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市長,我們決不會容許這樣的惡性案件再次發生,我們已經派了兩個特警去京城保護高彬,同時和京城公安局取得了聯繫,把高彬的險境向他們通報了一下……”項鬆趕緊回答道。
“你們還是沒抓住問題的關鍵!”雲鬆德不耐煩地用右手三指敲了敲桌子,打斷了項鬆的話。
“請雲市長指示。”項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低聲說道。
“要想讓犯罪分子不再殺人,首先就要把犯罪分子控制起來,這才能解決根本問題!”雲鬆德厲聲說道,“一味的防守,那是極其被動的,也是極其愚蠢的!”
“我們正在查找兇手,但富貴嶺上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所以要想在一天之內就破案,還是很有點難度的。”項鬆有些惶恐地說道。
“你估計這件事是誰做的?誰有這麼大的能耐?”雲鬆德瞪了項鬆一眼。
“現在還不好說……”項鬆吞吞吐吐地說道。
“那個叫陳諾的人現在在哪裡?”雲鬆德不耐煩地喝道,“上一次高紫陽死的時候,你說這個叫陳諾的人確實有嫌疑,但高紫陽跳樓是大家都看到的,所以不好定罪。現在呢?這三十多個人總不可能是集體自殺的吧?”
聽雲鬆德點了陳諾的名,項鬆也被迫亮明瞭態度:“雲市長,這個叫陳諾的人確實有重大嫌疑,我們也正在全力搜捕他……只是……”
“只是什麼?”雲鬆德皺了皺眉頭。
“我昨天就已經給您彙報過了……”項鬆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然後說道,“根據內線提供的情報,有人反映是池榮他們綁架了一個叫陳怡佳的女孩,這個陳怡佳是陳諾的表外甥女,然後池榮勒索一千萬……現在在兇殺現場沒找到陳怡佳,我估計她一定是被陳諾給救走了,陳諾也和池榮他們發生了衝突……”
“他陳諾的外甥是外甥,難道我雲鬆德的外甥就不是外甥了?不是我雲鬆德護短,我只是要維護高紫陽作爲一個合法市民的基本權利,保證他的家人不受到非法傷害!項局長,你們公安局可要一碗水端平啊!”雲鬆德冷冷地打斷了項鬆的話,又補了一句,“你剛纔說的這些事,昨天就已經說過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說,這件事如果追查下去,恐怕會對長風公司很不利……包括現場發現的手雷,長風公司確實有權配槍,但手雷是他們不應該擁有的……加上昨晚省道上的那件案件,現在公安部對這兩個案子盯得很緊,要求徹查這些非法武器的來源。我覺得上策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昨晚那個案件既然已推到了血滴子頭上,今天這個案子也照此辦理,纔是上策,就說池榮他們是被血滴子集團給暗算了,手雷也是血滴子集團的殺手們扔的,這樣一來,這個案子對於長風公司就是正面消息了……”項鬆有些爲難地說道。
“什麼狗屁上策下策?什麼狗屁內線?什麼狗屁消息?這明明是有人造謠,妄圖攪亂你們的視線!”雲鬆德厲聲說道,“池榮是我派去保護柳珊的,面對着陳諾這麼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他們去買一些手雷有什麼奇怪的?這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就算是他們違反了購買手雷的規定,但現在他們人都死了,難道還能追究他們的責任嗎?”
“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是陳諾乾的,他一個人應該也沒這麼大的能力。”聽雲鬆德把這件事攬到了自己身上,把整件事改變了一個性質,項鬆也不敢說什麼,只是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說道。
“你這個公安局長到底是怎麼當的?嗯?”雲鬆德冷笑道,“事情是明擺着的,一定是陳諾害死了高紫陽還不滿足,又想去殺柳珊,滅他滿門。池榮他們爲了保護柳珊,纔會與陳諾拼死搏殺,可惜他們不是陳諾的對手,最後還是讓柳珊遭了毒手!”
“雲市長,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項鬆垂頭說道,“我們正在全力查找陳諾的下落,一旦發現,立即會把他控制起來。”
“能控制就控制,不能控制就當場擊斃!”雲鬆德陰沉地看了項鬆一眼,緩緩說道,“要不然,像他那麼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一旦突然發難,還不知要死多少警察。如果他再次逃跑,還不知要害死多少無辜的羣衆!”
“是,我知道了,我這就通知特警隊,另外發一個懸賞通告,凡是擊斃或活捉重大嫌疑人陳諾的,獎勵兩百萬元。”項鬆根本不敢反駁,只能順着雲鬆德的話往下說。
“這就對了嘛,該作決斷的時候,就必須當機立斷!”雲鬆德略略地緩和了一下語氣,露出了一個鼓勵的微笑,說道,“還有什麼事嗎?”
見雲鬆德下了逐客令,項鬆趕緊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說道:“雲市長,有件事我必須向你彙報一下。”
“什麼事?”雲鬆德皺了皺眉頭。
“陳諾這件事,我得到了內線情報,是滄月軒在背後爲他撐腰。”項鬆低聲說道。
“嗯?”雲鬆德的眼中精光一閃,臉色再度陰沉下來,冷聲說道,“滄月軒……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我猜他們是想針對星海集團和長風公司。”項鬆答道。
“那就把他們清理掉!”雲鬆德沉吟良久,咬了咬牙,說道,“我忍他們已經很久了,要不是我還有點顧忌着老爺子的那幫勢力,我早就動手收拾他們了!現在他們既然想把紫陽和池榮作爲突破口,就是想往禍水往你我頭上引!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能再忍了,也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那這次的動作就會很大了,牽扯的人也會很多,變數也大,局面恐怕不太好收拾。”項鬆微微地感嘆了一聲。
“你怕什麼?”雲鬆德橫了項鬆一眼,冷笑道,“老爺子再威風,也是過去的事了,金沙市的國家權力,掌握在你我手上!他們想對抗國家,只能是自取滅亡!”
“雲市長,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項鬆從口袋裡取出一個信封,恭恭敬敬地放在雲鬆德桌上,低聲說道,“雲市長,到年底了,這是今年礦山的分紅,我順便給你帶來了。”
雲鬆德隨手拿起信封,用手掂了掂,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今年有多少?”
“五千五百萬。”項鬆低聲答道。
“嗯?比去年只多五百萬?”雲鬆德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雲市長,你工作太忙,可能記不起來了……今年出了幾次礦難,死了好幾十個工人,爲擺平這件事,幾家礦山都花了不少錢,你知道的,工人要賠,上上下下也要打點的……”項鬆有些爲難地答道。
“嘖,這些人做事就是不小心!錢要賺,安全生產也是要的嘛。”雲鬆德恍然大悟地嘆了口氣,把信封裝進了自己的口袋,然後笑道,“老項啊,好好幹,劉書記還有一年就到點了,到時我在省領導那裡推薦你一下,咱哥倆繼續好好合作。”
項鬆聽了這句話,臉上頓時露出了狂喜之色。
項鬆是市公安局長兼市委副書記,劉書記則是市委的常委副書記,而且眼看就要退休了。而市委書記萬友先才四十多歲,還有的是往省裡升遷的機會,如果項鬆能夠登上市委常委副書記的位置,以後就有希望接任市委書記的位置,一旦能高升上去,財源滾滾就不成問題了,也不用看着雲鬆德的臉色過日子了……
但這種狂喜之色只是在項鬆臉上一掠而過,他隨即又低下了頭,低調地說道:“雲市長,我恐怕沒那個能力……”
“組織上說你有能力,你自然就有能力。”雲鬆德含蓄地一笑,端起了那個碩大的杯子,輕輕地啜了一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金沙市各級領導的杯子也開始變得有講究,官職越大的,杯子也就越大……
見雲鬆德端茶送客,項鬆趕緊告辭出門。
房門被關閉之後,雲鬆德臉上的笑意忽然無影無蹤,他抓起桌上的一枝飛鏢,狠狠地扔在飛鏢盤裡,正中紅心。
“陳諾,你有種,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一個陰冷的聲音迴盪在辦公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