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美聽到老孃發難,眼珠子一轉,也不再扮可憐,上前指着謝芙道:“冉哥哥,你以前未娶她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你那時候是多麼的仁義道德,可自從娶了她回來,你就變了,你的仁義道德去了哪裡?你曾說過將來要照顧阿美一輩子的,你都忘了?”
謝芙看着這對母女現在把茅頭都對準了丈夫,彷彿她們是受害者一般,轉頭看向丈夫的時候,他的眸子清冷,她的心中閃過一抹心疼,他的好心被別人當成了驢肝肺,遂冷笑道:“你們母女倆在這宅子裡作威作福了多少年?少說也有三五年了吧?你照顧了幼年的冉江多年,若以此來推論,現在我夫主也算是報完了你們的恩情了。”
她又看了眼佟美,“至於你,你對冉家有何大恩啊?不就是因爲你孃的原因你才能得到一個女郎的待遇?你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好的?按你的出身你配得到這些嗎?若是別人家的人,早就知道感恩二字了,你卻偏不,一面糾纏於我夫主,一面又與我那混帳的小叔牽扯不清,照我來說你就是那禍水。”
謝芙的話一說完,冉江與佟美都呆住了,她怎麼知道他們有私下裡的事情?
“你瞎說,我沒有,我與冉二哥沒有關係……冉哥哥,你莫要信她的誣衊之詞……”佟美頓時如炸了毛的貓一般跳了起來,她不可以背上勾兄搭弟的罪名,要不然以後她想嫁給冉哥哥就真的是妄想了?
冉江看着佟美那急着解釋的樣子,一臉受傷的表情,他的心裡只容得下一個她,她又爲什麼要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阿美……”
冉溥的神色這回是完全鐵青了,暴跳如雷地站起來打斷了佟美的話,“佟嫗,你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嗎?阿美居然一方面對着我胡言亂語,另一方面又與阿江有見不得人的關係?你這是在給將軍府抹黑。”舒了一口氣,“阿美,這些年我讓人教你讀書識字,教你學做一個高貴的女郎,原來都是白費功夫,難道這就不是在照顧你?”
謝芙也忙着起身拍撫着丈夫的胸膛,“溥郎,此事是我不好,不該說出來讓你生氣?”
“阿芙,你別誤會她說的狗屁話。”冉溥氣得連粗口也說了出來。“你哪裡有不好?此事你不說出來,我還不知道有人居然把我的府邸弄得烏煙瘴氣。”
“我沒有誤會,溥郎你不要多想。”謝芙趕緊道。
佟嫗沒有想到女兒居然被謝芙說成了是個禍害,看到女兒又要哭出來,忙把女兒抱在懷裡,怒道:“夫人,你可別給阿美隨意扣帽子?江郎君,你好歹也說一句話啊?”
冉江看到佟嫗那一臉的怒火,又看了眼佟美暗中瞪向他的目光,他拱了拱手做揖,想要說幾句爲佟美開脫的話,即使心有不甘,“大嫂,我知道你厭惡阿美,但是……”
謝芙看到湯嫗進來的身影,立刻就打斷了冉江的話,“嫗,你有何事要稟報?”
“郡主,老奴有話要說。”湯嫗道。
佟氏母女看着這突然殺出來的老婦,心裡突生一股不樣的預感,這老婦又要搬弄什麼是非?
謝芙趕緊把怒氣衝衝地丈夫按坐回原位,然後在他身旁坐下,嬌俏地笑道:“溥郎,我們就聽聽嫗有何話說?”
冉溥原本氣得要命,但看到愛妻那可人的樣子,當衆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小丫頭,就你愛逗我開心。”他覺得心裡的怒火在慢慢地消散了。
佟嫗先朝冉溥行了個大禮,然後才又道:“將軍,老奴要向您告罪,您把佟美交給老奴教育,但老奴有負您的重託,沒能把她教好。”頓了頓,“老奴今天審問下人,才知道原來佟美與江郎君居然未婚芶且,這事情老奴說出來也覺得羞恥。”
“你胡說。”佟美頓時連哭也不記得了,她衝向湯嫗怒道。
“你敢說你沒有在庭院裡與江郎君親熱?”湯嫗一臉輕蔑地道:“這哪裡是個大家閨秀的行爲?所以老奴才說有負將軍重託。”
那一個吻,佟美與冉江對視一眼,那天她衝動之下就吻了冉江,無非是要他幫她得到心上人,難道是那件事?
“你別毀我女兒的閨譽。”佟嫗怒道:“你這個老婦可是沒安好心的,你要讓我的阿美嫁不出去。”
“嫗,你把證據拿出來給她們看。”謝芙看了佟氏母女,冷喝一聲。
“諾。”湯嫗冷冷地瞥了一眼佟氏母女那發白的臉色,拍拍掌道:“進來吧。”
頓時,有三個十四五歲的小侍女膽怯地進來,怯生生地行了禮,然後一動也不動地端坐在那兒。
“把你們見到的都說出來。”湯嫗道。
其中一個較大膽地立刻用手指着冉江與佟美道:“將軍,夫人,奴婢看到她那天在雪地裡與江郎君……親嘴兒。”說完,她的臉就羞紅了一片,趕緊低下頭。
“沒有,沒有,沒有,她們是在栽髒。”佟美急忙奔上去拉着冉溥的衣袖,“冉哥哥,阿美沒有,阿美怎會不知廉恥地去親吻冉二哥呢?”
冉溥一臉嫌棄地抽回自己的衣袖,佟美的齷齪真的是他始料未及的。
另外兩個也怯生生地附和了之前的那個侍女,甚至還道:“奴婢就多次見到他們兩人在牆角處幽會,有好些僕人都知道,但是……”瞄了眼神色不好的佟嫗,咬了咬脣,“大家都怕佟嫗,所以只敢私下裡討論。”
冉溥看向那個不停地說自己沒有的佟美,一臉失望地道:“阿美,你真的讓我失望透頂。”望了眼弟弟那不安的神色,喝道:“阿江,事情是不是這樣的?”
冉江委頓着神情低下頭,不敢直視兄長的目光,一副心虛的樣子,這副表情一出來就很明顯這幾個侍女所言非虛。
“沒有這種事,這是夫人一手安排的。”佟嫗仍想叫囂,“我的阿美……”
湯嫗一臉陰沉地拉住佟嫗的手腕,捏得死緊,看到佟嫗那雙渾濁的眼睛狠瞪着她,她這才道:“佟嫗,事情還沒有完呢?”
“湯嫗,今天你就把你查到的事情會說出來,萬大事有本將軍給你做主。”冉溥大聲道,然後冷笑了一聲,“今天我就要把這宅子裡清洗一遍。”
“確實早就該如此了。”謝芙點頭同意道。
“諾。”湯嫗大聲地應道,然後一把甩開佟嫗的手,佟嫗不防,身體向後倒退了幾步方纔站穩。
“你這個殺千刀的……”
湯嫗不理會她那些不得體的粗口,又讓人進來,佟嫗這回真的是變了臉色,這幾個人是她的心腹。
“佟嫗,這幾個人你不會陌生吧?她們可都是你一手栽培出來的。”湯嫗笑道:“現在她們深明大義,知道不能再讓你揹着將軍做那見不得光的事情,所以纔會站出來爲將軍及夫人分憂。”然後目光看向那幾個二十來歲的僕婦。
“這幾個人我認得。”冉溥突然道,雖然喊不上名字,但是以前常見她們跟在佟嫗的身後,只是他的小妻子到來後,她們卻甚少露面。
其中一個縮了縮頭,然後才深深一伏,方擡起頭道:“將軍,奴婢有罪,佟嫗爲了離間將軍與夫人的感情,故意去抓了那避孕藥好讓將軍相信……她只是得到了夫人正在喝藥的消息,所以纔會有這種下作的想發……”
“奴婢也有罪,去年幹早,將軍說要拿出府裡的存糧給城裡的百姓暫時度過難關,可……可佟嫗她……她居然不顧將軍的吩咐,只拿出了一半,還有一半……她拿去給低賤的商戶拿去賣……暗中獲利……還故意擡高糧食的價她……”
“奴婢也有罪,佟嫗她……”
往年之事一條條都被揭出來,佟嫗的臉色已是白得不能再白了,這些事都是她揹着冉溥乾的,這湯嫗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她的這些親信一一背叛了她?不行,她聽不下去了,於是上前一腳踢向其中一個正在說話的僕婦,“你們這些個賤人,她用什麼好處收買了你們,你們居然在此說這些個話來誣衊我?”
佟嫗又朝冉溥道:“將軍,這些事我都沒幹過,她們是在嫁禍……”
冉溥一直是知道佟嫗手腳有些不乾淨的,就因爲那份恩德,他不好發作,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不那麼過份,他也不會做那過河抽板的事情。現在看到她還要狡辯,他怒不可遏地拍向長案,那“啪”地一聲巨響,把衆人都嚇懵了。
“夠了,本將軍已經聽夠了你說的話了,佟嫗,你這次的所作所爲已經觸及了我的底線。你以前也是窮苦出身的人,現在一朝得志了,居然在背後耍弄這種心機與手段。”他是越想越氣,轉身一把拿起步光劍,一把將劍拔出來怒步上前眼看就要把佟嫗刺死。
佟嫗嚇得說不出話來,將軍這次是要殺她?下意識地就要往後退,瞬間倒地,“不,不,不,將軍,我對冉家有恩,有恩的……”她邊退邊道。
“我今天就算被人指爲忘恩負義,也容不得你這個惡毒的老婦。”冉溥已經出離憤怒了,一想到那高糧價,一想到那些沒得吃的百姓,他就恨不得把這老婦殺死。
“不——”佟嫗看到劍影向她刺來,舉手擋着,一道身影衝上來替她擋住了。
冉溥看到這身影,手中的步光刮這才偏了一偏,插在了那人身旁的地板上,頓時沒入地板有兩寸之深。
謝芙也從沒見到過冉溥這一面,驚呆了片刻之後,方纔衝上前去從身側抱住他的腰,“溥郎,溥郎……”她拍着他的背安撫他的情緒。
佟嫗這纔敢喘一口氣,看到那護着她的冉江也是一頭大汗,第一次她感覺到害怕與驚懼,第一次她感覺到冉江是多麼的可愛,以前她怎麼會以爲挾着恩情二字就可以控制住冉溥呢?
冉江這纔敢小心翼翼地看着兄長那平緩了不少的臉色,連他也沒想到兄長居然要殺了佟嫗,“大哥,這事是佟嫗不好,是她害了大哥的事情,是她在背後搗鬼,大哥,請你……請你看在阿江的份上,饒了她吧,饒了她吧……”他猛地在地上給冉溥磕頭,“咚、咚、咚……”聲不絕於耳,每擡一次頭額頭上的瘀青更甚,血絲也開始滲出。
佟美也嚇傻了,跪坐在那兒半天回不了魂,直到看到冉江那拼命求情的樣子,她這才記起,也急忙爬着去與冉江一道跪着,“……將軍,你就饒了我娘吧,看在我娘照顧了冉二哥多年的情份上,你就饒了她吧……”這樣的冉溥讓她害怕,她以前怎麼會覺得他英勇?剛剛那一刻要刺死她孃的樣子,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可是想到母親的性命捏在冉溥的手裡,遂也不停地搓着手求饒。
這變故實在讓人一時轉不過彎來,衆人都看得呆怔了。
冉溥看到謝芙眼中的擔心,遂一手抱緊她在懷裡,感覺到她那令他安心的香味,一手拔出步光刻,插回到劍鞘裡,沒有理會那兩個拼命求饒的人,攬着小嬌妻這纔回到主位上。
“阿芙,我有錯啊,一直以來縱容他們胡作非爲的我有錯啊……”冉溥自責地道:“我一直以爲她們不會造下太惡的事情,殊不知最大的惡之根源在我身上……”
“沒有,你只是太過於仁義了,溥郎,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親自去洛陽爲百姓籌糧的你又豈會是那惡之根源?”謝芙不顧一切地伸手攬緊他的脖子,安撫着他,“溥郎,你不知道你最吸引阿芙的是什麼嗎?是你那爲了百姓不顧一切的作爲,所以他們纔會真心的愛戴你,阿芙也是的。”
冉溥感動地伸手抱緊小妻子的頭顱,“阿芙,我的小丫頭。”半晌之後,他這才鬆開那抱緊小妻子的手,朝那一直沒有說話的佟嫗怒喝道:“佟嫗,你現在知錯了沒有?”
佟嫗一咕嚕地爬起來,全身發抖地跪着,“老奴知錯了,老奴知錯了,還請將軍饒了老奴這各賤命。”這一刻,她不再敢自稱“我”,那多年沒用過的老奴二字又再度從她的嘴裡冒了出來。
“那好,從今往後你們都不要再住在府裡了,我會重新給你們母女安排住處,我的承諾也不會變,可是你不能再拿着將軍府的令來行事,往後,你我就恩怨兩清。”冉溥冷着臉道,然後才溫柔地對妻子道:“阿芙,這事情由你安排,至於她們的吃穿用度你做主吧。”
“諾。”佟嫗嚅動着嘴脣道,這一次她不再敢說什麼恩情的事情。
謝芙看了眼臉腫的佟美,還有那額頭流血的冉江,握住丈夫的手,“溥郎,就這樣把她們掃出去,恐怕會讓有心人會拿這條來攻擊你,在民衆裡散播不實的謠言,這樣不利於北地的團結。”她想到還有石氏一門及那些個不甘心的士族,這些都不得不防。
“那阿芙有何好建議?”冉溥一臉柔情地看向妻子。
謝芙的俏眸在冉江與佟美身上來回地看,看得後者的背脊發麻起來,方纔道:“我看不如這樣吧,佟嫗不是對小叔有恩嗎?這恩啊還是讓小叔來報吧,這樣別人想嚼舌根也沒有那個機會。”頓了一會兒,她方纔笑道:“小叔與佟美不是有情嗎?不如就把佟美許給小叔爲妾好了。”
爲妾?佟美不可思議地看着謝芙,這些年她把自己當成高貴的女郎,從來沒想過要給人當小,現在還是給冉江當小,“我不要。”她立刻就反對道。
“你以爲你還有反對的餘地?你娘幹下那些個事,這處置也算是輕的了。”謝芙道:“況且以小叔的出身,你若想當他的妻那是不可能的,佟美,你的出身太低了,成爲小叔的妾已經是給你最好的待遇了。”她的美眸瞟向冉江,“小叔,若是你也不願意納這佟美爲妾,那就當大嫂沒說過……”
“我願意。”這一刻,冉江卻是極快地就答應了,有他的照顧,阿美也不至於過得太差,況且他想得到她,現在這大嫂把機會擺在他的面前,他不抓住他就是傻子了,這一次他看向謝芙的目光中不再那麼飽含敵意。
“你休想。”佟美沒想到他真的要她當妾,頓時就立刻反駁道。
“小叔,看來她不願意。”謝芙看了眼佟美,“我們冉家的大門,你真的沒資格進,我已說過你的出身太低,又不守婦道,這樣的女子不配當小叔的正妻,小叔的正妻還需合身分合地位的人才有資格。不過你不願意,那也好辦,你與你娘往後吃的用的我自然會按小戶人家來計算,不過若是你成爲了小叔的妾室,那自然就歸小叔來管……”
佟嫗沒等謝芙說完,立刻就道:“此事全憑夫人做主。”她現在哪裡還敢爭,再說由冉江來管也好過落入謝芙的手裡,任她隨意拿捏。
“娘?”佟美沒想到母親這樣就同意了。
“阿江,你考慮清楚了?這個女人的名節可不是太好?”冉溥指着佟美道,現在他可不會再把她當成小妹妹來看了。
佟美看到冉溥那一臉不屑地提起她,再想到以往他常要她讀書寫字的哥哥樣,怎麼現在居然差了那麼多?她的心裡不平衡起來,雖然對冉溥的崇拜在他要殺她孃的時候就破滅了,可多年的感情能說沒就沒嗎?
冉江看了眼佟美留戀地看着冉溥的神情,他心裡的不甘與不滿也到了極點,他就這麼入不了她的眼嗎?越是這樣他越不想輕易放手,於是朝兄長道,“大哥,我對阿美確實有意,還望大哥與大嫂成全。”
“那就好,此事就這樣定下吧。”謝芙笑道:“我明後兩天會給小叔重新安排住處,你們母女明天就立刻搬出府去,然後等小叔的新宅子修好後,你們就搬到小叔的宅邸去。”
明天就搬?佟氏母女沒想到謝芙這麼快就讓她們走?
冉江一直都住在府裡的北跨院,現在聽到謝芙讓他獨自開府,心裡不高興那是騙人的,遂頗有些感激地道:“以往都是我不懂事,對大嫂多有得罪,還望大嫂不要記在心裡,四叔公他們沒說錯,大哥能得大嫂爲妻確是大哥的福份。”
聽到這幾句話,冉溥今晚的心情才稍微好一點,握緊妻子的小手拉她起身,“阿江,你總算說了幾句人話,往後若再對你大嫂不恭不敬,我這當大哥也饒你不得。”
“不會了。”冉江道。
謝芙看了一眼佟美那腫起來的臉,“小叔,你打得也太狠了,這臉我看一時半會兒也難消。”看到冉江的臉上有幾分不自然,方纔又笑道:“不過她現在是小叔的貴任了,小叔不嫌棄那就好了。”
冉江這回沒有再狡辯,“都是我處事欠思量,居然想嫁禍給大嫂,大嫂大人有大量,莫要與我這混球計較。”
謝芙笑了笑,“小叔放心,往後一定給你找個合心意的妻子,你的宅子我也會盡力地安排好。”
冉江不好應這個話,他看了一眼佟美那變了顏色的臉,心裡微微一痛。
謝芙也不在意,攬着丈夫的手嬌俏地道:“溥郎,我想着客人要來,不如就把南跨院與北跨院重新整頓一番,再安排用處……”
“小丫頭,你喜歡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已經走遠的冉溥那寵溺的聲音漸漸地遠去了。
佟美癡癡地看着冉溥那偉岸的身影走遠,她就這樣離他越來越遠了嗎?
冉江看到她難過,起身上前拉着她起身,誰知,她卻一把甩開,那張腫臉上滿是忿恨,“冉二哥,你想讓我當妾,那是想錯了你的心,我佟美不會甘心當你的妾的。”說完,她兩眼飄淚地飛奔出去。
冉江神情愣然地看着她離去,然後就是佟嫗追出去安撫女兒的身影,那種長期被她踐踏在地的感情在不經意間就變了質,他的臉上不再現柔情,佟美,你越是不甘,越是不想,我越是想要得到你,此刻他的臉上帶了一抹狠色。
夜裡,佟美哭得傷心欲絕,不停地把那些物品砸向地面來出氣,就連佟嫗的安慰也不能讓她按下火氣,把母親及侍女通通都遣走,“謝氏阿芙,你居然想讓我乖乖地當冉二哥的妾,沒門,我不會遂了你的意,不會。”她對天咆哮道,然後又倒在屏風牀內。
屋子裡靜悄悄,枝型架上的油燈燃盡了一半,還有幾盞仍在垂死掙扎,把屋子裡照得陰暗不明。
突然,門被人悄然推開,佟美看到進來的人,怒喝道:“冉二哥,出去,我現在不想看到你……”突然,她看到冉江的神情不似平日一般,那張俊臉上滿是陰沉,心裡有些害怕,“冉二哥,你……你要幹什麼……”
冉江笑得陰深地上前一把抓住佟美,“阿美,你現在是我的了,別忘了,連你娘也同意了要把你許給我爲妾?”
“你休想,我不會當你的妾……我就算要當妾也是……當冉哥哥的妾……”佟美反駁道。
她不說這些話尚好,一說冉江那嫉妒的心裡就爆發了出來,“阿美,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我已經等不及了。”說完,他僻身親吻着她那張腫起來的臉,然後又一路往下。
佟美沒想到冉江會突然就想幹這種事,嚇得她大叫起來,一面推拒,一面驚恐地看着上方的冉江。
越是受傷,冉江就越是冷笑道:“你叫啊,叫啊,外面沒有一個侍女,不會有人進來的,況且你已經是我的妾了,我有權對你做任何事。”他的大手一撕,佟美的衣裳就被少了一大半。
“冉二哥,你理智一點,不要……我不要……”
一直以來都在冉江面前高傲的佟美,這一刻再也高傲不起來,無論她如何掙扎,如何抵抗,都敵不過男人的力氣,隨着那巨痛襲來,她眼裡的淚水終於無聲的流下,掙扎的手,推拒的手都慢慢鬆開了,任由冉江在她身上馳騁。
完事之後,佟美衣裳不整地窩在牀內小聲地啜泣,冉江此時卻清醒過來,攬着她的嬌軀,“阿美,是我不對,不對……”低頭,吻着她的脖子。
翌日,謝芙這回心情異常的舒暢送丈夫出了門,然後就開始拿着毛筆畫那草圖,看看要把這兩個院子如何整頓一番纔好,她咬着筆桿細思起來。
“郡主,您幹嘛還那麼好心,把那佟美給江郎君爲妾?”阿秋一臉不解地道。
“就是啊,郡主,那個佟美這麼噁心,我看還是爲難了江郎君。”阿杏一面磨墨一面抱怨了一聲。
謝芙卻拿着筆頭一人的頭上敲了一下,“你們看得太簡單了,那個佟美兩眼都盯着將軍看,我若把她們隨意安置到別處,難保她哪天再出什麼嫂主意?與其防她,不如把她扔給冉江,一來讓冉江對我這大嫂有好感,二來還有冉江牽制着她,也就不怕她出什麼下作的手段,三來又全了溥郎的名聲,這可是好事呢。”
阿秋與阿杏面面相覷,然後兩人才異口同聲地道:“還是郡主高明。”她們沒有謝芙的心思縝密,所以猜不到這裡面還有這麼多的文章。
湯嫗端着藥碗進來,笑道:“郡主的心思又豈是你們這麼容易就猜得着的?現在這府裡只有西跨院那塊兒讓人操心了。”然後笑着上前俯在謝芙的耳裡說了幾句話。
謝芙手中的毛筆掉了下來,眨着眼睛道:“真的?小叔昨夜就進了佟美的房?”
“那哪還有假?今早有侍女看到江郎君從佟美的房裡出來,郡主您說這還有假?現在那佟美已然算是江郎君的妾了。”湯嫗道。
謝芙沒想到這冉江的手腳會那麼快,不過轉而一想這樣也好,畢竟這佟美已經是冉江的人,也不怕她再搞風搞雨,“嫗,待會兒就讓她們搬出去。
梅如從西跨院裡出來,笑着看到佟美母女倆灰溜溜地被人趕出去,於是上前對那昔日的對手佟嫗嘲笑道:“佟嫗,你這回真的是要滾出這宅子裡了,這宅子裡空氣也算好了許多。”
佟嫗也一臉笑意地看向梅如,“梅女郎,你也別得意,將軍與夫人能遣我走,自然也能把你趕走,你以爲謝氏阿芙就真的容忍你在她的面前晃?”她的嘴角朝東跨院努了努。
“那不用你管,對了,我已經忘了,你現在就是一介奴僕,你那披着士族女郎外衣的女兒也被打回原形了,我早就說嘛,假的始終是假的,怎樣也不能成真的?”梅如看着佟嫗身後一言不發的佟美諷刺地一笑。“往後可要好好地當冉江的小妾了,照我來說她這小妾終究還是賤妾,連貴妾也算不上呢。”
佟嫗一聽這話,臉色變了變,一把拉過女兒的手,“阿美,我們不與她一般見識,走。”
佟美還沒有從昨天的噩夢裡回魂,暈暈噩噩地任由母親拉着她的手離去,經過梅如的身旁的時候,她看了眼梅如那惡毒的嘴臉,突然發瘋般地把梅如撞倒在地,還上前去踩了幾腳愣住的梅如的肚子,“我讓你笑我,我讓你笑我,我讓你糟踏我……”
“瘋子,瘋子……”梅如反應過來推開佟美,“你反了天了,以下犯上可是大罪。”
佟嫗怕這件事傳到冉溥的耳裡,那麼她們母女就真的沒有退路了,趕緊拉緊女兒的手,一面哄着一面拉她出府,“阿美,你理智一點,反正你遲早都要是江郎君的人,早點遲點也沒區別的,娘知道,你放不下將軍,但是阿美,認命吧……”
佟嫗的聲音漸行漸遠,慢慢地消失在梅如的耳中。
阿蘭趕緊上前給梅如把身上的塵土拍掉,然後就聽到梅如恨聲道:“佟美,等我把謝氏阿芙搞定,成了冉溥的妻,那時候我就讓你好看。”
“女郎?這裡人多嘴雜。”阿蘭提醒了一句。
梅如這才收起臉上的恨意,又裝回柔弱的樣子,正準備回西跨院,突然看到僕從牽着一匹純白的小母馬從她面前經過,她皺了皺眉,突然喊住道,“站住,這小母馬是哪兒來的?”
那僕從看到喊住他的是梅如,遂作揖道:“這是將軍準備送給夫人的禮物。”
送給謝芙的?梅如一聽,手裡的巾帕也絞得死緊,冉溥還懂得送禮物討女人歡心?以前她可沒過他這樣對過她?她的眼光又發狠地看向那匹漂亮的小母馬。
“女郎?”阿蘭看到她的神色不穩,遂有些擔心地道。
“沒事,我們走。”梅如咬牙道。
接下來的幾天,謝芙把那空出來的兩個跨院重新整理了一番,然後又重新定了使用功能,西跨院被重新用來接待賓客的,而北跨院卻被她改造成冉溥的辦公會所,想着他在這北地也沒有個像樣的辦公場所,一直以來軍營既用來練兵,又用來開會議,又用來接待來客,功能混亂,現在把府裡的一角改成這樣,以後不用練兵,他也可以在府裡多呆,想想她心裡就高興。
“嗯,這裡再修繕一下,對,就是這裡。”謝芙親自督促着工匠行事。
湯嫗笑着上前道:“郡主,這事情並給下人辦就好了。”
謝芙喝了一口熱酪漿,笑着道:“不礙事。”突然她想到今天是丈夫的生辰,於是又放下玉碗,“阿壽,去備馬車,我們到市集上去遙逛。”
“郡主要出門?”湯嫗把那氅衣給她披好。
“今天天氣不錯,倒是出門的好時機。”謝芙笑了笑,然後又指定了人手監督工程。
在洛陽的時候,謝芙也是極少上街的,不過她想要親自爲丈夫準備一席生日宴,所以也就親自來採購,買了不少東西,後頭的馬車也堆了不少。
謝芙的購物慾望倒是一點也沒減,不僅不再搭乘馬車,反而徒步在小攤擋前看來看去,對於她這樣的士族貴女,這市集還是相當有趣的,而且看來北地郡在她的丈夫治理下倒是井井有條,一派繁華。
突然,她正準備執起一把骨雕彩繪綢扇來看,另一隻修長的手也同時抓住那把團扇,謝芙皺了皺眉,擡眼看去,那個正想看扇子的居然是個男子,長相相當的俊美,五官有着不輸王愷的精緻,可以說放在洛陽也是令衆家女孩尖叫的人物。
那個俊美男子看了看謝芙,精緻嬌豔的臉孔,身上白色氅衣又把那氣質襯得出塵之極,頭上戴着純白狐毛的帽子,這樣的女子一看就是士族出身,他不禁有幾分好感,然後笑着鬆開手,“這位女郎,倒是在下的不是,我以爲這團扇沒人看上,正準備拿來細瞧。”
謝芙見他好說話,遂也笑道:“我只是見這扇子製作得精巧,不像是這市集裡面精製濫造的東西,不過若郎君喜歡,我倒也不好奪人所愛。”
“女郎之話倒讓我汗顏,只因爲家中小妹喜愛扇子,所以我正想買一把送給她。”俊美男子笑道。
那個攤販看到這把扇子這麼讓兩人喜歡,於是腆着笑臉道:“小的這兒還有幾把這扇子,這扇子的材料難尋,況且這些都是小的妻子所制,兩位請看。”
謝芙與俊美男子看到這小販獻寶般把扇子擺了一溜兒,果然制工精細,畫兒也極美麗。
謝芙笑着執起了幾把,然後讓阿秋付錢,看到這小販一臉的高興,遂道,“回去給你妻子也買上些好東西。”
小販愣了愣,這女郎心腸真好,遂搔了搔頭,“我娘子正懷着孩子,我正想給她買些好吃的東西。”
俊美公子也笑着選購了幾把,然後轉眼看到謝芙臉上那雙笑意盎然的眼睛,突然心中一動,不知這女郎是北地哪家府上的女兒?不過現在時機不對,他不好開口相詢。
謝芙看了一眼俊美公子,“這位郎君,我可要先告辭了,你隨意再逛逛吧。”
俊美公子有些不捨地點點頭,還是大事要緊,兒女私情暫且放下,“女郎隨意。”站在原地看着謝芙笑着往前而去,然後朝身邊的人小聲道:“偷偷跟上去,看看她是哪家的女郎?”
“諾。”那名手下應聲後,就悄然隱到人羣當中,在背後偷偷跟上。
“郎君,我們先行抵達這北地郡,還是不要做出格的事情,畢竟聽聞冉溥這人也不是太好打交道。”身旁之人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知道,只是沒想到這北地的士族對冉溥居然如此忌憚,這對我們接下來要相商的事情不太有利,我們裴家這回又不得不有求於他,都怪柳家那幾個混蛋,要不然上郡豈能讓匈奴攻破了第一道防線。”想他裴簡也是這北地的大士族,卻因連年征戰不得不向冉溥這沒落士族之人低頭,一想到這,裴簡的心裡就窩着一肚子氣。
“郎君,那柳家再不濟也是士族啊,郎君這話莫讓柳家家主聽去,不然上郡還沒把匈奴逐出去,就又要內部相殘。”手下之人又再提醒。
裴簡這回收起臉上的憤慨之色,揹着雙手又再度打量起這個繁華的市集,“今晚杜家是不是要宴請我們?”
“嗯,我們瞞着冉溥先行到達,杜家倒是偷偷地遞上了帖子。”
“那也好,與這些士族多聯繫也是有好處的。”裴簡道。
另一方面的謝芙卻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那遠去的裴簡,這人的風度氣質不像是下階層的人出身,從他的言行舉止就可以看出,他必定也是士族出身,她記得那幾家被她丈夫打順了的士族裡面可沒有這般風華的人,看來這人的來歷也不簡單,她的眼睛微微一眯。
“郡主,有人偷偷跟蹤我們。”阿靜伏在謝芙的耳邊道。
“不要打草驚蛇,擺脫掉他。”謝芙低聲吩咐了一句,她的眼睛又再度看了看那沒入人羣裡不見了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嘲,然後才轉身繼續狀似悠閒地逛着。
帶着那個膽敢跟蹤她的人在市集裡繞了繞後,直到確定那人被她繞暈了,她這才讓人把馬車趕來,準備打道回府,不知她的冉叔叔回來了沒?
阿秋扶着謝芙跨上馬車,在馬車裡坐定之後,謝芙這纔看向自己買的大包小包,看來也有不少的東西,“早知道這市集這麼好玩,我早就不在府裡悶着了。”
“郡主是買上癮了。”阿秋笑着道。
謝芙笑了笑,然後又戀戀不捨地撩起紗簾子看着市集的熱鬧,突然一邊的小巷子裡梅如的身影一閃而過,而且好像是一個男子突然拉着她的手閃進暗巷內的。她忙擦了擦眼睛,再回頭看了一眼那暗巷,哪裡還有梅如的影子?她的心裡暗暗起疑,莫不是她多心了?
“郡主,怎麼了?”阿靜問道。
謝芙這才把頭縮回來,“沒有什麼。”那個女人應該是梅如吧?
梅如讓阿蘭把謝芙派來監視她的人引走,這纔敢去拿之前讓阿蘭來預定的東西,拿完東西她正想走,誰知有人突然從暗巷內伸手抓住她的手把她拖到暗巷內,她正要喊叫。
那人把鬥蓬卸下,卻道:“梅如,是我。”
梅如這纔看向那個人,眼中滿是驚訝,然後才一臉鎮定地嘲笑道:“你不是當了那過街老鼠嗎?怎麼還出現在我的面前?你別忘了我可是恨你們恨得入骨。”
“梅如,你也別把話說得那麼死?這麼些年來,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是誰造成的?”那個人也嘴角一咧地笑道,他了解梅如,所以纔會膽敢前來找她。
謝芙回到將軍府的時候,正好看到湯嫗從裡頭迎出來,“郡主可回來了?”
“嗯。”謝芙應道:“對了,將軍回來了沒有?”
“還沒呢,還有時間讓郡主做準備。”湯嫗笑道:“只是郡主您真的要親自下廚?”她開始有些可憐將軍了,郡主從來沒有下過廚的。
謝芙一提起這個就笑彎了雙眼,“我正準備給溥郎一個驚喜,讓他知道我謝芙可是賢妻良母,上得廳堂入得廚房……”她看到侍女們及湯嫗的嘴角都有幾分抽搐,“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在質疑你家郡主我不會做菜嗎?”
“不是,不是……”湯嫗等人都笑得勉強地道。
謝芙也不和她們計較,轉身正準備回院子換身衣服,然後去爲丈夫準備生日宴席,“對了,嫗,梅如今天在府裡嗎?”她停下步子道。
湯嫗皺了皺眉,“聽監視她的人說,她今天出門去了,不過郡主放心,我們的人一直都監視着她。”
那麼說來她匆匆一瞥的身影真的是梅如,可那個男子是誰呢?謝芙不禁暗暗尋思起來,那個男子也是一閃而逝,而且他的頭被遮了個大半,她也只瞧得見他的下巴及臉部輪廓。
“郡主,有何不對嗎?”湯嫗道。
“啊?沒有什麼,嫗,待會兒監視梅如的人回來就第一時間向我報告,我要知道她的行蹤及她幹了什麼事?”
“諾。”湯嫗應道。
廚房裡因爲謝芙的突然到來而亂了套,蔣廚子苦着一張臉教小郡主切菜,看那東一刀西一刀切得不成樣子,他的心也一揪一揪的,乾脆接過小郡主的刀,三下兩除二地切完了,然後咧開嘴笑道:“郡主,您看要這樣才行。
湯嫗一個眼色使去,一衆奴僕不再幹站着,而是儘快地把魚啊其他的肉類啊都洗淨弄好。
謝芙正看得愣神了,不禁誇道:“蔣廚子,你的手藝不錯,只是你都切完了,我要幹什麼?對了,剖魚。”她突然一臉興奮地想起還有魚沒整。
等她的眼角一轉,看到那奴僕舉着切好的魚在她的面前,“郡主,已經弄好了。”
另一個舉着肉類的奴僕也笑道:“郡主,這個也弄好了。”
“……”
開始謝芙仍是滿臉笑意的,但是看了幾次之後,她的俏臉就沉了下來,“混帳,你們都幹完了,本郡主要幹什麼?”
一衆奴僕都蔫着頭不敢看她。
“蔣廚子,你說我來做。”謝芙這回板着臉吩咐道。
蔣廚子這回不敢越俎代疤,忙指點着手忙腳亂的謝芙展現廚藝,“……郡主,這魚要放下去……小心點,不是她……”頓時,他就掩住雙眼不敢看了。
謝芙完全是把魚一道拋物線一般甩到鍋裡,那湯汁都漸得有一丈高,她也嚇得驚叫着往後退,待那汁液不再濺高之後,她這纔敢回到原位,“然後呢?”
蔣廚子偷偷地睜開眼,看了一眼那鍋,然後指點謝芙下調味料,不過看那陣勢,這鍋東西肯定難以入喉。
湯嫗不敢看了,郡主根本就不是做菜的料。
冉溥想到家中的美妻,於是辦完了事就趕緊回來,剛一進院子,就見到小妻子一身盛裝地奔向他,“溥郎。”
冉溥擁着她,颳了刮她的俏鼻,“小丫頭,有什麼事這麼值得高興?”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我持意爲你準備了一桌宴席。”謝芙搖着他的手笑道。
冉溥這才記起今天是自己的生辰,已經有多少年沒過過生辰了?他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最後過的那個生辰充滿着血腥,那天母親也是像小妻子這般給他做了一桌好吃的,溫柔地笑着摸着他的頭,“今天是阿溥的生日。”
這是印象中母親最後笑着說的話,再之後母親的臉上再也沒有了笑容。
“溥郎?”謝芙看到他的神情不是興奮,反而有着幾分陰鬱,“我親自給你做了菜,你不喜歡嗎?”她以爲他不喜歡,所以小嘴也噘了起來。
“沒有,小丫頭別亂想。”冉溥深呼吸一口氣,勉強笑道。
“不想笑那就不要笑了。”謝芙不喜歡他現在的笑容,然後看到他的笑容一窒,她又才嘟着嘴道:“你到底爲什麼不高興?我們是夫妻,你若不說我可要生氣了。”
冉溥一把打橫抱起她在懷裡,然後坐回長案之後,看了一眼那桌豐盛的宴席,啄吻了一下她的紅脣,“小丫頭。”看到她仍噘着嘴,他笑道:“真的沒什麼,只是想到母親最後給我過的生辰,一時有些感觸而已,自那以後,再也沒有人給我過過生辰了。”他的笑容有幾分蒼涼,也有幾分落寞,但面對謝芙的時候,卻是一抹溫柔之色。
謝芙沒想到是這原因,難過之前她也提過他的生辰,他卻是興致不高的樣子,看到這樣的他,她心裡微疼,伸手撫摸着他的臉,“溥郎,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爲你會高興我的安排,沒想到這樣會讓你憶起不好的往事。”她一臉歉疚地湊上去吻着他的脣。
“小丫頭,那都過去了,我很高興你爲我過生辰,真的。”冉溥怕她不相信,又強調了一句,“難過蕭先生說你是我的天命女,阿芙,我發現我遇上了你之後,很多的往事都不再困擾着我。”就像以前沒有人敢給他過生辰一樣,就只有他的小嬌妻才能讓他遠離過去不好的回憶。
謝芙仍是雙眸含霧地看着他。
“傻丫頭。”冉溥笑着探了探她的秀髮,然後轉了個話題,“我的小丫頭居然還會下廚,我真要好好嚐嚐了。”說完,笑着舉起筷子夾了一塊像是肉之類的東西吃了一口,頓時他的臉也僵住了,這又鹹又苦又焦的是什麼玩意兒?
“不好吃嗎?”謝芙滿臉期待地看着他。
冉溥的神色很快又恢復了自然,道:“還不錯。”
“我就說嘛,我可是上得廳堂入得廚房的。”謝芙笑着自誇了一句,然後讓外頭的湯嫗上酒。
湯嫗滿臉同情地看着謝芙給冉溥布了不少菜,可憐的將軍,郡主那手藝,她偷偷試吃了一塊,實在難以下嚥,他怎麼會面不改色地就吃了下去?現在她終於可以很肯定地說,將軍是真的喜歡她家的小郡主。
謝芙接過湯嫗遞上來的美酒,給丈夫斟了一杯,“溥郎,這可是五十年陳釀的好酒,你嚐嚐?”
冉溥看到她滿臉的興奮,遂也舉起那酒杯喝了一口,不錯,這酒甘醇不割喉,“好酒。”
“那當然,我可是親自去採購的。”謝芙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喝了起來,然後又笑眯眯地給丈夫佈菜,“溥郎,你可要多吃點,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冉溥光看她的笑臉都要醉了,哪還記得自己吞下去的是什麼玩意?
謝芙看到他吃得盡興,於是也笑着挾起一筷子吃了一口,速度快到冉溥連阻止她也來不及,頓時,她的笑容僵在那兒,連咬也沒咬,就吐了出來,她有些歉然地看了一眼夫婿,然後又不甘心地挾起了另一道菜來吃,同樣的難以入口。“溥郎,別吃了,這麼難吃,你怎麼不早說?”謝芙心疼地阻止他繼續吃下去,“我還以爲做菜十分容易呢?我看那蔣廚子就容易得很。”
“小丫頭,這是你的心意。”冉溥笑着又吃了一筷子菜。
謝芙心疼地把他的筷子搶下來,讓湯嫗趕緊把菜端下去,然後又吩咐道,“讓蔣廚子重新做一席菜。”
“諾。”湯嫗馬上笑着應道。
“小丫頭,你這是?”冉溥看到侍女麻利地把菜撤下去。
“那麼難吃不要吃了。”謝芙終於認清她沒有下廚的天分,看來以後她還是遠瘡廚吧,笑着給丈夫倒了一杯酒,“這酒還不錯。”
冉溥一把將她擁在懷裡,喝了一口酒然後哺了一口給她,酒香在兩人的嘴裡淌漾,隨着那糾纏的脣舌,越是香甜可口,謝芙兩手圈着他的脖子熱烈地迴應着這個酒香之吻。
突然外頭傳來了湯嫗有些嚴肅的聲音,“郡主,監視梅女郎的人回來了?”
屋子裡的兩人這才停止了脣舌的嬉戲,謝芙靠在丈夫的懷裡喘着氣,然後才記得這件事,趕緊道:“讓她進來。”
“小丫頭,怎麼回事?”冉溥知道妻子有派人去監視梅如,但從來沒見到她神情如此緊張及嚴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