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最終確定在一處軍區家屬的專屬小區,守衛森嚴,環境優雅。
不用想,也知道,是景木在其中出的力氣有多大。
雲瀾找到景木,私底下說要和景木談好價錢,價格高的話可以從給她的報酬之中抽取。
這段時間,景木幫助她很多,她不能白白的讓景木這麼破費。
景木那時剛好在看書,將書頁慢慢翻了一頁,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說:“只是暫時借住你們的 ,這房子我將來還要留着結婚用,現在空着也是空着,你那些報酬還是自己存下來的好,我也不缺你那幾個租金。”
最後一句話,倒是真話。
景木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家境又不一般,自然不會缺這幾個錢。
雲瀾完全放下心來,盤算着這樣也好,以後的話,她在哪裡工作,就可以將雲母接到哪裡。
完全沒有想到過,景木家在凌雲城,爲什麼要在繁城準備婚房?
搬家聽起來麻煩,其實真正做起來很簡單。
因爲雲母並不打算將老房子賣掉,而且景木的房子裡,傢俱俱全,這樣一來老房子的大件就不用搬走了。
除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物之外,幾乎沒有什麼要收拾的。
連搬家公司都不用找,景木開着飛行器,將東西裝好,直接送到目的地。
新家的規模很大,上下兩層打通。六室兩廳,有專門的書房,廚房,練習室……雲家三口人住下綽綽有餘。
雲瀾習慣了喬遷之喜這一習俗。
搬入新家的第一天,雲瀾就去超市購買了相應的食材,調料,廚房用具,準備做一頓豐盛的晚飯來慶祝。
雖然限於條件和個人能力所限,不能做一桌滿漢全席出來,但是三葷三素兩個涼菜外加一盅排骨湯,對於三個人來說,已經足夠豐盛了。
對於深受這個世界的飲食文化的人來說,這可不僅僅是豐富可以形容的。
雲母之前起早貪黑的工作,雲瀾一個人在家時,就屬於自己動手才能吃到的主,倒是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幾年下來,雲瀾的手藝會這麼好。
雲母猜的不錯,雲瀾的手藝就是練出來的,只不過,不是這個世界罷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雲瀾剛剛把飯菜擺上桌,還特地擺上超市裡帶了一瓶這個世界人喜歡的果酒。
景木剛剛拿起筷子,嚐了不過幾口,味道還停留在舌尖之上沒有下去,通訊器就響。
“我是景木,好的,你說……”
不知道景木聽到了什麼,從雲瀾的角度看過去,景木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嚴肅起來,他將筷子放了下來,站了起來,從椅背上拿起風衣,回答:“安穩住他,你們繼續原地待命,我馬上就到。”
說着就走進他自己的房間,大概是去拿什麼東西。
雲瀾愣了一下,才明白應該出了什麼事情。
她緊接着站了起來,走到廚房拿出一個大號的飯盒,迅速的裝大半盒了飯,然後走到客廳裡,將幾樣菜都撥了一些下去,然後蓋緊,找了一個小袋子,連同乾淨的筷子一起裝了起來。
剛剛裝好,景木就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從雲瀾的角度看過去雲瀾,景木已經換上了軍裝,腰間的配着明晃晃的槍,右手拿着一隻大的檔案袋。
“臨時有任務,我得馬上就走,東西我先放在這,等有空回來取……”景木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眼中閃過遺憾遺憾。
但是時間緊急容不得他耽誤,就連說話都是邊走邊說,說完已經走到大門前了。
雲瀾反應過來:“等等。”她走上前去,將袋子遞上前去,說,“把這個帶上吧,飛行器可以自動駕駛,你趁空把飯吃了,別白白浪費我忙活了這麼半天。”
景木看着雲瀾依舊不帶着情緒的臉,眼睛的弧度微微的下彎,他頓了兩秒,說:“好。”
景木出門後,客廳裡出現了沉默。
這麼緊急着被叫出去,是出來什麼事情了……
而且,景木的身體不是還沒有徹底好嗎?作爲一團之長,不決策於千里之外,去參與任務做什麼?
看着雲瀾數着米粒吃飯,有一筷沒一筷的夾着菜,看樣子,自己都不知道吃了什麼。
“你好像很擔心?”雲母夾了一口糖醋排骨,咬了一小口,狀似無意的說。
雲瀾從思緒裡出來,將雲母的話重新在腦海裡轉了一羣,才明白雲母說什麼,她迅速的調整好情緒,面無表情的端起碗,說:“有一點,說起來,他也幫過我不少。”
“這樣啊……”雲母若有所思的說,最後卻有些好笑的搖搖頭。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個世界的寒潮也終於席捲而來。
天氣越來越冷,出門的時候,外面常常是被大雪覆蓋,雲瀾穿着自動調溫的衣服,但還是下意識的裹着大大的圍巾,將大半張臉都裹了起來。
景木和雲濤一樣,也失去了消息。
其實也說不上失去,細數起來,雲瀾和景木的聯繫本就不多。因爲就火車上那次初識,她對他的印象一直是,冷漠,缺乏感情,殺伐果斷的人形兵器。
但是,什麼時候開始,印象慢慢改觀了呢?
雲瀾問自己……
沒有答案。
除了陪雲母去醫院複查這樣必要的出門,雲瀾大部分躲在家裡。
有了隔音的練習室,雲瀾開始恢復擱置了幾天的小提琴練習。
不知道是心裡不安還是心裡煩躁,雲瀾不僅不能投入,思緒還常常散開,等回過神來,一段曲子已經拉的不成曲調。
這樣的狀態,自然不再適合練習。
雲瀾終於停下拉琴,準備做些事情,讓自己調整過來,她找來乾淨的布,邊擦拭着琴聲邊想着。
首先呈現在她眼前的,就是“金色樂醫”。
其實,從那天談話起,雲瀾就在暗地裡打探“金色樂醫”的事情。
奇怪的是,無論是光腦的信息庫,還是現實世界公開的檔案資料館,都找不出絲毫的描述。
就好像,“金色樂醫”這一詞,從來沒有出現過。
雲瀾問過景木,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她也試着在雲母面前提起過幾次,但是每一次,雲母都會沉默以對,眼中流露出濃郁的哀傷。
幾次下來,雲瀾知道,那是雲母世界裡的一個“禁詞”。
不能觸碰。
雲瀾的奶奶、父親、哥哥、母親……
包括她自己,每個人都封塵着秘密,似乎相互獨立,卻又相互纏繞,一圈又一圈,緊緊包裹着過去不爲人知的一段歷史。
雲母希望她不去提及,雲濤希望她不去觸碰,就連景木,也對那一段三緘其口……是因爲,顯而易見的危險嗎?
雲瀾無意識的擦着琴,每一次想到這些,她都覺得深深的無力感。正把琴放入琴盒,通訊器突然響了。
“我是雲瀾。”
【雲小姐,外面有兩個人說要上門拜訪,自稱是葛家的人。需要我們攔下嗎?】是保衛處的人。
雲瀾想了想,說:“不需要了,讓他進來吧,麻煩你們了。”
她料想過葛家遲早會找上門來,倒是沒有想過,是葛啓聰自己來。
雲瀾端着茶杯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上下打量了葛啓聰一眼,說:“你看起來恢復得不錯。”
臉色正常,行動正常,大概是因爲經歷過生死的原因,除了眼神更加成熟堅毅一些,其他地方,隱隱有着脫胎換骨的感覺。
最起碼從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是恢復的不錯。
她記得景木那一次暴動,多少時間了,還住在醫院裡,直到她音戰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完全痊癒。
而這位,暴丨亂之後,在這麼短的時間就恢復過來……
是因爲上次景木的傷,還有其他的因素嗎?
葛啓聰不知道在想什麼,低着頭,一時間沒有回答。
倒是坐在葛啓聰身邊的藍雨,用肘部撞了撞葛啓聰,然後很有風度的站起來,結果茶杯,展開一個笑容說:“如您所見的,他恢復的很好,葛爺爺讓我們給您帶話,希望您能多去看看他。”
“您”這個詞,是對高階樂醫的尊稱,比如孟然就喜歡用這個詞來稱呼雲瀾。
雲瀾一直聽不習慣這個詞,所以通常都下意識的過濾掉。
“這才你們來?”
“是過來感謝……”藍軒剛剛開口,便被葛啓聰打斷了。
“這次來,我只想說一句話,即使時間重來,我也不會改變當初的做法,你救我一命的恩情,只要我能還,我以後一定會還的。”
將話拋下之後,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微微欠了欠身,繼續說:“抱歉打擾了,我們這就告辭”
說着,拖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藍軒向門口走去。
雲瀾愣住半晌,最後獨自的端起杯子,吹了吹上面的茶沫,自言自語的說:“看了,心境上還需要繼續磨練啊。”
她從來沒有想過,在之後的某一天,葛啓聰爲了這個諾言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小區門口,飛行器內。
藍軒坐在駕駛位置上,有些頭疼的摸摸額頭:“如果是一般的小姑娘,你這一句拋下,估計都會被嚇的不輕。”
“她是一般的小姑娘麼?”葛啓聰反脣回道。
“說的倒是,她這個年齡……有這個天賦,別說繁城,大概連整個華國都數的過來吧,難得還如此的淡然。”其實都能說淡漠了,藍軒想着,回過頭問:“都是兄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看着她現在的氣度摸樣性情……你真的如剛纔所說的,不後悔嗎?”
良久,就在藍軒以爲葛啓聰不會回答,剛剛開動飛行器的時候。
車身震動的聲音中,葛啓聰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見。
“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一定是he,話說,菇涼們從哪裡看出小路是後媽了……
我一直是親媽啊親媽~~~【重複n遍
真的不虐,只是因爲是正劇,一個完整的世界,自然不可能只描寫一些風花雪月。我之前就說過,我一直在放伏筆,現在大家大概能看出一些了,後面的還需要等我一點點收線。
現在我最驕傲的是,成功將景木洗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