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大吃一驚,爲謝奇他們五位公社書記“出謀劃策”的事,怎麼可能會露餡呢?謝奇他們不象是輕易出賣朋友的人啊。
“王縣長,你說的是什麼事啊?我和謝奇他們沒什麼來往,他們的事我怎麼會知道呢?”
王文耀哼了一聲,“你少給我裝蒜,那天有人看見你和他們在縣委大院,後來又一起離開了縣委大院,還有人看見你和他們離開縣委大院後,又一起進了一家小茶館,你和他們把盞言歡,嘀嘀咕咕,小夏我沒有說錯吧?”
夏天訕訕地笑起來,“是這樣啊,沒錯沒錯,那天我去縣裡向你彙報工作來着,可你下鄉去了,卻正好碰到老謝他們五個,他們說今天找不到大的,碰到了一個小妖,就拿他開刀出氣吧,於是他們五個就纏上了我,非讓我請客不可,我沒有辦法,只好帶他們去茶館喝茶嘍。”
王文耀冷笑着道:“就這麼簡單,你小子當我王文耀是傻子嗎?”
“嘿嘿,豈敢,豈敢。”夏天壞笑着道:“王縣長,我承認我跟着他們也罵了你幾句,我還發了不少牢騷,還有,我也在口頭上爲他們打抱不平了。”
王文耀的口氣有些緩和了,“噢,你繼續說,然後呢?”
夏天陪着笑臉道:“王縣長,你是瞭解我的,打從劉書記成了植物人,我去了藤嶺山氣象觀測站,我就成了姥姥不親舅舅不疼的主,我倒是想跟老謝他們攀親戚交朋友,可他們怎麼可能看得上我呢?”
王文耀微微的點了點頭道:“倒也是,謝奇他們五個的資歷不低於我,個個都是驕傲的傢伙,劉書記在的時候都拿他們沒辦法,你是入不了他們的法眼,你和他們搭不到一起去。”
夏天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所以,我還批評了他們呢。”
“哦,你是如何批評他們的呢?”
夏天故作猶豫,接着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王文耀也是明白人,他微微一笑,衝着黎菁和李長喜擺了擺手。
黎菁和李長喜知趣地迴避,走得遠遠的。
夏天說:“王縣長,我批評老謝他們找錯了人,不該纏着你,而是應該去地委反映情況。”
王文耀說:“你小子夠狠,不愧是劉東風看好的人。”
夏天說:“王縣長,我是在幫你,老謝他們年齡未到就被下崗,是程運來書記的主意,和你沒有絲毫的瓜葛麼,我讓老謝他們去找地委,你就可以擺脫責任了,程運來書記就沒有理由責怪你了。”
王文耀笑了笑,罕見的動起了手,在夏天的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沒想到你小子還會幫我解圍,從客觀上說,謝奇他們去找地委,我就基本上沒事了,地委頂多批評我幾句而已。”
夏天不失時機地問:“那這事應該解決了吧?”
“嗯,已經解決了。”王文耀點着頭說:“以謝奇他們的年齡,再幹個三五年不成問題,程書記想讓他們提前退居二線是不對的,再說了,謝奇他們也很有工作能力,沒有理由拿下他們嘛,因此,地委勒令縣委取消了原來的決定,讓謝奇他們繼續擔任原來的職務,其中個別人還會往上提一提。”
“噢,這就好,這就好。”
夏天心道,結果是圓滿的,也不枉老子擔着風險爲老謝他們出了個險中求勝的主意,這麼一來,老謝他們欠老子一個天大的人情,看他們以後怎麼還。
王文耀用和藹的語氣道:“小夏,你這次幹得不賴,一舉四得啊。”
夏天有點不明白了,“呵呵,一舉兩得我是知道的,可另兩得我不知道,請領導不吝賜教。”
“臭小子,夠謙虛的嘛。”王文耀笑着說道:“你幫了謝奇他們五個,等於是幫了一大批象謝奇他們那樣的幹部,他們欠你一個大人情,反過來投桃報李,將來他們也會幫你的,此乃一舉兩得,第三得,你幫了我,第四得,捎帶着搞了一下程運來書記,爲你的劉東風書記出了一口惡氣。”
全被說中了,夏天只好傻笑,“嘿嘿,領導英明,領導英明,屬下五體投地,甘拜下風。”
“去,少來這一套。”擺了擺手,王文耀問道:“實話告訴告我,爲什麼要幫我?”
夏天誠摯地說:“王縣長,你和程運來書記不一樣,你是有理想有修養有能力的領導,我是沒有資格評價你的,但劉東風書記有資格吧?他老人家很少說人的好話,但他卻曾經評價過你,他說你是藤嶺縣唯一一個有經濟頭腦的人,與此同時,藤嶺縣只有半個人懂得商品經濟,這半個人也正是你王文耀縣長。”
王文耀沉默了。
許久,王文耀問:“劉東風書記,他真是這麼說的?”
“對,我可以發誓。”
王文耀輕輕一嘆,“知我者,東風書記也。”
造化弄人,命運莫測。
當年王文耀調來藤嶺縣,其實是老縣委書記的要求,可王文耀太過軟弱,沒向劉東風他們外地派靠擾,卻和程運來爲代表的地方派走到了一起。
劉東風和王文耀只能是惺惺相惜,不在同一條船上,但心裡還是互相欽佩對方的。
王文耀說:“其實,劉書記對你說的關於我的話,他還對另一個人說過,那個人就是我。”
夏天點着頭道:“王縣長,我給劉書記當秘書的時候,就知道他對你是另眼相看的,他曾經說過,這幾年藤嶺縣的工業有所發展,取得了一點成績,主要的功勞要記在你王縣長的頭上。”
王文耀笑了笑,“扯遠了,扯遠了,小夏,你我就不要互相吹捧了。”
夏天壞笑道:“主要是我在吹捧你。”
“哈哈。”王文耀看着夏天道:“那事已經過去了,我謝謝你,但你要有思想準備,前幾天程運來書記從黨校打電話來,我可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你的頭上,他回來後肯定要收拾你。”
夏天滿不在乎地說:“我不怕,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已經被他收拾過一次了,不怕他再收拾我一次。”
“臭小子,你彆嘴硬。”
王文耀指着鍋底河的方向問道:“還有,你敢在鍋底河上造橋,你準備怎麼把它變成自己的功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