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衆人怎麼地議論和表情,那邊廂,外面已經有孩童在喊:“來咯,來咯,這回真來了,快瞧新娘子啊。”於是衆人就一窩蜂的擁出了門去,就見遠遠的迎親隊伍已經向這裡走來,旁邊簇擁着看熱鬧的人羣,隊伍裡又不時的有孫府中人向人羣裡灑着銅錢,引起孩童們一陣哄搶,這個灑銅錢有個說法,就叫喜錢,大人是不能搶的,專門是灑給孩子們的(很早以前,灰雀也搶過一回,不過那時候灑的都是一分的硬幣,也不多,意思意思就是,灰雀在大表哥的幫助下也搶到了好幾分錢,買了個燒餅吃,嘿嘿。不過現在這個習俗好像已經很少見了)。
等到隊伍到了門口,王凌在司儀的指揮下,下了馬,等轎子落穩了,就去背了渾身着大紅盛裝的新娘子來,跨過早早就放在門檻外備好的火盆,到了堂前放到座位上,又接過媒婆子遞來的一雙新鞋給新娘子換上,新娘子這才站起身來。
接下來的就是王況見得多了的拜天地,然後是送進洞房,司儀這才呼喊一聲“喜宴開,祝新郎新娘百年合好,恩愛白頭。”這纔是真正的酒宴開始了。
王凌牽了新娘進洞房後纔出來一一謝禮,酒席整整擺了五六十桌,一直襬到街面上,這一趟謝禮下來,每桌兩甌酒,王凌就有些暈乎乎的了。幸好在敬酒前,王況偷偷讓王凌喝了碗溫羊奶,又有陳大他們幾個一直陪着,幫着喝了不少,否則王凌非趴下不可。
酒席從申時一直延續到了戌時,因爲今天是年三十,所以有些小戶人家得了孫府中人的通知,全家都一起來吃喜酒,就當是連帶着年夜飯也吃了。小孩子哪裡過過這麼熱鬧的年,個個都高興得嘴巴都咧到耳根子上了。
王況隱約是記得自己小時候和阿姐去吃喜酒的時候,主家都會備些炸骨子(就是醃漬好的排骨外裹上厚厚一層的面炸好了)帶回家的,問過司儀後,卻是沒有這規矩。不過這是年三十,總是要讓客人帶點東西回去,有的客人家裡的孩子多就沒全帶出來,一般都是帶最小的孩子來吃酒。因此王況爲每位客人都準備了一大油紙包着的吃食讓帶回去,裡面有炸骨子,滷食等等。客人自然是個個歡喜,直誇小東家想得周到,卻不想,從此後,但凡有人家結婚辦酒,就都學了樣去,準備些乾的菜讓客人帶回家去,算是王況把後來的習俗給提前了。
客人散後,街坊都來幫着收拾殘席,有些沒吃了的菜全歸籠到一個大盆裡,第二天混着一煮,就是個極好吃的菜餚,這叫什錦菜,也是有着喜氣的寓意在裡面的。
一直忙到戌時末,總算忙乎完。當然這些和王況都沒關係,他早拉了王冼和孫家的倆小子跑去聽牆跟去了。等跑新房那一看,好傢伙,敢情聽牆跟的不止他們,許多個半大小子早就窩在那聽着了,還有些小娘子害羞,就站得遠遠的往這裡看着。
許是得了人交代,屋裡的二人估計也知道外面會有人聽牆跟的,都沒吭聲,大夥蹲在窗下許久,沒見動靜,不免有些急,有耐不住性子的就回去睡覺去了。
王況倒不急:我讓你忍,嘿嘿,一會就該叫了。白天王況就打聽清楚了的,這時候還沒這習俗,新人應該不會去檢查牀鋪被褥的。
果不其然,盞茶的工夫,屋裡就傳出了一聲尖叫,是新娘的聲音,然後就是王凌焦急的問:“怎麼了,怎麼了?”接着又是一陣沉默,然後房門就打開了,就見得王凌衣衫零亂火急火燎的走了出來:“哪個傢伙禍害的,給某出來,乖乖站好了,非得踹他幾腳不可。”他以爲是陳大那幫傢伙搞的鬼。四下一瞄,給他瞄到了聽牆跟的衆人,上前一扒拉,把一個人影給楸了出來:“說罷,誰幹的?”
陳大也是聽牆跟的一個,被王凌揪出來的就是他,他被楸出來是丈二摸不着頭腦:“怎麼了這是?我們沒幹什麼呀,不就聽聽牆跟麼?”
“這是啥?”王凌把另一隻手攤開,由於只有外面人家有守夜的點的一點燈籠光,所以黑乎乎的看不大清,這時候孫銘前聽到王凌叫,已經帶了家人打了燈籠過來,這會瞧清楚了,王凌手裡面是一把的果子,有花生,有蓮子等等。
“大哥,怎麼了?是我放的。”王況上前,指着王凌手中的東西:“喏,紅棗,花生,桂花,蓮子,合一起就是早生貴子。我們指望着你和嫂嫂早點生個小侄兒玩呢。哦,不對,是有個侄兒讓我們兄弟疼疼。”發覺說漏嘴,王況連忙改口。
“二哥說得對啊,小孩子多好玩。”王冼沒發覺語病,在旁邊幫腔。王況在放這些東西的時候跟他解釋過了的,所以他對王況的舉動是雙手贊成。
“你!”見是王況做的,王凌是哭笑不得。只是王況的出發點是好的,心裡有點高興,卻又因爲前面的發火而現在下不來臺。
“哎呀,大郎啊,這是好彩頭啊,早生貴子,多吉利。真難爲二郎了,能想出這個招數。得加把勁了哦。”孫銘前在旁聽的分明,笑呵呵的上來解圍。心道:嘿嘿,這倒是個趣事,往後若有親朋家裡有結婚的,也給他們整上這麼一出。
“都回去睡覺去,若被某發現還有人聽牆跟,某定賞他屁股幾腳。”王凌聽了孫銘前解圍,順勢就吆喝一幫半大小子。王老虎果真是王老虎,虎威一發,一幫小子就乖乖的散了,惹得遠處看熱鬧的小娘子一陣轟笑。
牆跟聽不成了,王況也只好和王冼回孫府自己屋裡睡覺,他們倆現在在孫府都有間自己的屋子,逢年過節的就都住孫府上。
且不說王凌屋裡是如何春色無邊(爲和諧,省略三千字)。王況回到屋裡,覺得過年就不能這麼簡單睡了,怎麼也得等到子時才能去睡,就跑到孫府的廚房。廚房裡這會還有人忙着的,五六十桌的碗筷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洗完,還有許多剩下的食材也要分累收好,所以這會人還很多。王況見人多,樂了,問一句:“大夥餓不?整點吃食?”
大家都知道這個小東家整吃食那是有一套的,就都連連點頭,有幾個是幫廚的,更是躍躍欲試,心裡美着呢,還好沒早去歇着,瞧小東家這模樣,怕是要傳我們一兩手。
王況想做的是餃子,前幾年不是王況沒想到做餃子過年,只不過吃餃子那一直是北方人的風俗習慣,就是王況沒穿來之前,家裡過年守夜都是吃的雞湯線面的。現在是王況想換換口味,王況知道餃子這時候已經有了,叫交耳,不過流傳不是很廣就是,估計還是在北地徘徊吧。北地人平時吃的是麪食,只有逢年過節纔會吃米飯,而南方正好相反,平時吃米飯,只有逢年過節纔會弄點麪食吃,這就是和糧食的產地有關係了,南方普通的米在北方就是精貴的,而北方普通的麪粉在南方就是精貴的,王況經歷過後世和諧初需要憑票供應的時候,那時候一個人口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纔有一斤半斤的麪粉供應,平時只能吃米飯。
既然有人願意動手,王況也樂得攏着袖子坐火爐旁動動嘴皮子指揮。
先讓人按一斤麪粉一個雞蛋的比例和了幾斤面,然後又讓一人分別挑了半肥瘦的剁了羊肉,豚肉,牛肉這幾種肉糜,至於蔥,韭菜,香菇幹都是現成的,按一斤肉半斤菜的比例也都準備好了,又剁了些薑末和蓽薺進去,灑了鹽,麻油,醬汁,又淋了骨頭湯進去和好後端到院裡讓它結凍。
自己示範了下怎麼擀餃子皮怎麼包後,就又全讓幫廚動手了,因爲人多,要做的餃子也多,因此到包餃子的時候,大夥自然而然的就自覺分工,幫廚們負責擀皮,其他人負責包。人多做事也快,才半個時辰,整整包得了五六百個餃子,而且一邊包,一邊煮,也是很快,那邊才包一小半,這邊一鍋就出鍋了(煮餃子其實用不着點冷水,點冷水就是怕開鍋裡面的湯會溢出鍋來,所以就是要點也是要保持鍋裡的水一直開着,如果點的水多了,那餃子就是捂熟而不是煮熟的了,口感並不好,因此在能控制火勢的情況下,還是儘量不要點水的好)。
孫銘前已經睡下了,聽得外面吵吵嚷嚷就起來看,就見那些沒睡的家人和那些幫忙還沒走的人一人端了一碟不知道什麼吃食津津有味在吃着,聽說是王況整出來的,趕忙把孫韓氏和倆小子也叫了起來,加入到搶吃的行列。吃的時候才知道這個叫做交耳,一邊吃一邊尋思,嗯,味道不錯,這個以後倒是可以客棧裡做爲一種吃食,面,菜,肉都有了。正想着呢,嘴裡噶蹦一下,咬着個什麼硬物,連忙吐出來一瞧,是個銅錢,想到先前發生的“早生貴子”,估計又是王況整出的名堂,就用探詢的眼光看王況。
“啊,恭喜伯父,來年發大財。”銅錢當然是王況讓大家包進去的,都刷洗得乾乾淨淨,連銅鏽都仔細去了,而且用滾水煮過了的,大夥聽王況說吃到銅錢吉利,就都紛紛把自己錢袋裡或是袖裡藏的銅錢取了出來,恨不得每個餃子都包一個,大過年的,誰不想取個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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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婚禮寫得辛苦,一邊要回憶以前小時候見過的婚禮,一邊要查資料。當然灰雀不是磚家,寫的肯定有出入,只是給大家個回憶以前的習俗的平臺吧。莫要挑刺哦。
還是求推薦求收藏,您的支持是灰雀的動力呢。(小透一下,王況要去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