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你終於接受我了,我太開心了……”太子以爲白蘇染終於接受了他,顯得很高興,激動之下,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張開,欲擁抱她。
白蘇染心裡一驚,不着痕跡的錯開了少許距離,這樣,太子就算是真要擁抱她,也會落個空。說起來這樣子做並不妥當,總歸是一件落太子面子的事情,不過一時半會間,她哪能想到什麼策略,想着先避開就好。
想的事情多,頭疼的也厲害了,看來太子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什麼終於接受他了,她不過是收了那個寒玉鐲,爲今後的自己多鋪一條路罷了。與她允諾做他的正妃,還是有千差萬別的。
可現下的太子明顯的處於興奮之中,壓根就沒發現自己理會錯了意思,這叫白蘇染如何開口。說來慢,其實從太子欲伸手擁抱她到白蘇染心裡的一連串想法,也不過是瞬間的功夫。
略一遲疑,男子身上的氣息已迎面而來,白蘇染正爲難該怎樣開口澄清她的本意,及躲開太子那尷尬的擁抱,要是有個人吧太子叫走就好了,她心裡唸叨,覺得無甚可能,乾脆閉上了眼睛,眼不見爲淨。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心底的呼喚,關鍵時刻,有聲音在丈許外響起,“太子殿下,皇上召見!”
白蘇染能察覺到太子抓着她的手一僵,待她睜眼,他已不露痕跡的收回了他的手,白蘇染也不露痕跡的退開了半步,岔開了與太子間的距離。非常時期,該避的嫌疑可一點也不能少。她擡頭望去,前面不遠處立了一個青衣的小太監,想來正是解了她的圍的人,這個小子也真是膽大,隔了這麼遠就招呼,也不近前。
來的真是時候,白蘇染暗鬆了一口氣,今日之事,真是該謝謝此人了。若他再晚來一點,她還真有點爲難。讓太子抱個滿懷固不是她所願,可讓太子抱個空的話,誰知道這個看似溫和的太子會不會暗裡記仇,跟那個該死的風霖颯一樣。
太子抱歉的朝她笑了笑,即跟着傳話的小太監離去。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到再也看不見,白蘇染才輕聲嘆了一口氣,今日這着棋希望沒有走錯,能夠在關鍵時刻許以大用,也不枉她差點犧牲色相了。
“真是依依惜別啊,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捨不得了。”驀然有陰陽怪氣的話聲從她立身的樹後傳來。
今日是怎麼了,接二連三的有人在背後出聲,也不知人藏在哪裡,冷不防的來這麼一句,嚇都要嚇死了。“誰?”白蘇染冷喝一聲回頭,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在這裡藏頭露尾的說話。
沒想到從樹後現身的卻是她一向最討厭的三皇子,看到他那不屑的臉色,白蘇染當場就冷了臉。
對於風霖颯,她只能說這個人心機太深,深到她不願與之爲敵的地步。而自己在他心目中,也早已先入爲主沒個好印象。故看到此人,白蘇染都懶得維持一貫的僞裝,冷冷看了一眼丰姿俊朗的男子,譏諷的開口道,“原來是三皇子殿下,我還以爲是哪個無恥鼠輩呢?”
“未知殿下又是有何指教,捨不得又怎樣,捨得又怎樣?”
風霖颯並沒正面回答,“本皇子不過是感嘆某些人來的不是時候!”說完,還真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似是爲她感到惋惜。
白蘇染氣極,這人的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這個某人說的是他自己嗎?既然知道自己來的不是時候,又跑出來做什麼?當下冷冷說道,“看來三皇子這看客當的很是過癮,纔會對事情這麼清楚!只是沒想到堂堂三皇子,也會做這種藏頭露尾的事情啊。”說完嘆氣的搖了搖頭,一副鄙視的樣子。
風霖颯冷哼一聲,“本皇子做事,還輪不到你來過問。”
白蘇染掩口淺笑了一聲,好整以暇的開口道,“我又不是童家小姐,哪敢過問三皇子的事,不過是好奇罷了。”
風霖颯一張俊臉鐵青,這個該死的女人的口氣,不如說是在看他的笑話。童家小姐,她說的是童瞳吧!這個女人,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樣子,渾不似那天的柔情似水。迫不及待的想離開是吧,他偏不讓她如願。
白蘇染看風霖颯站在路中,渾沒有讓道的意思,整個人像堵牆一樣的擋在了她的面前。她冷眼看了他一眼,也就立在原地不再動作。她也沒什麼十萬火急的事,犯不着跟他硬來,要知道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空氣中靜默了好一會兒,風霖颯才找着反擊的話頭再度開口道,“說起好奇,我倒是更好奇白姑娘什麼時候跟大哥打的這麼火熱了!”
“哦,我想起來了,聽說大哥有意納你爲正妃。”風霖颯裝作善解人意的開口道。“莫非白姑娘是看上了太子妃的位置,纔會這麼急不可耐的投懷送抱?”
沒想到才這麼幾日,風霖颯就得到了消息,看來太子求娶她之事在宮中也不是什麼秘密了。她只是不解,南帝這樣執意把她推到風口浪尖,到底是何意?
白蘇染冷冷看了他一眼,才淡淡開口道,“蘇染雖人微言輕,但要做什麼事情,要與什麼人交往,也不用向三皇子你報告吧!”
“你……你……!”心中怒意上涌,風霖颯卻不知該怎麼樣反駁於她。她說的沒錯,她要做什麼事情,要與什麼人交往,的確不用跟他報告。他又不是她的誰,就算是君臣,她也只是父親的臣子,不是他的。
“怎麼,三皇子殿下這是啞口無言了嗎?您不是一向最會說話的嗎,怎麼今日就一個字也說不出呢,真是奇怪!”白蘇染一點也不知道見好就收,不知爲什麼,看見風霖颯那難看的臉色,她只覺得暢快之極,忍不住的想要惹怒於她。
“你……你……”不無意外,風霖颯
鐵青了一張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卻連一個多餘的字也說不出。
“這麼說來倒是我多管閒事了?也對,本皇子記得白姑娘及笄禮那天好生熱鬧啊,沒喝多吧……”半晌他下定決心似的,猛地開口道。倒把白蘇染嚇了好大一跳,他突然提起及笄禮那日是何意,莫非他知道些什麼?
追查已久的事情,突然出現了線索,白蘇染差點就忍不住的問出口。不行,她不能,就算風霖颯知道點什麼,她都不可能去問,那件事情在這個骯髒的宮裡註定只能成爲一個秘密。
這回兩人的出境倒是完全反過來了,白蘇染冷了一張臉沉默着,風霖颯則滔滔不絕的繼續着他的話題。好不容易等到他停口,她才狀甚疑惑的問道,“三皇子在說什麼,怎麼我聽不懂?”
“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或許,這樣子纔是你的本性,覺得太子是一個高枝,才這樣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水性楊花……”
風霖颯斷斷續續的說着什麼,聲音又壓得很低,白蘇染並沒聽得太清。但投懷送抱,水性楊花這幾個詞她還是聽清了,他什麼意思,是暗示她不要臉的勾引太子殿下嗎?天知道她怎麼就招惹這個太子殿下了,人家是太子,要死纏上來,她能有什麼辦法拒絕。
“三皇子的確管的太寬了點,連臣的私事也管上了。”
“我就要管,怎麼樣!”這個時候的風霖颯不像那個平易近人,溫和賢良的賢王,倒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了。
白蘇染好笑的看了他一眼,嗤笑道,“看三皇子一臉憤憤不平的樣子,莫非是在吃醋?”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氣死他了。事情過去纔多久,她就勾搭上了大哥,這樣的事情也真只有她白蘇染做得到。看來他不給她點顏色瞧瞧,是不行的。
想到就做,今天的風霖颯來的莫名的衝動,一張有力的大手倏然把身側的女子拉到了近前,未及防備的白蘇染就被他擁入了懷中,下一秒他的脣已狠狠印上了她的脣。
等到白蘇染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整個落入了風霖颯的懷中,眼前是他放大的俊臉,還未來得及驚呼,他的脣已狠狠堵住了她的脣。
白蘇染圓睜着眼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臉,誰能告訴她這是什麼狀況。怎麼這個一向溫和優雅的三皇子會突然獸性大發的吻了她。更反常的是,她怎麼就忘記了掙扎,只覺得這個懷抱來的莫名的熟悉與安心,到最後,竟然還會配合與他……
今天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瘋了,真是都瘋了。
脣舌交纏的美妙滋味讓白蘇染忘了掙扎,雙手無意識的勾上了風霖颯的腰,兩人都沉浸在其中不可自拔。良久,只感覺全身無力,她才驚醒,猛的推開了身前的風霖颯,落荒而逃。
想到自己剛剛的反應,白蘇染忍不住的羞紅了臉。風霖颯是長得俊美無鑄,但自己從來就沒想過要去吃這個美男的豆腐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她是被蠱惑了嗎,被他擁在懷中強吻,不僅不掙扎,反而大力的配合……真是丟人丟到家了,從今天起,她看到風霖颯都得繞道走了,真是丟臉啊……
可爲什麼倚在他懷中,她會覺得莫名的熟悉與安全呢?這是怎麼回事?白蘇染疑惑了。
風霖颯站在遠處,看了一眼白蘇染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的帶上了笑。手撫過脣瓣,脣上似乎還殘留着她的味道,甜美無比。
今日自己旁敲側擊的問她,她對那日發生的事情好像是一無所知。或許是他錯了,那個朝他下藥的人是另有其人,而她不過是個恰逢其會的受害者罷了。這樣說來,還是她幫了他一回了,這個想法不錯,風霖颯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相比宮中的另一件大事,白蘇染、太子與三皇子殿下在御花園中發生的這起小插曲,實是不值一提。傍晚的時候,白蘇染就收到了消息,一個月後就是當今太后的六十歲大壽,南帝下旨大辦,不僅特地請了南國最有名的戲班子入宮排練,還下令君臣同樂,要大宴羣臣。
宮中開始史無前例的熱鬧起來,往年因着國庫空虛加上連年戰亂,太后壽辰都是從簡操辦的。今年明顯的不一樣,現今國泰民安,皇上又親下旨意要大辦可像而知這次的太后壽宴該是怎樣一件盛事了。那按往年例準備的禮物就顯得有點不合檯面了,旨意下來的時候,宮中衆人早已開始活絡起來,一個個都忙不迭的重新搜尋送與太后生辰的賀禮。
這日,白蘇染坐在鳳陽宮的正廳中,正在頭疼太后壽宴上要表演什麼?
就看見彩雲垂手肅立在了門前,彩霞則朝她坐的方向而來,看她們兩人的架勢,是有客上門了,而且是貴客。白蘇染伸了伸有點痠麻的腿,剛整理完衣襟,彩霞已到了近前。輕聲稟告道,“主子,太子殿下到訪!”
這貴客竟然是太子殿下,還真是陰魂不散。這個節骨眼上,一點也不避嫌疑,敢親自來她的鳳陽宮,看來是打定主意要把她拖下水了。真是會給她找麻煩,低頭掩住心中的不快,轉而淡淡吩咐彩霞,“貴客臨門,把皇上前日賞的高峰雲霧泡上!”
彩霞領命而去,白蘇染也折轉了身子往門口而去。剛到門口,迎面就碰上了太子殿下進門。頓住腳步行了禮,示意彩雲接過太子手中的大氅,才親自引着太子進了廳。
她心知太子今日前來絕不是閒坐這麼簡單,但只要太子不開口提及來意,她就故作不知的順着其話題往下,壓根就不問其來意。
坐着天南海北的聊了大半個時辰,才見太子有點焦急的樣子,白蘇染暗笑。坐不住了吧,這些人沒事都喜歡這樣子迂迴曲折,總要先說一大堆廢話,再引回正題,連累
她還得笑臉陪着,活該!
“蘇染你應該知道,下月就是皇祖母的壽辰了。”終於說到正題,開口說的卻是一件衆所周知的事情。
“此事陛下有旨意傳下,蘇染自是知道的。”白蘇染狀甚恭敬的回答道,絕不肯多問一個字。
“那蘇染可有想好要表演什麼了嗎?”太子不甚在意她的態度,溫和的問道。
“大概有了點想法……”白蘇染模棱兩可的答道。
“既然尚未決定,不知蘇染可願與我在壽宴上合奏一曲?”太子用了詢問的口氣。
白蘇染還未回答,他已揮手示意侍立在身後的人碰上一個巨大的盒子。她疑惑的看了一眼這個外表古樸的盒子,正猜測裡面會是裝了什麼?太子已一把將盒子打開,呈現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具古琴。
“此琴名焦尾,傳說爲東漢著名文學家、音樂家蔡邕親手所制。其是蔡邕在“亡命江海、遠跡吳會”時,於烈火中搶救出一段尚未燒完、聲音異常的梧桐木。從而依據木頭的長短、形狀,製成的一張七絃琴。其聲音悅耳,音色不凡,是難得一見的好琴。”
白蘇染撫摸了一下琴身上的焦痕,素手撥了一下琴絃,音色清脆,不得不讚嘆道,“的確是好琴。”
“此琴本宮屬意已久,此番特意花了大代價從人手中購得,就是爲了皇祖母的壽宴而準備……聽聞蘇染深諳琴技,不知可否與我在壽宴上琴簫合奏一曲?”太子再度開口詢問於她。
久在宮中,白蘇染自是深知太子蕭技了得,在宮宴上與其琴簫合奏,那不等於昭告天下她白蘇染與太子殿下關係匪淺嗎?這樣的事,白蘇染自是不想做的,可該找一個什麼樣的藉口來拒絕呢。以太子的本事,自是可以知道她的確是還沒定下壽宴上藥表演什麼。
“太子擡愛,蘇染慚愧,久已不練琴技,手技生疏……怕是難當太子錯愛了,此番名琴,落入我手,實是辱沒了。”
太子倒是並沒有強逼,嘆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道,“古琴贈美人,禮物既已送出,本宮也沒有收回的道理。本宮的建議,蘇染你再好好考慮考慮,等你的好消息。”說完也不待白蘇染開口,就帶着隨從翩然離去。
看了一眼桌上的古琴,白蘇染恨不得一掌將它劈落在地。她告訴自己,不能衝動,衝動是魔鬼。好不容易壓下暴怒的情緒,她對着這焦尾琴輕笑了一下,開口道,“太子送的琴,還不好好收起。”
彩雲快手快腳的把東西擱進了內室,白蘇染這憋悶的心情纔好一點,總算是不用對着這礙眼的東西發無名火了。重重坐回椅上,她呆望着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麼,彩雲跟彩霞察覺到今日主子的不太對勁,自是不敢打擾,遠遠的站在了門口。
白蘇染正做在椅上出神,想着找一個什麼樣的藉口拒絕太子的合奏邀請。彩雲小心翼翼的行到了她面前,“主子,有客到!”
白蘇染回神,又有客人來了?今日她這鳳陽宮好生熱鬧啊,這回來的又是誰?“來的是誰?”她問道,若是來的是自己討厭的人,她就準備讓人說自己不在宮內,把人打發走。
“是茵郡主到了!”彩雲附在她耳邊小聲開口道。茵郡主是個無法無天的性子,也不知道彩霞在門口攔不攔得住,若是讓她知道自家主子有避而不見的想法,還不定怎麼鬧呢。
果然,她剛說完,門口就傳來茵郡主爽朗的笑聲。“蘇染,你在嗎?我來看你來了。”
是這個小魔頭到了,怪不得彩雲這樣小心了。“沒事,你們都先下去吧,我跟茵郡主聊聊天!”
“這麼冷的天,怎麼跑我這裡來了?”白蘇染微笑着迎了上去,親熱的拉了童茵落座。
童茵呼呼朝手上呵着熱氣,看來是冷的夠嗆。擡手取了銀簪撥了撥炭火,讓其燒的更旺些,白蘇染纔開口道,“先烤烤吧,看你凍得齜牙咧嘴的樣兒。”
“外面下雪了,被一幫小鬼拉着在御花園玩了一會兒雪,這天實在是太冷了,我都不想出門了。”童茵呼啦啦的說了一長串,怪不得衣上還沾了泥點,原來是玩雪去了。
白蘇染笑笑,只管往裡添着炭,讓爐火燒的更旺些。“身上可暖和了。”
童茵點了點頭,嬌笑道,“還是蘇染這裡好,暖融融的。”
她這麼畏冷的人,炭火足足燒了一天,連門都沒開過,能不暖和嗎。“今日怎麼突然跑我這裡來了,可是有事?”童茵跟她本來在宮中是極不對盤,因着白子辰的關係,兩人握手言和,倒成了朋友。卻不敢太過親近,免得有心人等生疑。今天她巴巴的跑過來,肯定是有事情。
“是啊,太后壽宴,蘇染你想好要表演什麼了嗎?”
白蘇染愕然,這童茵來的目的竟跟太子殿下是一樣的。不過她們是朋友,倒也沒必要隱瞞,她搖了搖頭。
童茵興奮的拉着她下了結論,“你也沒有準備好啊,我們一起吧。想起要準備節目的事情,我就頭疼,你也沒準備的話,這任務就交給你了。”
原來她是打得這個主意,不過聽起來是不錯。有了童茵與她一起,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拒絕太子的合奏邀請了。至於表演什麼,有了童茵的加入,她還真有了一個想法。
太后壽宴上,樂器演奏,舞蹈曲目肯定是不少的,自己不如另闢蹊徑,肯定能讓人耳目一新。“我還真有一個想法,我們就舞劍吧。曲目跟動作你都不用擔心,我負責解決,你只要跟我一起排練就好!”
“我就說找蘇染你沒錯,劍舞,聽起來就不錯,壽宴那天,我們肯定是最耀眼的。”童茵也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個人在那樂的格格直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