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愈走愈遠



白蘇染接到旨意的時候,也錯愕了好一會兒。父皇召見是許久未有的事情了,今日怎麼會突然召見於她,是出了什麼事情還是有要事要跟她說。

傳旨的太監已在不耐煩的催促着,白蘇染才淡淡回道,“那就走吧!不能讓父皇久等!”

雖然誰也不認爲,皇上會在宮中巴巴的等着她。不過不得不說,白蘇染的感覺很是敏銳。宴無好宴,說很想念她的父皇看見她的確是很是高興。

左右打量了她一番,笑着開口道,“蘇染丫頭,瘦了!是不是霖颯對你不好,跟朕說,朕好好教訓教訓他。”

白蘇染淺笑着稱。“不敢!”

心裡有了底,皇家最是護短,哪有教訓自己兒子給兒媳婦出氣的,怕是要教訓一下她這個兒媳婦纔對。

品着好茶,說着閒話,這個人若是童茵,倒也不失爲一個美妙的下午。可身邊的人是九五之尊的皇上,說句什麼她都得斟酌半天,哪有那麼暢快。

“蘇染丫頭,鋒芒太露不是好事啊!”皇上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白蘇染也忘了這是突然從哪個話題上拐出來的,只知道父皇特意說了這樣一句,肯定是別有用意的。

“兒臣覺着也是如此。”她接口道。

皇上滿意的笑了笑,開口道,“你也如此想就好。霖颯登基,不知府裡你可有什麼安排?”

父皇真正想問的是這個嘛?白蘇染不敢肯定,斟酌了一下,纔開口道,“自是一切聽從父皇與太子的安排。”

皇上點了點頭,顯示很滿意她的回答。半晌他纔不經意的提到,“母儀天下的皇后,除了出身之外,德行也很重要。童瞳這孩子是朕看着長大的,還是不錯的。”

前後兩句話,乍看是毫無聯繫。白蘇染卻知道,說是閒聊,父皇卻明顯的不會花這麼多時間在這裡跟她閒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他的用意的,那這一句話裡,又包含着什麼意義?

是說她的德行不足以母儀天下,還是風霖颯真有意立童瞳爲後,父皇來做她的思想工作。他們不知道的是她白蘇染其實是從來都不受別人思想左右的。

臉上笑顏不變,她恭敬的開口道,“父皇說的是!”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白蘇染口裡就跟吞了一隻蒼蠅似的,說不出來的感覺。對着皇上,她自是不能任性甩臉子,還得小心的賠着笑。心裡肯定是極爲不舒服的,風霖颯自從病癒後,再也沒有踏足過水月軒。聽說是朝政忙的脫不開身,僅剩的一點時間也被童瞳母女佔了。

而現在又是怎麼一回事,丈夫冷落她,做公公的旁敲側擊。無非都是爲了那未來的皇后之位,皇家的確是好算計,還沒過完河就想要拆橋,也不怕淹死了。

想到此處,本在閉目養神的白蘇染冷哼一聲,皇家想要過河拆橋,就要看他們的本事了。被人這麼一說,她也懶得回齊王府,那就先去一趟白家吧!他們既然打了這樣的主意,她也需跟哥哥提個醒!

掀了車簾開口吩咐道,“去白府!”馬車掉轉馬頭往白府的方向行去。

行到白府門口,馬車被守衛攔住。感覺馬車陡然停了下來,白蘇染心知是到了門口。今日她坐的是青頂垂銀螭繡帶的青幔雲頭車,車幔上並無太子府的標誌,也難怪被人攔住了。

白蘇染也不掀簾,沉吟了一聲,才從車中遞出一物。“把這個給他看看!”

那是她的身份令牌,她冷冷開口道,“記好了,我回府的事情,一律不得聲張!若是有誰敢泄露出去,你們該知道後果的。”

守衛誠惶誠恐的應了,讓出中間的道路。

馬車停在了白子辰的松濤居,幸虧這次沒有白跑一趟,他剛好在家。白蘇染從馬車裡下來的時候,他正擡頭看向停進院子裡的馬車。

看到馬車上下來的白蘇染時,他也很是吃驚。大步行到馬車前,開口問道,“你怎麼親自回來了,是出了什麼事了?”

童茵已跟他說過風霖颯有意立童瞳爲後的消息,這段日子,他也正在爲此事心煩。沒想到這個時候,蘇染突然出現在了白家。

看白子辰一臉緊張的樣子,蘇染知道他是誤會了,她搖了搖頭,開口道,“無事!不過是途徑門外,進來看看。”

白蘇染也不知爲什麼,這一刻選擇了這樣子開口。白子辰明顯的不大相信,揮手屏退了衆人,屋內只剩下兄妹二人,他才凝重的開口道,“到底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她也不知道出了何事。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她的猜想,她不知道該怎樣去述說。可在看到白子辰焦急的眼神時,她還是開口了,“今日,我進宮了!”

“進宮?”白子辰疑惑的重複了一遍,蘇染進宮了,那就是宮內那人召見的。“皇上說了什麼?”他敏銳的開口問道。

“旁敲側擊的問了我一些事情,最重要的是這一句。”白蘇染一字不落的將這句話說了出來,“母儀天下的皇后,除了出身之外,德行也很重要。童瞳這孩子是朕看着長大的,還是不錯的。”

聽完這一番話,白子辰的臉色是相當難看。沒想到皇上也生了這種意思,是他們白家上升的勢頭太快,引起了猜忌吧!

看了一眼面色不大好的妹妹,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安慰道,“蘇染,你放心,我斷不會讓你受委屈的。”風霖颯當初爲了取得白家的幫助,親口承諾他若爲帝,蘇染必爲後。

現在他還沒坐上那個位置,就有了別的打算,怎不讓他寒心。更重要的是,他傷害的這個人是他最寵的妹妹。

白蘇染淡淡笑了一下,開口道,“他既無意,我又何必強求。不是每一個女子都需要依靠男子才能活,哥哥你說是不?”

兩人同來自二十一世紀,白蘇染的很多想法別人可能會覺得古怪之極,他卻不會覺得。因爲兩人曾經接受的是一樣的教育。蘇染能如此想是最好,但風霖颯背信棄義,傷害了他的妹妹,他也斷不會讓他好過的。

白子辰暗暗下定了決心,對着蘇染,寬慰的笑道,“你能這樣想是最好。”

“其實我來,是想提醒哥哥要警惕皇家。我感覺他們很可能想過河拆橋,對於皇后之位我並不熱衷,但是白家卻絕不能成爲下一個童家,這纔是我期望的!”白蘇染一字一句的道,這纔是她來白家見哥哥的本意。

在她的眼裡,只要有白子辰在,什麼事都是可以解決的,她對他有信心。兄妹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白蘇染就如來時一樣,靜悄悄的離開了白府。

風霖颯自從知道白家鬧事的消息後,心中有氣,連帶對夾在中間的蘇染也冷落起來。已經久不與她不同房,也不見面,有那麼一點時間都陪着了童瞳母女。

哪裡都不缺見風使舵的人,漸漸太子妃失寵的流言風語愈演愈盛。白蘇染聽聞,也只一笑,不做任何表示。風霖颯不開口,她又有什麼好說的。

童瞳一黨在爲她登上皇后之位造勢,她不想去打擊。風霖颯若真聽從了,只能說他不夠愛她,那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事實證明,他如她一樣,對府裡的這些風言風語不置一詞,連澄清都不肯。白蘇染對他的表現只能用失望二字來形容,這樣的境況下,兩人只能是愈走愈遠。到了最後,連見面的招呼都成了例行公事。

府裡白蘇染與風霖颯的關係一天比一天僵硬,近幾日的朝堂上卻是風雲突起。除了童家嫡系,皇上先後將童家幾個旁支無罪釋放。

嗅覺敏銳的人早已從皇上這一舉動看出了端倪,都在考慮其中表達的意味。白家有白子辰這等人物,自是早有察覺。

兩人對皇上的這一舉動的想法是不謀而合,皇上肯定是有意重新啓用童家。只是這啓用的背後,又是有着什麼用意。

月華樓,兄妹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沉重。“皇上開始動作了!”

“是啊!”白子辰嘆了一口氣。

白蘇染也嘆了一口氣,“你有什麼想法?”

“童家嫡系因爲謀反一事是不可能再翻身的,但童家這幾個旁支被無罪釋放。童家重新被啓用是肯定的,我擔心啓用童家是爲了牽制我白家。”白子辰的話語裡透出幾分凝重。

哥哥的話還是留了幾分餘地,要她說的話,重新啓用童家肯定是爲了牽制童家。畢竟三世家童家已倒,羅家與白家是姻親。現下白家一家獨大,要再扶植一家與白家互爲抗衡,非一朝一夕之事,只能在原有的家族上想辦法。

畢竟一旦風霖颯登基,她與童瞳是必定會入主後宮,至於誰能成爲中宮之主。就看白家與童家之爭了,她心中是這樣的想法。

“無論皇上是怎樣的想法,我們都要做最壞的打算!”白蘇染開口道。

她這樣子一說,白子辰自是能理解她的想法。他與她一樣,事情習慣做最壞的打算。皇上有了動作,兩人自是得有所準備。

不過事實證明,兩人的打算沒有錯。幾日後,代理朝政的風霖颯就漸漸對無罪釋放的幾個童氏旁支委以重任。而這些人也沒有辜負其身上的重任,開始在朝堂上與白家叫板。

白家勢大,童家新貴,背後有皇上與太子撐腰。這一場朝堂上的戰爭沒有人贏,甚至一度陷入了膠着狀態。而皇上與太子對這一切採取了放任的態度,這不是他們一貫的作風,只能說明兩人都在縱容。

新貴童家需要時間成長,而白家失去了皇上與太子的支持。兩家旗鼓相當,這場戰爭一時半會兒根本不會完結。白蘇染擡頭望了一眼黑沉沉的夜空,沒有說話,只輕嘆了一聲。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很多事情朝着壞的方向發展。無論白蘇染有沒有想過要阻止事情發展,事情不可

避免的順着歷史的洪流往後發展。

一早,鬼醫前輩前來辭行,說風霖颯的病已痊癒,他不需要再呆在這裡。白蘇染親自送了鬼醫前輩出城,看着馬車遠去,她的眼角有了淚。

月前她與師傅孤身闖鬼谷,爲了求得鬼醫給風霖颯續命。她在大雨中跪了一整天直至昏迷,才感動了鬼醫上京。

那個時候,她的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請不到鬼醫進京的話,風霖颯會死的。這個念頭支撐着她走出鬼谷,支撐着她跪在瓢潑大雨中大半天。那時候的她,會有多愛他啊!

只是現在,物是人非,兩人竟然已形如陌路。真是造化弄人,她擡起了頭,沒讓眼淚流下。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終究沒有流下。

父皇一早就說過,只待太子痊癒,就會退位。現在風霖颯已痊癒,詔書頒下,皇上退位成爲太上皇,太子繼位,是爲南朝第五代國君。

太上皇帶着諸位太妃搬入了長信宮,東西六宮空着等待着她的新主人。

齊王府空了,府裡一衆人等都搬入了宮。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風霖颯指給她的是西宮毓秀宮,瀾貴妃曾居的毓秀宮。這是用來警示於她嗎?而童瞳則住了上官昭儀所居的雪陽宮。皇后所居的翎坤宮,正空置着等待着她的女主人。

風霖颯登基,立後是大事。太子登位,她這曾經的太子妃身後有着強勢的白家,又無過失,理該是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后。

朝堂之上,有白家授意的官員,奏請立太子妃白蘇染爲皇后。太子登基,太子妃理當爲後,這是他們奏請的理由。

登基上朝的第一天,奏請立太子妃位白蘇染的摺子就層出不迭。他隨手翻開一本,奏請立太子妃爲後,再翻開一本,還是一樣的內容,再翻,還是一樣……

奏請立太子妃爲後的奏章足有尺許厚,厚厚的一疊堆在桌上,都擋住了他的視線。沒想到白家的根基已然如此之深,朝中足有一半的臣子奏請立太子妃爲後,雖然其中不乏一些墨守規矩的老臣,但其中卻明顯以白家派系的人爲多。

白子辰更是絲毫不避嫌疑的奏請立他的妹妹爲後,字裡行間更是表明,若他不聽從大臣們的意願的話,很有可能會江山不穩。

風霖颯大怒,一拂手,桌上厚厚的奏章跌落在地。有在一旁侍候的小太監戰戰兢兢的跪了下來,“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風霖颯淡淡笑了一聲,揮了揮手示意人退下。小太監慌慌忙忙的小跑着出去了,看那樣子,就怕走慢一步,會被他給生吞活剝了一樣。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怒什麼,卻還是跪在地上懇請他恕罪,真是可笑。

這樣子的奏章,他倒要看看還有多少。繼續翻閱另外一堆還沒有看過的摺子,無一例外,除了有事奏報的,半數以上的摺子說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皇上,該翻牌子了?”他正坐在御座上發呆,有小太監誠惶誠恐的捧了東西進來。

風霖颯剛剛接位,宮中還未有采選。所以後宮除了宮女三千,就只有白蘇染、童瞳、朱氏、王氏四位妃嬪。所以小太監捧進來的盤上只有四塊新制的綠頭牌,還在散發着淡淡的墨香味。

他的指尖從白蘇染的名字上移到童瞳的名字身上,又從童瞳的名字身上移到白蘇染的名字身上,如此反覆幾次,小太監跟着他的手指轉着都看的眼花繚亂時。他才陡然開口道,“去毓秀宮!”

得到回答,小太監朝着門外喊道,“皇上擺駕毓秀宮!”

這一嗓子喊出來,自有宮女太監去毓秀宮傳遞消息,打點一切事宜。旨意傳到毓秀宮的時候,白蘇染正準備卸妝睡覺。

小蓮爲難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卸了一半的妝,輕聲開口問道,“主子,這……”

白蘇染淡淡開口道,“不用管他,繼續!”

“可是皇上……”小蓮的手上有點遲疑,皇上已經很久沒來看小姐了。今日是登基的第一天,皇上來看小姐,說明心裡還是在乎小姐的,可小姐,卸了妝,披散着頭髮,這樣衣裳不整的模樣,若是惹怒了皇上,該怎麼辦?要知道,皇上來後宮,照例妃嬪應該是打扮妥當,在門口候着的。

她求救的目光看向一旁正爲白蘇染梳着頭髮的素雲,她朝她搖了搖頭。小蓮無奈,只能繼續手裡的動作,只是明顯遲緩很多。

慢下來的動作明顯的讓白蘇染不高興了,她睜開本是閉着的眼睛,淡淡開口道,“怎麼一個個都心不在焉的,都趕緊點,我困了!”

她這樣一說,連素雲都急了。放下手裡的梳子,就跪了下去。“主子,皇上擺駕毓秀宮,您不能睡啊。”

暗歎一聲,都這個時候了,小姐還在跟皇上置氣。若小姐只是不裝扮,素着一張臉面聖,以皇上平日對小姐的寵愛,該是無大礙。可要是見都不見,這事就大了。

可她們這種做下人的,又能怎麼樣,只能死諫。小姐對她們是像親姐妹一樣,平日無人的時候也會跟她們開開玩笑。可她決定的事情,卻是很少有人能夠更改的。

若是別的事情,或許她會依着小姐的脾氣。可今時不同往日,小姐要拒絕的是已成爲皇上的風霖颯。要知道抗旨不遵,可是殺頭的大罪。

小蓮不明所以,但看素雲跪下了,她也放下手裡的工作跪下了。白蘇染不爲所動,只是繼續將脣角的胭脂擦去,才緩緩站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人,“你們都跪着做什麼,還不起來伺候我梳洗!”

“小姐,這行不通啊!”素雲跪在地上磕了磕頭,開口道。

白蘇染冷笑一聲,“他風霖颯好大面子,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說一聲來,我還得打扮妥當了,傻愣愣的在門口等着,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跟你們說,今日我就是困了,我誰也不見。他風霖颯要見我,可以,上門口等着,我醒了自然會去見他。”

這些日子,白蘇染對風霖颯本就壓了一肚子的火。他把她安排在毓秀宮,是想昭告她若是不小心行事,瀾貴妃的結局就是她白蘇染的結局,童家的結局就是她白家的結局嗎?她偏不認,憑什麼!

現在他貴爲皇上了,連從小就跟在她身邊侍候的小蓮與素雲都開口幫着他說話,生怕她惹怒他。她這火氣就再也壓不住,騰地一下都爆發出來了。

小蓮與素雲被她這一嗓子嚇的面無人色,素雲忙掩了她的嘴。這才發現自己因太過震驚,已慢了半拍。主子想說的話都已說完,乾脆的住了口。好在宮內用的都是自己人,該問題不大。

“主子,現在太子殿下已是皇上,您不能這樣連名帶姓的喚他了。”

是啊,他現在是皇上了。她不能再喚他風霖颯,見了他得跪下行禮。她譏諷的笑了一下,原來這就是他許諾給她的幸福嗎?真是好得很!

小蓮與素雲都是爲了她好,她也不該過於苛責她們。親手扶了兩人起身,她嘆了口氣,淡淡開口道,“抱歉,我情緒有點激動!”

看她恢復了正常,素雲以爲她想通了。開心的問道,“主子想要梳個什麼樣的髮髻,穿什麼樣的衣服啊。皇上新賞的那件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怎麼樣?”

素雲會錯了她的意思,白蘇染疲憊的揮了揮手,“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們給我在門口守着,我誰也不見!誰要是敢違令,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說完也不理兩人,徑自放了帳子,和衣躺在牀上。

小蓮與素雲也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守在了門口。兩人最怕的就是主子說的那句不要再跟着她了。兩人都是孤兒,不跟着主子連個去處都沒有。主子第一次進宮的時候,誰也沒有帶,她們都被託付給了少爺。雖然少爺對人也很好,但兩人都是如此覺得,只有在主子的身邊才安心。

她對你不一定時時都是和顏悅色,應聲細語的,但她卻絕對是最爲她們着想的。

風霖颯來的比想象中的要快,也沒帶什麼侍從,一陣風似的就到了毓秀宮。看到明黃的袍腳踏入,兩人忙跪下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你們主子呢?”風霖颯平和的聲音響起。

兩人卻是瞬間白了臉,還是小蓮結結巴巴的開口道,“主子,主子……”一邊不住的往寢宮的方向看去。

風霖颯奇怪,舉步就往寢宮的方向走去。小蓮與素雲白了臉,卻還是勇敢的攔在了他的面前。他不悅的停住了腳步,這蘇染的兩個侍女搞什麼鬼,三番兩次的阻止他也就罷了,連話都不會說了嗎?一看見他,就臉都白了。

素雲小心的擋住風霖颯的腳步,戰戰兢兢的開口道,“主子已歇下,皇上改日再來吧!”

聽到這樣的回答,風霖颯黑了一張臉,強忍了怒氣開口道,“朕進去看看她!”

小蓮心一橫,倏地攔在他面前,大聲開口道,“小姐說今天累了,誰也不見!”

白蘇染真是長進了,派她的兩個丫鬟擋在門口,不聲不響的給他吃了個閉門羹。風霖颯一張俊臉陰晴不定,小蓮小心的看着處於爆發邊緣的他,觸及到他陰翳的目光,不由的退後了一小步,真是太可怕了。比小姐發起火來還可怕。

“好啊她,誰也不見!那她也不用見了,就好好在這裡呆着吧!”風霖颯狂怒着朝他身後的小太監開口道。“傳朕旨意,沒有朕的允許,白蘇染不得踏出毓秀宮一步,任何人等也不準踏入毓秀宮一步!”

“都給朕看好了,她既喜歡清靜,就好好清靜清靜吧!”說完拂袖離去。

風霖颯離開了,小蓮與素雲只覺全身癱軟,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現在他已身爲九五之尊,白蘇染竟然給她吃了個閉門羹,她是壓根就沒把他看在眼裡,真是反了天了。

盛怒之下,他再也不

記得兩人那些柔情蜜意的日子,再也不記得他也曾爲她描眉梳妝,再也不記得他對她許下的諾言。更不記得她爲了他幾次深犯險境,連命都差點丟掉。

心中是一次深過一次的怒意,她既然不願見他,那就再也不要見了,他就好好在她的毓秀宮呆着吧!他不會去想,這樣一道旨意在宮中代表着什麼,對兩人之間的感情又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她不再是他愛的人,而是一個忤逆他心意,折損他面子的人。

皇位來的太容易,風霖颯被勝利衝昏了頭腦。渾忘了那些擔驚受怕、一步一個腳印的日子。現在的他手握生殺大權,沒有人可以違抗於他,因爲他是至高無上的皇上。玉璽在手,他的旨意無人能抗,連曾高高在上的父皇也不能。

曾經,若是有人呢反對他的政見。他少不得要努力去說服別人或者乾脆放棄,現在不一樣了,他是皇上。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有數不清的人擁立。曾經,他要做一件事情,可能誰也不會配合,還要看別人的臉色,可現在他要做一件事情,有的是數不清的人搶着爲他去做。

這種手握天下的感覺真是好,一整天都在接受人的恭維的他,有點飄飄然。可到了毓秀宮,白蘇染卻給了他一棒子,狠狠的敲醒了他。對於他的寵幸,她不屑一顧,直接將他關在了門外。

這讓他想起了白子辰遞上的那張奏摺裡的威脅之意,白家兄妹一般的傲慢,對他不屑一顧,他不能允許。他也不能允許自己失去這掌控天下的權力,所以盛怒之下,他下了那道命令。

等到怒氣過後,覺得自己對蘇染太過嚴厲時,卻已抹不開面子。他現在是皇上了,怎麼能隨便向一個女子服軟、他的心裡還在想着,只要蘇染願意跟他認錯,給他一個臺階下,他保證馬上解除她的禁足令。

只不過,可惜,白蘇染也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她不屑求饒,她也從不認爲自己哪裡做錯了,又怎會認錯。風霖颯將她禁足,不許她出毓秀宮一步。她就老實呆着好了,再說她若要出門,就外面的這些人又如何攔得住她。

果然,相比愛她,他還是更愛權力。是她看的不夠透徹嗎?白蘇染心中悲涼。他進殿的時候,她是沒有睡着的。聽聞小蓮將他攔住,聽聞他怒氣衝衝的離去,聽聞他頒佈對她的禁足令。她只覺本還柔軟的一顆心瞬間堅硬下來,原來他就是這樣對她的。是啊,現在他已貴爲皇上,她折了他的面子,只是禁足已經是開恩了,她嘲諷的笑了一下。

翻身閉目睡下,竟是一夜無夢,睡得很沉。一個是放不下面子,一個是放不下驕傲。兩人就這樣子僵持了下來,誰也不肯先邁出那一步。

後宮張治中向來不乏長舌之人,也沒有秘密。幾日後,就在各個角落流傳着皇上駕臨毓秀宮,太子妃拒不見駕,皇上拂袖而去,怒而頒佈禁足令的小道消息。

這幾日,最痛苦的莫過於捧着綠頭牌的小太監。皇上那日駕臨毓秀宮,結果太子妃拒不見駕,惹得皇上大怒。本來他這是個肥差,宮裡哪位主子想得皇上寵愛,都會買通他將綠頭牌擺在顯眼的位置上。就因爲這個,他手裡的好東西還真不少。

新皇登基,後宮冷冷清清,總共就四個牌子,他怎麼擺都是顯眼的。也沒人對他獻殷勤,他還得每日捧着牌子戰戰兢兢的等候皇上挑選。生怕皇上一個遷怒,他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了。他苦着一張臉想道,到了新主子這裡,這哪是什麼肥差啊,苦差事還差不多。

又到了翻牌子的時辰,這幾日皇上是誰的牌子也沒翻,一直獨宿在乾清宮內。也不知今日會不會翻哪位主子的牌子,他打起精神小心的端着盤子進了殿。要知道抱怨歸抱怨,差事開始一點也不能馬虎,這是傳下來的規矩。“皇上,該翻牌子了!”他低聲開口提醒道。

皇上擡了頭,沒像以往一樣,神色陰鬱的怒喝着讓他滾。他的眼神掠過他手捧的綠頭牌時,有一瞬間的飄忽。他忙低下了頭,在宮中多年,他很清楚哪些是該看的哪些是不該看的。

不過還在皇上的失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只是一瞬,他的手就拂過了盤子上的綠頭牌。他悄然擡頭看去,皇上的手停在白蘇染那塊牌子上面一會兒後,很快就移向跟其並列的那塊牌子上。指尖拂動,那塊牌子躍然而出。

他知道,那是童主子的牌子。“今日就去雪陽宮吧!”風霖颯疲乏的開口道。

他不入後宮不是,入後宮吧,卻覺得自己連個去處也沒有。蘇染不待見他,他興匆匆而去,她給他吃了個閉門羹。就去看看童瞳吧,最近忙於國事,也有些忽略她了。想來她對於他的到來會是很雀躍的,這樣想着,心情也好了幾分。

童瞳也沒讓他失望,他到雪陽宮的時候,她已一身盛裝等候在門口。她的貼身丫鬟羽燕則抱着孩子立在一側。在這裡,他感覺到了難能的溫暖,這是蘇染不能給他的。

孩子很可愛,童瞳很是知情識趣。兩人言談甚歡,渾不覺時間已過去。在這裡,他能真正的放鬆下來。

風霖颯沒有越過最後一道雷池,在他心底,童瞳就像他的親妹妹一樣。他可以給她榮寵,卻不會碰她,這是底線。

他是第二日清晨時分,纔出的雪陽宮。事實上,一整個晚上,兩人什麼也沒做,不過是下了一整晚的棋,算是重溫一下小時候的回憶。

不過,很顯然其他的人不是這樣想的。他們看到的是皇上第二次駕臨後宮,去的是童主子的雪陽宮,而且直至清晨,才面帶笑容的邁出。這說明什麼,第二日,宮裡開始風傳皇上將立童主子爲後的消息。傳播消息的人一板一眼,有憑有據的。

皇上駕臨毓秀宮,太子妃避而不見,皇上怒,拂袖而去,下禁足令。皇上駕臨雪陽宮,童主子盛裝相迎,言談甚歡,皇上留宿一夜,第二日面帶笑容離去。

這兩相比較,高下立判。都說後宮影響朝堂,這句話是着實沒錯。宮中風傳太子妃失寵,童主子將被立爲皇后的消息。朝中新貴童家雖說跟童瞳已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了,但皇上與太上皇的意思明顯是要扶持他們作爲童瞳的母家。他們也一向以童主子的母家自居,自家女兒要被立爲後,他們的腰板是挺餓更直了。

朝堂之上,更是大肆與白家作對,兩家勢如水火。朝堂上一片動盪的緣故無非是因爲太子登基已有一段時日,卻遲遲未立皇后。原太子府的幾位姬妾也遲遲未予冊封,誰也摸不透皇上的意思。但只要一日未立後,他們就還有機會。所以擁立者是天天不厭其煩的傷者摺子。

有奏請立太子妃爲後的,有奏請立童主子爲後的,更有建議採選民間女子,充實後宮的。每日對着這樣一堆摺子,風霖颯就覺頭疼。不過他心中明白,這樣的日子怕還要持續好一段時間,因爲他根本就沒有下定決心。

事情愈演愈烈,童家、白家勢如水火,朝堂之上都已涇渭分明的分成兩派,更別說暗地裡了。京中的一家小餐館裡,白家子弟正佔了一桌在用餐。

門簾掀動,大笑聲響起,又有人進來了。聽這囂張跋扈的笑聲,就知來人不好惹。白子皓一擡頭,看清門口處進來是童德。臉色就難看了幾分,皇上近來偏寵童家,以致童家子弟不僅僅在朝堂上跟他們對着幹,私底下也起過好幾次衝突。

現下這進來的就是他最討厭的童德,雖取名爲“德”,做的卻盡是失德之事。看見這討人厭的人,也沒興致再吃下去,當下即冷着一張臉招呼衆人起了身。

“喲,快來看看這是誰啊?”童德早已發現了他,看見他起身,無賴的攔在他身前開口道。

馬上身後就有人接口道,“童少,這不是白家二公子嗎?”

“那怎麼一看見本少爺就走啊,是不是覺得不如本少爺我啊。”他挑釁似的開口道。

“你……”白子皓臉色一沉,就待發怒,身後跟着的人忙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壓制住火氣,想起出門時,父親千叮嚀萬囑咐不要惹事。當下冷哼一聲,也不搭理他。

喝醉的童德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看見白子皓不說話,以爲他怕了,更是得意。也不讓路,就那樣攔在他的面前,叫囂道。“怕了吧,知道怕了吧!”

“你姐姐白蘇染是太子妃又怎麼樣,現在還比不過我童家的女兒,一進宮就失寵,白家真是教的好女兒。”

一旁他的手下還在煽風點火,“依奴才看,不僅女兒不怎麼樣,連兒子也比不過少爺你!”

“不錯,今日你若是承認不如少爺我,我就放你一馬!”

白子皓強壓着怒氣開口道,“讓開!本公子不跟一條瘋狗一般見識!”

“竟敢罵本少爺,給我打!“被白子皓這一句話激怒的童德大喝道。看沒人動手,已經喝高了的童德惡向膽邊生,抓起桌子上的一盤菜菜就往白子皓身上砸去。

白子皓沒料他真的敢砸,一時躲避不及,菜帶着盤子一併砸在了他的胳膊上。想他在京中多年,何時受過這等氣。白子皓是怒不可遏,當先就一拳打向童德。童德身後的人一把拉過他擋在身後,對上了他。

跟在白子皓身後的人看自家公子受此侮辱,也忍不住,紛紛朝童家的人出手。一時之間,整個小餐館大亂,只見碗碟、桌椅亂飛。而掌櫃的則哭喪着臉躲在一旁,這兩家的人他一個也惹不起,哪敢勸架,只能打發小夥計去報官。

聽聞白家與童家之人私鬥,被驚動的京兆府尹是左右爲難,一個都不敢得罪。心一橫之下,就報給了皇上。

朝堂之上,風霖颯黑着一張臉,先是大肆責罵了兩家家長管教不力之罪。本以爲就這樣過去了,他卻接着開口道,“白家無故挑釁童家,與事之人,關禁閉半個月,以儆效尤。白相管教不力,罰俸半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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