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木一大早便失去了蹤跡,原來是發現了那夥引發暴動的人,並且還秘密抓回一個人——四魅。
只是,爲什麼要讓自己去見一面呢?
雲瀾心下雖然疑惑,卻並沒有做聲,景木既然這麼做自然會有他的道理,左不過再過一段時間,她親自見到就就知道真實情況了。
見雲瀾點頭答應下來,景木神色有些複雜,本來想說些什麼,卻在中途轉開話題,說:“蘇陽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這是蘇傢俬自的行動……後續的事情我會處理,你先放心。”
雲瀾倒是不擔心這個,她眼前看着景木有着稍微不順暢的左手,精神絲不用親自指揮,自動就漫了開去。
果然是受傷了,從肩部到手肘處,大大小小的傷口共七處,看着整齊的刀痕,就知道應該是音刃所傷。
歸,總有一天她會讓他們十倍償還。
她倒也不揭破,暗地裡考慮回去好好煲盅什麼湯,兩個傷員在家,沒什麼事的時候的確是需要好好養養。
回到凌雲,一切熟悉的景物卻顯得那麼的陌生,從半空中向下俯視,整個南區都像是經歷了一場浩劫,毀壞的屋子,破敗的街道,就連原本摩肩接踵的商業街,也變得蕭索不堪。
尤其是大街上那一灘黑褐色的血漬,和坐在街邊哭泣的女人,異樣的刺眼。
“這裡怎麼了?”雲瀾回過頭問雲濤說。
“這裡剛剛經過經歷過一次大規模的暴動。”雲濤見雲瀾的神情不好看,嗤笑了一下,“當初,南區這一邊,可是動作最激進的,向軍區和音司局施壓,說要抓住你處以極刑什麼的。”
“這樣啊……”雲瀾繼續看向窗外,似乎事實上比她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雲瀾不是去牢裡去見人的,而是到關押的那駕飛行器內。
隊伍首先在景木部隊裡停下,雲瀾從景家的飛行器下下來,跟着景木走進了關押着四魅的那架飛行器。
這種看着沉重不堪的飛行器有“空中囚室”之稱,雲瀾剛進去,就能感受到金屬的冷硬感,和設計所帶來了壓抑。
關押的艙室門前,景木放開在推着輪椅所抓住的椅背,向一旁看守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把大門打開,然後俯□子,對雲瀾說:“你自己進去,我就在外面……有事情叫我。”
雲瀾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景木,看着他眼中欲言又止,點點頭,說:“沒關係,我自己可以應付。”
感受着身後的大門被關上,雲瀾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角落裡一個女人正坐在鋼板牀上,纖瘦的手腕和腳踝上都繫着兩指粗的鐵鏈。
她抱膝坐着,將頭埋在膝間,聽到雲瀾的響動,連頭都沒有擡起來,用嘶啞的聲音說:“你們…死了這條心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雲瀾坐在輪椅上,如遭雷擊,她臉色蒼白,手死死的抓着輪椅的扶手,依舊抑制不住自己全身顫抖起來。
似是察覺不對,對面的女人慢慢擡起頭來,短髮掩映中只漏出半個臉龐,上面佈滿詭異的傷痕,還有那雙看不清晰的眼睛,一片慌亂。
“沒想到,這麼早就見到了你……”她斂下眼眸,低笑出聲,“雲瀾,死前能見上你一面……倒也算得上一件好事。”
雲瀾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這個一笑起來就回露出兩個酒窩的女生,陪伴她走完幾乎整個大學時光。
開朗,調皮,不拘小節,真精大條的有些迷糊,一個單純可愛的吃貨……
她原本是這樣認爲的,她原本自己會一直這樣認爲下去。
“你是不是覺得很驚訝?”四魅笑了笑,毀了容的臉上,嘴角挑起一抹諷刺說,“這張臉,就是我扮演你的代價。”
“還記得你高考那個時候,突然的失去理智嗎?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情緒失控成那樣,爲什麼後面還活着?”
“……”
“因爲那個時候,你是被我們少主救下的,也就是從那個開始,你所展露的天賦,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我便是那個負責靠近你人……經過研究分析,你這樣警惕的性格,最容易靠近你的,只有玉曉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於是,一個原本不存在的玉曉,便憑空出現了。”
雲瀾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終於明白了景木爲什麼是那種表情。她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你們倒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閨蜜,都是別人計劃中的一部分。有什麼比這個更可笑的嗎?
“原本是想將你吸納進我們的,但是沒有想過,你那麼早就進了軍部。”四魅低下頭,暗啞的嗓子說着的話,像是哭有像是笑出聲來,“呵呵……只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對我這麼的交心交肺。”
“四年一夢……”雲瀾不想突然不想待下去了,她推着輪椅轉過身去,朝着門的方向推去。
“你爲什麼不問爲什麼?你爲什麼不問我爲什麼這麼做?!!!”做後一句幾乎是傾盡四魅的所有力氣,她想爬上前,卻被身後的鐵索死死的困在原地。
鐵索敲擊在了牀上,一陣叮噹的金屬聲交織。
“你覺得,問這些有意義嗎?”雲瀾停下了輪椅的前行,將輪椅轉了半圈,側過頭看着她,目光冷冽的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四魅擡起頭看着雲瀾,近乎癲狂的動作近乎戛然而止,她笑了起來,全身不由自主抖動起來。
“呵呵,是啊,一切都沒有意義……我怎麼忘了,你就是這樣的人,你清高,你冷漠,你灑脫,所有能夠傷害你,都會被你死死的擋在外面。”
“雲瀾,沒有人欠你的,沒有人有責任對着你那張冷臉露出一個笑來……”
“可是,爲什麼你還能得到那麼多人的愛,疼你入骨的親人,愛你入髓的景木,就連少主……雲瀾,你憑什麼!雲瀾你說,你憑什麼?”
雲瀾就那樣坐在輪椅上,看着那張扭曲的近乎猙獰的臉,之前的時光記憶一點點的從腦海中褪去,最終眼前只印刻下這一刻的暗黑。
她緩緩的吐了一口氣,轉開輪椅靠近了大門,外面已經聽到了響動將大門打開。
“可是雲瀾,如果可以……”
她遲疑了一秒鐘,緩緩的推了出去,大門關上,將所有的聲音關在了身後。
雲瀾看着景木關心的神色,面無表情的臉終於一點點的龜裂,一張口,一大口血邊吐了出來。
“可是雲瀾,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只是玉曉。”
景母首先接到消息,在門外等着。
她倒是沒有想過,那個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姑娘,居然在叢林中避開敵人的視線,花了八天八夜的時間獨自一個人從森林中逃了出來。
更沒想到的是,即使要失去一條腿,小姑娘也沒有任何頹廢下去的跡象。
有天賦,有能力,理智,耐心……現在還要加上,能忍,心理承受強。
配自己那個木頭兒子,果然是綽綽有餘了。
借住在景家雲母此時也呆在一邊,臉上倒是濃濃的擔憂掛滿。
之前雲瀾失蹤的時候,沒有人對她說,即使是之後視頻傳出來的時候,因爲她不怎麼接觸電視網絡,在很長時間裡,都相信雲濤所說的,雲瀾是在比賽的途中。
一直到第二軍區的人找到她,差點將她直接帶走,隨之趕過來的景木將她帶進景家,這才說出了實情。
自己女兒被恐怖組織抓走,生死未卜……
這放在任何一個母親身上,都是一個不能接受的事實,但是反而是雲母安慰景木,讓他不要有任何的壓力。
一個曾經經歷過各種磨難的母親,一個曾經失去幾個親人的母親,在這樣的時刻,表現出了她的堅強。
“親家,你看瀾瀾也回來了,咱們的婚期是不是要提上日程了?”景母是個行動派,之前看着對方閨女還生死不明,不好提出什麼。
可是現在,雲瀾安全了,“假扮雲瀾”的人也查到了,“歸”的事情也已經翻了出來。
景家現在完全可以保護好雲瀾,而云瀾,暫且不論她那逆天的能力,單單就她將自己的兒子重新拉回景家,就足夠她將雲瀾當準兒媳婦看了。
雲母低着頭細細的思索了一會,笑着掩飾過去:“小孩子的事情,現在讓他們自己做主,我就不干涉了。”
也就是說,丈母孃這邊不反對。
景母笑着應是,心下不禁吐槽。
兒子,你媽我容易麼?丈母孃這邊給你搞定了,剩下的部分要是還不能解決,那你真是連你父親當年十分之一的風範都沒遺傳到。
雲瀾下飛行器的時候,是被景木抱下來的。
原本她逃出來時精神力所受到的傷害就沒有恢復。再加上之前在蘇陽面前撐場子時,爆射的那幾次精神力,有點傷及根本了。
這一次,她表面上雖然什麼都沒有體現,但是思緒一亂精神一恍惚,精神力就動亂了起來。
只吐一口血還是輕的……
景木只想到這顆毒瘤早拔早好,倒是沒有想過,雲瀾的反應會這麼的激烈。
景母見狀二話不說,打開通訊去聯繫家庭醫生。
“瀾瀾這是怎麼了?”雲母走上前問。
“伯母,你先別當心,瀾瀾這是太累了,多休息一段時間就好,我先帶她回房間休息。”說着朝雲母點了點頭,就往家裡走,臨走前深深看了一眼自家母親。
景母看一眼便知道,意思是,讓醫生快點。
這年紀輕輕的,怎麼受的苦就沒完沒了呢……
景老爺子坐在大廳之中,面對着他的兩個年輕軍官,冷汗直冒。
“我說,拿着比我軍階還低的人批示的逮捕令,就敢到景家來逮人,我老頭子活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是第一次見到。”景老爺子將一杯茶水倒在地上,站了起來,說,“有本事,你叫那蘇秦自己帶人過來,他如果沒有這個膽……景家的大門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景老將軍……”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