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沒有人可以在我面前侮辱芊羽,你也不行,縱然死在芊羽的手裡,也好過眼看着她死在我面前,那種痛,你永遠不會懂,哼,安中傑讓我生不如死,我便讓他十倍償還,席容,你認命吧,你越慘,安中傑的心便會越痛,而我,纔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快感,這,只是個開始,哈哈哈……”詭異的笑聲如冰錐般寒冷,那笑聲就像是從修羅越獄中傳出來一般,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那我呢……”滾燙的熱淚順着面頰緩緩流下,席容的聲音越發的哽咽,很近,她卻感覺不到安中磊的存在,站在她面前的,分明就是魔鬼。
“你……你以爲呢?你何德何能可以坐上皇后的寶座?你何德何能可以居於鳳棲宮?席容,你當真不知道你扮演的是什麼角色麼?”
秋風,夾雜着一絲絲陰冷,吹進冷宮,此時的冷宮早已變成了修羅越獄,而安中磊,便是這越獄的主宰……
安中磊的話,冰冷如柱,字字句句有如利刃般不停的插進席容的心裡,繼而無情的拔除。
席容的眼前突然浮現出三年前的一幕。
“做我的皇后,好麼?”深邃的眸子滿溢着真誠。
“因爲你是我的至愛……”
想到那一幕,淚,順着那張傾世的容顏悄然而落,席容悲慼的擡起水眸,哽咽着開口:“我……當真不知……在這裡北越後宮裡……我扮演着什麼角色……”
看着那雙清澈的眸子溢滿淚水,安中磊的心,似被千縷細線纏繞,莫名的糾結,只是,他故意忽略這一閃而逝的心疼,狠戾的看向席容。
“你不過是我報復安中傑的一枚棋子,還是那枚沒有回頭路的‘卒’,席容,別怪我狠心,是你愚蠢,我安中磊這輩子只真心愛過一個女人,就是姚芊羽,至於你……不過是個傀儡。這三年來,你甚至從沒走進過我的心裡,對你百般呵護,是要你愛上我,讓你懷有龍子,是要你嚐到喪子之痛,你越痛,安中傑就會一樣痛……哈哈哈……”
“啪”的一聲,席容忍無可忍,一巴打了下去。
瞬間的呆滯,安中磊輕抹掉嘴角的血跡,陰森的眸子越發冰寒。
“打的好,你越用力,就說明你越心痛,不知道安中傑看到現在的你,會不會拔出寶劍,像殺死芊羽一般殺死我?好,好啊,弒君當誅九族,死後亦會鞭屍,這就是我要的結果,我要他不得好死……”此時的安中磊已然癲狂,他盼這一天似乎很久了……
“昏君,姚芊羽陷害多少北越忠良,鄭老丞相、鐵義將軍,還有禮部侍郎,中傑手刃姚芊羽,大快民心。你呢,你都爲了你的臣民做了什麼?安中磊,你不配做北越的皇帝,是我愚蠢,是我……呃……”話音未落,席容已被安中磊整個拎起來,在牆然,身子離地,漲紅的面頰越發黑紫,一種前所未有的窒息感充斥着席容每根神經,她的視線開始模糊,脣,莫名勾起一抹弧度,笑容支離破碎……死了好……死了也好……
看到席容嘴角的微笑時,安中磊的心陡然一震,手,猛的用力,將席容狠撇出去,那抹素衣如風中彩蝶,經受不住暴風雪的侵襲般摔落在地……
席容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飄起,又重重的摔落在地,額頭與石板的猛烈撞擊,使得鮮血,如曼珠沙華般灑落一地,讓人只一眼便觸目驚心,“安中磊……我恨你……好恨呵……”黑如晶石的眸子微微頜起,席容終是陷入一片黑暗。
無言,安中磊看着昏迷在地上的席容,幽暗的眸子劃過一抹欲淺還深的光芒,她是無辜的,這他比誰都清楚,只是仇恨讓他忽略這一點,因爲只有她,才能讓安中傑痛不欲生。此刻的安中磊如何都不會想到,痛不欲生的,又何止安中傑。
安中磊沒有理會地上的席容,轉身離開,宮門啓開的刻,一陣秋風帶着絲絲寒意竄了進來,涼透了冷宮,涼透了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如水的清眸費力的睜開,斜射的陽光猛然刺入,讓她不禁垂眸,再擡眼間,席容猛然一怔,心中大駭!手胡亂的在空中搖擺,可她卻看不見那伸出去的五指,瞎了……苦澀的笑蘊含着徹骨的悲傷,瞎了好……瞎了好啊!瞎了就再也看不到那個嗜血的狂魔,哀莫大於心死!
席容突然覺得好冷,冰涼的理石浸染着血淚在她的身下氳出一片殷紅的圖案,如果此刻死了,或許也就解脫了。恍惚中,席容似是聽到了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是他麼?席容不禁嗤笑,怎會是他!
“嘖嘖……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沒想到北越的國母居然也有這種落魄的時候,我還以爲你會囂張一輩子呢!”輕柔的聲音蘊含着諷刺,斜陽照耀下,女子的容貌越發的嬌豔,那雙柔魅千轉的丹鳳眼在看到席容時,迸發出凜冽的寒光。
聽聲音,席容便猜到來人是誰,宸妃納蘭盈,那個口口聲聲與自己情同姐妹的女人。席容不傻,她來,不過是雪上加霜罷了。
“怎麼?嫌我身份低微,不屑一顧麼?席容,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身份?居然敢對我如此無禮?錦兒,知道怎麼做了?”納蘭盈輕瞥了眼身後的丫鬟,嘴角勾起傲慢的弧度。
名叫錦兒的丫鬟和她的主子一樣,長着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臉,在接到納蘭盈的旨意後,錦兒擄起袖子,三兩步走進冷宮,一把拽起席容的墨發,陰狠之態讓人畏懼中暗夾鄙夷。
“怎麼?還不肯妹妹幾句麼?”納蘭盈腰枝款款的走近席容,微蹲下來,豔紅的手指遊走在那張她嫉妒的幾乎發狂的傾城容姿上。
見席容無語,納蘭盈寒眸驟凜,猛擡玉掌狠的煽了下來,‘啪’的一聲脆響,震得席容耳朵嗡嗡直響,隨之而來的,便是面頰如火燎般難受。
“還不肯說?錦兒。”納蘭盈似乎從未這般痛快過,雖然自己的手掌一樣發麻。
錦兒心領神會,扯着頭髮的手猛的向上一拽。
“呃……”席容吃痛睜眸,卻慶幸,她看不到納蘭盈那張醜陋的嘴臉,原來瞎了,也好啊!
雖然近在咫尺,納蘭盈卻感覺不到席容在看她,那雙清澈的眸子似失了焦距,微怔,納蘭盈下意識的在席容的眼睛前揮手。
下一秒,變了調的笑聲陡然響起,納蘭盈狂傲的大笑,頭頂上的金玉簪隨着柳腰擺動,彷彿欲折斷一般。
“哈哈哈……席容,你也有今天,腹中的孩子沒了,罷,那是孽種,本就不該留在世上,皇后的寶座沒了,也罷,你席容何德何能可以坐在那個位置?現在倒好,眼睛也瞎了,恕妹妹多嘴問一句,你活着,還有什麼意義?”納蘭眸光微轉閃過一絲狠決,即便悲慘如廝,她仍不放心,她怕終有一天,面前的女人會再次與她爭奪後位,那個她覬覦已久的寶座。
“就是像皇后這般境地,活着只是一種折磨,倒不如死了的乾淨。”錦兒順水推舟,自發髻後扯出一支髮簪,‘砰’的一聲摔在席容的面前。
“啪”又是一聲脆響,席容本能的蹙眉,卻沒感覺到欲來的疼痛。
“混賬,你叫她什麼?皇后?她也配,她不過是個冷宮的賤人。”似被打蒙了的錦兒片刻清醒。
“是賤人……是賤人……”扯着席容墨發的手越發的陰狠,若非這個女人,她也不會被主子打,她該死,愚蠢的錦兒,將滿腔的怨氣全部撇在席容的身上,且不知,這冷宮之中,能配上這兩個字的,唯獨不是席容……
納蘭盈慢慢俯身,那張美豔絕倫的臉幾乎貼到席容的面容之上。
“席容……我真的好同情你,虎毒尚且不食子,沒想到皇上連讓你誕下子嗣的機會都不給,爲什麼?我真的很好奇啊,三年榮寵,一朝潰敗,從尊爲皇后,到冷宮囚妃,我真的爲你不值。我想,你現在應該後悔吧?後悔踏進這人間越獄般的皇宮。沒關係,現在還來得及啊,拿起髮簪,刺入心臟,讓血肆意噴涌出來,只有這樣,你纔可以解脫,你纔可以重新開始。否則,等待你的,只有無盡的痛苦。”豔紅的指尖再次劃過席容的側頰,納蘭盈分明看到指甲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