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的貼身婢女突然出事,很快,這個消息便傳到了馮耀威那裡,他立刻派馮紹進宮來查。驗屍的結果是,中了蛇毒。而藉着蛇爬過的印跡,他們在附近的草叢中找到了那條蛇,竟是時間劇毒之首——魂羅。
這深宮之中,竟會出現毒性如此猛烈的蛇?馮紹不肯信,這真的只是個意外,前去稟告席容,說着可能是一場謀殺,要求徹查到底。
席容那一刻,心中慌亂,殺碧薇的,應該是暗中助自己的人,她並不想其出事,然而,若此時她極力阻止,卻又怕人起疑。正在左右爲難之間,聽見門口傳來侍衛的聲音:“殿下,您現在不能進去。”
席容和馮紹,幾乎同時擡頭去看,之間彥祖正拿了把扇子,敲那侍衛的腦袋:“誒,我聽說宮中出了事,怕我娘子受驚,特地前來安撫,怎麼能不讓我進呢?”
接着,他迎上來席容的目光,笑**地張開雙臂:“娘子快過來,夫君抱抱就不害怕了。”
席容無語地別開頭去。
“總是這麼害羞。’彥祖語氣戲謔嗔怪,手上的力道可一點都不小,退開了侍衛,直接跨進門來。
那侍衛着急地還待阻攔,收到馮紹一記眼神,乖乖地閉嘴回到了門外。
彥祖對馮紹點了點頭,就越過他,到了席容身旁,硬擠在椅角坐下,不顧席容躲閃掙扎,將她圈在懷裡。
馮紹見狀,清咳了一聲,退出來殿外,卻只將殿門虛掩,並未關嚴。
席容想要腿帶彥祖,卻忽然聽見他低聲說:”別動。“她愣住,手掌沒有再用力,抵在他的胸口。他的手順勢覆住她的,又將她抱得更緊一點,脣附在她耳邊,吐出幾個字:”讓他們去查。“
席容聞言,立刻下意識地去看他。難道……幫她的人……是他?那麼……席容又着急起來……萬一那個人被查出來怎麼辦?他又搖頭,示意她放心。她盯着他半晌,忽然驚愕地發現,他們居然只需用眼神,就能明白對方要說的話。
而就算這一刻的愕然,他竟也看懂了,在她頸窩處輕笑:”你看,我們果真是天生一對。“
在外人看來,席容和彥祖,不過是在調情。
馮紹又急着去查這次的事,終於離開。臨走的時候,想了又想,還是將那個侍衛也撤了。鳳歌現在,應該只需要彥祖一個人。他在心中輕嘆了一口氣,悵然和欣慰交織。
當腳步聲遠去,席容掙脫開彥祖的懷抱,低着頭輕聲說:”你坐那邊去。“
彥祖卻壞笑着將她重新攬到懷裡,依舊如情人般的呢喃:”你不需要我爲你解惑麼?“
席容交扣在一起的手指,絞了又絞,終於還是屈服,先談正事:”爲什麼要讓他們去查?“
彥祖拉開她的手,分別我在自己的兩隻手中,然後掌心相對:”如果你被人左右夾攻,那麼出其不意地後退,他們的招式和力道,就會使到對方身上。“
席容睜大了眼睛回望他,片刻之後,開始有些明白過來:”你是說……讓馮耀威……去查女王埋伏在宮中的人。“
”我家娘子果然不笨。“彥祖讚賞。
的確如此。席容暗忖。馮耀威既然想獨霸朝綱,必定對女皇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深惡痛絕。這次藉由碧薇之死,若是能扯出這條暗線,他必出之而後快。這對於自己來說是有利的,之死可以出去其中一邊的威脅。可是,鳳歌會聽之任之麼?
彥祖看出了席容的疑惑,笑了笑;”你放心,她現在絕對不敢把替換身份這個秘密暴露於馮耀威面前,怕他藉此機會奪權,犧牲宮中的這幾條性命,對她而言,根本無足輕重。
但席容仍有擔憂:“他們如果查出殺碧薇的人,怎麼辦?”
“人家是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敢下手麼?”彥祖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又調戲她一把:“不過你這樣傻氣又善良的姑娘,我喜歡。”
她推開他的手,狠瞪了他一眼:“好了,我問完了,你可以走了。”
“娘子,你是在太薄情寡義了,怎麼可以用完爲夫就丟棄呢?”他嘟着嘴湊上來:“至少得獎勵我一個香吻。”
席容扭身就想逃,他竟乾脆順勢滑到她後頸上,溫暖溼潤的脣,讓席容渾身一麻,大罵:“你去死。”
他賴皮地在她耳後廝磨:“有這麼美貌又可愛的小娘子,爲夫怎麼捨得去死,來,再親一個,這次一定要親嘴嘴……”
正在嬉鬧 . Y.間,席容忽然看見窗外,於嬤嬤的身影經過,心中微怔……
席容那一刻的閃神,毫無意外又被彥祖捕捉到了,眯成月牙般的眸子裡,有一點暗芒,升起和落下之間,快得讓人無法察覺。
他繼續調笑了一陣,才放過她,卻在她逃開之時,對她眨眼:“明天是最後一天了哦。”
席容怔住。
彥祖給她的感覺,十分矛盾。她不信,他真的這麼快就愛上了她。可是他卻又總在她艱難的時刻,恰到好處地出手相助。“彥祖……”她咬了咬脣,遲疑地發問:“你究竟……爲什麼要幫我?”
他也站起了,站在她身前,深深地看着她:“我說過,前面的路,你需要有個伴。”
席容的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暖,但她仍舊抗拒,固執地不肯輕易相信:“就這麼簡單嗎?”
他笑着嘆氣,將她拉進懷裡,下巴抵在她額上,輕輕閉起眼:“我也需要,一個人的路,太寂寞。”
那一刻,席容心底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彷彿被什麼撞擊了一下,有細微的痠疼。是的,一個人的路,太寂寞,會在想要有另一個人,相互取暖。她姑且相信,這個能夠打動自己的理由:“我們……成親吧。”許久,她小聲地說出這幾個字。
彥祖將她推開一點,眼眸晶亮:“你答應了?”
席容避開眼神,抿了抿脣:“但是……先說好,只成親,不……那樣……”
“不哪樣?”他故作不解。
席容不答,只飛快地白他一眼,耳根已經微紅。
彥祖摸了摸下巴,做沉思狀:“你的意思是,讓我守活寡?”
這個人真的是可惡!席容氣得撇嘴,開始後悔剛纔的決定:“那算了……”
彥祖立刻捂住她的嘴,連連點頭:“好好好,都聽娘子的,我們不……那……樣……”最後兩個字,他故意說得哀怨無比。
“你不許言而無信。”席容未雨綢繆,先威脅他:“不然我就悔婚。”
彥祖笑得像只狐狸:“不會不會,娘子一定要相信我的人品。”
他的人品……還真不值得相信。席容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但是,此刻的他對她來說,就彷彿是汪洋中的那尾孤舟。有,或許也不敢保證,真的能將她帶到安穩的彼岸。沒有,卻可能就在下一刻,便被惡浪沒頂,葬身海底。她只能選擇抓住,絕望中唯一的希望,即使,覺得不安,覺得渺茫。
那天,彥祖一直賴在這殿中不走,到了晚上,甚至還想留宿,席容忍無可忍,硬是將他轟了出去。他到了門口,又突然跑回來,把手中的摺扇,塞到她手裡:“這時給你的定情信物。’
席容一甩手:”我不要。“
他卻握緊她的手,將她的拇指,移到扇柄上的凸起處,笑嘻嘻的對她眨了眨眼:”按這個,會有驚喜哦。“
席容愣了愣,明白過來,這時他留給她防身的暗器,心中一暖。
他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我明天再來陪你。“
彥祖走了,席容小心地展開那把扇子,只見其上繪着精緻的花鳥山水,只是那緞面似有些發舊,邊緣有微微的黃。仔細端詳,發現角落寫着兩個剛勁的字——雲翳。幾天下來,她對彥祖的身世,也略有所聞,知道這是**的名字。
這隻怕,是**的遺物,可他卻留給了她。無論他接近她,究竟抱着什麼樣的目的,至少誠意足夠。收起摺扇,她輕嘆了口氣,如今這宮中,暗流潮涌,她也的確需要有幫手,以後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