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友文明白父親要和蘇家劃清界限的本意,雖然他知道父親的決定是正確的,可是在感情上仍然有些過意不去,對蘇家他仍然有些負疚,而且在他的心底深處對蘇明月是有好感的。
蘇樂親切道:“友文哥!”
宗友文微笑道:“你大姐在家嗎?”
蘇樂道:“您找我大姐?”
宗友文搖了搖頭道:“找你!”
蘇樂將宗友文請入客廳,兩人坐下之後,保姆送上清茶,宗友文端起茶盞喝了口茶道:“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蘇樂道:“還好,基本上已經辦完了,本來準備這兩天去府上致謝,可是因爲公司的一些瑣事耽擱了。”
宗友文發現這個年輕人無論說話辦事都很得體,他點了點頭將茶盞放下,打開自己的手包,從中取出一個表盒放在茶几上,然後慢慢推到蘇樂的面前。
蘇樂拿起那表盒,打開之後,看到裡面放着一塊百達翡麗的手錶,雖然蘇樂對錶並不在行,但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他並不明白宗友文是什麼意思,皺了皺眉頭道:“友文哥,這是……”
宗友文道:“這是叔叔生前送給我的禮物,我沒動過。”其實不用他說蘇樂也能夠看出,手錶的塑封都沒有撕開過。
蘇樂望着宗友文,他的目光中充滿着不解,心中暗忖,難道是因爲父親的去世和最近一系列不利於蘇家的傳聞,才導致宗家要徹底和他們家劃清界限?想起宗家的退婚,蘇樂的心中不由得憤怒起來,但是他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異樣,淡然道:“既然是我爸送出去的禮物,沒必要還回來。”
宗友文道:“原本叔叔以爲我和明月會訂婚。”
蘇樂這才明白,這塊表原來有定情信物的意思,他笑了笑。放下手錶道:“有件事我始終不明白,你究竟是嫌棄我們蘇家,還是嫌棄我大姐?”其實這句話他根本沒必要問,但是蘇樂仍然說了出來,他想要宗友文當面給自己一個答案。
宗友文的表情顯得有些尷尬,有些事他認爲應該心領神會,本不該挑明,蘇樂實在是太年輕。正因爲年輕,所以他纔敢於毫無遮攔地把心底的話說出來,這就是年輕人的銳氣。
宗友文在官場上多年,已經習慣了官場上深藏不露的方式,面對蘇樂的鋒芒,他居然感到有些不適應了,他心底清楚得很,自己的不適應,自己的內疚全都源自於宗家在這件事上做得的確理虧。宗友文道:“蘇樂。不是你說得這兩個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大姐根本不喜歡我,她心裡有其他人了。”
蘇樂愣了一下,他本以爲宗友文並不知道何遠舟的事情。
宗友文道:“叔叔出殯那一天,我回去的時候在停車場遇到了何遠舟,那個人對我說了很多不好的話,我打了他。”他站起身道:“原因就是這個樣子,我希望這件事不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交情。”
蘇樂無言以對了,無論宗友文和姐姐解除婚約真正的原因是不是這個。他都已經找到了站住腳的原因。所以人家這婚退得理直氣壯。
蘇樂道:“其實有些話並不可信!”
宗友文微笑道:“我知道,所以我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可能是巧合吧,今天我遇到他和你大姐在一起逛街。”宗友文向蘇樂伸出手去。
蘇樂跟他握了握手。
宗友文道:“我走了,不過臨走之前我還是有個忠告,何遠舟那個人品行不好,就算我和明月沒有緣分。我也希望她不要遇人不淑,你是她弟弟,要多勸勸她。”
蘇樂點了點頭,將宗友文送走,回到客廳看到二姐蘇明珠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回到客廳,很好奇地拿起那塊表:“哇,小子,你真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啊,居然買了一塊上百萬的百達翡麗。”
蘇樂道:“這表是宗友文還回來的。”
蘇明珠眨了眨眼睛:“嗬。什麼意思?他這是打算和咱們家徹底劃清界限?”
蘇樂搭着她的肩膀道:“二姐,我跟你說一事兒,其實大姐和他的事兒,是他們宗家主動退婚的。“
蘇明珠一聽就急了:“憑什麼?他們宗家憑什麼?宗老頭不就是個退休的市長還是個副的,他宗友文也是個副職,還是個鰥夫,憑什麼他們退婚,要退也是我們蘇家退。”
蘇樂道:“我說你嚷嚷什麼,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不是?”
蘇明珠怔怔地望着弟弟。
蘇樂道:“這事兒咱們知道就行了,在大姐面前千萬別提,她那性子受不得刺激。”
蘇明珠嘆了口氣道:“嗨!真是煩死了,想想都生氣,剛纔我要是在,就把表砸他腦袋上。”
蘇樂道:“不至於吧,宗友文也沒得罪我們,照他說,之所以決定解除婚約,是因爲何遠舟找他了。”
蘇明珠一雙明眸瞪得滾圓:“真的?那個何遠舟真敢這麼做?”
蘇樂道:“二姐,現在你不懷疑我的眼光了吧?”
蘇明珠道:“改天我得好好勸勸咱姐。”她說完擺了擺手道:“我走了,這事兒改天咱倆合計合計。”
蘇樂道:“你幹什麼去啊?”
“朋友逛街,我說你少管我啊,姐姐都說過要改邪歸正了。”
蘇樂拿她還真沒有辦法,看着她婷婷嫋嫋地走了,把手錶收好,出門找到老莫:“莫伯,我上次讓你查何遠舟的事情怎麼樣了?”
老莫道:“全都查清楚了。”
蘇樂點了點頭:“送我去找他。”
上車後蘇樂把自己的駕照拿給老莫看了,老莫笑道:“這麼快就拿到了。”
蘇樂道:“只是我還不會開車。”
老莫道:“這還不簡單,我今晚就開始教您,包您一週內能上路。”
何遠舟是申江無線電二廠的工程師,也是名牌大學畢業,他的家境不好,一家六口人擠在不足五十平米的老房子裡,所以何遠舟平時都住在單位宿舍。
老莫帶着蘇樂直接來到無線電二廠的宿舍區,找到何遠舟所住的宿舍,發現他並沒回來,於是蘇樂就在外面車裡等着,這路上反正也沒什麼人,老莫乾脆就教他學起了駕駛,兩個小時後蘇樂已經把車開得似模似樣了,不過這自動擋的車操作難度實在是太低。
老莫道:“改天得換手擋,不會開手擋車等於不會開車。”
蘇樂道:“成,莫師父怎麼教我就怎麼學。”
老莫笑道:“還別說,你開車真有些天分,方向感特別好。”
蘇樂得到他的誇讚也不由得笑了起來,此時看到遠處一個人影騎着電動車往這邊過來了,蘇樂看得真切,遠遠就認出那是何遠舟,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何遠舟本身視力就不太好,加上他騎車速度較快,並沒看清蘇樂,就騎了過去,蘇樂道:“何遠舟!”
何遠舟聽到有人叫他,這才剎住車,在騎過去十多米後回過頭來。
蘇樂朝他走了過去。
何遠舟眯起雙眼,看清是蘇樂的時候,翻身下車,把車靠在路邊停了,一臉笑容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小樂啊!”他和蘇樂不熟,但是他也知道眼前的小子不僅僅是蘇明月的弟弟,還是蘇家的當家人,蘇東來將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兒子,這件事申海很多人都知道。
蘇樂的臉上卻沒有笑意:“我跟你很熟啊?”
何遠舟敏銳地覺察到了蘇樂來者不善,他呵呵笑了一聲道:“我和你姐剛剛纔分手。”他很有心機,以此來提醒蘇樂,自己和蘇明月的關係。
蘇樂道:“我好像跟你說過,讓你離我姐遠點兒。”
何遠舟仍然一臉的笑:“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蘇樂,我對你姐是真心的,我們從中學的時候就認識……”
蘇樂道:“何遠舟,你跟宗友文說什麼了?”
何遠舟道:“宗友文?我都沒見過他,真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樂呵呵笑了起來,他這一笑,何遠舟反倒愣了。
蘇樂道:“有膽做沒擔認啊?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我也不在乎,我在乎得是我姐,如果讓我知道你敢做任何對不起我姐的事兒,你小心點。”
何遠舟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就算你是明月的親弟弟,好像你也管不了吧?”
蘇樂道:“我大姐怎麼選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我大姐沒有遵照我爸的遺言嫁給宗友文,那麼屬於她的那些股份就全部歸我,也就是說她休想從蘇家得到一分錢。”
何遠舟內心一震,蘇樂的這句話對他的殺傷力還是很大的,不過他馬上道:“你以爲我看上了你們家的錢?呵呵,真是笑話,我雖然窮,可是我還有些骨氣,我有手有腳,我如果娶了老婆,我自己能養活她。”
蘇樂點了點頭道:“嘴巴很硬,行,你最好記住今天自己所說的話,你何遠舟什麼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騙得了我大姐,你騙不了我。”
何遠舟道:“你對我有偏見!”
蘇樂道:“那是因爲有人的心長歪了!”他說完轉身走向汽車,何遠舟怔怔地站在那裡,望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沃爾沃,目光中流露出怨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