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席容看到那男人的臉色乍變,森冷的視線瞬時變得陰鷙可怖,卻也只是剎那的時候,沉澱之後 多了一種讓人窒息的沉澱之色。這時玉露乘機擺脫了那兩個婢女的壓制,後退了幾步,有幾分狼狽之色,是想要轉身逃跑了,似乎卻又有幾分忌憚。
韓金露乾脆忽略了那男人的存在,對婢女下令道:“難道你們剛纔沒有聽到我的話嗎?馬上割掉這賤女的舌頭!”
婢女似乎是被那男人身上散發的冷鷙震懾了,再聽主子含怒的命令,趕忙又要上前完成未完成的任務,再聽到男人道,“雖說不是親手足,但若是皇上知道公主殘虐姐妹,定然不會太高興的。”
聞言,韓金露的眸光變得更加譏諷:“你也配提父皇嗎?相信我,若是今日我殺了你 父皇定然也不會多說一句我的不是的,你說對不對?”
席容聽得迷糊,只是隱約覺得這個男人也是皇家子嗣,只是看着今日如此陣仗,這帝王之家真的太亂太雜了。。。。。。
她以爲這個男人聞言會大怒或者傷感的,可是出乎意料之外,這個男人聞言神色絲毫未變,只是眸光泛起厚厚的沉澱,讓人難以窺透。饒是沉默無語,但若是下一刻,他出手狙殺了所有的人,席容也不覺得意外。
只是想到了當初他身上的傷,他的狼狽,想來這個男人過得也不輕鬆。。。。。。
韓金露卻不怕她身上散發的戾氣,笑容更加璀璨挑釁,“你想幫這個賤女嗎?很好,你若是願意替她留下舌頭,我就放過了她,如何?如此一般,或許你還能夠討好五哥和八哥,未必得不償失,不是嗎?韓凍!”
韓凍?天“韓”地凍?席容低低一嘆,心底驀地覺得有些同情他了,韓天,韓金露,名字乃是父母所取,但從名字便可以看到了父母的寵愛和偏心了。。。。。。
“你大可以試試。”韓凍冷冷道。
“你以爲我不敢嗎?”韓金露淡笑着,似乎並沒有真的想去割掉他的舌頭,眼底更有深意,笑容含着涌動隱匿的殘酷,視線隨之變得暖昧詭潏,“或許我還真是不敢,或許父皇不在乎,但是讓哥哥知道,可是要恨我的。。。。。。潏故意抑揚頓挫的話語,十分刺耳。
席容可以感受到那一刻的蕭殺猛鷙,隨即都被隱忍而下,只有沉澱的壓抑之色,就連憤然都被他吞進了腹中。
玉露似乎聽不下去了,或許自已也沒料到,竟然會在這一刻拉起他的手,“別聽她滿嘴噴糞,我們走!潏何曾沒有聽過那些風言風語,只是不信,在那個壓抑的皇宮裡,每個人都生活得太辛苦了。。。。。。
記憶裡,這個皇兄便都是喜歡一個人的,拒絕任何人的親近,在皇宮之中的存在猶如一僂幽魂一般神出鬼沒而她,則愛膩在五哥和八哥一起,也只有跟他們一起,才能夠感受到溫暖。對眼前的他,她的瞭解大都也只來源於宮女太監私下的竊竊,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起,只覺得身邊暗處多了一雙眼睛,每一次察覺到他的存在,都會讓她心驚,所以害怕。。。。。。
當她纖柔的素手覆上他的手,韓凍也是一愣,眸光頓在兩人相交的手上,一向冷鷙深沉的黑眸有一瞬的迷茫恍惚,迷離之中透着一種曾經積澱的渴望,猶如黑不見底的深淵一下子見了陽光卻不知是悲是喜。。。。。。
玉露微微顫了顫,牽着他的手幾乎下意識地想甩開,沒人明白她這一刻的心底的無助,她真的怕他!可是既然做了就不能放手!嘗試這拉他就走,沒想到他竟然隨着她的腳步根生。。。。
韓金露看着他們攜手而去,心底早已鄙夷,眼底更是不屑!這些人哪怕都是她的兄弟姐妹,也都是低賤之人,唯有她和她的親哥哥,纔是極致尊貴的人,她的哥哥以後會繼承大統,而她,也會有自已一席之地的!
看着那一男一女一前一後而去,男子此刻看起來甚至有些蠢鈍呆呆,任由女子的小手拉扯着往前拖,在席容心底,這個男人冷戾詭譎,怎麼都不是這樣任人牽着走的人,可是這一刻他該是心甘情願的,莫非。。。。。。
哎,此中來回也不是她想想便能夠參透的,如今的她,能夠管好自已便是不錯了。。。。。。
一遇,再遇。
席容出了慧妍雅集,有些漫無目的地走着,當她再一次看到韓凍的時候,他又已經是孤身一人了,孤寂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蕭瑟之感,心底明白玉露該是撇下他回去了。這樣的男人確實是讓人望而生畏,望而卻步的。
雖然有些討厭他,可是席容也懂,最壞的人心底都會有一處柔軟,只是如今她窺得了一方秘密,未必不好。當韓凍察覺到視線,猛的回頭,眸光微有些詫異,只是恢復的很快,只剩下陰沉之色。
避不開了,席容幾步上前,心底明白他的疑惑在於她遇到了他竟然還不逃跑,淡淡笑道,“真是沒想到又會在這裡遇到你。”
他的眸光沉浮不定,最後低低道:“你的毒解了。”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席容默然不語。
韓凍冷冷一笑,話語有些喃喃,“他竟然這般爲你。。。。。。”
“。。。。。。什麼?”席容有些疑惑,越來越覺得這個男人不適合出現在青天白日之下,雖然他樣貌出衆,但是那份陰柔冷鷙似,乎是渾然天成,該是生長在黑暗之中,難怪玉露會對他心存了恐懼。
“想當初我想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刻意挑了安家產業客棧裡躲藏,沒想到竟然會遇到你,更沒想到你的到來,引了安中磊來,這個世界真的很小。。。。。。”韓凍道,“不過索性我也在你身上下了毒藥,那時候才免落於狼狽的境地。”
席容聽得一頓,心底不禁苦笑,原來那時候她決定離開,卻根本沒有走出他的視線之外。
“我從來不覺得女人之於男人有多麼重要,但也從小便明白有些女人之於某個男人便是生命之源,此生此世難以離奇。”他笑得十分諷刺,“想來當初我也是押對了寶。”
“你到底想說什麼?”席容皺眉。
“那毒解起來複雜,且天下能解之人我只想到一個,只是那人向來隱匿,世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求他辦事無異於斷腕療傷,我真是好奇,安中磊究竟付出了什麼換來你今日的平安。”他幽幽道。
席容心底一顫,這個男人口中的奇人指的是家中那老頭嗎?如今,已經是百分百地確定了當初偶遇老頭並非只是偶然,但若只是交易,那老頭何以如今還願意留下?思及此,驀地才發現自已似乎很久沒有看到他了。。。。。。
就在她心思迷惘的時候,但見韓凍走近了幾步,雖然此刻還是豔陽高照,可是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團黑雲一般籠罩而下。他一手托起她的下巴,這不是調戲,因爲他眼中只有殘酷,襯得脣邊的笑更加的詭譎謫:“你是塊寶。”他說。
席容只覺得脊背生寒打了個寒顫。
“若是這一場仗是註定的,那麼我相信你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個變數。”他又說。
席容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笑着鬆手,然後報以背影,越走越遠。。。。。。
看到韓凍的背影消失在人羣裡,席容也未等得及多想,驀地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竟然真的是你!”
她頓了頓,心底又驚又喜,有些不敢置信,轉身看到一張久違的臉,已經沒有了記憶中的青澀,“亮哥哥?”劉小亮乃是劉仁的兒子,當初因爲犯錯被她的父親懲戒,只是他倔強地不服,乃至後來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如今,她竟然會在這裡再遇到他!
再次相遇,眼前的男人一身錦衣,席容知道他心底向來有一份驕傲,不容他人踐踏,如今眉宇間那份傲然更加凜凜生威,可是功成名就?若是如此,爲何一直沒有歸家?可是還一直在生她爹的氣?只是萬分不該,他不該獨留下老父一人思念綿延!
那人看她認出了自已,眼底顯然多了一份歡欣,幾步上前,雙手似乎想要擁上,又不禁一頓,只是眸光灼灼懾人,“容兒,你爲何會出現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