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波瀾不驚的午飯過後,問玖的心情已到谷底,看見沐澤赫官腔十足的宴客方式,便有種陌生的感受,一路回去也沒怎麼理睬沐澤赫。
“馬上就結束了,完事了我們就回故城看看。”沉默良久的沐澤赫忽然推開問玖的房間,嘲笑着快憋壞的問玖,“怎麼多大人了,還鬧彆扭啊!”
“我纔沒鬧彆扭,你和這裡的知府不是聊得開心嗎,管我做什麼。”問玖明顯有些置氣,原本是負手而立,結果變成了臥牀而睡。
“我說這裡的醋味怎麼那麼明顯?”沐澤赫眼含笑意。
“誰吃醋了,我纔沒空吃你的醋。”問玖小聲喃喃,眉頭緊皺。
“那我走了,去見那個長得英俊瀟灑的知府。”沐澤赫故意提高嗓音,佯裝要走,問玖立馬從牀上跳起,一把拖住沐澤赫,“都送上門了,我怎麼會放你走呢。”
“嗚,風~”沐澤赫又一次被問玖算計,實在不甘心,想要掙脫,卻更像欲拒還迎,真是有口說不清。
“哥,我只看你一個,你的眼中也只能有我!”問玖的手遊走在沐澤赫的每一寸皮膚,每一次嘴脣輕觸他的身體,沐澤赫的心都忍不住加速,漸漸迷糊的眼,索性閉上,不敢直視問玖眼中滿含的愛憐。
“赫~”動情處,問玖口中泄露早就想叫的稱呼,縱使**後的無力伴隨左右,沐澤赫也被這個稱呼驚醒,“赫,我愛你,不是隻有喜歡而已。”
“我也是。”沐澤赫紅着臉,抱着問玖的脖子,在他耳邊低喃,“我只會是你的,但不求你只屬於我一人。”
問玖大爲震動,身體的動作不自覺地加快,他不懂這是憤怒還是喜悅,只是覺得沐澤赫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在乎他,真的愛難道不該是自私地想要佔有全部嗎,那種慷慨意味的又是什麼?
“哥,說你愛我。”問玖催促着沐澤赫的說出那三個字,沐澤赫的嘴形變化着,卻說不出那幾個字,臉色透紅,心跳劇烈地迴應自己的心情。
“赫~”問玖忘情地低訴,沐澤赫眉間皺紋滲出點點汗珠,卻低喃:“風兒,別這麼叫。”
沐澤赫一直恐懼若是握着幸福太久會想要自私地佔爲己有,他希望的一直都是讓問玖自由自在,不要陷的太深,藉此安慰自己並學着放手。
“赫,我只是你的,就算你終要君臨天下,我也願爲你守這萬里江山。”問玖真誠地凝視沐澤赫的雙眼。
風兒,原來你已經懂了那麼多,一直都把你當孩子,原來……沐澤赫的心愈發忐忑,當他意識到問玖早已明白他的命運之時,他的精神幾乎是崩潰的,聽到問玖說的話,他已然理不清思路,一直以爲只有他傻傻地想要保留所剩不多的溫暖,卻不懂問玖早視他若生命,也纔看清問玖對他的用情之深。
雙手帶着顫抖,撫摸問玖的髮絲,“風兒,江山非我所求,父皇予我自由便是最好的解釋。”
“只是想告訴你,我會一直陪着你,就算距離再遠,我只爲你而活。”
“你的命是風前輩用命換來的,算了,你還小!”沐澤赫只想又一次麻醉自己,說服自己今日聽到的都不過夢一場。
“我已經十五了。”問玖臉色驟變,他想讓沐澤赫把他當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而非孩子,就算思想會幼稚,但是他只想被沐澤赫認可而已。
沐澤赫沒有說話,埋頭整理衣衫,卻被問玖眼含不悅地擡起下顎。
“赫,我不是孩子了,是可以照顧你,保護你的男人。”問玖嚴肅的話語讓沐澤赫呆滯,竟不知如何回話,只是隱約覺得自己很差勁,讓一個孩子保護又算得什麼。
“赫,我只是年紀比你不大而已,不要老把我當孩子,看到你和別人多說一句話,我就會覺得你可能對每個人都是那麼熱情的,或許對我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問玖坦然卻忐忑地把陳述自己的困惑和心憂,得到的是沐澤赫冷冷的一句:“你還不懂嘛?”
問玖疑惑地看着沐澤赫無神的雙眼,只是不解地搖頭。
“所以說你還小。”沐澤赫心中卻尋思着:對你而言那些話竟然都是一樣的!
我也明白你對別人的哪怕一句都是爲了敷衍和公事,即便如此,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獨佔你一個人,這要我怎麼看得清你的心情,我只是覺得你那麼出色,而我卻什麼都不如你,何談來保護你,我只是,只是自責而已。
兩個面對面的人,卻沒有將自己的深處交由對方,自己無措而彷徨,直到別離纔想起曾經的誓言,明瞭最初的心。
“咚咚~”門聲傳來打破寂靜與尷尬,“公子有事相報。”
“進來吧!”
宇瞻進門便爲凝滯的空氣顰眉,“已經安排妥當,張文的人也行動了,公子您先躲躲吧!”
“不急,你先派人護着蔣室蔣知府,讓張文對此事深信不疑纔好。”沐澤赫娓娓道來,竟有看熱鬧的意味,說到蔣室時還不忘瞅一眼問玖的臉,看着他吃了大蒜般的神情反而舒心一笑。
宇瞻得令出去,問玖緊隨其後,雖然心中有萬千不樂意,但他深知此時不宜與沐澤赫多話,只好纏着問案情進展,“宇,快和我說說案子的事。”
“小少爺,您就安心跟在公子身邊,保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宇瞻提醒問玖好生照看沐澤赫之後匆匆離去,卻不知當他再現身,這裡只剩一片狼藉。
問玖因着什麼也沒問到又開始生悶氣,腦中尋思宇瞻說過的每一句話,得出的結論是沐澤赫有性命之憂,便像石柱一般杵在沐澤赫的房前。
“進來吧!”沐澤赫勸他進門,只是問玖卻當做沒有聽到,只是想着:竟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也不事先告知我,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嗎?
————
相逢即是緣,溫梧楊已經刻意避開與沐澤赫相見的可能,只是面對那場大火與暗殺,他終究無法袖手旁觀。身上的傷還是牽動了,卻在齊玥的暗中相助下成功救出了身陷險境的沐澤赫和早已經昏睡過去的問玖。
“爹~”問玖一直都在夢中不安穩,沐澤赫也掩着傷口相陪,這次的襲擊超出了他可控的範圍,原來強龍對上地頭蛇贏的可能性當真需要思量。問玖的不安更讓他無暇顧及救下他們的溫梧楊,甚至不知道他也爲此負傷,只顧安靜地守着問玖,也沒有理睬送進房門的晚餐,自責而憂慮地替問玖擦去額前的汗水。
“王爺,當真不吃嗎?”溫梧楊不知何時出現在沐澤赫身後,口氣像及了調戲良家婦女的惡少,沐澤赫爲此皺眉,微微轉頭,卻對上溫梧楊若有所思的眸,似乎看到了他不明白的情緒。
“溫少主,我沒胃口。”沐澤赫很快避開那個讓他不適的眼神。
少主,哈哈哈,溫梧楊一聲嗤笑,默唸着“少主”二字,原來只能到此爲止,可是本就沒有渴求過什麼,這位大沐孤傲的肅王爺,他的眼中始終只是一直昏迷的問玖,何曾將別人當成朋友,溫梧楊隻身出門,徒留一個沉默而孤寂的背影讓沐澤赫一直介懷於胸。
習習涼風帶去了白日的慌張與急躁,也終會復歸平靜,一如曾經波瀾過的心,溫梧楊信步寂靜的街道,不知不覺已經走過鬧事,望天不見一顆明星,只是偶爾的燈火照亮他前行的路,過不是大城市,夜晚少了喧囂,卻聽到了心跳,給人無助的絕望。
“沐澤赫,沐澤赫……”口中不知不覺漏出這個名字,不停地重複,蕭條的街道出現一陣冷冷的嘲笑。
“何人大半夜地在這想男人啊,擾人清夢。”
熟悉而令人生厭的聲音落入溫梧楊耳中,循聲而去,只是一個立於屋頂的身形,並不清晰可見,想着自己的失態,臉上多少摻了點紅嫣,原本身體不曾恢復,這次又遭受新傷,頭一陣暈眩,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真是倒黴,睡個覺而已,攤上一個大活人,還帶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