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會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身份讓自己站在談判桌上呢?從呂夷簡的家中出來,陳元一直思索着這個問題。宋朝的仕途制度還是很嚴格的,你看着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人都是一把年紀了就應該知道,按部就班的表現自己的政績,是宋朝仕途最常規的走法。
可問題是自己現在根本沒有功名,仁宗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還用一個商人的身份去和耶律涅咕嚕等人談判的。官也不可能太大,那樣會讓大臣們不服。
陳元想了很長時間也沒有想到哪個位置最適合仁宗留給自己。倒是談判的事情他想的很清楚,仁宗要的只是讓宋朝遲一些介入戰爭,這一點陳元絕對能夠辦的到。
假如仁宗真的讓他去的話,他是不會那麼痛快的答應党項人提出的各項要求的,他要張元求他,讓張元求着自己的話,鐵安裡和蘇圖等人就有救了。
只要救了自己那幫兄弟的性命,党項人要錢他可以答應給錢,仁宗的意思也是略微支援一下党項,讓李元昊可以在遼國的攻擊下撐的時間更長一些。
要公主也沒問題,反正又不是自己家的陳春妹,仁宗都捨得,自己也沒有理由捨不得。
在談判的時候,能把哪些條件作爲可利用的籌碼?一開始給党項人多少甜頭才能保證即給了張元希望,讓他願意留在談判桌上和自己談條件,還能吊足他的胃口讓他在鐵安裡等人的事情上作出讓步?
那個公主到底張的什麼樣?若是能見上一面就好了,她可是自己最大的籌碼,如果長的婉約一些,能讓李元昊一見鍾情的,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邁步走入山莊的大門,菱花還坐在大堂之中,一個女子正在和菱花一起聊着什麼。陳元定睛一看,卻是趙懿,陳元的心中大爲驚奇。按道理來說,山莊弄成這個樣子最早離開的應該就是她們纔對,陳元根本沒有想到她居然還在這裡
陳元有些好奇:“陽春姑娘還在這裡?我上午沒看見你,還以爲你已經走了呢。”
白玉堂是跟着陳元進來的,趙懿看到白玉堂的時候明顯有些驚慌,她認得這是那日和楊義一起來客棧找她的捕快頭子,生怕自己被認了出來。
這段時間如果說整個新月山莊最開心的人的話,那就要數趙懿了。在這裡有人管吃管喝,還不用做什麼活,雖然整天都在那些衙役監視之下,可是那般小衙役根本不知道她就是公主,也從沒有爲難於她。
趙懿覺得如果事情一直這樣下去,直到和党項人和親的事情被仁宗擺平之後自己再回去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這些日子她呆在山莊裡面,整日裡聽見的都是姑娘和夥計們對陳元的擔心和誇獎,聽的多了,她心中也自然就覺得這個陳掌櫃好像沒有自己想的那樣討厭了。她心中已經放下了對陳元的恨意,甚至連那個太監的位置也不再爲陳元留着了。
她只想着在這裡躲過一段時間,然後回自己的皇宮繼續當自己的公主,頂多就是被仁宗打上一頓,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猛然之間看見白玉堂,讓她出現了短暫的慌張,不過接着她就想到,這個捕快頭子也沒有見過自己,好像用不着這麼緊張,若是自己露出馬腳被他察覺出什麼不對的話,那就太吃虧了。
當下強自鎮定了一下,刻意迴避了白玉堂的目光,衝陳元一笑:“我哪敢走呀,掌櫃的,我還少你五十三貫錢呢,如果就這麼走了,依照您的個性,我就是跑到天邊你也會追去要錢的,是不是?”
陳元心情好,自然不會把這樣諷刺的話放在心上:“哈哈,你可是大家閨秀,跟着那些姑娘們沒幾天,這嘴上功夫確實大有長進現在居然學會會拐着彎罵人了?”
他笑着在桌子邊上坐下,拉過身邊的凳子給白玉堂。
菱花知道陳元和這陽春彷彿是前世有仇,生怕他們兩個再吵起來,趕忙起身說道:“好了,你就少說兩句吧,這幾天你不在家,我心裡難受的很,虧了有陽春陪着我說說話。”
陳元嗯了一聲,看着趙懿說道:“我知道,姑娘,跟你說句心裡話,看到你我真的很意外,現在我攤上這樣的事情,你看看整個山莊,人一下子就少了一半。人就是這樣,我不能要求別人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還爲我做什麼,但是對於你們這些願意留下來跟我一起渡過這個難關的人,真的非常感謝”
趙懿愣了一下,她還真的有點不太適應陳元這樣一本正經的和她說話。這讓她反而不知道怎麼接口了。想想自己還是找個理由離開的好,雖然白玉堂現在沒有說什麼,可是如果在這裡呆的時間長了,引起他的注意總是不好。
正想借口離開的時候,只聽陳元說道:“玉堂,那個公主找到了沒有?”
白玉堂彷彿有些心不在焉,陳元問過之後他居然沒聽明白:“陳兄,你問什麼呢?”
陳元一笑:“你想什麼呢?我想知道那個公主現在有下落沒有?”
趙懿聽了這話忙裝作很隨意的樣子拿過桌子下面的抹布:“我去把桌子擦擦。”
離開了桌子,她卻不是走的太遠,就在旁邊聽着白玉堂怎麼回答陳元這個問題。
只聽白玉堂反問了一句:“你問這個幹什麼?”
陳元嘆了一口氣:“跟你說實話吧,皇上可能讓我去和党項人還有遼國人談判。”
他去見呂夷簡的時候白玉堂沒有進去,雖然他的職責是陪着陳元,但是有些地方是可以讓陳元一個人進去的。聽陳元這樣說,白玉堂大吃一驚:“讓你去?不會吧?”
陳元苦苦一笑:“真的。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兄弟可能也要當官了。”
白玉堂忙的點頭:“那是好事啊以後你,我,還有查散,我們三個可以相互關照着。”
陳元嘆息一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我哪裡想去做官?只是我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我不想再被關進去,更想把我的那些兄弟救出來。”
白玉堂笑了:“不管怎麼說,聽了你要當官我挺高興的。這和公主有關係麼?”
陳元道:“當然有關係了。党項人是要求親的,如果公主找不到,我能和他們談判的籌碼就少了。你跟我說,那個公主到底張的什麼樣?若是漂亮的話,我保準在談判桌上能把她賣一個大價錢。”
身後只聽哐啷一聲,洗臉架上的臉盆被碰到了,陳元回頭看了一下,只見趙懿的身形正在搖晃着,他當即說了一句:“姑娘小心些,其實這兩天也沒什麼客人,不要這麼賣力幹活的,覺得累了就去睡吧,這也不早了。”
白玉堂的臉色有些古怪,看着陳元說道:“陳兄,我也沒見過公主,而且到現在也沒有找到。聽說長的還可以,不過讓她知道你打算在談判桌上賣她,她一定很生氣的,陳兄還是不要再這樣說的好。”
陳元手撐下巴,思索着說道:“那就是說她逃婚還沒有回來?這有點麻煩玉堂,你說這些皇家的公主怎麼脾氣都這樣?這個公主如果是被人帶着私奔了,回來的時候假如挺着一個大肚子,那就麻煩了。”
陳元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身後的趙懿已經渾身發抖,雙手緊緊扯住抹布,有一種爆發的憤怒讓趙懿那張粉臉已經變的鐵青她現在想殺了陳元,馬上殺了
白玉堂訕訕一笑:“陳兄,事關皇家臉面,慎言,慎言。”
陳元毫不在意:“我就是和你說說,這裡又沒外人,陽春也不會說出去的,那公主不可能知道我這麼說她,對吧陽春?”
身後的趙懿頭也沒回,惡狠狠的說了一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出去說的”
陳元嗯了一聲,繼續暢想起來:“到時候既要顧全兩國的邦交,還要顧全大宋的臉面,那事情就真的難辦瞭如果讓李元昊覺得丟了面子,這日後真的很麻煩,搞不好要打起來這些皇家公主都太不懂事了,老老實實呆在皇宮等我拿她當條件把我那些兄弟救出來多好,我也謝謝她大宋也不用打仗了,百姓也謝謝她非要到處亂跑”
趙懿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摔:“我累了,上去睡了。”
總之陳元現在得出了結論是,除了那個公主有些無法操縱之外,其他的事情他應該都能搞定。只要那個公主能適時的出現,不要誤事,他有很大把握把鐵安裡等人救出來。
天色真的不早了,而且陳元感覺自己腸胃已經好了許多,喊菱花下了兩碗麪條和白玉堂吃過之後,也就進房間和菱花去補中午沒有做好的功課去了。
至於宋祁和耶律涅咕嚕的談判,和陳元估計的一模一樣。當宋祁通過很委婉的渠道讓耶律涅咕嚕知道宋朝準備給党項人提供一批軍事物資的時候,耶律涅咕嚕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退讓。
這一次他態度更加的強硬,繞過宋祁,直接向仁宗上書,斥責宋朝在背棄了當初的盟約,支持遼國的敵人。
宋仁宗看着耶律涅咕嚕那措辭強硬的國書,笑了:“他們現在想起來我們曾經定下的盟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