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這麼多年沒有找孩子，是因爲她失去了記憶。”劉秘書皺眉，輕緩說，“倒不是她有意的不去管孩子，更不是拋棄。如果秦暖找到證據，證明當年你領走她的孩子是在她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做的，法院一定會判她勝訴。”
“不錯，你妹妹說的很對。據我所知，那個叫黎遠塵的，從美國帶來了專業的律師團隊，我想，這場官司我們要贏有些困難。雖然說不同的國家國情不一樣，但是你也可以看出秦暖的決心。”劉老吸着煙，皺着眉說。
劉雨清擦拭了臉頰上的淚，正色說，“爸爸，你不是認識市法院的法官麼？你去和他說一聲，說不定……”
“混賬!”劉老顯然是被劉雨清的話氣急了，厲聲喝了一句。
劉雨清見到爸爸生氣，立即住了口，黯然的說，“對不起，爸爸，我只是焦急，我很愛這兩個孩子，我不想失去他們。”
見劉雨清的樣子，劉老心疼的嘆了一口氣說，“雨清啊，你爸爸我做了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做過徇私枉法的事。你要我去疏通法官，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姐，就算爸爸肯爲你去疏通。秦暖在市法院敗訴，還可以向省法院遞交訴狀。一層層上告，我們根本攔不住的。”劉秘書說，“何況她的身邊有專業律師團隊，一定會爲秦暖制定好方案的。”
劉秘書搖頭：“依着我對秦暖的瞭解，她的脾氣倔得很。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好好的厲太太不做，非要離婚了。這小小的女子，外表柔弱，內心堅強。她的執着不是一般人能瞭解的。”
劉雨清嘆了一口氣，帶着無奈的開口說，“難道進了法庭，我就必敗無疑了？”
“那也未必。”劉老搖頭，“畢竟你能夠提供孩子優越的生活環境，還有小天小晶自己的選擇，這些都會成爲法官判決時候的參考。尤其是孩子自己的決定，他們已經這麼大了，法院會聽取他們的意見。”
“姐，孩子和你相處了這麼長時間，應該會選擇和你在一起的吧？”劉秘書開口問道。
劉雨清皺眉。
她的腦海裡，浮現出小天小晶見到秦暖時候的笑臉。浮現出那天因爲自己動手打了秦暖，小天對自己發的脾氣。不由得心裡有些沒底。
劉雨清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劉老和劉秘書對視一眼，知道劉雨清心中也是沒有把握，不由的臉上露出擔憂。
“姐，其實孩子交給秦暖，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劉秘書正色說，“你和姐夫的工作太忙，對孩子的關心有限，長時間的讓孩子處於一種被漠視的狀態，對孩子的成長是很不利的。”
“雨清啊，你妹妹說的很對，你思考問題應該多方面的去考慮，不能夠單單的從感性的角度去想。”劉老感嘆似的開口。
“親生的孩子誰願意輕易放棄？雨清，爸爸今天給你說這些其實是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養育孩子不是那麼簡單的一件事，更何況不是你的親生孩子。你再怎麼給他們關愛，他們心裡總是有總欠缺的感覺。他們現在長大了，又懂事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還能留得住他們嗎？”
“雨清，不要最後弄到不可開交，慘淡收場你才罷休。這樣沒有意義。”
劉老的一席話語重心長，充滿了老者的智慧。
劉雨清皺眉，許久沒有說話。
隔了一段時間，劉雨清嘆了一口氣說，“一切也都要等小天被找到之後，才能做出決定。你們說的，我都明白，我想我應該找秦暖好好的談一談。或許可以……”
“把小天小晶分開，是絕對不行的!”劉秘書看出劉雨清的口氣滯頓，意識到她話中的意思，果斷的開口否定，“他們兄妹的感情很好，如果你這麼做，會對孩子的心理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我也知道不能這麼做，可是……”劉雨清的話沒有說話，轉頭，眸子望向趴在陽臺玻璃上的小晶，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陽臺的一道窗戶沒有關，風吹進來，帶着一些涼意。小晶單薄的身體靠在玻璃上，是令人心疼的纖細瘦小。
在兩個孩子中，她最疼的就是小晶。雖然沒有辦法長期在她身邊，可是她心裡一直掛念着乖巧的小晶，給她的治療也是最好的。所以小晶才能平平安安成長到了現在。
“小晶，過來坐，我們一起等小天回來。外面起風了，你的身子不好站在那裡會感冒的。”劉秘書起身走向小晶，邊走邊開口說。
楚小晶執拗的望着落地玻璃外面的道路。
忽然，小晶大聲的說，“哥哥回來了，哥哥回來了!”
楚小晶的喊聲讓所有的人大吃一驚，三人連忙起身，快步的跑到陽臺，透過玻璃窗戶望向樓下。
道路依舊寧靜沒有一個人影。
“哪裡有人？小晶？”劉老皺眉，開口問道。
“是啊，小晶，快去房間睡覺。如果是哥哥回來，媽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劉雨清也勸。
“小晶大概是太想念哥哥了，所以出現幻覺了吧。來，小姨抱你到沙發上坐。”劉秘書柔聲說，欠下身子要抱小晶。
楚小晶掙扎着推開劉秘書的手臂，執拗的開口說，“不要，不要，小晶不要去沙發坐，小晶要等哥哥回來，小晶要等哥哥回來!”
一雙皓月般明亮的眸子，此時已經布上了淚珠。
劉秘書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搖頭望着劉雨清。
劉雨清蹲下身子，望着楚小晶的眼睛，擦拭着她細嫩臉頰上的淚水說，“小晶聽話。這裡太涼了，你要是生命了，媽媽會擔心，哥哥也會擔心的，你要乖乖的聽話，好不好？”
“媽媽會擔心，哥哥也會擔心。”楚小晶掰着細嫩的手指說，“小秦媽媽也會擔心嗎？”
她的話讓劉雨清的身子猛的一震。
“對，對，小秦媽媽也會擔心的。”劉雨清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楚小晶抿了抿嘴脣，轉身，跑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着。
不過她又加了一句：“哥哥要回來了。”說完就抱着布娃娃靜靜地擺弄。
劉秘書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說來也奇怪，這兩個孩子跟秦暖呆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他們怎麼會這麼粘着秦暖？”
“或許這就是血緣關係吧!”劉老嘆息着說，“再親密的關係也沒有血緣關係濃厚。雨清，你也看到了吧。爸爸不會騙你的。”
劉雨清緊皺着眉頭，回眸望着小晶，心裡一片的痛。
要將這兩個孩子送走，簡直比直接在自己的心頭上挖走一塊肉還要叫她心痛。
可是不送走……楚小天和楚小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們就再也留不住了。想着她的心更難受，一轉身，拿起手機準備給遠在北京還在科研攻關的丈夫打電話。
此時，門鈴忽然被人摁響。
“我去開。”劉秘書伸手止住了劉雨清的動作，轉身快速走到門前，開門。
站在門外的是一名警衛，而在警衛的身邊，赫然站着的竟然是楚小天。
“哥哥!”楚小晶的眼睛很尖，第一個看到小天。她從沙發上一跳蹦下去，一路小跑到小天的身前，撲上去抱緊了小天的身子說，哭着說：“太好了，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小晶……小晶還以爲哥哥丟下小晶一個人走掉了。”
楚小天學着大人的樣子，拍着小晶的後背說，“乖啦，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呢。你別抱着我了，我身上很髒的。”
他還不是一般的髒，一張小嘴上滿都是清淤和血跡，身上也骯髒不堪。
客廳中的幾個大人也猛地回神。
劉雨清衝到前面來，一把抱住了小天的身子，又哭又笑說，“小天，小天你的嘴巴怎麼了？你去哪了？是不是被壞人綁架了？你怎麼逃出來的？壞人要你跟我們說什麼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小天無暇回答。
“媽媽，你快去救小秦媽媽，她現在有危險!”小天沒有時間回答劉雨清的問題，急躁的開口說。
小秦媽媽？又是小秦媽媽？劉雨清的身子晃了晃，嘴角上帶上了苦笑。
劉秘書也喜極而泣，衝上去抱着他：“小天，你沒事吧？讓小姨看看你傷到了哪兒？”
劉老算是淡定，走上去捏捏摸摸楚小天，嘴裡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劉老!”警衛見到走過來的劉老，站直了身子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劉老微微擺了擺手，連忙問，“你是在哪裡遇到小天的？”
“報告劉老，這孩子是自己跑到大院門口的，他對值班室的同志說他是劉雨清女士的兒子，我就將他帶了上來。”警衛聲音洪亮，開口說。
“唔，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劉老高興點頭。
“是!”一個標準的軍禮之後，警衛關門，離開了房子。
“小天，到底是誰把你抓走的？你又是怎麼逃出來的？秦暖她怎麼了？”劉秘書上前了一步，有些焦急的開口問。
“我是被一個壞女人抓走的，她把我綁起來，還不給我東西吃。”楚小天蹙着鼻頭，一副憤怒的模樣說，“後來，是小秦媽媽來救我的，我咬了那個壞女人一口，壞女人要殺我，小秦媽媽撞她，讓我快跑。你們快去救小秦媽媽，她現在真的有危險了!”
小天心裡焦急，有些語無倫次，幾人聽的一頭霧水。
劉秘書拉起小天的手腕，讓他坐在沙發上說，“小天，你慢點說，到底是怎麼樣的經過？”
小天焦急，手舞足蹈，足足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勉強將事情的經過大體描述了出來。
聽完所有之後，劉老重重的拍落在沙發的扶手上，冷然說，“哼，在現在這個社會，竟然還有這種目無王法的人!簡直荒唐!小天，你還記得那個地方在哪麼？”
“是一個沒有人去的海邊，有很多大箱子，很髒，很可怕的地方。”小天手舞足蹈，但是在他有效的心靈裡，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碼頭。
“很大的箱子？”劉秘書蹙着眉頭，思索了片刻，緩慢的說，“你說的是集裝箱吧？海邊？會不會是碼頭？”
“碼頭怎麼會髒？每天都有專人打掃的。”劉雨清猜測着說。
“會不會是那個廢棄的碼頭？”劉秘書開口。
“對!對!一定是那裡，一定是那裡!我現在就通知公安，去抓人!”劉老氣憤的開口，劉秘書拿出手機，遞給了劉老，劉老轉身走到陽臺去打電話。
“小天？小秦媽媽有沒有說出來那個女人的名字叫什麼？”心思縝密的劉秘書柔聲問道。
楚小天搖頭說，“她們一直在很大聲的爭吵，小秦媽媽好像喊過那個惡女人的名字，可是我當時很着急，沒有聽清楚。”
“那她們都說了些什麼？你能記住多少？”劉秘書繼續開口問。
“唔，好像那個惡女人說，都怪小秦媽媽破壞了她的好事，她說她很喜歡一個人，因爲小秦媽媽的關係，那個人不喜歡那個惡女人。”楚小天蹙着眉頭，似懂非懂的說，“真是的，那個惡女人那麼壞，肯定不會有人喜歡她的，這種事情，幹嘛要去怪小秦媽媽呢!”
劉秘書聽着小天懵懂的話，不由的莞爾，但隨即心裡卻深深的擔憂。
劉秘書起身，望着劉雨清說，“姐，按照小天的說法，那個女人似乎是因爲感情的問題要報復秦暖。我想這個事情，要不要通知高晟，他是厲漠年的貼身助理兼保鏢，或許他能夠知道，那個綁架小天的女人，是誰。”
劉雨清皺眉，正在遲疑間，劉老打完了電話，轉身走了回來，邊走邊說，“我已經通知了公安局局長，小天嘴巴上的血不要擦掉，一會會有專業人士來取血樣，根據dna確定那個惡女人是誰。這也是一個證據。”
“現在最重要的是秦暖的安全!”劉秘書開口，焦急的說。
“我已經通知了公安局的人，他們正派人去那個廢棄的碼頭。”劉老開口說，“但我想，那個女人既然知道小天跑了，一定會轉移地方，他們這次去很有可能會撲空。”
“就算取了血樣做dna檢測，出結果也需要幾天的時間。”劉秘書皺眉說，“我想高晟一定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電話裡說不清楚，我得去找一趟高晟!”
劉秘書說完，從沙發靠背上拾起自己的外套，轉身走向門外。
“妹妹。”劉雨清忽然開口，叫住了劉秘書，說，“你小心點，根據小天的描述，那個惡女人心狠手辣。”
劉秘書抿脣，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門。
“小天。”劉老慈祥的嗓音響起，說，“你有沒有哪裡受傷？讓外公給你瞧瞧好不好？”
小天搖了搖頭，很認真的開口說，“外公，我沒事的。我是個男子漢了，一點點小傷，算不了什麼的。”
這樣的話從一個小孩子的嘴巴里說出來，讓劉老忍不住莞爾。
劉老繼而嘆氣。
這麼可愛的孩子，別說是劉雨清，就是自己也不捨得把他送走。可是，孩子畢竟不是自己的，奪人所愛，非君子所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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