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也是個人精,一聽這話,當即明白白雪是來找人的,連忙問道:“白姑娘可是來找人的?這會兒樓上就有一桌客人,裡面請吃飯的是個書生,請了兩個衙門的衙役,不知白姑娘要找的是哪個?”
白雪很滿意店小二的回答,從懷裡拿出了幾個銅板,交到店小二的手裡,笑着說道:“先不急,我先和你家掌櫃的打個招呼,然後再說其他。”
店小二忙去招呼自家掌櫃的,而白雪沒進酒樓,只說了句讓牛清波在門口等着,而她則是和郭平朝着街對面不遠處的一個賣籃子之類編織品的攤位走去。
“郭大哥,等會兒怕是要辛苦你幫我提點東西了。”白雪笑着看着郭平,而郭平眉毛一挑,當即明白了這丫頭是什麼意思,點點頭,卻沒吭聲。
選了兩個揹簍,一大一小,兩個人趁着周圍人不注意,左拐右拐的進了個沒人的衚衕。
不多時,又走了出來。
而此時聚賢閣的門口,莊掌櫃已經在左右遙望,尋找白雪的身影。
“莊掌櫃,又來叨擾你了。”白雪笑着上前福了禮。
莊掌櫃一見白雪,一張老臉當即笑成了一朵花,別提有多高興,連忙請着白雪進屋,直接上了二樓。
在路過杜志所在的房間時,正好聽到裡面有個公鴨嗓請着喝酒的說話聲。
白雪和郭平相視一笑,沒人說話。
而莊掌櫃正注意着白雪這面的情況,再聯想到剛剛店小二和自己說的話,心裡也就猜到了幾分,壓低了聲音問道:“白姑娘這是要來屋裡衙役的?”
“沒。”白雪搖搖頭,“請客的那個書生是我們村兒的,聽着有幾分耳熟罷了。”
“哦哦,這樣啊,既然是白姑娘村子的,那等會兒老夫就讓廚房敬兩道菜上來。”莊掌櫃不知道白雪和那屋裡的書生到底是什麼關係,自然不敢交惡,趕忙上態度。
白雪卻是笑着搖搖頭,說道:“敬菜什麼的也就算了,今兒也是巧了,沒想到他們也在這兒吃飯。正好,我這兩個揹簍裡有些新摘下來沒多久的水果,如果莊掌櫃不嫌棄,就過過稱,看看能給多少銀錢。回頭再用這些銀錢去結算那一屋子的飯錢,若是有剩餘,就多做兩道好菜,讓那兩個衙役帶走。”
這一番話下來,莊掌櫃只以爲白雪和那書生的關係極好,畢竟,這水果全都算下來,怎麼說也有不少銀子,卻都要給那屋的人結算,若是感情不好,誰信啊?
“既然是白姑娘的好友,那老夫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莊掌櫃說着,推開了房門,請着白雪和郭平進去。
將揹簍放下,白雪這才又說道:“可不是什麼好友,而是那書生家要告我狀,所以,我得先拉好關係,看看能不能把這件事壓下來。畢竟,這一旦驚官,怎麼說都不是好事。”
“告狀?這是怎麼說的?”莊掌櫃一愣,一臉不解。
白雪也不多解釋,從懷裡拿出了二兩銀子,放在桌子上,說道:“莊掌櫃還是先給我們這屋做幾道小菜吧!另外再給我的那位趕車的大哥在樓下安排一桌,倒也不用太多,一碗麪,再配上兩碟小菜也就是了。”
“哎呦,白姑娘,你這也太客氣了,還用什麼銀子啊?再說了,你這次拿了這些水果,咋都夠用了。”莊掌櫃到底是個生意人,雖說愛財,卻還算有腦子,至少知道不會再輕易得罪白雪這尊大神。
趕在莊掌櫃出門之前,白雪又叮囑了幾句,莊掌櫃都一一應了,這纔將房門仔細關好。
“丫頭,你當真有把握能說服杜志?”郭平飲了口茶,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雪。
而白雪則是聳聳肩,輕笑道:“本來還有點不確定,不過,現在倒是很確定了。”
郭平沒開口,只是看着白雪,白雪也不覺得怎樣,加上本就沒有隱瞞郭平的意思,便解釋道:“若是他真的中規中矩的寫訟書遞上去,我還真的得再額外想法子。不過既然他這麼作死的先請人吃飯,就說明他肯定是除了告狀之外還有其他所圖,或者說是,圖了比正常圖的要多。人啊,只要有貪心,就不怕拿不下他。”
郭平點點頭,沒再開口。
不多時,莊夫人笑着走了進來,一聽白雪過來,她自然是要過來看看的,尤其還是白雪帶了水果過來。
莊夫人拉着白雪聊了會兒話,飯菜便一一端了上來,八菜一湯,葷素搭配,當真不是一般的奢侈。
見飯菜都齊全了,莊夫人便提出來離開,白雪也沒多挽留。
而就在莊夫人離開後沒多會兒,房門就被敲響,房門打開後,只見莊掌櫃走進來,然後一側身,請着一個穿着書生服的少年走了進來。
“白姑娘,人帶到了,老夫就先下去忙了。”
“嗯,麻煩莊掌櫃了。”白雪對莊掌櫃點點頭,等莊掌櫃把房門關上了,這纔看向那少年,笑着問道:“杜志,你可還認得我?”
杜志從小就讀書,即便是在村子裡住的時候,也很少出來,所以村子裡的人他並不認識幾個。
再加上白雪如今也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皮膚白了些不說,氣質也有了變化,所以對於杜志來說,就更加陌生了。
不過這傢伙倒是個不懼場的,一屁股坐在桌旁的圓凳上,開口問道:“你就是給我那屋上菜的人吧!我倒是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們認識嗎?”
聽起來有些刺耳的公鴨嗓,再配上杜志微微有些發福的身材,還有臉上一個個的美麗青春疙瘩豆,白雪對這人的印象就更加的差了。
“我就是白雪,你爹讓你寫訟書要狀告的人。”白雪直接點明瞭自己的身份,一臉平靜,就好像被告不是她一般。
反倒是杜志被嚇了一跳,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指着白雪驚呼,“你,你是白雪?白雪那丫頭又瘦又小,黑了吧唧的不說,還畏畏縮縮的像是個老鼠,你怎麼可能是她?”
這形容,嘖嘖,還真是讓人越發的不喜歡他了。
不過白雪卻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布包,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打開布包後,裡面躺着兩個胖墩墩的銀元寶,足足的二十兩紋銀。
一見銀子,杜志的眼睛瞬間一亮,就差點沒流口水下來。
這樣的見錢眼開,也真難得他能讀書到這個份兒上了。
不過杜志也不是個傻子,看到銀子,心裡多少也明白了白雪的意思,吸了吸口水,強裝鎮定,說道:“白雪,你這是何意思?”
“不再告狀,我們兩家的恩怨,一筆勾銷,這銀子,就是你的。”白雪將兩個銀元寶朝着杜志的方向推了推。
見銀子距離自己近了些,杜志的眼睛都直了,不過還是很快恢復常態,能明顯看出來他想看銀子,卻又強忍着不去看的矛盾。 ωwш• ttκΛ n• ¢O
“那可不行,我聽說你把我爹打得夠嗆,我娘還有杜月都受傷重病了。這些銀子,勉強也就是個醫藥費。如今家裡面也沒個壯力幹活,一家人吃吃喝喝的都成了問題,你想用這點銀子就打發了?你是不是也太瞧不起我們杜家了?”
不是太瞧不起,是壓根就沒瞧得起。
白雪心裡翻了個白眼,默默吐槽,不過表面上卻冷冷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就儘管去告狀好了。別人不知道你娘和還有杜月是怎麼回事,可村裡人卻知道得清清楚楚。你現在也就不過是個貢生,即便是明年的鄉試考中了,也纔是個舉人。至於以後還能不能有更高的發展且不說,就算你真能中了狀元,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以後的事了。”
“你想說什麼?”杜志眼皮一跳,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好。
而白雪則是微微一笑,聲音依舊冰冷,甚至還明顯多了幾分威脅的味道,“怎麼說咱們也是同一個村子裡出來的,我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一下,父親禽獸不如,將妻子打得遍體鱗傷,若不是有外人制止,恨不得將結髮妻子打死。之後又要賤賣自家的親身女兒,這些豬頭不如的事都做出來了,若是被傳出去,不知道對你這個讀書人會不會有什麼,嗯,特別的影響呢?”
“你,你這是威脅我!”杜志不笨,自然明白白雪的意思,尤其還是白雪如此明顯的帶着威脅的語氣。
白雪聳聳肩,一副默認的表情。
杜志怒瞪着白雪,好半天才咬牙切齒的說道:“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二十兩,買你們的息事寧人。”
“……行,我答應你!”杜志狠心點頭,伸手就要去拿銀子,卻被白雪猛的往回拽了一下墊着銀子的帕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見馬上就要到手的銀子又飛了,杜志當即氣的紅了臉。
白雪微微一笑,說道:“口說無憑,杜公子若是不留個文書什麼的,我這心裡總是覺得不妥帖。”
“白雪,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杜志指着白雪,一張臉紅了個徹底,可見真是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