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動的地點,位於凌雲城最東部的平民區和貧民區交界,典型的社會底層區。
從半空中俯視,可以看到參差不齊的住房,以及陳舊的公共設施。
每個世界都有貧富差距,這很正常。
到達目的地,雲瀾剛下飛行器,還沒有站穩,一道黑影夾雜着腐朽的腥臭味便撲面而來。
同樣從另一邊下來的景木雖然在第一時間發現,動手卻已經完全來不及,他撐在飛行器上,一個翻身,還沒有趕雲瀾的身側,黑影到達了雲瀾的正面。
就在黑影離雲瀾面前不到20釐米的距離時--
像是時間戛然而止一般,黑影生生的定在了半空中。
景木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這纔看清楚,懸在半空中的,是表面都已經腐爛的小半扇木門。
雲瀾歪頭看向景木說,不鹹不淡的說:“我們纔剛到呢,好隆重的歡迎禮。”
說完,木板碎片“啪”的一聲,從中間裂開,撕裂成兩大塊,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隨着木門追出來的軍人一身狼狽,軍裝破爛不堪,臉上還掛着細小的傷痕。
他看見這一幕,整個人都呆滯了,直到被木板落地的聲音驚醒,他這才急匆匆的從樓道上走下來。
“怎麼回事?”景木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木門碎片,視線轉向低矮樓房的二樓,裡面依稀傳來噼裡啪啦的聲音,想到剛纔的情景,他臉色沉的厲害。
“裡面的人瀕臨暴動的邊緣,在樂醫趕來之前,我們三人正在努力控制住他,從而減少對周圍居民的傷害,但是在強制控制中……”軍人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意思很明顯,在強制控制的時候難免會有衝突,飛出來什麼木門碎片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景木這種只看結果的人,自然不會接受這樣的藉口,若是剛剛經過的只是普通人,那麼現在不死也去了半條命了。
他皺着眉正打算開口,一旁雲瀾倒是理解的點點頭,趕在景木前面,連忙擺擺手說:“我沒有什麼事情,你去忙你的事情,我也是樂醫,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上去看看,說不定能夠幫助到什麼。”
對方一愣,倒是很難看見這麼年輕的樂醫過來,隨即感激的笑了笑:“現在,他已經被我給徹底控制住了,還沒有徹底暴動,如果馬上得到樂醫的壓制,是再好不過的了。”
隨即,也不再廢話,朝兩人行了一個軍禮,迅速的轉過身去帶路。
屋子內在經過一場大戰之後,一片狼藉,各種碎片碎屑四散一地,被專業鐵索束縛住的男人躺在地上,眸中被血色淹沒,已然沒有了神智。
雲瀾也不廢話,拿出小提琴,架琴,撘弓,拉動……
腦海裡的一小股精神力,隨着音符開始附着在暴動的血脈之中,包圍,纏繞,絞殺……幾分鐘後,最囂張的暴動因子終於被打壓下去。
半曲時間不到,雲瀾看着對方眼中,那如潮水般褪去的紅色。
停下了拉弓,一邊提着琴,一邊提着弓,確定對方沒有什麼事情後,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轉頭對景木說:“可以了,我們走吧。”
景木眼中眸光閃了閃,他雖然經常見到雲瀾的音沐,但是對於壓制大半年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速度,比起上次,可是又快了幾分……
“這……就可以了?……”旁觀的另外三人有些愕然,雖然對方暴動的等級不是特別高,打算呢,這速度已經打破了他們對樂醫的想象,她們相互看了看,滿臉的不可置信。
只是地上那已經平靜下去的人,又是最有利的證據。
景木比任何人都瞭解雲瀾的能力,他直接無視他們的表情和疑惑,詢問道:“知道景颯在哪嗎?”
三人中最高的那個人點點頭,連忙打開通訊器,衆人眼前立即彈跳出一道光幕。
他調出附近的三維立體地圖,指尖迅速的在光幕上抹過,指着其中一座較大的居民樓說:“景教官和相關的指揮長官,都在這裡。”
兩人剛剛趕到地圖上顯示的那棟房子,還沒有走進大門,便聽到了景颯中氣十足的聲音。
“憑什麼我要撤出去?這裡的人是我要來的,是我調來的,是我安排的……”
“你不是受傷了嗎?”說話的人語氣有些無奈。
景颯似乎嗤笑了一聲,說:“受傷怎麼了?和你單挑,我照樣贏你!”
“你能不能講理一些,一個女人,受傷了就應該在家裡好好休息,這裡什麼狀況你不知道嗎?別和我說你天下無敵,看看你自己,你這傷是怎麼來的你自己不清楚嗎?”那人似是也沒惹火了,語氣漸漸高了起來。
“那是?”雲瀾看着同樣立在門口的景木問道,敢衝景颯姐發火的人,這世界上估計也不多吧。
“我姐夫。”
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我們現在進去,是不是……”雲瀾指了指大門,臉上有些尷尬,人家夫妻吵架,還生生的趕上去,也太不知趣了一些。
“沒關係,其他人包括他們自己應該都習慣了。”景木的表情看起來似乎已經司空見慣,當着門口衛兵的面,曲起腿,狠狠就是一腳。
門鎖震動,窸窸窣窣的塵土落下,兩扇大門“碰”的打開撞上了牆面,又反彈了一半回來!
景木平靜的問:“吵完了?”
後面的雲瀾表情呆滯……
這兄妹相互拜訪的模式,還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十分鐘後。
“木頭,你這是趕來拆我的臺嗎?”景颯坐在沙發上,手臂上的紗布還滲着血漬,比起雲瀾前幾天所見到的,她的臉上有些慘白,但是精神看起來還好。
景颯就這樣看着景木,冷刀子跟不要錢似的外放,景木卻似是沒有任何感覺低頭看文件材料。
“你的臺還需要我來拆嗎?都是要做母親的人了,能不能稍微靠譜一些?”景木平靜的話,無疑於扔下一顆炸彈。
景颯頓了一下,眼中有着瞬間的失措,她連忙提高了嗓子,外強中乾的嚷嚷:“景木!你能不能不多管閒事……把你帶來的人留下就好,你現在立刻馬上給我滾!”
“等等……景木,你再說一遍!”景木的姐夫孫博有一張剛正的國字臉,濃眉大眼,鼻樑高挺,膚色是那種偏黝黑的蜜色,聽到景木的話,他的臉上閃過片刻的錯愕,終於抓住了重點。
景木眼神掃了一眼景颯,看出了景颯眼中的心虛,冷笑了一下。
“姐夫,我不介意你現在把我姐打包進醫院,好好檢查一番。不然,你真的確定孩子經過我姐那樣的折騰,還很健康嗎?”
景木的軟刀子一刀比一刀狠,比起一旁使眼刀子的景颯,段數高了之上一層。
他在心裡暗歎了口氣,要不是臨時接到醫院的消息,他也不至於這麼急,連音司局都等不及,就把雲瀾給接來了。
自己姐姐,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都是不計後果的,聽到她受傷的那一刻,他真心怕了……
一旁的雲瀾端着一杯茶,照例低着頭數茶葉。
到底是景木的家事,她最好當做什麼沒有聽見什麼沒有看見纔是。
所以,當景颯被孫博扛着打包走出大門時,雲瀾也只是放下茶杯,走上前,把差點就宣告退休的兩扇大門,輕輕的掩上。
再次走到景木面前,雲瀾輕輕的說:“你的計劃是什麼?”
景木擡頭看向雲瀾,調出地形圖,開始細細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少了景颯,後面的事情的進行的很順利,景木帶着的是第三軍區的任命令,等到蘇晨一行人隨後趕到之後,很快的接手了這一區域。
最新的統計數據很快就傳達了上來,臨近暴動以及已經暴動的人所佔得比例,已經達到了令人震驚的地步,卻沒有任何原因!
雲瀾從來沒有想過,被軍部封鎖消息的這一個區域,已經嚴重的瞭如此的地步!
新的部署有條不紊的佈置了下去。
因爲沒有查出暴動的原因,所有的女人和孩子以最快的速度被撤出這一區域,繼而,這一區域以最快的速度封鎖了起來。
樂醫首先按等級劃分好,再被劃區域重新的分配。
暴動的男人分輕重緩急進行隔離和監視,一些較暴動情況較輕的男人被團裡的軍用飛行器運到音司局門口。
管你音司局有沒有審批下來,人都到門口了,你總不能不救吧?
大量的物資和藥物源源不斷的運了進來,僅僅半天,這片區域就被景木團給初步控制住了。
不得不說,擁有特權的部隊,工作效率高的驚人,景颯一個星期沒有解決的事情,景木甚至動用特權,半天就盡數達到了。
當然,整整半天,雲瀾也沒有閒着,她跟着孟然到處跑,壓制了整整10個3階左右的暴動人員。
暴動的男人,因爲控制打鬥而破碎的屋子,搖搖欲墜的大門,血色的眼睛,還有沒有任何理智任何痛覺的野獸……
不停重複的在眼前閃現。
她雖然壓制了對方的暴動,但是甚至連多餘的一眼都沒有功夫去細看,又匆匆的趕往下一個地點。
暴動的人數持續增加,但是樂醫的人數和精神力都有限……高階的樂醫就更少了,雲瀾現在表面上的樂階,應該算得上是最高的了。
到了傍晚,甚至還對聚集起來的男人進行了兩場規模最大的音沐,大大減緩了其他樂醫和音沐師的壓力。
直到天黑了,雲瀾才被景木從外面半拖半抱着,給弄進了他們休整的屋子。
看着雲瀾坐在沙發上直揉太陽穴,景木眼中涌出難得陰鷙的情緒,但是下一秒,他低下頭,從一旁的醫藥箱中拿出精神力修復劑,打開後,遞給雲瀾。
“明天,軍校樂醫系的學生就要來了,你們應該會輕鬆一些。”景木說道。
雲瀾苦笑:“華天的樂醫系,在國內大學來說,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吧?但是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們真正有過實際壓制的人幾乎沒有……”
她對第一次壓制的印象極爲深刻,那種就在眼前的殺氣,那種撲面而來的血腥……會在一瞬間內讓你腦海裡一片空白。
沒有經過鋪墊,現在就趕鴨子上架,她倒是害怕那羣天之驕子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ziyouyuluomo】的雷~~~不好意思,剛剛纔發現,汗水~~
文章開始收線了,大家放心,這文我不會拖着的……咳咳,我比較看重患難見真情,今天我還和人聊到
話題,是說景木和雲瀾的感情,我說他們的感情就像是一瓶白酒,從外面看它就是一瓶白開水,但是隻有打開了,摔碎了,燃燒了……纔會明白裡面的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