的是當成晚輩,當成子女一樣去關心,去愛護,每當他們數落她時,她總是一笑了之,她知道這些人都是爲了她好,只是她一直是一個不聽話的病人,纔會讓他們這麼操心。
和他們告別後,冷情兒便又回到了別墅,一見到夜楓,對方便露出吃驚的表情,他好奇地問道:
“情兒,你沒事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出院了?如果沒好,可以多休息幾天的。”
“沒事,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醫院那種地方,一住時間長了就渾身不舒服,所以還是回來休養比較好。”
冷情兒對所有認識的人都隱瞞了自己身體的真實情況,用她的話來說,反正都是個死緩,就是不知道是緩多長時間,所以還是要把有限的時間都用在應該用的地方,這樣纔是最好的選擇。當然知道這話的只有醫院裡的各位專家們,就連黎飛陽黎飛雲兩兄弟都不知道她的健康狀況,還一直以爲她已經被治好了,對這裡的醫術驚歎的不得了呢!
“也對,”夜楓笑着說道:“對了,告訴你一件事,少爺自從那天后,有點變了,雖然我不知道到底變了什麼,但總之就是不同於以前了,他還說,要是你一回來,就讓你上去找他呢!”
“是嗎?那我現在就去。”
冷情兒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要知道這應該就是西門青城接受自己的第一步,這可是個好消息。放下自己的包,她迅速換好衣服,來到西門青城的房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她柔和地喊道:
“少爺,我是情兒!我可以進去嗎?”
“進來吧!”
打開房門,冷情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邊的西門青城,此時的他正閉上眼睛,享受着陽光灑在身上的溫暖。她沒有打擾他,只是關好門,在一旁靜靜地站着,直到他自己主動開口說話:
“你怎麼不說話?”
“因爲我不知道少爺您想聽什麼。”
頓了頓語氣,西門青城不自在地從嘴裡硬擠出了幾個字:
“上次的事,對不起!”
“沒關係,我都忘記了。”
“我想知道你那天的那個步量方法要如何用?”
“其實那種方法的真正名字並不叫步量,而是叫定向行走,只是我想讓它比較好記,才自己取的代名詞。所謂定向行走,是指盲人利用殘餘視力和多種感官功能在環境中確定自身的方位,以及自身與周圍物體之間的位置,並在定向的基礎上,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的過程。盲人定向行走訓練將從正確使用盲杖、過馬路、坐公共汽車、到公共場所上下樓梯、走盲道、走坡道等方面,給予科學的訓練指導,使盲人在陌生環境中也能運用各種技能獨立行走。少爺,你只是暫時失明,以後還是有很大機會恢復視力的,所以你還是應該多加練習自理能力,這樣身體的各項機能才能保持健康,以後纔不會留下不好的習慣。”
“原來是這樣,那我要怎麼做?你會教我嗎?”西門青城似乎對她的話有了興趣,不知不覺話也多了起來。
“只要少爺相信我,肯聽我的教導,我相信,以少爺的智慧,應該很快就可以掌握這種方法的。”
“那好,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呢?”
“少爺你自己想什麼時候呢?”
“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那好,就從現在開始吧!”冷情兒走到茶几旁,然後向西門青城發出了第一道指令:“現在請少爺你轉過身,向前走五步,再向右走一步,就可以到茶几這裡了。”
“好。”
西門青城站起身來,按照她的指令走着,結果就真的摸到了茶几,這對於自從失明就幾乎完全靠別人照顧的他簡直是一個奇蹟。他興奮極了,不停地摸索着那個茶几,冷情兒看到他的表情,淡淡一笑,又接着發出了好幾道指令,西門青城都一一嚴格地按指令做了。慢慢的,他不再害怕在房間裡走動了,甚至後來他還試着自己去探索着走路。當他一邊數着數,一邊量着步地終於來到衣櫃門前的時候,他高興的差點要跳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自己走到衣櫃前,只是這簡單的幾步,竟然能讓他這樣的幸福和滿足。回過頭來,他興奮地對冷情兒說道:
“情兒,你看到了嗎?我自己走到了衣櫃,是我自己走到的!太好了,我自己走到的,沒用任何人幫我,真是太好了!”
“很好,”冷情兒看了看牆上的鐘,向西門青城行了個禮:“少爺,我得去幫助楓爲您準備午餐了,我先走了。”
當她打開房門後,又突然停下,回頭看着西門青城建議道:
“少爺,你暫時最好還是不要在沒有人的情況下一個人探索,因爲畢竟你的步量方法纔剛開始學習,如果沒有人幫你及時發現危險,受傷的就會是你自己,我想你應該不想去醫院,也不想讓別人爲你擔心吧,所以請你慢慢適應,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西門青城沒想到冷情兒居然猜到了他的想法,沒錯,他本來是打算冷情兒走後,自己再探索着走一走,讓冷情兒這麼一說,他老實下來了。確定西門青城聽進去了自己的話後,冷情兒便關上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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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裡,每天,只要是有空,冷情兒都會陪着西門青城練習步量,慢慢的,他已經可以在自己的房間裡靠自己的記憶力來順利地找到房間裡的任何東西,包括小一些的物品和擺設,很快,又到週六了,冷情兒便向夜楓請假回家。冷情兒每個月有四天的假期,就如同上班的人一樣,會有休息日,只是她的這種並不是固定的,如果沒有什麼問題的情況下,她一般會在每個週日休息,但有特殊情況時,就只能臨時改動了。上個週日,她是在醫院度過的,而她也沒告訴黎家兄弟,只是打電話藉口說自己的工作忙,算是瞞了過去,但是這一週她是真的得回去看看了,要是再不回去,只怕那她兩位哥哥級好友該殺到別墅來了。
半路看到有賣章魚燒的,冷情兒一下子買了八個,因爲黎飛陽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個,接着她又爲黎飛雲買了他最愛吃的生煎包。可是,當她拎着一堆好吃的東西回到家時,卻發現家裡竟然沒有人,開始她還沒太注意,以爲他們可能是和朋友出去玩了,可是直到夜裡十二點,也沒看到黎飛陽黎飛雲回來,打他們的手機也關機,冷情兒這纔開始擔心起來,因爲他們還從來沒有過半夜不回家的例子,她一直擔心地睡不着覺,只好在電腦前一邊爬文字一邊等待。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多,她的手機才突然響起,連忙接起電話,裡面的人說的話讓她大吃一驚:
“什麼?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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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警察局東區分局。
冷情兒正在向一名年輕的女警察不住地道着歉,那個女警察略有不滿地對她教育着:
“你以後最好看好你這兩個哥哥,你說說,本來就沒有正式戶籍,還敢借着醉酒,公然毆打警察,他們這是什麼行爲?是犯罪!是防礙警察執行公務,懂不懂!我們完全可以告他襲警的,不過看在你與我們警務署署長的關係上,這次就網開一面,不追究了,不過以後可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了。知道嗎?”
聽到黎家兄弟在警察局,冷情兒十分擔心,立刻給市立醫院的院長打了電話,尋求幫助,那個院長很有些手段,輕易地說服了警務署長,讓他出面求了個情,這纔算是了事。但畢竟是惹了禍,冷情兒連忙陪笑在一旁附合道: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以後一定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我保證,我替他們向您保證。”
“那你就在這個表上面籤個字,就可以帶他們走了。”
冷情兒連忙簽好字,女警察拿着表格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看到黎飛陽和黎飛雲兄弟兩個灰頭土臉的進來了,一見到她,黎飛雲一把抱住她,很委屈地喊道:
“情兒!”
“好了,好了,走吧,咱們回家聊!”
她帶着黎飛陽和黎飛雲這就準備離開警局,在走廊裡碰到了身上打着繃帶的三個男警察,那三個人看到這兄弟二人,嚇得連忙靠牆站着,好像見到了鬼似的。冷情兒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原因,連忙向他們誠懇地道了歉,那幾個警察看到冷情兒這樣有誠意,也就都友善地客氣了一下。
總算走出了警察局的門口,她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兩個人,只是默默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着。這裡離她的公寓並不太遠,所以她也沒有打算坐車,但是她覺得很累,所以步子邁的也不大。而身後的兩個人一直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沒有敢與她並排走,直到過馬路時,她被人撞了一下,差點摔倒,才被身後的黎飛陽一把扶住。他不敢再放開她,生怕她再出什麼狀況,而她也沒有反對,就這樣三個人回到了家。
三個人都坐了下來,看着冷情兒坐在餐桌前沒有表情的樣子,黎飛雲有點心虛,他試探着開口說道:
“情兒,其實這件事不怪我們的,是我哥以前的一個同事昨天結婚,我就和我哥去參加婚禮,晚上喜宴結束後,我們又被別人拉出去又吃飯,結果在大排檔喝酒的時候,那幾個警察過來要檢查身份證,可是我忘記帶了,他們就要讓我去警察局做一下調查,我哥一見他們來拉我,誤以爲他們要對我動手,就先下手爲強地出手打了他們,結果就被抓到了警察局,關了一個晚上,我們倆的手機都在打架的時候摔壞了,所以沒有辦法馬上聯繫你。直到今天早上,他們來詢問,我們纔將你的電話給了他們,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雲,陽,我想我跟你們說過,你們的武功在這個時代已經是絕對的高手了,恐怕在整個城市也找不出能打過你們的人,所以請你們做事時一定要三思,儘可能不要用武力解決,但是你們就是不聽我的,還是出手了。你們看看,剛纔那三個警察,都被你們打成什麼樣子了,要是真被告襲警,是要坐牢的。再說了,如果他們對你們開槍,你們的武功再高也沒有用。”冷情兒的語氣異常的嚴肅。
“對不起,我們錯了。”黎飛雲低下頭,委屈地承認着錯誤。
看着黎飛雲的樣子,冷情兒的心立刻軟了下來,其實她也沒有真的生他們的氣,就是想用這件事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武功的危險之處。想緩和一下這尷尬的氣氛,她從冰箱裡拿出昨天買好的小吃,在手中晃了晃:
“你們昨晚鬧成那樣,恐怕飯也沒吃好吧,現在也九點多了,你們一定餓了,正好我昨天看到有賣章魚燒和生煎包的,就給你們買了一些回來,過來吃吧!”
“太好了,我還真的餓了呢!”一聽到有自己愛吃的東西,黎飛雲馬上跑了過來,拿起一個包子就要往嘴裡放,被冷情兒立刻,搶了下來,只見她打了一下他的手,搖了搖頭:“你呀,這包子多涼啊,得熱一下才行,否則會鬧肚子的。”
“還是情兒你想的周到,對了,我去買點粥回來吧!”
“好。”
黎飛雲抓起錢包,興沖沖地下樓買粥去了。冷情兒看到一直坐在沙發上不吭聲的黎飛陽,心裡清楚地知道他是不會像雲那樣單純,直接向自己道歉的,無妨,反正她也沒有真生氣。於是,她主動來到黎飛陽的身邊,拉着他的手問道:
“陽,昨晚在警察局一定沒有睡好吧?雲恐怕也是,要不你先進屋去休息一下,等雲買回了粥,我再去叫你出來吃飯,吃完飯,你們再好好的補個覺,好不好?”
黎飛陽擡頭看着她溫柔的樣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冷情兒知道他的驕傲,自然不會逼他,她只是將他拉起來,往他的房間一推,大方地說道:
“去吧,一會兒我叫你,放心,不會餓到你的。”
黎飛陽看了一眼已經回到廚房去熱飯的冷情兒,自己慢慢地走回到了房間,在快關上門的時候,背對着門口的他突然說了一句話:
“對不起!”
那聲音雖然不大,但卻清清楚楚地傳到了冷情兒的耳朵裡,探出頭看去,他的房門已經關上了,她笑了笑,繼續着手裡的動作。不一會兒,黎飛雲拎着三碗雞絲粥回來了,冷情兒又將黎飛陽叫了出來,三個人一起吃了飯,然後這兩個男人就被冷情兒全部攆回房間睡覺去了。等冷情兒收拾好廚房,將換洗的衣服送進他們的房間時,只見這兩個大男人正睡的香甜。黎飛陽穿着簡單的格子睡衣睡褲,向右側着身子,直直地躺在牀上,他的手則搭在身邊微微蜷着身子面對着他睡的黎飛雲的腰上,而黎飛雲也是相同的打扮,只是睡姿很可愛,還微微露着笑容,不知道正在做着什麼好夢。冷情兒拿起薄毯,給他們兩個細心的蓋好,然後無奈地笑了笑:
“你們爲了我,從那麼遠的時空穿越而來,放棄了本來富足優裕的生活和地位,我又怎麼捨得責怪你們什麼?這輩子註定我是欠你們的。”
她悄悄地退了出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安心地躺在牀上,雙眼也有些睜不開了,不用再擔心什麼,自然身心也就放鬆了,不知不覺的她也漸漸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