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洞此時已經年過七十,穿一身一品官服,須花白,不過看上去精神矍爍。
他早已經知道了彰德秋操的結果,也知道自己的部下很大程上是敗楊豐之手的,不過老於事故的他倒對楊豐一臉的客氣:“楊協統真是後生可畏啊,公鑲老弟幸甚。”]
“運氣,運氣而已。”楊豐趕緊訕笑着說。
“楊協統不必過歉,單憑几,這老頭看來對楊豐的確下過功夫,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奉天軍械所,應該是漢陽兵工廠大的競爭對手,尤其是他所生產的武器,還遠比漢陽兵工廠要先進。
楊豐嘿嘿一笑,沒有多說話。
“好了,咱們過江,回去慢慢聊。”張之洞笑了笑,拍着楊豐的肩膀說。
湖廣總督衙門長江南岸的武昌城裡,而漢陽鋼鐵廠和兵工廠都漢江以西的漢陽,至於漢口實際上是以租界爲核心的商業區。
由此可見張之洞不愧爲晚清第一能臣,由他經營下的武漢三鎮,現已經是實上成爲了國重要的工業區。
雖然他的鋼鐵廠,兵工廠都存這樣那樣的問題,但不可否認的是,他使國第一次擁有了現代工業體系。
湖廣總督府,憑藉楊豐忽悠的本事,倒是跟張之洞很是談得來,尤其是他暗示奉天軍械所的產品根據與毛瑟公司的協議,只能供應東北的軍以後,張之洞對於這小子的上道,很有幾分好感。
漢陽鋼鐵廠因爲經營不善,一直以來並不盈利,漢陽兵工廠的政府訂單非常重要,如果被楊豐爭去,那麼鋼鐵廠的處境會困難。
得到楊豐的保證以後,老頭非常高興,當晚就設宴招待他,同時把張彪和黎元洪等人也叫上,緩和一下雙方的關係。
另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清末的頭號買辦盛宣懷,他現正負責漢陽鋼鐵廠,正被工廠虧損搞得焦頭爛額。
席間自然不可避免地談起了鋼鐵廠的現狀,現的漢陽鋼鐵廠已經改成官督商辦。
但他這個官督商辦,可是真正的官督商辦,把個工廠搞得跟衙門一樣,就像當年的國營企業。
而楊豐那官督商辦完全是掛羊頭賣狗肉,只不過是爲他開私人兵工廠提供名義,趙爾巽對一切經營都不過問,說是官督商辦,實際上完全是純商辦,當然官督商辦該享受的優待,還是一點也少不了楊豐的。
“哎呀,其實這鋼鐵廠還不如改成純商辦的,咱們政府方面不去幹預,純粹由經營者自己負責。”聽完盛宣懷的介紹,楊豐不由說道。
“楊老弟真是一語的呀!”盛宣懷笑着說道。
“盛大人,您就別難爲我了,您一個十的老人,跟我們趙大人也是平輩論交,您叫我老弟,這不是害我嗎?”楊豐趕緊笑着說道。
“哈,哈,杏蓀啊,你就跟我一樣,叫他一聲賢侄!再說了,你叫他老弟,不論是趙公鑲,還是裕朗西他可都沒法交待了。”張之洞笑着說,看來他對楊豐的緋聞也是很清楚的。
“哦,此話怎講?”盛宣懷好奇地說,他對楊豐的光榮歷史還不甚清楚。
“不說了,不說了,一言難。”楊豐腦袋都快杵桌子上了。
盛宣懷見此情景,也不好再問這個問題,便接着他原來的話題說道:“我現也正籌劃,將大冶鐵礦,萍鄉煤礦和漢陽鋼鐵廠,合辦成一家純商辦的漢冶萍煤鐵聯合公司,唯一擔心的就是這募股方面不好辦啊。”
“這法不錯,這樣一來從原料到生產,就完全形成了體系,只要管理和技術方面能跟上,絕對能夠大賺。”楊豐一聽,立刻說道。
“可是現的商人們,不一定能這麼看啊!”盛宣懷苦笑着說。
“需要多少銀子?”楊豐問道。
“一旦改成純商辦,就必須還清朝廷此前的投資,再加上此前的債務,一共得一千萬兩。”盛宣懷說道。
楊豐沉吟了一下,一千萬兩,艾薇爾那裡暫時還拿不出這麼多資金,不過盛宣懷所說的事情也不是立刻就能開始的,而且自己只需要控股就行。
漢冶萍必須拿下,這可是後來日本八幡制鐵重要的來源,自己已經控制了歪頭山和大孤山鐵礦,如果再控制住漢冶萍,那麼就等於攥住了日本鋼鐵業的脖子。
想到這裡他說道:“盛大人,如果您能把這事辦成,我願意出至少一半的股本。”
他此言一出,滿座皆驚,盛宣懷面色凝重地說:“楊賢侄,你此話當真?”
“盛大人,我們的鋼鐵廠根本不可能不盈利,先拋開技術方面的因素,只要我們把管理方面搞好了,就算光往八幡制鐵賣鐵砂也能賺錢,何況我們還有龐大的國內市場。”
原本歷史上漢冶萍到後,就是淪爲了八幡制鐵的粗加工基地,但問題是那時候漢冶萍本來就已經被日本控制了,賺錢也是日本人的。
但如果自己控制了漢冶萍,那麼就算技術上依然短時間無法同日本競爭,但我可以通過提供原料賺錢,而且是高價提供原料,八幡制鐵的原料供應渠道可不多呀。
他此前已經盤算過,如果開東北的鐵礦,危險性太大,畢竟那裡現已經是日本人的勢力範圍。
說句實話,就算自己建設起來,如果如果沒有足夠的軍力保護,日本人豁出去,直接出兵吞併東北,自己哭都沒地方哭去。
但如果暫時不要動東北的鐵礦,而是多花些成本,先以漢冶萍爲目標,那麼就安全得多,這裡可是英國人的勢力範圍,一戰結束以前,借日本人個膽子,也不敢這兒用強。
想到這裡,他又說道:“盛大人,說句實話,一千萬兩並不算多,如果我認購五萬兩。
那麼也就還剩一半,朝廷方面張大人可以幫忙,把還款時間拖長一點,然後再募個二三萬兩,就完全可以解決。
比如盛大人您自己,我就不信您拿不出一萬兩銀子。”
笑話,盛宣懷死後其家產經過覈算,達到了一千多萬兩,雖然現離那時候還有十幾年,但要說盛宣懷拿不出一萬兩,那純粹是笑話。
別說他了,讓張之洞拿個十萬兩,都輕而易舉,二十年的總督,這個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時代,一萬兩就像是笑話他。
“二位大人,我們國內是獨此一家,二位南方有強大的人脈,而趙大人和小侄我北方也有點關係,國的市場上粗鋼我們基本可以壟斷。
我們怎麼可能不賺錢?錢財這東西是用來生錢的,不是用來黴的,給子孫留一堆雞蛋,哪趕上留一羣生蛋的母雞?
如果二位同意,我還可以回去拉上趙大人,袁大人,我們完全可以一起把漢冶萍變成我們子孫後代用不完的錢櫃。”楊豐很有蠱惑性地說。
“管理方面的確有很大改革的餘地,但技術方面呢?我們的技術畢竟和西方甚至日本都有很大差距。”盛宣懷皺着眉頭說道。
現纔算切入了正題,他很清楚漢冶萍的現狀,所以自己本身就對它心存疑慮。
“我們有時間,只要鋼鐵廠我們手上,想怎麼改革它,那還不是由着我們自己?現我們的技術不行,可以後呢?
日本人的八幡制鐵一開始和我們有什麼差距?他們用了幾年展起來?憑什麼我們就不能?”楊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