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邪的暗衛們雖然已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但因爲之前救火的人手實在太少,明覺寺還是被燒的一乾二淨,唯一完整的,便是明覺寺的額匾了。
一場大火,倒也是應驗了鳳邪的預言,這座明覺寺,的確有可能非凡。光是這額匾,看似普通,但一場大火,方讓人發現它竟是真金上面塗了一層黑漆,裝作了木匾的模樣。
一場藏在深山當中的御寺,這也是夠奇特了。
不過,此刻的慧戒與即墨首要解決的,還是自己的住宿問題。雖然有幾所廂房堅持地存活了下來,但還是需要翻新方可入住。住持似是被大火的煙燻了嗓,再加上本來就重的病情,情況看起來並不妙。
葉朝歌看了看慧戒、即墨和住持,她原來便知明覺寺人丁稀少,卻沒想到,這時的明覺寺竟然只有這三個人。
“去安慰安慰他們?”葉朝歌那想去又在那裡猶豫的模樣,鳳邪也是看在了眼裡。
“我收留不了他們。”住在這充滿秘密的寺裡的和尚,怕也是多有秘密,尤其是那即墨。她已自身難保,實在不想再招惹事非。
“呵,那他們可是白犧牲了。”聽他那話,好似這禍是葉朝歌惹來的。
……
葉朝歌瞪了鳳邪一眼,關她什麼事?
若不是鳳邪無緣無故和北辰澤打架,又不肯讓與北辰澤,牽動了北辰澤的殺機,又哪會來這麼一着燒寺呢?
“你沒見到他火中那一眼嗎?”鳳邪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就算本來只是想威脅我一下,到後來,恐怕也是真的想燒了這寺了。”
葉朝歌根本不信北辰澤會對自己用情如斯。以她對他的瞭解:爲了一個工具殺人,他根本就不想如此髒了自己的手。
不過鳳邪那樣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連,也讓她忍受不了,倒是讓她爲了躲避這樣的目光,幫她下定了決心,朝着即墨和慧戒走了過去,“大師。”葉朝歌聲音難得溫柔,見慧戒一個擡頭,心裡有些不忍。此刻的慧戒被抱在即墨懷裡,眼裡透着幾分無助。而即墨一直未擡頭,但見他身上那落魄之樣,怕是擡頭表情也不會好見幾分。
她不能心軟。
葉朝歌咬咬牙,在即墨好不容易排了一個笑容開口說話之前搶先,“說好的費用,我會給的。”
言下之意,是她能做的,也僅到此爲止。
一句話,讓剛剛有點希望的慧戒心涼了。葉朝歌眼見慧戒眼裡的光一點點淡下去,對比她進寺前慧戒那可愛活潑的模樣,小可憐的模樣讓她忍不住加了一句,“大禍臨頭時,可以上將軍府找我。”
這承諾,對吃齋唸佛的和尚來說用處怕是很小,但也是葉朝歌一番心意。
慧戒的神色仍是不好,倒是即墨,在聽到那句話時,有了點興趣,“去哪個將軍府找你?”
葉朝歌雖不想惹事端,但既然開了口,她在京城裡太過有名,說謊根本無濟於事,便大大方方地說道,“葉震南將軍府。”
即墨終於擡了頭,臉色卻是出乎葉朝歌所料的平靜,似是早已料到這件事,不見悲慟與震驚,只是這張看似沒有情緒的臉上,卻似乎有着隱隱的烏雲。
葉朝歌被他盯得難受,丟下了一句“就這樣”,第一反應便是跑回了鳳邪的身邊,只是沒想到,這樣的習慣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看鳳邪雖然沒說什麼不好聽的話,但這個眼神,直勾勾地讓她尷尬。
“鳳大盟主,我臉上有花嗎?”他再看下去,恐怕她的臉上就真的要開花了。
“有啊,好多。”鳳邪看了看到現在還偶爾往葉朝歌身上掃幾眼的即墨,心裡非常贊同“有花”的這個說法,但凡是遇上這瘋丫頭的,心裡總是會氣得開花,而後又因爲這個瘋丫頭樂得開花,看那個皇子、和尚。
還有他自己。
“你說什麼?”葉朝歌雖見鳳邪在那裡望着她啓脣說了句什麼,卻一點兒聲音都沒聽到,自然也不知他說了什麼內容。
“無事。”
鳳邪說無事,葉朝歌自然也不會腆着臉逼他說到底是什麼,這件事大概不大,估計是鳳邪的一些可笑念頭,纔會讓鳳邪懶得再說一遍。
鳳邪要是知道葉朝歌此刻心裡想的,定又會被氣得生煙,他雖然也不喜歡把“喜歡”這種詞整天掛嘴邊,也認爲自己需要時間消化,方纔沒有和朝歌講,但任誰自己的“喜歡”和慎重考慮被對方說成“可笑念頭”,都會忍不住想要打對方一頓。
不過,此時的鳳邪,卻是沒有機會打的,因爲葉朝歌,早比他快一步興師問罪了。
“既然你無事,我倒是想問一句,小蝶到底去哪裡了?”
“嗯?”鳳邪看葉朝歌那臉色,便猜到是露陷了,嘆了一口氣方道,“阿潮這個笨蛋。”
把人弄丟,還暴露秘密,把事弄得一團糟,雖早知阿潮不聰明,鳳邪也沒料到竟會暴露成這個樣子。
但再多的後悔,也沒有藥來治,葉朝歌也聽出了鳳邪的言外之意,“你騙我!”
“柴叔和我,只說了楊楊不在莊內罷了。”其他的,都是她的猜測,他只是沒否認可以。
葉朝歌萬萬沒想到,鳳邪當初給她下了這麼一個圈套,無奈她又不好否認,倒是見鳳邪朝她又是一個萬種風情的笑,“我做你丫環,不是也挺好的?”
“你、你、你?”葉朝歌很想罵,但一下子,平時的伶牙俐齒也失了準頭,此時的話題如果再繼續下去,並不是她樂見的方向。
隨之的,責罵的話,也失了方向,原本醞釀好的所有脾氣只好作廢,“帶我去找小蝶。”
“……”
見鳳邪不說話的樣子,葉朝歌閃過不詳的預感,“你聯繫不到楊楊嗎?”
他當然不是聯繫不到,畢竟楊楊也不會離他很遠。在他身邊的人都會吹一種奇特的哨音,可以通過吹響的頻率和聲音來交流,且屬於獨家,別人無法模仿。
只是……
“你可以安排我一些工作,比如洗衣服啦、燒飯啦、洗肚兜啦……”
葉朝歌的臉色黑了下來,鳳邪明顯不想還她小蝶,她此刻越是糾結於小蝶,越是會上他的當。想當初,他就已經拿小蝶來威脅她了。
現在,她可不能再上一次當。她府上那麼多人,她根本就不用怕沒有丫環用。看上次,若是她不糾結於小蝶,鳳邪也根本拿小蝶沒辦法,還不是得乖乖還回來?
思及此,葉朝歌原本壓抑住的怒氣,終於又一點點地跑了回來。
“鳳、繡、錦,你有多遠,滾多遠。”
鳳邪當然不會真的滾,但葉朝歌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會出現在自己面前,還是還是堂而皇之地站在自家門口。
“鳳繡錦,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光頭化日私闖民宅!”
葉朝歌看着自己窗前一身白衣風度翩翩的鳳邪,想及自己可憐的腳,與一身愜意的鳳邪產生了強烈的對比,一時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天她爲了表示自己的氣憤與決心,愣是沒有從鳳邪那裡說過半個字,拉着馬就往山下趕。孰料忘記了那馬是鳳邪那裡借來的,有幾分烈性,更是陰險到不行,一見不是自家主人的味道,一開始悄無聲色,下山的時候才把她從馬背上面摔下來,幸虧她反應快,隨手抓住了一顆樹才免得傷害,只是扭傷了腳,否則定是被摔得七分八裂。
“我來看看你好點了沒。”
鳳邪那天一見到自己的馬被牽走,也猜到這個後果,後來去救葉朝歌,葉朝歌雖然苦於局勢也沒有拒絕他的幫忙,但從頭到尾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如今來看,氣還是沒有消。
哎,這個瘋丫頭,太倔,他雖有的時候喜歡她的個性,但這倔勁也讓他吃了苦頭。
鳳邪心裡的話一點都沒傳到葉朝歌那裡,她當着鳳邪那句話是在挖苦她,想着自己因爲那扭傷,被關在了家裡好幾天,好不容易如今能下牀了,鳳邪這廝又來自己這裡炫耀嘲諷,實在是可惡至極。
“你倒是貼心,不過你這貼心,我可不稀罕。”
“呵。”鳳邪見葉朝歌這副囂張樣子,心裡就知她的腳多半已是好得差不多了,心裡石頭也算是落了地,“那明覺廟裡的大和尚要是像你這樣小氣,怕是要去京城告御狀了。”
還敢說她小氣?
葉朝歌一個瞪眼,也還是抓住了重點,明覺廟裡的大和尚估計說的是誰她也大致能夠猜到,不禁問道,“即墨他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