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將軍府成立以來第一次擺宴席,府裡的僕從都份外小心地按着謝芙的吩咐辦事,就怕事情辦不好到頭來丟了將軍府的顏面。
阿秋在麟光院裡親自指揮僕從把那新帳幔掛上, “對,那兒高點,嗯,就這樣。 ”然後又踱到一旁看着那些毛手毛腳的侍女們差點把香鼎碰掉到地上,於是板着臉道:“小心點,鼎裡的灰清了嗎? ”
“阿秋姐,都清了。 ”小侍女急忙道,就怕被指青辦事不小心。
阿秋拍拍她的肩, “別緊張,差事都辦好了就行了。 ”看到小侍女鬆了一口氣,她正想轉身準備去查看別處佈置得如何?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嚇了一跳,轉頭正欲開罵,然後看到是阿一, “做什麼嚇死人了? ”她拍拍胸脯,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了一抹嬌氣。
阿一咧開嘴笑道:“我今天隨將軍回府早了些,所以就來看看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 ”他討好地道,其實以他的身份,這些僕從乾的活哪需要他插手?
阿秋覺得心裡有幾分甜蜜,雖然以前看他不順眼,但現在卻是一天沒瞧見他的人影心裡莫名的有幾分掛念,遂也不客氣地道:“郡主說要在屋裡擺幾盆花,你來得正好,幫我搬花吧。 ”
阿一看到她的笑容覺得有幾分醉了,傻笑着跟在她的身後去搬那幾盆開得正燦爛的薔薇花,一手就搬動兩盆,而且是毫不費力的樣子。
阿秋掩嘴笑道:“阿一,若是在鄉下,以你的勁道,看來不愁餓肚子。
“那是,我也是個犁田的好手。 ”阿一吹牛道,然後又把花擺到指定的位置, “是這裡嗎? ”
“不對,要挪過去一點。 ”阿秋指示道,看到阿一總擺不對位置,她猛的低頭親自擺動,誰知阿一卻突然擡頭,兩人的頭剛好撞到一塊,兩脣卻意外地貼在一起,頓時兩人都愣住了。
阿秋反應得快,忙擡頭轉身捂着發燒的臉,真是丟臉死了。
“阿秋? ”阿一回味了一下她那軟軟又香香的脣,不經意地喚了一聲。
阿秋卻是臉色大紅,回頭瞥了他一眼,然後話也沒說轉身就走,現在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噯,阿秋…… ”阿一看到她快速地走遠,他想要伸手拉住她,卻沒能抓得住,只能在原地傻愣愣地看着她走遠,感覺到心有幾分失落,又有幾分竊喜。
東跨院裡,謝芙正把那新做的華服給丈夫穿上,這衣服襯得他那高大結實的身材是份外的挺拔,遂滿意地拍拍他的胸膛道:“我就知道你穿成這樣好看。 ”
“小丫頭,我怎麼感覺像是要去唱戲呢。 ”冉溥拉了拉身上的華服,有幾分不習慣。
“別扯,扯壞了我可不高興了。 ”謝芙拉開他的手,噘嘴道。
冉溥搖搖頭,古人有綵衣娛親之舉,那他算是綵衣娛妻吧,不過他仍要討上幾分利息,抓過她轉身要走的嬌軀,快速地低頭親吻她的朱脣。
謝芙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掂起腳尖與他脣舌糾纏,兩人越吻溫度越升高,門外的湯嫗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唉,她真的不是有心要打撓了兩人的親熱,實因有事情要稟報。
冉溥這才趕緊把小嬌妻身上的衣物拉好,不讓那春光外泄,謝芙最近卻頗具悍妻的持質,又暗暗地掐了他一把,惹得他又眥牙裂嘴,他發現她越來越喜歡這招了,遂湊在她的耳朵小聲道:“小丫頭,手勁輕點我會更喜歡的
謝芙瞥了他一眼,然後纔看向臉色有些尷尬地湯嫗, “嫗,可是客人都來了? ”
“嗯,客人都到了七七八八,將軍與郡主現在準備過去了嗎? ”
“那我們也趕緊過去吧。 ”冉溥拉着謝芙的玉手往門外而去,謝芙也沒掙扎地任他拉着走,一路上兩人都小聲交流着,不過看得出來兩人的神情還是萬分輕鬆的。
柳縷跟在父兄的身後走在這回廊處,現在天色剛黑,這將軍府裡的燈籠都一一點上,把這將軍府映襯得格外的美麗。
“看來冉溥娶了謝氏的嫡女,這日子倒是越發的享受了。 ”柳仲有些羨慕地道:“爹,要不等這次事了了,我也到洛陽去求娶一個王謝兩家的女郎來當媳婦? ”
“大事都沒辦成,你倒一門心思在女人的身上。 ”柳安轉頭罵了兒子一句, “學學阿縷,她還懂得爲父擔憂,你這個孽子就會氣我? ”
柳仲聽了這些話聽了不少日子,心裡早就是不滿,但又不敢與老父頂撞,遂小聲嘀咕一句, “總說阿妹好,阿妹好,她再好也不是男兒,哪能爲柳家繼後香燈? ”
柳縷自是聽到柳仲的嘀咕聲,但兩耳似未聞地小心走着,這個兄長沒有本事又愛逞威風。
冉江帶着佟美來到府裡,也正沿着迴廊往前走,與柳家衆人遇上,雖不認識柳安,但他認識柳縷,遂不顧身後臉沒笑容的佟美,加快步伐上前去朝柳縷做揖道:“阿縷,真巧了,我們居然會在這兒遇上? ”看了一眼她身上那耀眼的綵衣,這襯得她的臉色更見溫和嬌美,眼中有着一抹驚豔。
柳安與柳仲聽到這問候聲,兩眼都打量着這冉江。
柳縷臉上也帶了幾分驚喜,遂道:“真是巧了,江郎君近些日子還好嗎? ”然後看到父親臉上有着疑惑,於是忙上前去對父親說, “爹,這位是冉將軍的胞弟,江郎君。 ”
柳安的臉上這時候立刻綻出笑容,頓時就熱情了幾分, “原來是冉將軍的親弟啊,老夫還說呢,不知是哪家的兒郎看來頗爲英俊神郎,果然有乃兄之風。 ”
冉江被柳安這一稱讚,心裡雖然受用,但臉上仍是那謙虛狀, “柳伯父客氣了,我哪能與大哥相提並論? ”頓了頓, “柳伯父與阿縷不如喚我一聲阿江吧,叫江郎君生疏了。 ”
“哈哈,好,好,好。 ”柳安巴不得大家更能親熱一點,於是拉着冉江的手邊走邊聊,他要替女兒看看這人的品性如何,雖說這婚事他已是允了,但女兒的幸福就真的不管不顧了?那很明顯是不可能的。
惟有柳仲不以爲然地與柳縷走在兩人身後。
帶着侍女在不遠處站着的佟美看到冉江就這樣扔下她與那幾個人走了?他,他怎麼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以前的冉江對她溫柔又細心,就算她罵他諷刺他,他也能微笑着,可現在,他居然不管她?
“佟妾侍? ”侍女喚了一聲。
佟美這纔回過神,急忙跟上去,她的心裡很亂,現在到底在上演的什麼戲,她完全不知道。
柳縷斜眼早就看到了佟美跟上來的身影,心裡也在細細地掂量着,其實她早就看到冉江與佟美走過來,那姿態已經說明了很多事,這就是一個小妾,她也聰明地不過問,現在她與他的婚事還未明瞭,這小妾的事情也不到她過問。
佟美自是感覺到那一撇的斜視,頓時狠狠地瞪了過去,這個女人是誰?居然敢這樣看她。
柳縷笑了笑,然後纔回過頭細心地聽着前方父親與冉江的對話,男人有一兩個小妾那不算什麼,她也無須對此感到大驚小怪,反正都是上不了檯面的妾侍。
裴法與裴簡先到一步,早已是端坐在麟光院的客席上與北地郡的士族閒聊起來,在主人家未至的當口下,倒也是一派和樂融融,尤其是與杜正打得火熱。
而那羣追隨冉溥的副將們與士族之間卻無法融合,分成了兩個圈子,都不太搭理對方。
躲在暗處的阿靜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這一幕,把各人的來往的情況都一一記在心中。
裴簡看到柳安與冉江攜手進來,拉了拉父親的衣袖, “爹,看來那柳仲沒說謊?這柳家的老頭真的有這打算。 ”
裴法沉下臉色看了一眼熱絡得很的兩人,冷哼了一聲,他裴家可不學柳家的那一套。
冉溥攜着謝芙進來的時候,衆人紛紛起身相迎,畢竟這可是在北地郡,就連自認爲柳安與裴法兩人也沒有擺架子。
裴簡有些冷然地看着冉溥攜着比他身材矮小得多的小妻子走過,看了眼男人志得意滿的笑容,暗中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但是當他的目光飄落到那嬌小着身材的女子的時候。因爲過於震驚他手中的酪漿碗沒有捧好, “咣哪 ”一聲地掉到了地上,在這場合裡是份外的引人注目。
裴法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兒子,於是有些不滿地瞥了眼兒子,他怎麼會在這場合份外的丟人, “阿簡? ”低咆一句。
“這位可是裴家的郎君?裴伯父也無須動怒,將軍府也不缺一個碗。 ”謝芙笑道,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男人居然就是丈夫口中的裴簡, “只是……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分明就是指這裴簡有失士族的顏面。
“讓冉夫人見笑了,今天小兒這舉動失禮了。 ”裴法惟有端着笑臉道。
“女郎…… ”裴簡本想問她就是謝氏阿芙?但聽到父親的聲音,臉上一陣赧然,掩下紛亂的心事,俊臉上恢復了一貫的表情, “父親說得對,簡確實失禮了。 ”他的臉上掩不住的失落。
冉溥看了看這裴簡的神情,大手瞬間就握緊小妻子的玉手,這裴簡分明就是對他的小妻子有意,哼,他心中有着不滿。 “裴家主,令子今天確實是失禮了,不過誠如我夫人所言,一個碗將軍府不在乎。 ”說完,拉緊小妻子的手往主位而去。
裴簡聽到這裡,寬袖下的手握緊了,冷冷地瞥着冉溥牽着謝芙的身影,他們兩人相牽的手怎麼就這麼份外礙眼?
裴法看到周圍人的小聲私語着,朝兒子小聲地怒道:“阿簡,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這是什麼場合都不記得了? ”
裴簡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裝出一恭謙賢良的樣子,衆人看到他這樣子,那私語聲才停了下來。
此時冉溥卻笑道:“難得柳家主與裴家主蒞臨我們北地郡,我冉溥這個主人自是要好好地招呼一下客人,柳家主與裴家主也莫客氣。 ”
柳安與裴法都站起來笑道:“冉將軍客氣了。 ”
柳安更是投冉溥所好地道:“看今天這佈置,冉夫人一定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吧?冉夫人不愧是陳郡謝氏的女兒,冉將軍能娶到這如花美眷真是羨煞旁人。 ”
冉溥聽到這話自是高興,大手更是握緊謝芙的手, “沒錯,我能娶到我夫人這般賢惠的妻子,確實是老天的恩惠。 ”
“其實只是粗略佈置了一番,柳家主客氣了。 ”謝芙瞥了一眼丈夫,然後笑道,他從來不吝於向人表達他娶她的喜悅之情,這確實讓她的心有說不出的感動。 “嫗,上菜吧,莫讓客人都餓了肚子。 ”
“諾。 ”湯嫗此時帶着侍女把菜都擺到案席上。
酒過三巡,衆人都放開了一些,氣氛倒是熱絡了幾分。
“冉將軍,怎沒有歌舞助興? ”裴法笑着朝冉溥道
冉溥略擡眼光道:“將軍府例來就養歌姬。 ”
“那怎麼行?哪有可能不養幾個歌姬?這樣宴客的時候纔能有歌舞助興。 ”裴簡也立刻就笑道,不過他的目光卻是看向冉溥身旁的謝芙。
冉溥不甚高興地看着這對父子,看來他們很喜歡找碴,剛想再說些什麼,裴法就搶先道:“冉將軍,既然將軍府沒有備有歌姬,不如就讓我裴家的歌姬來助興吧? ” 謝芙冷眼看了看這裴法,這個該死的老頭打的是什麼主意?她也清楚得很,在案下握緊丈夫的手,冉溥這才放鬆那緊繃的身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那甚好。 ”
裴家父子對視一眼,裴簡的手拍了拍,一羣穿着胡人衣裝,身材有幾分暴露的歌姬魚貫而入,隨着絲竹之聲翩翩起舞。
裴簡卻沒把心思放在這歌舞之上,而是悶頭地喝了一杯酒,看了一眼冉溥的神色,這個男人居然一眼也沒看向那衣着暴露的歌姬,而是挾着菜哄謝芙吃,他那種粗人怎麼配得上謝芙這種士族女郎? 謝芙自是看到裴簡的目光,朝冉溥小聲道:“溥郎,這男子的目光甚是討厭。 ”上回他派人跟蹤她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對他沒有好印象。
冉溥也斜睨了一眼裴簡,冷哼一聲, “若他有出格的舉動,我就廢了他。 ”居然兩眼緊盯着他的小嬌妻看,這裴簡真的是欠揍。 謝芙聽到他那有些粗魯的話,非但不惱,反而一臉笑意地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你看吧,接下來這裴老頭肯定又要做那令人討厭的事情。 ”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裴法,哼,這是北地郡,不是上郡及洛陽,這老頭的一套是行不通的。
歌姬仍在表演着,有些人看到那歌姬一舉手一擡足露出來的風光,不禁暗暗吞嚥着口水,許章就是這樣的,不過他的悍妻莊氏暗暗狠狠地扭着他的耳朵,這才讓許章不敢把目光放在歌姬身上。
一舞舞過,衆位歌姬停了下來,然後恭敬地行禮。
裴法這時候卻笑着起身朝冉溥道:“冉將軍,我這幾位歌姬都是經過調教的,既然將軍府缺乏這些讓人舒暢的美人,老夫就把她們都轉送給將軍,如何?一來可以爲府裡增添一點美色,二來又可以侍候夫人,夫人遠從洛陽而來,自是更需要人服侍。 ”
裴簡原本想要制止老父說這些話,但又希望冉溥真的能迷上這幾位歌姬,那樣謝芙會不會對他失望?出於這私心,他沒有制止老父的舉動。
裴法見冉溥沒有說話,全天下的男人有幾個不愛美色的?於是又自以爲是地道:“冉將軍已年過二十五,膝下猶虛,光讓冉夫人一人承擔生子之事又過於艱辛,老夫不才,希望能與冉將軍結成個親家。 ”
“沒錯,冉將軍,我那堂妹正值二八年華,也是個秀外慧中之人,她雖然沒親到北地郡,卻是仰慕將軍的名聲。聽聞我們前來與冉將軍結盟,遂表示願爲將軍的側室,永結泰晉之好。 ”裴簡臉上有幾分挑釁,雖然緊盯着冉溥看,但目光又不經意地看向謝芙,這莽夫不配得到這樣的美人。
杜正早就知道裴家父子的打箕,於是也站起來笑道:“冉將軍,這可是大好事啊,誰不知道上郡裴家的歌姬那是一等一的好,將軍果然豔福不淺,讓我等羨慕不已。 ”
盧氏也掩嘴笑道:“冉夫人必定也是高興的,畢竟府裡也可增添人手,爲你分擔憂勞。 ”頓了一會兒, “裴家那女郎可真的是賢良淑德,冉夫人能有一個這樣的妹妹共同侍候夫主那可是好事呢。 ”
這兩人一說話,衆人也跟着起鬨。
裴法的臉上也是一片笑容,若冉溥收了他的大禮又同意親事,那上郡之事就好談了。 謝芙冷冷地看着這看了就讓人不爽的老頭,不過卻精明地一言不發。
冉溥自是感覺到身邊小嬌妻的怒氣,這裴家的老頭實在是不夠聰明,他冉溥不置歌姬自然是有他的原因,居然還自以爲是地給他送歌姬兼之送側室。他的目光在場中衆人掃了一圈,除了北地郡的士族起鬨之外,他的手下及那柳家的人卻是安靜地端坐在一旁。
他這才嘴角一笑,當衆攬上謝芙的柳腰,挾了一箸子菜喂到小妻子的口中,剛剛歌舞在表演的時候,衆人沒留意主家席上這兩人的互動,現在看到冉溥居然當衆做這舉動,不禁有大跌下巴之意。
“裴家主的好意,溥心領了,就算你那堂侄女再怎樣的秀外慧中,那也與溥無緣,溥這一生得一妻已足矣。 ”此時,他看向裴家父子那有些青色的臉,冷冷地嘲諷道,然後又滿懷深情地看向謝芙, “溥此生不負我妻謝氏阿芙,也終生不納妾傷我妻的心,在座諸位可以做個見證,若溥有違此誓,就讓溥不得好死。 ”擲地有聲的話,炸得衆人的耳朵隆隆。
不納妾?這冉溥是不是瘋了,天下有哪個男人不想妻妾成羣的?他偏要背地而馳。 謝芙知道他會拒絕掉這個姓裴的老頭的提議,但沒有想到他會當衆說這一番話來安她的心,頓時,她的眼中有淚凝結於眶,但是爲了不失禮,她強忍住不讓淚水劃落。
“將軍,好樣的,夫人是世間最好的女子。 ”楊雄等手下都紛紛吶喊着。
這場面讓裴家父子及北地郡的士族們的臉上都無光,男人們的神色有些鐵青,女人們卻是一臉羨慕又嫉妒地看着謝芙,這謝氏阿芙究竟如何馭夫的?居然能讓冉溥這粗人爲了她發下重誓此生不納妾?
佟美看着那高臺上深情以對的夫妻,眼裡有着不可置信與受傷,冉溥,冉哥哥,你要把阿美的心傷成怎樣才甘心?她手中的帕子不停地絞着,雙眼癡癡地看着冉溥。
她的神情逃不過冉江的注視,他現在越看到佟美露出這種表情,他的心就越是疼痛,就越想要折磨她,遂趁人不注意,他一把粗魯地將佟美的臉扭過來,惡狠狠地道:“阿美,你要記住你的夫主是我,冉江,不是我大哥,你若再那樣盯着我大哥看,我真的會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
佟美也不甘示弱地看着冉江, “你挖啊,挖啊,冉江,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 ”
“你! ”冉江的怒火上升,想要當衆甩他一巴掌,這個該死的女人,但是現在這場合容不得他發威,遂把佟美的手臂甩開, “回去後我再好好地教訓你。 ”
佟美有些害怕地縮縮肩,他的教訓她領略過,不過她例來就有些小看冉江,所以仍是不服輸地用眼角睨着他。
“小丫頭,有那麼感動嗎? ”冉溥看到她眼中的淚,嘆了一口氣地道,攬着她腰的手又緊了幾分。
謝芙卻是甜蜜地看着他,老實地點點頭,不過她仍加了一句, “溥郎,以後阿芙可是會拿着你這句話當擋箭牌的。 ”
“小丫頭。 ”冉溥有些遺憾地是現在不是在閨房裡,容不得他做一些太過於親密的舉動。
裴法父子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他們裴家高貴的女郎甘願爲側室,冉溥居然拒絕掉,這讓他裴家的面子往哪擱?
“裴家主不會希望溥不得好死吧? ”冉溥朝裴法道。
裴法這時候想要拂袖而去也不可能,遂強笑道:“冉將軍這話真的是寒磣老夫了,只能說冉將軍與老夫無緣成爲親家。 ”不過當他的老眼掃過那十幾名歌姬的時候,卻又笑道:“不過這十來名歌姬還望冉將軍笑納。 ”
“將軍府…… ”冉溥看到這老頭仍不開竅,表情也多了幾分嚴厲。
謝芙看了幾眼盧氏等幾名北地郡的士族夫人,當時這幾位夫人可是一致地贊成她丈夫納妾寵歌姬,她的眼中不滿之色一閃而過,目光在那十來名歌姬的身上掃過,於是這才朝裴法笑道:“裴伯父,阿芙可要謝你呢。 ”快速地打斷了夫婿的話。
“冉夫人要謝老夫什麼? ”裴法被謝芙的話弄得有些摸不清頭腦。
謝芙笑道:“若不是裴伯父,阿芙也不可能得到夫主如斯的承諾。 ”她溫柔地含笑地看了一眼丈夫, “不過阿芙也不好掃了裴伯父的顏面,這樣好了,這十幾名歌姬就留下吧。 ”
衆人又是一陣詫異,冉溥都說不納妾了,謝芙怎麼又要了這十多名歌姬呢?
裴簡心裡暗暗的高興,看了只有冉溥一頭熱,這謝芙根本就看不上他那種粗人,至此,他今晚的鬱悶心情才平復了一點,看向謝芙的目光更爲熾熱,他一定會救佳人於水深火熱中。
“原來夫人是賢妻良母。 ”盧氏第一個笑道。
冉溥也不解地看着他的小丫頭,這回是真的摸不清楚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小丫頭? ”他低喚一聲,難不成她真的要留這十幾個人府裡?她不會不知道這十幾個人很有可能會是裴家的眼線?
謝芙卻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突然一臉詫異地道:“溥郎,你看我真糊塗,雖然這十幾名歌姬人數不算多,但是將軍府也沒有那麼多糧食來養她們,去年失收,大家都知道的。 ”然後她看向那薛x楊、杜等幾家,笑意更盛地道:“你們既然已經歸附了我夫主,必定不介意多養幾個人吧?溥郎,不如我們就把這十幾名歌姬給他們一人一家分兩個好了,你意下如何? ”
小嬌妻這主意不錯,冉溥頓時也笑容滿面地道:“你們幾家不會拒絕吧? ”雖然他是笑着的,但那聲音是冷的。
薛x楊、杜等幾家的家主頓時就知道這禮不能拒,不然冉溥會對他們起疑心的,更何況在看那幾個歌姬起舞的時候,他們早就吞口水了,遂道:“多謝冉將軍及夫人所賜。 ”
謝芙看了一眼盧氏等人的面色大變,遂又道:“杜夫人,你剛剛還說能有幾人幫忙分擔侍候夫主是一件幸事,阿芙的夫主剛發下誓言,看來阿芙是不能有這幸事了。正好,這幸事就轉送給列位夫人吧,這幾名歌姬是我與將軍所賜的,你們可不許虐待她們。 ”說到這裡,她的美眸微眯了一下, “不然我這將軍夫人可是要讓上門爲她們做主的哦。 ”
盧氏等人頓時就如那被那冷水潑了一身一般,這謝氏阿芙居然拿她們剛剛說的話來堵她們的嘴?本來她們還想回府後就立刻整治這幾個狐媚子,讓她們知道她們的厲害,但現在有謝芙這幾句話她們又哪能真的去整治這幾個妖媚的歌姬?
謝芙對她們的表情是份外的滿意,不過仍狀似不滿地道:“夫主,我們好心給她們家添人手,她們怎麼一句多謝也沒有?難道這就是北地的規矩?
“你們難道對將軍夫人的話也置若罔聞嗎? ”冉溥頓時怒拍了一下長案道,他的臉本來就夠威儀,此時盛怒之下倒有幾分駭人。
盧氏等人頓時覺得心頭跳快了一拍,於是都忙跪伏在地行大禮道:“將軍息怒,我們又豈敢對夫人無禮?只是一時高興壞了,纔沒來得及多謝夫人所賜。 ”
“原來是這樣,那就好,我還怕你們不喜歡呢?不過想來是我多慮了,你們剛剛可是一致地交口稱讚裴伯父的好意呢。都起來,起來。 ”謝芙頓時和顏悅色地道。
“多謝夫人。 ”盧多等人雖然早已領教過謝芙的手段,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令人有吐血的感覺,明明不是歡喜,還要裝出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一時間,衆位夫人的臉上都精彩萬分。
至於杜正等人對謝芙倒是頗有好感,兩眼都看向了那幾名歌姬,恨不得立刻抱進懷中撫摸一番。
謝芙此時又嬌嬌一笑,朝那幾名歌姬道:“你們雖然是裴伯父調教出來的,但卻是經將軍府送出去的,自當是那貴妾的身份,往後若受了委屈,儘管來找我,我自當爲你們主持公道。 ”
那十幾名歌姬沒想到好事居然從天而降,於是紛紛臉現喜悅之情地道, “諾,夫人的大恩,奴婢們會謹記在心。 ”
“溥郎,看來我們今天確實辦了場好事。 ”謝芙笑眯眯地看着冉溥。
冉溥自是用那寵溺的目光看着她, “夫人高興就好。 ”
盧氏等人的臉色已是難看到無以復加了,尤其是看到自家夫主那一臉的色迷迷,頓時更是惱羞成怒。
而冉溥手下的妻室等人卻是暗笑不已,這北地的民風多彪悍,即使是士族的夫人也不會許丈夫多納幾房妾,一般能納個二三人已是極限了,更何況現在謝芙一賜就是倆。
“夫人這招高明,看這些平日高傲的士族夫人吃癟,真的是大快人心。 ”莊氏小聲地道。
“就是,剛剛就是她們不停地說納妾是好事,現在可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
裴簡看得目瞪口呆,謝芙臉上的笑容不是做假的,她真的喜歡那個粗人?就算北地的民風開放,但也少有人家,尤其是士族出身的女郎會看上冉溥,不然當年那個梅家的女郎又怎麼會成婚當日就逃婚了?他不甘心,論相貌論才情論出身,他都把冉溥比下去,那是謝芙沒見過真正好的男了,對,一定是這樣的。
“阿簡。 ”今晚丟臉的裴法看到兒子直勾勾地盯着謝芙看,頓時不高興地小聲喝了一句。
裴簡這才收回目光,朝父親小聲道:“爹,看來這姓冉的可是刀槍不進
裴法自是不悅地瞥了冉溥一眼,原本以爲這條計策行得通,所以他還給自已留有一線,想着能左右逢源,現在看來卻是不能如願了。
柳安看到場面有幾分寂察,遂站起道:“冉將軍,小女的琴技不錯,願當場彈奏一曲。 ”
謝芙看了一眼今晚在燈光下顯得十分美麗的柳縷,笑道:“那自然好,能聽得柳女郎一曲,爲我們的晚宴增色不少。 ”
“夫人說得是。 ”冉溥附和道。
這時候氣氛才稍微地緩和了一些。
柳縷暗暗地看了一眼冉江那欣喜的面容,然後起身緩緩地步進場中央,那一身綵衣把她的人襯得更是光彩奪目,那嬌好的面容雖不若那歌姬一般美豔,但盛在笑容迷人,更顯貴氣,這又不是低賤的歌姬能比的,此時,男人的目光又不同於剛纔的流口水,多了幾分欣賞之意。
阿草急忙把那琴擺在侍從擡來的長案上,然後柳縷朝冉溥及謝芙微微行一禮,又朝衆人躬了躬身, “縷獻醜了。 ”然後從容地盤膝坐下,輕輕地調適了一下琴絃,方纔用那纖纖素指輕勾細捻,流暢的音符從中流泄出來。
居然是《鳳求凰》。
謝芙一面聽着這悅耳的琴音,一面與丈夫小聲地道:“溥郎,這柳家的女郎,我現在倒真的越來越欣賞她了,當然更讓人欣慰的是她驕而不躁,柳家安排這一幕想必也花了不少心思。 ”
冉溥看到衆人都被琴音吸引了去,在她的額角處快速地落下一吻, “小丫頭,看來你安排的這場晚宴,衆人都很花心思來參加。 ”
謝芙自然聽得出丈夫的言下之意,到現在爲止衆人的想法已經大部分都暴露了出來,“溥郎,看來我可沒有白費心思。 ”然後又玩笑一句,“也沒有白請他們吃一頓飯,不然就真的浪費米糧了。 ”
柳縷心無旁驁地彈奏着曲音,最後手一壓,動聽的琴音方纔停下,但衆人仍覺得這琴音在廳中迴盪,良久也沒回過神來。
直到 “啪啪 ”之聲傳來。
這時衆人才把目光看向那拍掌的人,居然是謝芙,遂也跟着拍掌。
謝芙笑道:“柳女郎這琴音真是動聽,只是不知你這隻凰是否也在求鳳了? ”
柳安適時地站起來,走近女兒的身邊,看了一眼羞怯着臉的女兒, “女大不中留,冉夫人這話倒是讓老夫汗顏,小女都十七了,仍未許人家,是我這老父失職啊。 ”長嘆一聲,不過又滿臉喜色地道:“不過老夫一趟北地郡之行,倒是覓得東牀快婿,只是還需冉將軍與夫人同意方能遂了心願。 ”
冉溥看了一眼小妻子,笑道:“哦?不知柳家主看中何人? ”
柳安一把拉起冉江,笑着道:“正是冉將軍之胞弟,老夫與他相談甚歡,不將阿縷許給他,老夫實感爲憾,還望冉將軍與夫人同意。 ”
“能成姻親自是好事。 ”謝芙笑道:“小叔,雖然我們是你的兄嫂,但這婚姻大事可是你的,你可願娶那柳氏阿縷爲妻? ”
冉江沒想到這麼快就提這婚事,原本他還想私下裡與謝芙透透氣,讓她上門提親,但是現在柳家先提婚事,這讓他感到更有面子,看了一眼那羞低着臉的柳縷,一臉喜色地做揖道:“古語有言,長兄爲父,長嫂爲母,江之婚事還由兄嫂做主方是道理。 ”
這話裡的意思已把自己的心思表明了,冉溥大笑道:“好,阿江也是大人了,早就該成家立室了,柳家主,這婚事就此成了吧,往後我們兩家就是姻親了。 ”
柳安的老臉上也滿是喜色, “冉將軍,老夫敬你一杯,這婚事得成,也了了老夫一樁心事。 ”說完,他舉起侍從遞上來的酒杯幹盡杯中酒。
冉溥也舉起案上的酒杯一口飲盡。
裴家父子看着這兩人結成親家,都有幾分不以爲然,但又覺得柳安臉上的笑容份外的礙眼,均默默地喝着杯中物。
裴法冷眼看了一會兒,遂站起身道:“冉將軍,這可是可喜可賀之事,老夫先恭喜兩位了。 ”然後又一臉憂心仲仲地道; “只是上郡之事未解決,這嫁娶之事恐也得押後,不知冉將軍可否助我們一臂之力? ”
冉溥看了一眼裴法這陰險的老頭,遂道:“這件事自然有得談,不過今天這可是晚宴,改天再議此事。 ”
裴法給柳安使了個眼色,柳安自然也是會意的,雖然他不願與裴法同行,但是現在上郡的危難卻是大家都要面臨的。
柳安也一臉爲難地道:“冉將軍,看在大家是姻親的關係之上,還望你能伸出援手,助我們助過難關。 ”
冉溥早就知道應下這門婚事,這柳安肯定會藉機提這借兵援助之事的,至此,他臉上的笑容一收,冷哼道:“柳家主,你所謂的結爲姻親就是要挾我必須出兵相助嗎? ”
柳安的老臉紅了紅,這自然是他願意把女兒嫁給冉江的理由,但是現在聽到冉溥問出口,他也不好說是,說不是又違心。
柳縷看到老父的左右爲難,於是也恭敬地道:“冉將軍,夫人,上郡真的很需要你們出手幫助。 ”
冉江看了一眼柳縷,這女子眼中的急切是騙不了人的,她那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也是假的嗎?想到這裡,他的心中也滿是懷疑,遂冷然地站在一邊,並不答腔。
柳縷卻敏感地看了一眼冉江,不過當她看過去的時候,他的臉上一片平靜,縱是她再聰慧也不可能猜得到他的心事。
杜正站起來道:“冉將軍,脣亡齒寒的關係,將軍也是明瞭的,我們把家業及家眷的安全託給將軍,將軍不能令我們失望啊,上郡離我們北地郡太近了,將軍,若匈奴衝過來,我們大家都有麻煩的。 ”
“想要我們將軍出兵那也容易,將來這上郡的一半歸我們,將軍自然也會派兵駐防,以保你們的防線。 ”蕭先生站起來道:“這可是公平得很的條件。 ”
公平?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裴法與柳安都默不作聲。
“蕭先生沒有說錯,這確實是很公平的,憑你們擋不住匈奴的鐵騎,但有我冉溥派兵自又是另一番局面。 ”冉溥沉着臉道。
柳安忙道:“冉將軍,自古以來姻親關係就是兩個家族的關係,現在我們柳家與冉家已經締結了這關係,冉將軍,能不能對我們柳家優惠一點? ”
裴法頓時就怒目看向柳安,這老匹夫居然想撇下他裴家,主動與冉溥達成協議。 “冉將軍,你必得一視同仁。 ”
謝芙卻笑道:“一視同仁?裴伯父這話我就不愛聽,這世上哪有一視同仁之理?你又不是我冉家的姻親。 ”然後又對丈夫嬌笑道:“溥郎,我倒覺得柳伯父所言甚是,畢竟大家是姻親,自然要給小叔一點面子。 ”她看過那上郡的防守圖,柳家與裴家的防線並不一致,甚至可以說是自爲政,現在第一道防線被破,他們雙方內訌又嚴重得很,但是他們有共同的利益,所以纔會一道前來。
冉江聽到謝芙此言,內心得到滿足,臉上的表情這才緩和一點,於是才道:“大嫂,這畢竟是我們北地郡的大事,不能因爲江一人誤了大事。 ”看到柳氏父女臉色頓時難看,他又道:“但是阿縷現已爲江之未婚妻,此事還望大哥與大嫂能讓阿縷的家族度過難關。 ”
柳縷聽到後面的話,看來這個男人不壞,她頗爲感激地看了一眼冉江,這換來了冉江的微微一笑。
冉溥這時候才放寬語氣地道:“夫人與阿江都說得有道理,柳家主,看在我們是姻親的關係,我自然會派兵助你,事後,我們只要你地盤的三分之一即可。柳家主以爲如何啊? ”
柳安頓時就喜上顏面,三分之一,雖然也很多,但是這是他所能接受的底線,上郡的版圖也不小,雖然與裴家爭了這麼多年,但他柳家能守住根基就已是萬幸了。 “冉將軍,此事我們就這樣達成。 ”說完,他鄭重地行了一禮。
裴法沒想到柳安居然最後真的撇下他裴家,小聲地道:“柳安,你居然如此不講道義? ”
柳安冷哼一聲,也小聲地回了一句, “爲了我柳家,道義有何用?況且你裴法也不是那講道義之人。 ”說完,攜女兒與新得的東牀快婿回到席位處,現在是越看這女婿越令人滿意。
只是柳仲冷眼旁觀父親的舉動,還不是被冉溥瓜分去三分之一,值得父親這麼高興嗎?將來這柳家傳到他手上,利益都嚴重縮水了。還有那冉江這未來妹婿,他也看不上眼,低頭喝着悶酒。
場面中央只有那裴法仍尷尬地站着,現在不是罵柳家不仗義的時候,於是又朝冉溥道:“冉將軍,我們裴家同樣遭難,將軍可不能只顧柳家而棄我們裴家不顧?好說我們也同地之誼。 ”他忙攀關係,連所謂的同地之誼都搬了出來。 謝芙卻是 “撲哧 ”一笑, “裴伯父,你們在上郡,我夫主在北地郡,哪來的同地之誼?你這話莫不是讓人見笑的嗎? ”
裴法被她這句話一嗆,老臉又是一紅,這謝氏阿芙牙尖嘴利果然討人厭得很,朝杜正看了看,只無奈這回杜正不再做聲,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扯了扯老臉,他又道:“冉夫人,你是深明大義的女子,老夫也是爲了上郡的百姓着想啊,我們裴家也願付柳家的條件。 ”他咬了咬牙道,爲了留有一條退路,這條件不得不談。
“你又不是我冉溥的親戚,我何須要爲你着想?裴家主,你莫不是以爲我冉溥是那粗人,就不會分辯其中的關係? ”冉溥道,這裴法倒是異想天開。 謝芙笑着給丈夫的碗中挾了一塊肉脯,道:“原來你裴法居然是這樣看我們夫妻,溥郎,我們還真的別多管閒事,只要幫一幫親家就好了。 ”
裴簡看到父親兩眼都忍不住地瞪着謝芙,心裡就是一陣不舒服,他也略有不滿地看了謝芙一眼,她也是士族出身,怎麼淨是手指向外不向內? “冉夫人是謝氏的嫡女,大家也有着相同的來歷,何必那般咄咄逼人?還望冉夫人能公義地看待此事。 ” 謝芙頓時就 “啪 ”地一聲放下筷子, “裴郎君,我早已說過我雖出自謝氏門庭,但我現在是冉家的媳婦,兩者不可混爲一談。況且論門庭,你裴家有那資格與我謝氏相提並論?什麼相同的來歷?你這話若讓我家中的大伯父聞言,必定要惱怒。還有你這話辱及我夫主,裴郎君,你這安的是什麼心?
冉溥頓時也拍案站起來怒道:“裴家主,這就是你的誠心?藉此來嘲笑我冉溥的出身不夠高,是嗎?那你這個高貴的裴家主何必來我北地郡求救?
裴家父子沒想到局面弄到僵成這樣,冉溥與謝芙現在都是不展歡顏,父子倆對視一眼,裴法嘆息一聲,看來只有一條路可走了,於是道:“冉將軍,我不是這個意思,將軍莫要誤會,阿簡,給將軍與夫人致謙。 ”
裴簡的手在袖中緊握住,方纔沉住氣上前拱手道:“冉將軍,冉夫人,簡出言不遜,還望將軍與夫人海涵。 ” 謝芙這才俏臉不再緊繃,拉着丈夫的手,讓他坐下,冉溥這才重新坐下,不過那張剛毅的臉上仍佈滿怒火。
裴法這時候不再堅持,既然已經決定鋌而走險,那麼就惟有道:“冉將軍,我們同意將軍的主意。 ”
冉溥喝了一口酒消消火氣,冷笑一聲, “裴家主,我改主意了,雖然你裴家肯出一半的利益,但我現在卻覺得虧了,這利益需要四六之分,我六你四,接不接受就是你的事了,不受也行,將來上郡的一半就讓它被匈奴搶走好了,雖然上郡離我北地郡很近,但不會波及到北地郡的。 ”
四六之分?還是他六我四?裴家父子的眼睛都瞪大了,這冉溥真的是欺人太甚?
“冉將軍,你這樣不是坐地升價嗎?你這樣與搶劫有何分別? ”裴簡失聲道。
“現在是你裴家求上門,不是我冉溥求你們,你們自此至終都沒擺正這關係。 ”冉溥冷笑道:“再說我就是搶劫了,你們又有何話可說? ”
裴家父子千算萬算沒算到冉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他們之所以敢於一再的以高姿態來此,不就是吃定冉溥是個粗人,只要能讓籠絡他,自然能成事,所以纔會挑了一羣歌姬前來,但沒有想到他不吃這套,到頭來還要他們大出血。
裴簡暗中給了一個眼色父親,讓他下定最後的決心。
裴法此時也知道再談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不管如何,先解決了眼前的危機纔是正事,於是做揖道:“冉將軍,此事我們裴家同意了。 ”這話他的表情可謂精彩至極,那種不甘與不願又不得不應的情緒交織其中。
“那甚好。蕭先生,明天就草擬協議。 ”冉溥至此心情大好地吩咐了一聲。
蕭先生自然是搖着羽扇行禮做揖道:“諾。 ”
北地郡的士族與冉溥相處這麼久,對於這一切已經有些麻木了,幾年前,冉溥也是如此地逼迫他們,不然他們哪會這麼容易就投降了?
裴家低頭了,杜正嘆息了一聲,不是他最後不相幫,而是幫無所幫,況且這樣也好,對他的大事是極爲有利的,思及此,他又喝了一口酒,再者想到今晚可以擁那新妾於懷,什麼大事也不重要了。
柳仲喝了不少酒,頭眼都有幾分暈花,正想如廁,於是朝父親道:“爹,我想到外面走一走。 ”
柳安看了一眼兒子,道:“去吧,只是早些回來,不許惹事。 ”
“知道了。 ”柳仲不耐煩地道。
“柳伯父,未來大舅子看來不像是會生事的人。 ”冉江看着柳仲出去的身影,朝柳安說了一句。
“唉,那是阿江不瞭解他,我這兒子就是個惹事精。 ”柳安嘆息道。
柳仲有些搖擺地出了門,一陣晚風吹來,他的酒醒了一會兒,但很快又醉眼濛濛,抓住一個奴僕問了幾句,方纔知道那如廁的地方,腳步有些虛浮的朝那茅廁而去。
待解決了生理需要之後,柳仲有些搖擺地從裡面出來,這月色不錯,他的醉眼看了一會兒,然後看到不遠處有一女子體態嬌美,酒意一上,色膽又起,哪還記得這裡是哪裡?
阿秋剛好吩咐完小侍女事情,想要加快步伐回到廳中,突然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擡眼一看,是一個年輕的郎君。
柳仲伸手抓住她,果然長得不錯,“小美女,果然長得不錯,呃,郎君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