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齊舟進屋走至許暮身旁,低聲道:“會搜身,很細緻,要麼你也穿件他們那樣的短褂?”
許暮臉一紅,氣道:“要死啊!其實早該想到這個的,這裡又不是在大齊。看來我只能退賽了,等你接近太子後,拉上我這個兄弟就行了。”
“嗯,也只能這麼辦了,你想用什麼理由退賽?”
“屎遁!”許暮無奈笑道,然後走向屋內看管的教習,道:“先生,請問茅廁在哪裡?”1
待許暮再次進入候戰室時,雙脣已經有點發白乾裂,再加上那副虛弱的樣子,讓賀齊舟不得不配服許暮易容術的高明。1
許暮找到那位教習後便以連日腹泄、身子有恙爲由退賽。那名教習看了看許暮的臉色,點了點頭,然後走出去向觀戰臺上的主官彙報了一番,果然,輪到許暮出戰時,直接宣告了對手的不戰而勝。
約一個時辰後,賀齊舟的第二輪比試開始,對手甚至還略遜於紀寶成,臺上觀戰的七人此時已經變成了九人,好像有其他堂口的人專程來看一看忽然冒出來的安州高手。當賀齊舟僅以七招勝出時,新來的兩人竟有些失望,若是賀齊舟輸了,還有望招至自己堂下,但現在,顯然已被水堂收入囊中。
賀齊舟擔心赫連長吉,勝了之後便匆匆帶着“弟弟”回家,現在最期望的就是明日千萬別碰上申亭古。
十月初二,爲了避開申亭古,賀齊舟很早便進入“玄”字院的候戰室,裝模作樣地運功調息。負責此院賽事的兩名木堂教習頻頻點頭,似乎在肯定賀齊舟的勤勉,兩人輕聲地交談也落入賀齊舟耳中。
“你說這個廉文能不能挑戰一下宇文睿?”
“這有點誇張了吧?不過對陣簡嘉還是很有希望的。”
“沒想到這次咱們院裡的四大高手都會報水堂,報其他堂口隨隨便便就能得一個都尉,現在又冒出一個安州廉文,五人搶兩個位子,這下有得看了。”
“誰說不是啊,聽說今日來看的人還不少,咱們的教諭都坐不上觀戰臺了。”
“宇文睿可是三皇子的人,看來六皇子出事後,三皇子也坐不住了,想往水堂插人。”
“噓……這話還是別亂說。”
“是,是。”
玄字院外傳來腳步聲,然後便聽到有人叫道:“大人們好。”
“你不是昨日退賽的廉武嗎?怎麼樣,好點了嗎?怎麼不進去?”
“謝謝大人還記得晚輩,好點了,今日兄長比試,我就在院外等着吧,不能壞了規矩。”許暮一直在院門外的長廊裡候着,唯一的目的就是防着賀齊舟撞上申亭古。火堂的戰臺在“黃”字院,就緊挨着水堂的“玄”字院,許暮站在院外的唯一目的就是放哨,替賀齊舟預警。
沒多久,其他七人陸續來到候戰室,臉上表情各有不同。經過昨日同處一室,賀齊舟已經記住一同晉級三人的名字,但另外四人卻是不識,光看那四人高傲的樣子,便知不是善薦,也不敢確信,光憑四成功力,能否與之一戰。昨日抽籤後,自己對陣之人名叫簡嘉,現在看來,應是木堂排名第四的高手。
對陣的次序也定了下來,賀齊舟第二組出場,如果勝出,很可能面對號稱京城本堂第一的宇文睿。
雖然賀齊舟一直希望每場比試都能很快結束,但事與願違,第一場比試的兩人勢均力敵,足足打了兩柱香才結束。賀齊舟只能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本堂簡嘉,六脈初境。”擂臺上,簡嘉也是紀寶成那種樣式的短褂,身形也與其相仿,只是足足比紀寶成大了一圈,身高還略高於賀齊舟,雙臂虯勁,胸前的肌肉似乎要撐開褂子上的盤扣。
“安州廉文,六脈初境。”賀齊舟也面向觀戰臺致意。
觀戰席上的人已經有了變化,居中而坐的變成了一名着青色儒衫的男子,三十餘歲,面相平和,持一把江南常見的摺扇。那人左側是名六十餘歲的老者,賀齊舟見過此人,正是在高牆後的那座園林裡攔住他們之人。右側之人四十來歲,眼神犀利,不苟言笑。昨日居中而坐的水堂副堂主則陪坐在老者左側。
“殿下、堂主,這就是昨日冒出來的新銳。”副堂主向青衫男子方向伸長腦袋說道。
“哦,那就開始吧。”青衫男子看向老者,既象是徵求意見,又像是發佈命令。
老者點了點頭,擂臺上教習會意,賀齊舟與簡嘉之戰正式開始。
“是太子和水堂堂主,正主總算來了。”賀齊舟心中微微一動,然後專心面對對手的進攻。
才交手三招,賀齊舟差點就笑了聲來了。簡嘉確實很強,甚至能與姜坻匹敵,但他使的武功卻一點都不陌生,正是天龍教烏石那一派的路數,經過與烏石、司空朗、申亭古等人的交手,特別是和司空朗的一番苦戰,賀齊舟對那套護體金剛的拳法可以說是瞭如指掌。
所以才過了三招,賀齊舟便假意手臂受不了對方的銅皮鐵骨,不再硬碰硬與其對招,開始變招爲中州劍法,用掌劍專攻簡嘉防守薄弱的眼睛、頭頸、關節、兩肋等處。
簡嘉過於注重體魄的錘鍊,步法、出招中規中矩,缺了些變化和靈動,一招慢,招招慢,被對方料準招式後,只有捱打的份,卻摸不到對方的一片衣角。雖然憑體格擋下了十幾劍的劍氣侵襲,但積少成多,身子慢慢失去平衡,動作變得更慢。
賀齊舟抓住機會,絆住其腳踝後雙掌一推,簡嘉應聲倒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又起一腳將其踢下擂臺。
賀齊舟爲了儘快結束打鬥,除了嚴控四成的內力外,將中州掌劍施展得淋漓盡致,不到三十招就結束了戰鬥,教習宣佈勝方後正準備作揖下臺,卻被水堂堂主叫住:“廉文,好一套漂亮的掌劍。”
“堂主大人見笑了。”賀齊舟急忙揖得更深。
“好就是好,不過更好的是對金剛神功的熟悉,招招料敵機先,不知你是從何處習得?安州天龍教也出高手了嗎?”老者問道。
“完蛋了!光想着快點結束戰鬥,怎麼沒想到要藏着掖着點?難道安州天龍教這麼弱?”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沿臉頰滾落,當然不是打簡嘉出的汗。腦中飛速轉動,到底是哪裡學到的呢?怎麼說才能不着痕跡?慘了!
“廉文,怎麼不說話啊?”老者並不想就此放棄心中的疑問。
“回大人,晚生也講不出施教者的名字。”賀齊舟開始編故事,賴當然賴不掉,總不能當場悶着不響吧:“三年前,家父說,我若對上體格強健者會吃虧,便帶我去了統萬城,花重金請了一名高手與我對練兩個多月,故對金剛護體神功及拳法有所涉獵。只是家父一直不肯將那位師父的姓名告訴我。我只聽家父喚那人叫二哥。”
“方不方便說說那人長什麼樣?沒想到廉康還認識天龍教高手。”老者似乎有些不信。
“方便。”賀齊舟咬咬牙便將司空朗的相貌描述了一遍,反正也是死無對證了。說完之後,卻見青衫男子與老者對視一眼,兩人均露出有些怪異的表情,最後還是太子搖了搖頭道:“大概這就是大家喜歡進入水堂的原因吧。”
“殿下說笑了,咦,怎麼還站着,下去吧。”老者對賀齊舟說道。
“哦。”賀齊舟只覺得背後溼漉漉的一陣冰涼,忙不迭地退回到候戰室。雖然應該是涉險過了一關,但被那老者拖去那麼多時間,仍覺得有些不甘。好在後兩場實力懸殊,木堂本堂的兩位選生很快勝出,按規定休息一刻鐘後開始最後兩場的比拼,賀齊舟與宇文睿最後出場。
休息時賀齊舟照例裝模作樣地打坐,只是心中卻如火燒,萬一火堂率先結束,申亭古溜進來看一眼那如何是好?
申亭古沒來,但有人卻走進了候戰室,賀齊舟見來人正是青衫男子和那名嚴肅的中年,屋內其他三人見狀齊齊地起身作揖,同聲叫道:“參見太子殿下!”
賀齊舟反應很快,開始時慢了半拍,結尾是算是跟上了節奏,所以也不算太過突兀。
“廉文,你過來。”太子向賀齊舟招了招手。
賀齊舟心中暗喜,急忙跑了過去,不過現在肯定不是好的下手時機,而且下手了也未必能成功,太子身邊之人,看那張臉就知道不好對付。
“韓堂主說你有戰勝宇文睿的實力,哦,這位是金堂副堂主韓軒韓大人。”太子輕描淡寫地介紹了一下身邊的中年人。
“韓大人擡愛了。”賀齊舟躬着的身子微微轉向韓軒,心中卻在嘀咕:你一堂副堂主,不去看金堂的比試,到這裡來湊什麼熱鬧?分明就是走狗一條!1
太子接着道:“如果你能戰勝宇文睿,我不僅要重賞,還要重用!”
“謝謝殿下恩典,晚生定當全力以赴,無論勝負,必會鞍前馬後,侍奉殿下!”賀齊舟“感動”地說道,心裡想的卻是速敗,以節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