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做事不會那麼迂迴。”拓跋烈搖頭。
姬清一愣。
迂迴?似乎還真是這樣。
雖然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不可能是蘇言做的,但是她卻找不到一個理由,仍舊對他心存懷疑。
有了拓跋烈的提示,現在想想,如果是蘇言想要她的命,以他出手冷靜縝密的風格,絕對不會做找人毀了她的清白這麼麻煩的事情,而是一擊致命。
但是……
“會不會是他吩咐別人做的?”姬清問道。
和她有仇的人不少,但是能不知不覺的幫人潛入二皇子府,這足夠排除大部分人的嫌疑,只剩下蘇言有最大的可能。
然而,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雖然蘇言似乎很執着的想要尋求她的原諒,但是,得到她的原諒他又能如何呢?她覺得這應該並不是重點。蘇言也不像是爲了獲得她的原諒,而興師動衆的人。
“和他無關。”拓跋烈的聲音很肯定,“蘇言心思縝密,若是由他來做這件事的話,我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你就靠這個判斷?”姬清疑惑看向拓跋烈。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人相信另外一個人是基於這樣的理由。
很明顯,在拓跋烈看來,背後主使的那人最多隻能算得上是小聰明,而不是胸有溝壑。
“蘇言是一個值得信的人。”他淡淡說道。
姬清,“……”
“怎麼?”
“他殺了我兩次。”姬清有些不愉的皺眉,“在我相信了他的誓言,救了他之後,他反手給了我一劍。這就是所謂的值得相信?”
她覺得自己很傻。
“那時候,他把你當成敵人。”
姬清,“……”
所以說,對敵人心狠手辣是他的風格?
算了,不想了。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一命抵一命,她也不算虧。至於她和蘇言之間的關係,無論如何說,叫她原諒一個背叛她的人,沒有那麼簡單。
不過,既然蘇言已經回來了,她也不用再覺得心中不安,也是一樁好事。
“現在已經無事了,你去忙吧,我回房中了。”姬清推了推拓跋烈,有心轉換話題,略有些小得意的說道,“我已經解鎖了悟道閣的天璇閣,有三倍時間流速,以後你的修煉速度怕是都快不過我了。”
拓跋烈卻沒有動。
他深沉的鳳眸凝視着姬清,眼中分明是不贊同,聲音冷然的說道,“以後和蘇言保持距離。”
“還要保持距離?”姬清瞪大杏眸,“爲什麼?”
對於蘇言,她素來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就這樣還要保持距離?
“少問。”拓跋烈眉頭緊蹙,“照做就行了。”
“……好。”姬清點點頭。
她不過是覺得驚訝罷了,至於和蘇言保持距離這件事,她沒有一點意見。
哪裡想到,她越想要保持距離,麻煩卻越找上門來。
回到房中,姬清正準備進入歸元界之中,沒料卻看到沈曦探頭探腦的從窗外朝屋子裡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難道找她有什麼事?
不期然的,姬清想到了沈曦帶着蘇言離開的樣子,頓時心裡涌起一股極爲複雜的感覺。
皺了皺眉,姬清走到門外。
“沈曦,你找我有事?”
“啊!”沈曦還在朝窗子裡看,冷不丁聽到姬清從他身後出聲,嚇了一跳,“姬小姐,你嚇死我了。”
“你不做虧心事,誰能嚇得到你?”
“怎麼能是虧心事呢?”沈曦撓了撓頭,有些試探的問道,“姬小姐,您和蘇軍師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呀?”
“深仇大恨!”姬清言簡意賅。
“……”沈曦沮喪的放下手,“那就算了。”
只是,也不肯走,一雙眼睛仍舊可憐兮兮的看着姬清,頗有些欲語還休的樣子。
“出了什麼事?”姬清有些不耐的問道。
她就知道,沈曦能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多半是爲了蘇言的事情。
她本是懶得管的,可是如果不管又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畢竟,不管怎麼樣,蘇言這一次都救了她,是她失信於人,沒有及時趕去接應他。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在堅持着什麼。
既然今日他能從那條巷子回到二皇子府,說明三天前也可以,就算沒有人去接應,他自己也能回來。
偏偏,他非要在那裡等上三天,也真是奇怪。
“蘇軍師情況不太好,他身上的傷口又多又深,又拖得太久沒治療,許多傷口都已經化膿,一般的金創藥都難對付。這些還不是要緊的,要緊是他現在發着高熱,再燒下去只怕人都要燒成木炭了。”沈曦一臉苦色,“將軍那裡的大衍靈丹早就用沒了,我去找了赤須宗師,可他說蘇家的人最好死光,他一個不救。現在,就剩下您了……”
赤須老人對蘇家的確有着極深的成見,上次蘇綰性命垂危他也不打算救,那一枚造血丹還是姬清開口,沈曦又足足磕了五百個響頭纔拿到手的。
這一次,赤須老人對蘇言的情況愛理不理,也是在意料之中。
不過,若是拓跋烈去請的話,應該能將赤須老人請動。
“你不去回稟你家將軍,來我這裡做什麼?”姬清皺眉開口,“我纔跟着師傅學習煉丹,可沒師傅那本事。你不如去找你家將軍,讓他去請人。”
“也不用請人……”沈曦猶豫的看了姬清一眼,支支吾吾的說道,“只要,只要……”
“只要什麼?”
“……大衍靈丹。”沈曦終於說了出來。
若是有大衍靈丹的話,蘇軍師渾身上下的傷口絕對能在最快的時間治癒。
只是,大衍靈丹這麼寶貴,姬小姐又和蘇軍師看起來這麼不對付,姬小姐會願意拿出來嗎?
沈曦知道姬清手中有大衍靈丹,畢竟她的手中可是握着赤須老人兩成的丹藥,大衍靈丹是赤須老人的招牌,當然不會少。
可是,他也見到了剛纔姬清和蘇言對峙的一幕,兩人的臉色都極爲難看,針鋒相對,互不相讓。
只怕是難了。
果然……
姬清冷冷回身,“我就當剛纔沒聽到,你回去吧。”
“姬小姐,你等等啊。”沈曦追在姬清的身後,“雖然不知道你和蘇軍師有什麼誤會,蘇軍師那人也總是冷冰冰的,不是很討人喜歡,但是他真的算是一個不錯的人。對了,上次他從驚夢澤回來之後,還特別擔心您的安危,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您和將軍好不好呢。”
“他是盼着我死纔對。”
“怎麼可能?”沈曦瞪大了眼睛,“他說他得罪了您,想要求得您的原諒,之前不老是去南山院嗎?”
姬清冷哼,“裝模作樣罷了。”
再說就他那被春曉拿着掃把趕,也仍舊冷冰冰站在門口的樣子,活生生是一尊門神,哪裡像是道歉的樣子?
也許,那時候他也是打算質問她的吧,只是沒找到機會而已。
“那您不在上京城的時候,紅葉姬府被人攻擊,也是蘇軍師安排了人解圍的。暗衛找出了曾經在靈師之塔啓靈過的人,然後蘇軍師一個個親自上門,跟他們說您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請他們出面。事後,那些鬧事的人也沒討得了好,都被扔進了大牢之中,也是蘇軍師做的。那兩夜蘇軍師徹夜不眠,就爲了您的事情在操心呢!”
紅葉姬府那件事?這個她並不知道。
姬清腳步頓住,俏臉上的冰寒之色卻並未消退,“也許,他只是看在拓跋烈的份上才幫我的,不是嗎?”
“可是……”沈曦撓了撓頭,“您遇刺那一晚,不是蘇軍師追了上去,纔將您救了出來嗎?他知道將軍不在府中之後,可是當即就朝恆天院趕,就想要見您一面呢……”
“什麼?”姬清倏地回身,打斷了沈曦的話,“你說,那一晚蘇言知道拓跋烈不在府中,所以趕到恆天院的?”
她一雙清澈的杏眸中滿是深深的不敢置信,彷彿沈曦說的這句話點醒了她心中的某個謎團。
“是啊。蘇軍師總是去找你,讓將軍極爲不滿。蘇軍師察覺到了,後來纔不去南山院了。那晚知道將軍不在府中,他這纔想去找您,哪知道您居然被刺殺,哎,這也真是陰差陽錯。”
姬清皺眉問道,“他怎麼知道拓跋烈不在府中?是你說的?”
“我說的呀。”沈曦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蘇軍師是將軍最信任的人,二皇子府的事情大大小小他都有沾手,將軍的去向自然也不用瞞着他。
“那他是何時知道的。”
“戌時中。”沈曦回答。
姬清心中突地瞭然。
蘇言是戌時中來找她,而她被鬼殺脅迫卻是在亥時,這麼說,蘇言應該在外面等了一兩個時辰,卻不知道爲何沒有讓人通報她,而只是在外面乾等着。
不過,也正是如此,他才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示警,從而追了上去。
她覺得他到得太快,從而懷疑他的動機,似乎也不成立了。
姬清問道,“除了蘇言,可還有誰問過你拓跋烈的行蹤?”
拓跋烈是早上從府中負氣離開的,如果把握得好,一天的時間足以安排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