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還是冬天嗎?
天啊,她不會是在做夢吧?
就在姬清發愣的時候,一道青色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
蘇言冷靜的走入院落之中,不過在看到院中的景象之時,素來波瀾不驚的眼中也裝滿了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
“蘇言。”姬清見到蘇言走了進來,連忙出聲問道,“你是不是也看到這裡的樹葉發芽,也看到薔薇花開了?對,你看那迎春,迎春是不是也開花了?”
她是在做夢,還是已經魔怔了?
不會這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吧?
忍不住,姬清擡手掐了掐自己的臉頰。
“嘶……”一陣清晰的疼痛瞬間傳到她的腦中,因爲下手很重,疼得她眼淚水幾乎都快冒出來了。
“別掐了。”蘇言見到姬清這呆愣的樣子,出聲阻止,又說道,“你沒有做夢,我也看到了……”
“那,是不是我也夢到你了?”姬清仍然有些不敢相信,“我夢到了這一切,然後夢到了你。然後,夢到我問你,我是不是在做夢。然後……夢到你告訴我,這一切不是夢……”
姬清口中說出來的話有些沒頭沒腦,不過蘇言卻是聽懂了。
“不是。”他無奈搖頭,清冷的聲音說道,“看這樣子,似乎是有破虛境的強者,強行改變了恆天院之中的天地規則一般。”
“破虛境的強者?”姬清好奇看向蘇言。
什麼能力,居然能讓樹葉發芽,讓薔薇幾乎在一瞬之間就綻放?
這樣的能力,未免也太過逆天了吧!
“對。”蘇言點頭,解釋說道,“破虛境的強者突破之後,原本氣海的位置將會形成內丹。而內丹之中將形成領域,當這領域和現實世界重疊的時候,便能稍微的改變天地規則。”
“原來如此。”姬清點了點頭,看向院中春意盎然,欣欣向榮的景象,笑容清媚得像是一支從水中伸出來的清荷,“那如果我不是在做夢,是破虛鏡強者製造出來的……這是爲什麼呢?難道,他知道我怕冷不成?”
其實在心中隱隱的有一種感覺,就是這樣。
彷彿那個將恆天院從冬天變成春天的強者,就是因爲見到了她在朝着手中呵氣,所以才憐惜她,讓她見到了這美景。
更重要的是,那種熟悉感,讓她想到了一個極爲安心的存在。
可是,拓跋烈雖然很強大,可畢竟才突破萬壽境一年,應該不可能在一年的時間之內,又悄無聲息的圖片到了破虛境吧?這樣逆天的速度,她當真是要嫉妒羨慕了。
只是這暖融的風,緩緩吹拂在臉上,就真的像是他在她的身邊一般……
說着,想着,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笑了起來。
姬清的笑容極爲的清媚明朗,清爽得像是天邊的流雲,又暖和得猶如四月微風。
被她那雙清澈乾淨的杏眸看上一眼,蘇言心中忍不住狠狠一跳。
第一次。
這是她第一次,對着他笑。
不是敷衍的笑意,也不是客套生疏的笑容,更不是冷笑……她臉上的笑容陽光而明媚,看上去十分的乾淨柔和。
她終於對他笑,如此毫無芥蒂的笑容。
也許……他終於等到她的原諒和釋懷了吧。
姬清心中雀躍歡喜,只是看了蘇言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並沒有留意到蘇言的眼神。
她輕輕閉上眼睛,感覺着和煦的風兒吹在她的臉上,揚起了她的髮絲,彷彿一雙包容而寬厚的大掌,輕輕在她臉頰上摩挲着,給她一種極爲熟悉安心的感覺。
站在姬清的不遠處,蘇言的目光在姬清閉上眼睛之後,在這無人踏足的高院之中,終於肆無忌憚的落在她的身上。
他墨黑的眸中清冷又激烈,眼中的情意清冽得猶如冰泉,卻又濃烈得猶如烈酒。
目光落在姬清微微仰起的小臉上,落在她微微翹起的脣瓣上,落在她柔順黑亮的髮絲上,落在她纖細玲瓏的優美脖頸之上,落在……
蘇言的視線還沒有來得及看完眼前的美景,這猶如春日一般的氣息便陡然消退。
一瞬之間,猶如春日降臨一般的突兀,這春日氣息也走得十分的倉促,甚至帶着幾分不滿。
寒風肆掠,在這冰冷的冬日寒風之中,薔薇堅持不過幾息時間便失去了嬌豔的顏色,變得乾枯憔悴,轉眼就凋零成泥。牆頭垂下的迎春的嬌嫩鵝黃也變得乾枯失色,就連綠葉也變得毫無光澤起來。
空中,鵝毛大雪紛飛。
大片大片潔白的雪花從空中飛落,猶如片片白羽落在姬清的身上,有一片雪花甚至鑽入了她的脖頸之中,幾乎瞬間便被她的體溫化開,融化成冰水滾落她的衣襟之中,涼得她驚呼起來。
“快點進屋。”蘇言聽到姬清的驚呼,立即說道。
他心急朝姬清走去,想要看看她究竟情況如何,可就在他剛擡腿的瞬間,卻發現撞到了什麼,將他的行動給阻住。
在他的身前,似乎有一堵透明的牆將他的去路擋住,他只能幹看着姬清氣急敗壞的拂開身上的雪花,卻無法再往前一步。
好在,她並沒有什麼事。
“你先回去吧。”姬清擡頭看向蘇言,“我進屋換一身衣服。對了,拓跋烈進入去了軍營之中,說是晚上都不會回來,你若是急着找他,便去軍營之中吧……”
說着,姬清匆匆忙忙回了屋子。
“這該死的天氣……究竟是哪個破虛境強者在惡作劇,拿人當消遣嗎?”姬清一邊在心中腹誹着,一邊走進屋子裡,想要快點換上一身衣服。
就在她感受着春日暖融的時候,突地一陣鵝毛大雪,許多雪水都滑進了衣衫之中,凍人得很。
她一心急着回房換衣服,倒是並沒有看到蘇言的異狀,不知道他被一層透明屏障給攔在了她幾步之外,只能看着她走回屋中。
擡頭看了一眼天際,蘇言眼中流露出一絲清冷苦澀,收回目光,走出了恆天院之中。
在他跨出院門的剎那,恆天院之中的薔薇又悄然綻開,吐露芬芳。
牆頭的迎春,鵝黃嫩綠,春意鬧。
姬清換好一套乾淨的衣衫之後,無意間擡眸朝窗外看去,不經意間又見到了一片春光,頓時微微愣住……
雖然怪事連連,然而姬清心中最牽掛的還是早上起就消失的某人。
從白天一直等到了晚上,還沒有等到拓跋烈回來的影子,姬清心中當真有些焦急了。
不管如何,今日她都想見上他一面。
明日她就要啓程出發了,一想到要有一月時間不能見到那個霸道專制又冷淡倨傲的男人,心中竟然十分的不捨。今日想要再見他一面的心思,在心中瘋長,幾乎不能停止下來。
難道他就突然這麼忙,就不能再見一面嗎?
不行,她想要見他。
披上厚厚的斗篷,姬清擡手將帽檐拉得低了一些,擋住夜色之中緩緩飄落的細雪,朝着恆天院外走去。
既然拓跋烈在軍營,那她就任性一回,去軍營之中找他吧。
說起來,她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幾乎整日裡都泡在軍營之中,可是他的駐軍之地,她還真的沒有去過。
難道,是在遠和山脈附近?
想當初,她似乎就是在哪裡遇見他的……
回想到當初遇見時候的情景,姬清一張白皙的俏臉頓時染上了幾分緋色,好在夜色淺薄,她又帶着兜帽,倒是看不出她羞窘的樣子。
因爲不清楚赤焰軍的駐地在哪裡,姬清打算先去找沈曦,或者找蘇言,讓他們帶帶路。
哪裡知道,才走出院門沒兩步,她就見到沈曦手中拿着一封信匆匆趕來。
“姬小姐,這是將軍叫人捎回來的信,您看一看吧。”
“拓跋烈送來的信?”姬清接過沈曦手中的信封,疑惑問道,“那他人呢?”
“送信的人沒說,只說將軍讓將這封信送給姬小姐,放下信就走了。”
“這樣……”姬清朝回走,走到恆天院的院門之中,藉着院門屋檐之下的燈籠透出來的光,迫不及待的展開了信封。
看完信中的內容,姬清沉沉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揭開了頭上的兜帽,朝着房中走去。
他不回來了。
似乎猜到她有可能會去軍營之中找他,竟然說他也不在軍營之中……
明日她離開之前,真的見不到他了嗎?
……
南山院。
赤須老人罕見的並沒有在煉丹房熱火朝天的煉丹,而是在書房之中,愁眉苦臉的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一個容貌冷峻,氣質沉肅的少年……鬍子都幾乎快要愁白了。
站在赤須老人對面的少年一身玄黑衣袍,金紋滾邊,尊貴霸氣,但是這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明顯有些寬大,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一般。
他容貌精緻,眉目冷峻,略微有些狹長的湛黑鳳眸之中透着絲絲冷芒,強大的氣勢從他身上緩緩散發出來,帶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蕭殺之意。
見到赤須老人遲遲不說話,少年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結實牢固的紫檀木桌頓時變成了齏粉,紛紛揚揚從空中落在地上,“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