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朝歌的一句話,直白刺痛,誰也沒想到她竟然膽子大成這樣,敢公然挑釁皇子。偏偏葉朝歌是鎮定自若,好似她說的話根本就是稀鬆平常。
而最讓人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以爲會拂袖而去的北辰澤,不但沒有這樣做,還許了一個諾:“當然不是,趙姑娘會很安全。”
“哦。”葉朝歌嘴上這麼沒顯什麼山水,心裡卻是有一副算盤。無論是否是她多疑,既然北辰澤已經到了想取趙紅檣性命的階段,想必趙紅檣那裡一定有什麼很重要的線索。
但其實,這個時候,趙紅檣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
她雖然是想借此在北辰澤那裡出個頭,給北辰澤留個恩,但她此前,卻是真正,沒有見過這位三皇子殿下,所以殿下對她的敵意,她也全然不懂緣由。
不過到底,葉朝歌還是爲她留了一命,也讓她稍微放心了些,看來葉朝歌對她此前的敵意,只是心情不好或者因爲那位曲表哥而已。
有了北辰澤的許諾,葉朝歌也放了心,回頭就想走,沒想到卻被北辰澤喊住,在大庭廣衆之下,就算葉朝歌再怎麼離經叛道,爲了自己的耳朵,也不能太過放肆,只能怪怪回頭,一回頭,卻是接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邀請。
“朝歌,不如明日,和我們一起去打獵?”
嘎?這邀請,也的確是讓葉朝歌意外,因爲以謝家人的思維,她是不夠參加這聚會的。謝家和三皇子走得近,近年來每次都有這樣的遊樂活動,但這聚會,通常只有謝家長女和長男才能參加,謝如兒今年能夠全程陪着北辰澤,且去參加,不過是代謝嘉蘭的職而已。
果然,北辰澤的提議一出,謝如兒就想要說話,才叫了一聲“澤哥哥”,就被旁邊的謝道筠拉住了,而北辰澤,也很自然地裝作沒聽到。
他們還真當自己想去麼,葉朝歌眯了眯眼,不算氣憤,只是說出一個衆人皆同意的事實,“我非謝家人,不適合參加這個聚會。”
“我也非謝家人。”
萬萬沒想到,北辰澤竟然會說到了這個份上。
這句話一出,謝道筠的後背幾乎快要溼了,雖並沒有什麼東西在實際地打他,但這也不妨礙他此刻的疼痛感。
謝道筠上前了一步,拉住了朝歌的手,難得地對她展現了一次“兄妹情深”,卻是讓葉朝歌厭惡地將眉毛全皺成了一團,謝道筠自然不會理,拉着葉朝歌的手,滿是感情地對她說,“朝歌自然是我表妹,自然也算謝家人,再加你多才多藝,去聚會也能爲我們增加無上樂趣。”
多才多藝……
葉朝歌汗,謝道筠爲了拍馬屁,倒真是什麼都能說得出口啊。
隊伍裡面的一個人頭攢動,葉朝歌一看那羊角辮,想着這事恐怕不能再推,“我自幼嬌生慣養,丫環必須陪在身邊。”這話激動地隊伍裡面的小蝶大喊了一聲“有”,然後快速從隊伍裡面跑了出來。
北辰澤瞥了一眼小蝶,認出是那天的小丫頭,心眼留了一個,也沒說什麼,只“嗯”了一聲。
在場人心中又是一驚。
謝家雖然和三皇子有這類的遊樂,但跟三皇子的關係也沒近到這個地步,在三皇子面前,自然還是奴才,就算謝如兒等人叫得多麼親近,也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你有見過奴才在主子面前對別人吆五喝六的嗎?
所以以往的活動,謝家人都是不帶丫頭的,而葉朝歌,仗着三皇子的欣賞,提這種大膽的要求,已經讓所有人恥笑了,沒想到,三皇子還應了。
這個丫頭……
謝家人對於葉朝歌,不得不用一個新的角度去看了。
葉朝歌的不學無術、粗鄙大膽,是整個京城都有名的,靠着葉將軍的寵愛,纔不至於被人當面凌辱,但這背後被嚼的舌根,那是從未少過,是以到了十八歲,整個京城都還沒人向她提過親,不過是各家的公子都怕娶了這個潑辣女人。
但現在先看謝家新來的絕美表哥,再看這位地位顯赫的三皇子,看來這非一般的男子關於女人的口味,那也是非一般的。
一般人到了這個份上,也知道三皇子是在給自己賣面子,也該乖乖住口了,不過,葉朝歌偏偏就不是一般人,張口又是一句,“你讓我整天對着謝家人的那幾張臉,我倒胃口。”
簡直狂妄至極!
謝如兒此刻在心裡已經是氣得快嘔血了,葉朝歌平時雖然在謝家並不受待見,但在明面上,別人也稱她爲半個謝家人,如今卻在這裡公然污辱謝家,氣得謝如兒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衣袖想讓他出面制止,卻見平時好脾氣謝道筠竟然用眼睛瞪了瞪她。
北辰澤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說道,“明天的獵場,各位大臣的嫡子都可到來,就當是給年輕人切磋的機會。”
這回,不用謝道筠講明白,謝如兒也明白爲什麼剛剛謝道筠要阻止她了,就這麼一句話,也足夠讓所有人明白,這三皇子,不但是對葉朝歌有意,還是寵上了天的。
再看那葉朝歌,一句“好啊”,就這麼把一個榮耀無比的聚會變成了低門檻的羣體活動。
但不管怎麼說,謝家這個百年世家覺得和那些普通大臣相處是多麼地自降身份,場面上該有的禮貌,謝家還是一點不落,一場打獵活動,虧得了謝家人的大方,吃的、喝的、玩的,一點都不少,也讓這場活動有聲有色,只是這些本來用來供奉三皇子的山珍海味被那些謝家根本瞧不上眼的人吃了,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朝歌。”拿着一隻雞腿,嘴裡油膩膩地說着話的,是太使的兒子,也是上輩子讓她和北辰澤結緣的那個。
葉朝歌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也算沒有太過拒絕。
這個男孩子,倒是京城裡面爲數不多願意和她玩的,也算是她的一個青梅竹馬,只是兩個人的相處方式,有些讓普通人無法接受而已,葉朝歌更不明白,太使是怎麼能接受她這個每分每秒都要欺負她兒子的兒媳婦,纔會瞎了眼請皇上賜婚的。
阿彌陀佛,還好今生,太使對她是沒了興趣。
不過,現在對她有興趣的人,卻是讓她更加頭痛。
太使的兒子也沒怎麼纏着葉朝歌,朝着葉朝歌打了一個招呼,便去吃了別的東西。葉朝歌看了一眼不遠處被各種大臣子弟簇擁的北辰澤,嘆了一口氣。
今天大概是因爲被人纏着,北辰澤倒也沒來怎麼糾纏她,不過不知爲何,他越是這樣,倒是讓她越不放心,總覺得有什麼事情,還是會發生。
現在只能期待,今天來的人,是越來越多。
但這麼想,明顯是有點異想天開。
雖然北辰澤昨日在謝府下了旨意,沒有限定官階,但以謝家的狂妄自大,三品以下的官員,他們自然是不會想要接觸的,因此還是派人在圍場的各個地方下了意,不讓人進入。
北辰澤再怎麼樣要和那些大臣子弟應酬,說一句“讓開”,也不會有人不敢的。
現在不就過來了。
葉朝歌看着北辰澤在後面一羣人的跟隨下走過來,倒也算是尊貴無比,儀表堂堂。
“朝歌,今天的活動,滿意嗎?”
葉朝歌假笑,“三皇子都做到了這個地步,我還能說不滿意嗎?”她昨日的那句嫌人少,不過是吃準北辰澤不會紆尊降貴,他都做到了這個地步,還派了謝老太來勸說,她要是不同意,怕是在謝府就不會有什麼好日子了。
“放心,我一定讓你盡興。”她一副敷衍的態度,北辰澤倒也不生氣,信誓旦旦地保證,朝着陳清點了點頭,陳清會意,提高嗓門衝着圍場裡面的人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