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回宮的德貴太妃與鳳皓歧,太后專門在慈寧殿設了家宴替兩人接風洗塵,就連舞一夜也受詔出席。
一同出席的還有鳳皓軒僅有的兩名妃子南宮飛飛與柳飄飄,這會兒她們正陪着太后說話,而舞一夜當然也得作陪。
相對於柳飄飄的花枝招展,南宮飛飛倒是素淨的很,淡粉的宮裝本應將人襯托得極爲鮮亮,偏偏南宮飛飛整個人看起來卻是出奇地蒼白,這怎樣也不該是地位尊貴的貴妃娘娘應當有的氣色。
“貴妃娘娘冒昧問一句,可是身體不適,臉色看起來爲何這麼差?”
“郡主有心了,只是昨夜睡得不怎麼踏實而已。”
舞一夜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被舞兒這麼一說,哀家也覺得貴妃似乎身有不爽,現在時間還早,不如就順便讓舞兒看看也好,貴妃你覺得呢?”
“是啊,姐姐,這有病得治,無病得防,求個心安嘛!”柳飄飄翹着蘭花指嬌滴滴的說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我真的沒事,就不麻煩郡主了!”
南宮飛飛竭力拒絕,舞一夜也不能勉強人家不是,只是她看起來如此的緊張,倒叫舞一夜心生疑慮。
“太后娘娘,貴太妃與歧王已經到了!”
“嗯!瑛嬤嬤,皇上與夜王可來了?”
“回太后,小耽子剛纔傳話來了夜王與皇上稍後就到。”
“嗯!扶哀家去珍饈堂吧!”
皇家的家宴極盡奢華,金碟銀筷,翅鮑參燕,珍禽野獸,嘖嘖,這要是在21世紀不定得判多少年!
忘了忘了,這是古代,而眼前這一羣人恰巧是這兒的幾個頭頭,人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誰敢說什麼?
與這奢華的盛宴相比,這個“家”的親情就顯得太過單薄,近半個時辰過去了愣是沒有任何交流,雖說食不言吧,但是也不是這麼個不言法。
這樣的場景讓舞一夜不期然地想到了遠在苗谷的奶奶,兩年沒見不知她現在過得怎麼樣,鶯兒呢,有沒有長高一些。曾經他們十分快樂地每一天在一起吃飯聊天,那樣的日子已經有五年沒有經歷過,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去見到他的奶奶。
如果,這一輩子都等不到鳳皓軒,他是否應該回頭,陪在奶奶的身邊,抱着那些虛無的記憶寥度一生。
他甚至在想不如就這樣對鳳皓軒坦白,說他就是花傾國,爲追尋鳳皓軒而來,如果被狠狠推開他便就此死心離開!
可是偏偏他害怕,他怕那一天的到來,哪怕是就像這樣每天偷偷地待在他身邊也好,至少可以離他近一些,總比見不到他好。
“郡主!郡主——”
“呃…歧王什麼事?”
“我剛纔問你明天可有時間,我聽說王城金桂山上面的桂華已經盛開,想邀請郡主前往觀賞!”
“我…”不經意地看到了德貴太妃眼睛裡那抹算計得神色,“抱歉歧王,本來歧王相邀,我着實不該拒絕,只是明天我要替太后娘娘抄寫佛經,所以恕舞一夜無法相陪了!”
“舞兒說的沒錯,舞兒確實答應了哀家明天去寶華殿抄寫佛經!”
舞一夜對太后淺笑,太后也微微頷首,兩人心中所想自是一樣。
“那麼後天呢?”鳳皓歧似乎大有不約到她不死心的意思。
“後天我——”
“後天舞郡主答應了本王,要跟本王去學騎馬好參加半個月後的秋獮(xian)!”
鳳皓軒與鳳皓夜前後進入,鳳皓夜把玩着手裡的摺扇,還時不時對舞一夜挑眉擠眼。
“參見皇上!”舞一夜與南宮飛飛,柳翩翩一起拜到。
“平身吧!”
“臣弟參見皇上!”
“歧弟無須多禮!”
“皇兒見過母后,貴太妃!”
“皇上,夜兒快入席吧!”
鳳皓軒在太后的右手邊坐下,依次是柳飄飄,南宮飛飛。太后的左手邊是德貴太妃,再下首便是鳳皓歧,鳳皓夜,舞一夜。
從鳳皓軒進入殿內那一刻起,舞一夜的視線總時不時的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毒已經全數解掉,而她也有一天沒有見過他。就跟在苗谷裡那三天一樣,他捨不得離開,他期盼日日陪着他,夜夜守着他。
可是,他好遙遠,就如在這餐桌之上,坐在他身旁的只能是他的女人,而他只能在側角偷偷觀望。
“舞兒,後天我在馬場等你!”
“啊?夜王你叫我什麼?”
“舞兒啊,母后不就是這麼叫的?你比我小,現在是郡主,我這麼叫也沒錯吧,對吧母后!”
“嗯,哀家覺得無錯!”
“嘻嘻!就這麼決定了,舞兒後天我在馬場教你騎馬,半個月後就可以參加秋獮了!”
“我——”會騎馬!
本想這麼說,不過視線觸及到鳳皓夜身後的鳳皓歧,剛纔他似乎約他去賞什麼桂花。舞一夜深知鳳皓歧與德貴太妃的目的,不過他沒有閒心奉陪。
“我知道了,夜王,後天我會去馬場,多謝夜王!”
“好!抱歉了歧皇兄,舞兒已經答應我的邀請了喲!”
“沒關係,後天不行,總還有下次!”鳳皓歧笑着回道。
“歧皇兄也知道,這學騎馬不是一兩天的事情,所以,這段時間舞兒都得跟我在一起了,是吧,舞兒!”
“是——是——”
舞一夜盡力壓制住自個兒想要抽動的嘴角,這左一句右一句的舞兒,叫的他頭疼。還有這鳳皓夜熱情過了頭,他可沒有打算天天跟他耗在馬背上。可是現下也只能借鳳皓夜回拒掉鳳皓歧了。
“既然這樣沒那就等秋獮過後吧,來日方長!”
德貴太妃雖然一句話沒有說,但是見着鳳皓歧三番兩次被拒絕,臉色已然有些不好看。本來有心拉攏舞一夜,但看‘她’的意思,似乎‘她’並不這麼想,德貴太妃心中不免做起了另外的打算。
解決了鳳皓歧的事情,舞一夜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鳳皓軒的身上,同時也注意到了他身邊的柳飄飄,似乎自從鳳皓軒進來以後她就收斂了許多,更甚至帶着一絲小心,想來或是因爲了那個夜晚。
而鳳皓軒似乎對身邊的兩位妃子也不甚關心,這麼長的時間他連看也沒看過一眼,難道他其實並不喜歡她們?那爲何又時常進出她們的寢殿,難道當真沒有愛也可以做?
若說他不喜歡南宮飛飛是因爲南宮思權的關係,那柳飄飄呢?半年前他甚至還在御書房寵幸了她,如今的這份冷漠又是爲了什麼?
等等!柳飄飄的眼角,有一顆淚痣!而且跟他的淚痣長在同一個位置!
平日裡柳飄飄總是濃妝豔抹,他倒沒有瞧見,可是剛纔她似乎因爲緊張流下了許多汗,用絹帕一抹,那顆淚痣便顯了出來!
不經意地擡手輕輕的觸摸着自己的眼角,曾經鳳皓軒撫着他的淚痣說他就像是那動人的精靈。
今天看着柳飄飄,他倒分不清,鳳皓軒是因爲喜歡那淚痣而喜歡花傾國,還是因爲喜歡的花傾國有淚痣,所以納了一個有同樣淚痣的柳飄飄。
視線轉向鳳皓軒,卻見鳳皓軒也正看着他走神,視線相對,兩個人都有片刻的失神,然後慌張移開視線,兩個人的心都飛快地亂着節奏。只因那相似的神情,帶着眷念的神情!
舞一夜是因爲愛着他,而他不知道,鳳皓軒露出那樣的眼神究竟是爲了什麼。
兩個人的舉動怎逃得過席間其他人的眼睛,鳳皓夜有些失落的吃着飯菜,太后無奈的搖搖頭,柳飄飄的眼裡帶着疑惑,鳳皓歧眼裡隱有恨意,德貴太妃依然露着算計,而南宮飛飛則是思緒飄飛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便是皇家的家人,各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