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幾頓的新型炸藥從地面最薄弱的地方埋入,若不是埋的夠深,周圍還有相關的防禦措施建起。雲瀾甚至有有一種要毀掉整個城市的錯覺。
第5次巨響之後,整塊整塊的地面開始下陷,揚起的塵土徹底掩蓋住倒塌的高樓大廈的身影,遠遠看去,灰濛濛的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的都投向雲瀾,之前的疑惑迅速的被敬佩所替代。
一旁的蘇晨,則是慢慢的鬆了一口氣。
而云瀾似是毫無察覺的站在酒店的陽臺上,目光看向遠方。
她的身材原本就偏瘦,又因爲近一段時間事情頻繁的發生,顯得愈發的清減起來,這樣的迎風而立,若不是自身的氣勢壓着,就要像要被風颳跑了一樣。
“戲看完了,該吃飯的吃飯,該輪班的輪班,該休息的休息。”雲瀾轉過頭,冷不丁冒出來的話讓人錯愕了一番,之後,雲瀾慢慢的收斂起表情,“吃飽了喝足了睡夠了,晚上就打起點精神,今晚估計可不太平。”
說是試探,可景木卻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他沿着整座城市都埋下了炸藥,雖沒有完全引爆但卻是大張旗鼓埋下的。
意思就是,他不介意來個同歸於盡。
景木的手段又是出了名的殺伐果斷,這一手明顯是用來震懾用的。
所以,即使在人家的地盤之上,大場面的圍殺還是不可能出現……歸剩下的怨氣,自然需要小規模的偷襲,阻擊,以及刺殺來宣泄。
若她是歸的負責人,第一件事就是先將b市佔領……
怎麼看,今天晚上都不可能太平就是了。
“雲大人,音沐的大廳準備好了。”從酒店趕過來的音沐負責人走到雲瀾面前,邊說着邊將一把琴遞給雲瀾,“這是昨天左制琴師給您的,他說這架備用的小提琴忘了親手送給您……”
雲瀾接過小提琴,邊向酒店走去邊問:“他安全離開了嗎?”
“是的,他找到我的時候提着行李,現在想必已經回去了。”身旁人回答。
雲瀾點點頭,語氣平和的說:“麻煩你了。”
酒店佔據一層的自主餐廳,已經改爲臨時的音沐大廳,爲了更高效率,雲瀾準備嘗試新的方法——合奏。
她還記得,在被慕天辰抓到歸之前,她曾經看到一個小小合奏的團體,用一支有些混亂的協奏曲,成功壓制了高出她們能力的暴動。
現在,她希望1+1>2,並不是心血**。
是的,她在試圖拼湊出一支交響曲。
衆所周知,交響曲,是管絃樂隊演奏的包含多個樂章的大型套曲。其中絃樂組的提琴家族,由其他的絃樂器所替代。
前世她所記得的曲譜,也因此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增減斟酌了很長時間,纔有了之前就發下去的成品。
因爲樂譜和觀念的問題,這個世界,是沒有出現過合奏的。
雲瀾的舉動,像是在軍部偷下了一顆炸彈,瞬間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只是軍部畢竟是軍部,軍令如山,服從至上。只要是接受到命令,無論你心底是疑惑還是反對,都要當做一項命令去執行。
就這樣,短短半個月不到的時間,計劃從腦海中變爲現實。
雲瀾走進餐廳,原本用來表演節目的舞臺,被二十幾名樂醫所佔據。最前面的是她培訓的臨時指揮,雲瀾的要求不高,只限於完整的引導一支曲子下來。
在指揮的後方,是已經拿着各式樂器的樂醫。看着她們已經就坐到位,卻一身僵硬,雲瀾理解的笑了笑。
臺下整整齊齊的站滿了軍人,這樣的規模,在大部分樂醫心中,是樂聖之上的樂醫纔有可能經歷的場面。
很多人並沒有親眼見過雲瀾,在他們印象中,“雲瀾”這個名詞,是天賦極高,擁有傳奇人生的新一代樂醫。
而現在,她上身穿着一件米色的襯衫,□穿着的是卡其色的休閒褲,神色安靜淡然的走到主席臺前的座位上,衝臺上說:“開始吧!”
沒有傳言中的銳利,也沒有想象中的高高在上。
在場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後指揮第一個手勢出來,音符也慢慢的從臺上飄揚起來。
聽過交響曲的人都知道,並不是單純的將一首曲子拆成幾部分那麼簡單。利用什麼樂器的聲音特質,渲染什麼樣的情感,表達什麼的思想……這些都是都是這個世界的盲點。
雲瀾不奢求她們能理解,但是她希望能通過這樣的形式,或多或少表達出一些思想——改變。
而且,她還有另外一種想法……
第二小節,節奏緊湊的絃樂器合奏一出來,雲瀾的眉頭就下意識的皺了一下,不是不夠準確,而是意料中的機械演奏模式。
越到後來,雲瀾的眉頭越皺越緊。
從歡快靈動的開篇到婉轉傷懷的中篇,再到感人落淚的結尾……所有部分,都猶如機器人在彈奏。
她精神力的捕捉中,和這麼嚴謹的音符相反的是,用於契合的精神力匯成一股龐大的精神力束,再沒有人引導下,消耗在空氣中的太過多,效率意料之中的低……
如果,有人引導呢?
聲勢壯觀的交響曲一結束,雲瀾只是看着臺上驚喜萬分的樂醫們,什麼也沒說,皺着眉頭轉頭離開。
臺上臺下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音沐效用,已經超出了原本人數疊加的很多倍,樂醫的歷史將會爲之書寫,今天也註定會成爲樂醫進步的一個里程碑!
可是,雲瀾……
“這樣的效果,就是五倍於我們人數的樂醫來,也不達不到。”說話的是演奏古箏的年輕樂醫,她剛剛雀躍的心突然的跌入了谷底,“雲大人爲什麼看起來很不高興。”
“或許,是還沒有達到她的要求。”蘇煙一邊將琴收起來,一邊接話。
幾年過去了,那個曾經和她並肩的人,現在已經到達了她只能仰望的高度,心裡不是沒有想法的。
只是她畢竟不再是幾年前的自己,雲瀾也不是幾年前的雲瀾,時光將她們曾經的棱角一點點的打磨,留下的,只有愈發成熟的身體和愈發堅定的心。
“好好練習吧。”旁邊的長者拍了拍年輕樂醫的肩膀,“能寫出這樣曲子的雲大人,要求高一點也是正常的。”
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一定了解的雲瀾,真的是因爲高要求才看似“拂袖而去”麼?
當事人雲瀾會告訴你,她現在正在被一個近乎驚悚的念頭所糾纏,根本沒有那些個腦細胞去思考別人的感受。
是的,演奏交響曲時的所迸發出的強大精神力現在沒有人引導,但是如果她可以引導呢?
用在樂醫上可以更有效率的進行音沐和壓制,用在樂殺上呢?
現在只是二十幾個樂醫,若是全軍的樂醫一起演奏——
這個想法太瘋狂了!
她的右手正在微微的發抖,就如同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快速度跳動的心臟一樣,顫慄的同時伴隨着刺痛感。
萬一,如果說萬一,這個想法可以實施的話……
“碰”!
腦袋和身體的碰撞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捂着腦袋退後了一步,半仰着頭正好看見景木半是好笑半是無奈的臉。
“想什麼呢,一副丟了魂的樣子。”景木上前揉了揉雲瀾的額頭,他身上穿着防彈盔甲,這沒有準備的撞上來,想必還是會有些疼的,好吧,是他故意站在那不避開的……
“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等整理完思路再和你說……”看着來往的人,雲瀾有些不適應的避開景木的手,“你不是去指揮去了麼,怎麼會在這?”
“我剛回來,聽蘇晨說你在音沐廳內弄了些花樣,就趕來看看。不過看你現在的樣子,結束了?”
雲瀾也沒隱瞞,思緒還沒徹底走出來,性質有些不高的說:“弄了個合奏,效果是平常的五到十倍的樣子,唉?……你……”
被抱個滿懷,按照雲瀾的個子,整個腦袋都被埋在景木冰冷的懷中,感受着背上的各種火辣辣的視線,一時間囧得可以。
雲瀾對提升音沐效果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喜悅,但是景木不一樣,他常年身處一線,看多了因爲樂醫不及時而暴動死亡的事件,其中一部分,還是他親自動的手。
若是真像雲瀾所說的那樣,那麼,之後所有的軍隊包括平民,暴動的機率應該會直線下降。景木本就不怎麼在意別人的眼光,這樣一想着,就順手把某個心緒不寧的人擁入了懷裡。
窗外,半空中黃茫茫的視線開始慢慢的清晰起來。
烏雲,籠罩住了整個蒼穹。
是夜,被一道驚雷所吵醒,隨即颳起了大風,
雲瀾從牀上下來,走到門邊上,正準備將窗戶關上。
一隻手快如閃電的從窗外伸了進來,五指彎曲成爪樣,直取她的脖子。
她下意識往後一倒,單手撐在一旁的沙發上,左腿一個旋踢,右腿緊接着踹了上去,對方身影一閃,雲瀾的雙腿狠狠撞在玻璃窗上。
“砰!”
大塊大塊的玻璃四碎開去。
對方似是知道雲瀾的能力,一擊不成馬上撤離,還沒等雲瀾凝起精神力,身影一閃,就從窗外不見了……
門外的護衛撞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雲瀾披頭散髮的站在窗前,褲腳處,被鮮血所浸溼。
於此同時,多名資深的樂醫,將領,技術人員同時受到了攻擊,幾棟大樓也遭受了轟炸的威脅,多架飛行器自燃爆炸,放置的倉庫被流彈徹底燒燬……
離b市最近的x市,發生了同樣規模的暴動。
景木的辦公桌上,出現了一張字條,上面只有四個字。
“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