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容望着龍無雙輕輕的笑,感慨的說:“能堅持所愛,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嫂嫂不想堅持了嗎?”龍無雙不知爲何,心裡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原本,她以爲幸福很簡單,不關乎任何,只看兩人的心,是否真。
後來的後來,她才知道,這世上的人和事複雜得,遠沒有她心中所想的那般美好。
“想。”席容只輕輕的回了一個字,便不再開口。
龍無雙也瞬間沉默了,不知爲何,看着這樣的嫂嫂,她心裡竟是驀地一疼。
……
兩天後雖然沒和席容同車,卻也沒和翹璃韻同車。正如席容想的那樣,龍昊天在等,但等的不是席容認錯,而是她能冷靜下來。或許,他自己也需要時間來思量一下,怎樣權衡,才能兩個都不傷。而這世上最難的,就莫過於兩全其美了。
其實,從與她分開的第一日開始,他便已經知道了什麼是難熬。但,他卻固執的,不去找她。而,他給她冷靜的期限,只到明日。等明早,他陪韻兒去拜祭完喬太傅,若是她還不來找他,他便會去找她……
若是,她真的容不得韻兒,那他以後便少見韻兒。若是,他必須要辜負一個,那定然不會是她。人的心,都是偏的,他也不例外。想了想,他不禁嘆氣,她那倔強的脾性,他明明瞭解,何必還與她置氣?他甚至可以想象,若是他不去找她,她當真可以一輩子不見他。他不禁輕嘆,他真是被這個小女人,吃得死死的。
一路風平浪靜,衆人在難熬中,度過了半天的時間,中午時分,馬車停下來休息,龍無雙被臘梅叫了回去,席容便獨自一人坐在小溪邊,青巧站在遠處,靜靜的守着。
這些日子以來,主子越發的沉默寡言,即便主子什麼都不肯說,但這宮中本就沒有什麼秘密,誰都知道皇帝突然間便疏遠了容貴妃和璃妃。
這樣一來,最高興的人,就莫過於顏貴人,每日大獻殷勤的去看望皇上,但卻都被皇帝以政事爲由拒絕相見。
皇帝這種誰來,便決絕誰的做法,不禁讓人真的相信,皇帝真的只是政事忙,並非想要冷落誰。
席容看着面前清澈見底,潺潺流動的小溪,心裡不禁想,爲何人的心,要那般複雜,難得就不能像這小溪一般,純淨一些嗎?總是有太多的不明,要靠猜,猜來猜去,心都猜累了。
“你有心事?”
忽的,背後響起一道溫和磁性男音。
她輕輕一抿眉,眼中閃過一抹嫌惡,從地上站起,轉身看向他。
“沒有。”她冷漠的回了兩個字,“我先回馬車上了,寧王請自便。”
從他身邊而過時,他忽然伸出手,扣住她的胳膊:“容兒,你就這麼討厭我?”
席容眼中的嫌惡,越加的明顯,手臂一用力,卻沒能掙脫寧王。“寧王,請自重。”她冷冷的呵斥道。自從上次他將她掠走之後,她對這個人已經完全沒有了一點好印象,唯恐避之不及。
“容兒,他心裡最愛的人永遠都是璃妃,你比不了的。”寧王眸現痛苦,啞聲道:“難得,我上次讓肖月兒送你去周國的心意,你還不懂嗎?”
席容只覺得好笑,她真沒有想到,寧王居然還敢提這件事情。她也不搭話,只是冷冷的回視着他,聽他自說自話的表演。
“容兒,天下很快就大亂了,我不想你捲入這場爭鬥中,不想你受任何的傷害。”寧王說得情真意切,席容面上卻沒有一點的動容。
“寧王莫要忘記了,我這是南越國的皇貴妃,就算需要保護,也不需要避到周國去。”席容憐憫的看着眼前的寧王,不知他是敗得瘋癲了,還是怎的,竟是走出這步棋。
“呵……”寧王同她一樣,竟是眸現憐憫:“你問問你自己,若是真的天下大亂,皇上會保你,還是保璃妃。”
一句話,便問住了席容。她這才明白,寧王是不瘋了,他是有備而來。
“容兒,你於他而言,只是一個時期的情動,璃妃纔是他一輩子的責任。”寧王看着她凝滯的神色,心疼的道。
席容心頭狠狠一疼,忽然發現,自己根本無力反駁寧王的話。龍昊天也說過,翹璃韻是他一輩子的。那她呢?真的只是他一時的情動嗎?她心裡急切,面上卻仍是清冷:“這與寧王何干?”
“容兒,我對你的心意,難道,你如今還不懂嗎?”寧王的語氣越發懇切,好似誰深深的傷了他一般。
席容輕揚脣角,好笑的反問:“寧王似乎很喜歡利用女人的感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龍浩然的臉色一黑,大掌微僵,席容趁機掙開他的鉗制,向前走去。
他沒有再追上去,看着她的背影,冷冷的笑,在心裡猜測着,席容到底知道多少了。他也並不覺得,自己這趟來的多失敗。他要的效果,本就不是這個女的相信他的“真情”,而是爲了離間她月龍昊天之間的感情。
……
席容從小溪邊回來後,大部分人都已休息得差不多,上了馬車。她便也上了馬車,一會兒的功夫,馬車便動了起來。而正如寧王所想,他的話確實是起了作用。
“容兒,你於他而言,只是一個時期的情動,璃妃纔是他一輩子的責任。”這舉個不停的在她的耳邊盤旋。人都說,帝王多情,卻也薄情,本就不該期望一個帝王可以愛一個女人一生。可是,她還是期望了。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
“娘娘,到行宮了。”青巧撩開車簾時,她才發現,夜色竟是已經降臨。她竟是用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去想寧王那句,明顯就是在挑撥的話。她被青巧扶着,邁下馬車的時候,翹璃韻正好從她身邊而過。
她微側頭,對她挑釁一笑,已經快步向龍昊天走去。
“娘娘。”青巧急得不行,“我們也過去吧。”
“不了,本宮累了,直接去休息吧!”席容將視線錯開,看也不看龍昊天的方向。
“姐姐還是這般清高。”顏若雪在她身側停下腳步,望了眼正前方的龍昊天和翹璃韻,輕輕的一勾脣角,鄙夷道:“難怪會輸。”
“妹妹不清高,但,妹妹是贏家嗎?”席容譏笑,“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輸?”顏若雪反問:“妹妹咬的本就是榮華富貴,而非那個男人的心,妹妹如何輸了?”話落,顏若雪已經擡步,向前走去。
席容身側的拳,緩緩攥緊,竟是找不出一句合適的話,去反駁顏若雪的話。難得,真的是誰在意了,誰便輸了?
……
是夜。
皇甫睿智將暗衛剛剛帶來的書信,遞給今天一整天都不太愛理他的皇甫明智。
皇甫明智知道事關惜兒,便接了過來,展開一看,神色又凝重了幾分,直接將信放到燭火邊燒掉之後,才問道:“現在怎麼辦?”
“明日容貴妃的腹部便會再次出現絞痛,到時候必然會傳珍兒過去,讓珍兒看看,便知道了。”皇甫睿智將早就想好的決定說出來。
“你果真是什麼都安排好了。”皇甫明智微諷的揚起脣角,“我倒是好奇,這事之後,你準備如何向珍兒交代?當真娶她?”
“不必我說,她也知道,一切不過是一場戲。”皇甫睿智沉眸看着他,回的冷冽無情。
“珍兒喜歡你,你這樣利用她,就不怕她傷心嗎?”皇甫明智覺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處魔障,不管皇甫睿智做什麼,他都覺得是錯,覺得他太不近人情。
“這事之後,我會親自與她解釋。雲姨有恩於她,她定然也是願意幫這個忙。”皇甫睿智並未因爲他的指責而憤怒,或是動容,任何時候都冷靜以對,是他天生的性格。可以說,他長這麼大,就沒有人見他真正的怒過,或是笑過。似乎,這世上便沒有一件事情,能撥動他的情緒。但,真的沒有嗎?
“哼……”皇甫明智冷哼一聲,摔門而去,皇甫睿智坐在桌邊,面色沉靜的喝了一杯茶後,從懷中摸出一個荷包,放在手心,靜靜的看着那上邊彆扭的陣腳。看着看着,他眼中的情緒,不禁起了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