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得手,夏桐並未再次攻向對方,而是轉向東面,一刀直刺領頭者的後背,此時領頭者正劈出第三刀,被三面合圍的郭問,連續架開四刀後,已經無法再接下領頭者的致命一刀!
“小心他是八脈!”最西側之人見狀,一邊追擊,一邊大呼起來。
那領頭者願意拿手下的命換郭問的命,但顯然不願意用自己的命來換,急忙收回原本砍向郭問的一刀,回身自守。
夏桐並不願和他硬拼,他剛纔在追趕的時候早就算清了對方五人的實力,三個六脈,兩個七脈,任意兩人聯手,都可以和自己打成平手,而任意兩個都能取了郭問的性命!3
那個領頭者的實力應該和郭問不相上下,自己百招之內別想傷到對方,之所以能一刀砍傷最西側之人,主要是因爲對方本就是五人裡最弱一環,又是分心對付自己。現在見領頭者自救,便想都不想,收刀閃過領頭者,攻向離郭問最近的一名“劫匪”。1
那名“劫匪”顯然沒想到後面的追兵這麼快就能突入進來,大驚之下,也顧不得繼續向郭問遞招,首先想的還是自保,而夏桐抓住機會,一把拉住郭問手臂,兩人趁隙躍出,同時向南方逃去。
“追!”領頭者也是靠實戰打出來的,只是一個照面,便算出雙方的實力對比,故繼續下達追擊的命令。冰冷的月色之下,五條黑影攆着兩條黑影在起伏不定的黃土上奪命狂奔……
五人之中,那名小腿受傷之人漸漸慢了下來,雖然不甘心,但失血過多,一條右腿已經有些不聽使喚了。1
夏桐發覺身後的追兵好像有點慢了下來,一邊在前面跑,一邊叫道:“怎麼了?不敢追了?”
他不叫倒好,這一叫,領頭者一打手勢,果然不再追趕,沉聲對手下道:“回去,還有正事要辦!”
“不管你是什麼人,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郭問喘着粗氣說道。其實後面的“劫匪”只要再追個幾裡,他就一點都跑不動了,而拉着他的夏桐當然感覺到了這一點,才故意嚇退對方的。
“收了你的銀子,當然要辦事了。郭幫主這些年可是有點養尊處優了啊,才跑這麼點路就不行了?”夏桐笑道。1
“慚愧啊。是德仁讓你來的吧。”郭問紅着臉,放緩腳步,艱難地說道,因爲在商隊中,除了翟彪就屬這個“秋同”和德仁最熟了。
“喲,這你也知道。”
郭問嘆道:“沒想到他小小年紀還能使喚到你這樣的高手,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看你和他一樣有善心,告訴你也無妨,他就是我們大齊的武壯元賀齊舟,我來北周的目的就是來找他的。”夏桐呵呵笑道:“要說打架,他的五脈可是比我這個八脈都要強!不過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萬別和其他人說,免得連累了那些在周朝幫過他的人。”
“原來如此啊,能不用內力就打敗完顏鋼,加上內力確實夠嚇人的。”郭問想了想賀齊舟賀齊舟在擂臺上一對六的情景,絲毫不質疑夏桐的說法,苦笑道:“我這個自身難保的幫主居然還想救別人……放心吧,我不會說的。”
“你在北周可能寸步難行,要不和我一起去齊國吧。”夏桐道。
“這個你還是有些小瞧我了,三十多年的江湖也不是白混的,我還是要回去的,有些事情必須做!”郭問堅定說道。
“遣散幫衆?報仇?”夏桐問道。
“嗯,還有三百多幫衆,需要早點通知他們。還要去中京向那些小幫派和商戶通報一下情況,也不能讓他們損失得不明不白,至少要讓他們認清赫連氏的真面目,順便散播一下赫連氏對付裴氏的手段,雖然打不過朝廷,這也算是報仇的一部分吧。”郭問道。
“好吧,那我要回鎮北關了,我與賀齊舟約好今晚回去的。”
“那些追殺我的應該都是青龍寺的,說不定已經有不少繞道去鎮北關了,你還是快點回去通知賀齊舟早點棄城後撤吧,你也見過陰山裡那夥人的戰力了,別像裴家一樣,被殺個乾淨。”郭問道。
“嗯,那後會有期,郭幫主保重!”
“還未請教壯士……”
“韓沖帳下親兵營指揮夏桐。”
“久仰,保重!”
……
“頭,下面好像有人在往上爬!”
“扔個火把下去看看。”
“真的有人,來人,弓箭手準備;把崖邊的土都給我鏟鬆了……”
“別射箭,我叫夏桐……”
“夏桐?住手,住手,自己人!”
夏桐好不容易爬上了近兩百丈高的土崖,整整四十多裡的深壑裡,易於攀爬的也就這麼屈指可數的幾個地方,而且上方都設有鎮北關的哨所。“快給我一匹馬,我要去鎮北關城,青龍寺的人很可能繞道過來了。”夏桐急道。
“這個我們早已發現,已經派人去通報了,聽說現在北周開始攻城,您快去幫忙守城吧,我們還要看守這裡,從這裡上來,可比黃土堆裡繞彎要近一天多的路程!”哨長說道。
“好,你們自己小心點。”夏桐接過馬匹,不顧一路狂奔的勞累,在高坡上直衝鎮北關而去。
“路上碰到巡視的騎兵就提前報自己名字——”哨長在夏桐身後大喊起來。
“知道了——”
……
鎮北關北城下,殺聲震天!架上八架雲梯後,城頭的防守顯然不再那麼輕鬆了。要擊落一名體壯如牛的重甲周兵,就算是何靖也要消耗大量真氣,連續打下七八人後,身負內傷的何靖不得不退下調息。
城頭防守的主力變成了齊國的甲兵,只是依靠着地利,才勉強擋住了周軍的衝擊。但仍不時有守軍周兵被擊傷、擊落後失去位置。
賀齊舟此時早已放下弓箭,和姜爍的帳下高手一起,專門擊殺衝入城牆的周兵,而姜爍則在牆頭臨陣指揮。
兩大鍋滾油早就空了,地上尚有數十個裝滿熱油的油罐,姜爍見衝上雲梯之人,幾乎每兩人就有一個尖盾,灑油的效果已經減弱許多,便下令不再使用,留着只是爲了在最緊要關頭使用。
戰事開啓半個多時辰後,短短二十來丈的城下已是死屍遍佈!周軍的重甲佔了多數,足有一百來人,而齊軍差不多是一半的死傷,死傷之人一開始主要是被箭射殺的輕甲,而現在幾乎都是守垛口的重甲!
“殿下!再這樣下去,我的隊伍很快就會打光了,是不是等青龍寺的人到位後再攻?”一名身着重甲的軍官,實在忍不住跑過來請示。
“慌什麼?他們算足了只有一百個重甲,再衝一陣就能上去了!你只須聽令行事就行了,別的無須多言。”赫連長盈淡淡說道。
那名軍官雖有不甘,但也只能悻悻而回。一旁的烏石道:“沒想到姜爍小兒居然在這裡下了血本,就算是燕京城裡,估計也不會超過一千重甲!”
“我的人大概明日午後能趕到,要不要……”申亭古有些遲疑地問了一句。
“你沒見他們早早就升起狼煙了嗎?哪怕五百人都填進去只能提前半個時辰,我也願意一試!”赫連長盈厲聲道。
烏石亦道:“二公主高明,現在榆關的精銳盡在此處,如果能將他們全殲滅在此地,攻取榆關時就可以少些傷亡,最主要的是還能把控住時間!”
赫連長盈向烏石點了點頭,又發令道:“來人,給鹽幫的人每人一件輕甲,讓他們馬上攻城!”
“要是他們不從怎麼辦?”負責傳令的士兵弱弱地問了一句,畢竟對方不是軍人。
“不從就以通敵之罪全殺了!”赫連長盈知道鹽幫中就算是車伕也有不俗的戰力,雖然只有十幾人,但多少也能減少重甲的傷亡。見傳令兵還是有些信心不足,又補充道:“就對他們說二哥和五哥都已經被南齊殺了,這是他們報仇的機會,他們江湖之人不是講究同生共死嗎?”
“得令!”傳信兵迅速打馬馳向鎮南關。
“我試試能不能從東嶺找條捷徑過去吧。”申亭古看向南方城頭,齊軍雖然傷亡開始加大,但佈防井然有序,一時肯定無法攻破。
“有勞申堂主了。司空朗說的那條路徑應該只有百二十里左右,您可能用不了三個時辰就能趕到了。”赫連長盈其實就在等申亭古這句話,雖然她是這次進攻的全權指揮,但對於烏石和申亭古,也只能協商辦事。
“天亮時分,可破城!”烏石自信地說道。雖然他手下的主力一半都去了嘉峪關,但自己卻親自到了榆關前沿,孰輕孰重,不言自明!
申亭古也不再多說什麼,直接下馬東去,消失在夜幕之中,那條路徑,也只有他和司空朗那樣的高手才能迅速攀援而過!所以隻身前往,一個手下都不帶!
城頭的廝殺一刻不停,重器砸擊鐵甲的聲音之中夾雜着雙方甲兵慘烈的呼叫聲,所有的武功招數似乎都變成了多餘的東西,面對重甲,四脈以下的內力幾乎沒有什麼作用!衝城甲兵的盾牌後面,伸出的武器大多也變成了錘、斧、鐗等砸擊器,擋在他們身前的,同樣是悍不畏死的姜爍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