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杜鵑的大哥在潞水鎮隔壁的臥虎鎮做衙役,一家人都在那裡,她二哥則在潞水鎮裡做師爺的文書。
牛二妞和牛杜鵑,牛二虎一起繼續往月老廟裡走。
他們離開後,一身便裝的周玉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冷哼一聲:“寧做寒門妻,不做豪門妾,哼!好大的口氣。”
月老廟後面有一口水井,這便是傳說中的月老水,據說喝了月老水的人很快就能有個好姻緣。
牛二虎幫牛杜鵑打水,牛二妞對生水,井水等,不燒開的水一概不喝,自己沒事便走到一旁一邊轉悠,一邊等着他們。
“三生石上望三生,緣定三生載永恆。原來這便是三生石啊!”
穿過月老廟的這個後門,走過一個石頭橋,一石頭樹立在那裡,上面寫着三個字“三生石”。
牛二妞站在三生石前,不自覺的吟出剛纔的詩句。
“三生三世?呵呵,人死之後,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就忘卻了以前的記憶,誰會記得誰三輩子,能恩恩愛愛一生一世就不錯,只怕一輩子都愛的艱難。”
牛二妞輕輕低嘆一聲,用手輕輕撫摸着石頭,慢慢的轉了一圈,像是撫摸着情人的眼睛。
突然,牛二妞感覺手指劃過處,有凹凸不平的感覺,她停下來,把石頭上的土擦掉,隱約能看到雕刻的字跡。
“周世哲和劉氏宛柔喜結同心,白首偕老,永不相負。”牛二妞撫摸着上面的字一字一句的念着。
“周世哲?劉婉柔?婉柔,很好聽的名字,肯定是一位絕代佳人,只是看上去年歲久遠,不知道此時的佳人才子是否建在?能把名字一起刻在上面的,一定愛的很深吧!”
牛二妞露出羨慕的眼神,垂下眼簾,繼續往裡面走去。
月老廟的後山本來就人跡罕至,到了三生石這裡就沒有什麼人了,再往裡走,基本上就沒有路了。
牛二妞算着牛杜鵑他們打水的時間,就要離開,不經意,她看到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好像冒着青煙,仔細看過去,彷彿是一個墳墓,看修整的規模,有些奢華。
好奇心使牛二妞慢慢的走了過去。
大大的墓碑上,有紅色的字跡,看磨損的痕跡,應該有三四年了,墓碑前擺放着三個酒杯,六盤祭品,一旁有燒紙的菸灰堆兒,還在冒煙,香壇裡的香已經快燒完了。
看來今天是這個埋葬的人忌日,有親人來看過他了,只是什麼樣的達官貴人,會把墳墓修到這裡,月老廟的後山上?
當牛二妞擡頭看清墓碑上的名字時,禁不住有些心酸。
紅色的大字寫着:母親大人劉氏婉柔之墓。後綴的日期是四年前的三月三,立碑的人是兒子周曦晨。
劉婉柔?不是把名字刻在三生石上的那個女人嘛?原來已經去世了,看來已經成親了,可立碑的人爲什麼不是她相公,而是她兒子呢?
一個人的一生,就是一個悽美婉轉的故事,牛二妞無意去打探別人的生活,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看到燒紙的盆裡還有一些紙錢沒有燒完,蹲下身子把紙錢收拾一下,放到火堆裡燒乾淨。
嘴裡還喃喃自語說:“路過路過,打擾了,希望不要見怪
,雖然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會被埋在這裡,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去投胎轉世,忘了給你痛苦回憶的那個人,既然這一世他不懂的珍惜你,讓你紅顏早逝,難保下一世,他會一再的辜負。走吧,走吧,喝了孟婆湯忘了過往,可以重新開始。”
突然,一聲冷哼打斷了牛二妞的碎碎念:“什麼都不知道還在這勸別人,真是不知所謂。”
牛二妞被這一聲斥責,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好吧,其實人已經跳了起來了,看到來人,更是生氣了。
“喂,周大少爺,人嚇人會嚇死人的,你不聲不響的站我後面,你想幹嘛?”
周玉俊眉一挑,冷聲冷氣反問牛二妞:“這裡是禁地,我還想問你在這兒幹嘛?”
原來這裡是禁地啊!牛二妞還真的不知道,怪不得沒有人來呢,還有那三生石也沒聽人說過呢!
“沒事,瞎溜溜,好了,我現在遛完了,我走了。”說完,暗暗瞟了周玉一眼,看他臉色不好,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牛二妞乾笑着打了招呼,逃也似的離開了。
周玉冷眼瞧着,直到牛二妞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月老廟的後門,才收回若有所思的眸子。“三生石上望三生,緣定三生載永恆”,周玉悲傷的望着眼前的墓碑,這便是你埋在這裡的願望嗎?
周玉在墓碑前,撩起長衫,跪了下來。
“娘,別見怪,一個小丫頭誤闖了這裡。剛纔她說的話都是胡言亂語,娘不要放在心上,雖然她說的話,兒子也想這樣勸告娘,可是,我知道娘聽了會不高興的。娘,兒子馬上就要離開郡都去京都了,這一去大概又是三四年,皇上要太子殿下着手學習政務,他身邊需要忠心的人,兒子自小是太子的伴讀,跟太子感情深厚,所以打算去幫太子,也不想陷入王府的恩怨中。娘,兒子走了,回頭再來看你。”
牛二妞回到月老廟裡,看到牛杜鵑已經打好水正在等她,收回了受驚嚇的三魂六魄,收拾好心情,像沒事人一樣,跟牛杜鵑和牛二虎,三個人說說笑笑離開。
離開月老井就必須經過月老廟的正門,好巧不巧,牛二妞再次遇上了牛麗,這次牛麗和牛桂花在一起,除了她倆還有兩個丫鬟,一個年紀大的媽媽。
穿着華麗,並有人服侍的牛麗更是覺得優越感十足,把下巴擡的高高的,昂首挺胸從牛二妞三人面前走過。
牛杜鵑不屑的朝着牛麗瞪了一眼,拉着牛二妞離開,沒曾想和牛桂花撞在一起。
“你沒長眼啊!竟敢撞我們家姨娘。”牛桂花還沒說話,她身邊的丫鬟厲聲呵斥道。
牛桂花穩定了身形,仔細一看,眼前的小姑娘不正是被趕出家門的牛二妞嗎!看她現在穿的,雖不是錦緞玉籮,也乾淨整潔,樸素大方,看來日子過得還可以。
牛桂花擡手把身邊的丫鬟拉住了:“算了,自己人。二妞,你跟你娘現在在哪兒住啊?外面怎麼樣,都不如家裡,雖然當初你奶趕你走,可你也知道,她是個有口無心的。不如這樣,等我下次回孃家的時候,跟你奶說說,讓你和你娘還回去。”
這個時候來說軟話,牛桂花不愧是大戶人家裡勾心鬥角的人,說的話八面玲瓏,誰都不得罪。
牛
二妞卻不想呈請,施施然一笑:“不用了,我們在外面挺好的,最起碼還能吃飽飯,勞姨娘惦記了,告辭。”
牛二妞不等牛桂花說話,拉着牛杜鵑轉身離開。
牛麗拉了拉牛桂花的袖子,撇了眼離開的牛二妞,獻媚的說道:“大姑跟她說什麼話呀,她都不是我們家的人了,就算大姑有心幫她,你看她那個樣子,也不會領我們的情的。”
牛桂花點點頭,不置可否,和牛麗並肩離去。
牛二虎小跑兒跟在牛二妞後面,見牛桂花和牛麗都走遠了,才小聲說道:“哎!二妞,這女人是你大姑啊!她是張員外的小妾吧!我可聽說你大姑以前不是張夫人的貼身丫鬟嗎?”
牛二妞點頭說:“以前是丫鬟,後來成小妾了。”
牛二虎若有所思道:“不會是她吧?”
牛杜鵑見牛二虎神神叨叨的,不耐煩的問他:“什麼不會是她?不是她是誰?虧你們還是一個村住着,連她都不認識。”
牛二虎梗着脖子道:“我從來沒見過她,我出生後,她就已經成人家丫鬟了,我怎麼知道是她,不過,我好像聽張員外店裡的小二說,這個女人很有心計,還說懷疑張夫人身體不好就是這個女人搞得鬼,還說想掙家產什麼的?”
牛杜鵑大吃一驚:“不會吧,張家這麼辛秘的事,你怎麼知道?”
牛二虎傻呵呵的笑了笑說:“我不是老替嬸子賣繡品嘛!跟小狗子關係不錯,他無意中說漏嘴的。”
小狗子是張家綢緞鋪的夥計,比牛二虎大兩三歲,既然他都這麼說了,說明張家夫人對牛桂花是防範的,看來牛桂花把牛麗說給張家做兒媳是真的,但張家夫人不同意,也是顯而易見的。
“好了,別人家的事,不要管那麼多,聽聽就算了,二虎,你大哥呢?真是的都這麼長時間了,也不知道兩人是不是回家了,要不,我們也回去吧!”
牛二妞見到周玉後,心情便有些煩躁,不知道是不是被周玉的寒冷凍到了,反正見他總是不舒服,牛二妞扭頭看了一眼身旁的牛杜鵑,古人的審美真是有問題,明明那麼冷冰冰的人,拽酷的很,怎麼會成爲青春少女的偶像呢!
現代的人都喜歡暖男,不能怪牛二妞看不慣周大少,實在是自尊心在作怪。
三人又逛了一會兒,商量着回家去,牛二妞和牛二虎又順道把牛杜鵑送回家裡。
經過渡口的時候,牛杜鵑看到經常在哪兒擺攤兒的老洪頭夫婦兩,吵着要吃餛飩。
牛杜鵑請牛二妞和牛二虎一人一碗餛飩。
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旁邊還有人蹲着休息,看着像是散工,等着活幹。
若是在這裡擺攤做豆腐腦,也是不錯的,豆腐腦做起來跟做豆腐差不多,就是滷水點的少點,弄的嫩一點。雖然牛二妞家的油餅不錯,可畢竟巷子有點深,可若是開飯館,資金也不太夠,而且,她的那個大堂還是有點小,若是在這裡擺攤,東西照樣賣,場地也可以大些,錢也不會少掙。
牛二妞越想越興奮,漸漸地把周玉和牛麗這些糟心的事情忘到了腦後。
說幹就幹,況且這些東西都是現成的,只不過挪挪地方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