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傢伙還是快點老實躺着,儘快把傷養好纔是真的。”顏歡有些愧疚又有些心疼地扶着錢袋兒重新躺下:“既然你的確有印象,那誰去找不都是一樣的?調查的事情就交給我吧,這事兒你就別瞎操心了,好好養傷。”
“少東家對不起。額奏是太笨哩,一點忙都幫不上。”
錢袋兒說着又要動彈起來,顏歡只得一把按住了他:“這是什麼話?你能提供這樣一條線索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了。況且就你現在這樣子,能跟着我上哪兒去,又怎麼幫我?不就是些資料嗎,我肯定就能找得到。”
“額——”錢袋兒被顏歡問住了。見對方這就要離開,卻立刻死死拽住了他,臉都憋紅了:“好,好吧。那些資料應該都在一個這麼大的硬紙盒子裡,額記得奏放在庫房最裡面那排架子的頂上——”
“放心吧,我先回鋪子裡找找看,如果沒有的話也還能想到其他辦法。”
於是趁着值班護士查房的機會,顏歡又詳細詢問了錢袋兒接下來的第二次手術計劃 ,進而向張若楠交代了一番,拜託她先代替自己留在醫院裡照顧。臨行前,他還不忘囑咐自己的這個小夥計別因爲想太多而影響了治療,並承諾自己一定會趕在手術前回來的。
等到顏歡離開醫院的時候,屋外飛揚的大雪已經止息了下來,東方的天空也已經開始露出了一絲白光。微弱的光線在地上積雪的反射下,把路照得清清楚楚。
顏歡攏了攏身上的棉襖,一路馬不停蹄地折回了自家的鋪子,伸手推開了紅木雕花的大門,點亮了頭頂上的那盞昏暗的吊燈。時隔三個多月,鋪子裡雖然仍保持着自己臨走時的模樣,四處卻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三個月的時間裡,除了偶爾有一兩隻老鼠光顧,在灰塵上留下一串細碎的小腳印外,並沒有一點生氣。
可顏歡卻根本沒有時間傷懷感慨,便一頭扎進了位於後堂的庫房中,很快便從落滿了灰塵的櫃子裡找到了錢袋兒說的那隻紙盒。原來那是厚厚一堆當年在居巢國考察時使用過的相關文獻資料,顏歡欣
喜若狂,立刻席地而坐一張一張地仔細查看了起來。
在零碎的文檔中,顏歡找到了一封當年顏胥邀請自己要找那人一起參加考察工作的傳真原件,這才終於整理出了對方的大致身份資料——對方名叫湯競擇,是二十年參與居巢國遺址考察工作的另一名資深專家。
“這名字倒是很好記嘛,物競天擇。”終於找到了些眉目的顏歡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從資料中得知,湯競擇那時便已經是寧夏大學西夏研究中心的研究生導師了,比顏胥還要年長了十幾歲。顏歡掐指一算,此人如今應該已經年近古稀了。
他忽然意識到剛纔這口氣還是鬆的太早了,事情也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容易。按年齡算來,這個名叫湯競擇的人現在應該早已退休多年,不知道他學校的人事資料,是否還能查得到。即便能夠查到,當事人是否還健在都是個問題。
他有些忐忑地撥通了寧夏大學的總機電話,幾經輾轉,終於接通了檔案室。
“你好,有何貴幹?”對方說着一口並不標準的普通話。
“你好,我是你們這兒一位老師故人的兒子,我父親和他多年未見,想要一起敘敘舊。”
“哦,找人啊。要找的人叫啥名字呀?”
“叫湯競擇。競爭的競,選擇的擇。”
“湯競擇,讓我看看——的確有這麼個專家,搞考古的對吧。”對方在一堆檔案中翻了翻,很快便給出了明確的回答。
“真的找到了?那太好了!請問有他現在的聯繫方式嗎?能否告訴我?”顏歡一聽有門,語氣中頓時流露出了難以抑制的興奮。
“聯繫方式我們這可沒有。他二十年前就已經從學校辭職了,不要說電話號碼了,連個地址都沒有。”
對方的回答卻讓顏歡的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二十年前就辭職了?那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不知道,檔案上什麼都沒寫。”
“那他的身份信息總有的吧?身份證號,或者籍貫之類。”
“嘖。”對方顯得
有些不耐煩了,又是一頓翻找:“這人不是我們寧夏當地人,身份信息這一欄被水浸過,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得出來前面兩位是34,籍貫只填了個三河鎮。這就是全部檔案了,你還有什麼事?”
“沒,沒有了,謝謝。”顏歡也不再多問,直接掛上了電話。因爲剛纔他已經獲得了兩個極爲關鍵的信息,此時他已經能夠確認,這個湯競擇的老家,就在H市西南方30公里的三河鎮。此鎮距今已有2500多年曆史,位於三條河流交匯之處,自古水陸通衢,車船輻輳,是兵家必爭之地,更是清末太平天國的糧倉所在。
顏歡開始有些明白父親當年爲什麼會邀請此人一起參與考察工作了。雖然眼下在寧夏大學那邊是打聽不出什麼湯競擇的更多信息了,但顏歡知道,本地人不會忘本,三河古鎮就那麼大,既然是從這裡走出去的,應該不會就這樣和家鄉斷了聯繫的。
想到這裡,已經一夜未眠的也壓根顧不上休息補覺,立刻將手頭僅有的這些資料全部用信封裝好,輕裝上陣,搭上了一趟車,趕往三河古鎮。
顏歡抵達鎮上時已經是午飯時間了。他先找了一家土菜館,胡亂吃了幾隻當地有名的米餃,隨後便沿着古鎮中窄小的街巷,順路打聽起是否有人知道湯競擇這樣一號人物。由於古鎮上去外出那麼遠,又有些造詣的人畢竟不多,很快他竟真的打聽到的確有個去大西北當教授的人,老家就在古鎮東邊的新圩村裡。
這樣一來,顏歡已經能夠肯定自己的判斷了。即便在新圩村裡仍然找不到湯競擇本人,他當年回鄉也或多或少會提起考察居巢國遺址的一些事情。顏歡腳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一路趕往新圩村,找到了當年的老村長。
二人在場院裡坐了下來,將自己的來意簡要說明了一番。可老村長年事已高,耳朵很背,他叨着旱菸,捏着照片想了半天,搖了搖頭:“這裡沒有一個人是吾認識滴。你這個伢剛纔講,你要找的人叫哄個?”
“湯競擇!”顏歡湊到老村長的耳朵邊,提高了聲音又說了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