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倩看了寧恆遠一樣,大聲喝斥道:“瘋丫頭,你在胡說什麼?”
“等一下,你讓她說。”寧恆遠阻止聶倩,他擡起春來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你當真看到是誰幹的了嗎?”
春蘭咬着脣,她猶豫了片刻用力點點頭。“是的,老爺!”
“那日我趁着主子午休的時候,想去院子裡走走,剛剛路過花圃的時候,便聽到有人爭吵,大小姐的情緒似乎很激動。”
“大小姐與二小姐爭吵?”
“是不是爭吵,奴婢不知,奴婢只看到花籃掉在了地上,大小姐本可以躲過去的,但是有人從旁邊拽着她的衣袖,才導致大小姐站立不穩摔了下去。”
聶倩狐疑的盯着春蘭,良久她擔憂的說道:“老爺,看來傳言不虛吶!”
“你看到的那人是誰?”
“二小姐!”
寧萱芷噌的站了起來。“賤卑!”
春蘭被一腳踹翻在地,她害怕的盯着寧恆遠。“老爺,奴婢不敢說謊,真的是二小姐出手推的大小姐,之後嫁禍於碧玉。”
“春蘭,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誰指使你這麼做的?”聶倩沉聲問道。
“主子,沒有人指使我這麼做,我只是實話實說。”
聶倩垮下肩,她嘆了口氣,同情的盯着春蘭。“你雖然在這院子裡呆的時間並不長,但卻是最貼心懂事的一個,可是我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你會是賣主求榮的人,真叫人寒心啊!”
春蘭張着嘴,她茫然的注視着聶倩。“主子,我對你是忠心耿耿,絲毫沒有背叛的心啊!”
“你對我是挺忠心的!但你卻出賣了你的前任主子,這樣的奴婢,我用着怕啊!”
“不,主子,我沒有背叛任何人,請你相信我!”
聶倩用力抽出被春蘭抱着的右腿,喚來了曲令。“老爺,我心情很差,你來說吧!”
“賤卑,就在剛纔,碧玉已經招認,大小姐是她推到的。”
“這,這怎麼可能?”
“碧玉的目的跟你一樣,你們都想借機陷害二小姐,不惜拿大小姐的生命來下賭注,好狠的心啊!”
春蘭說不出話來,怎麼會這樣?
“你還有什麼話說?”
“不,老爺是我撒謊了,那天是碧玉推到大小姐的,我, 我,我是因爲想幫二小姐脫困,纔會這麼說的。”
寧恆遠沉着臉。“投井!”
“老爺,饒命啊,主子,我這麼做都是爲了你!”
聶倩皺起眉頭,衝着曲令揮揮手,春蘭被拖了出去。
“老爺,您消消氣。”
“你好生休息,我先回書院,稍後晚一點在過來。”
不等聶倩出聲,寧恆遠甩袖離開。
聶倩收起笑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好好的一個下午就這麼給攪渾了,她心裡琢磨着春蘭的反常。
“曲令,春蘭最後見過的人是誰?”
“是小的!”
“除了你之外呢?”
“婉蓮姑娘來找過春蘭,不過當時她不在。春蘭只說要去‘鳳陽閣’。”
“這麼說她剛纔言行都是因爲大小姐?”
“您是指她無限二小姐的事嗎?小的覺得有這個可能,畢竟大小姐與二小姐一直不合。”
“你去外面打聽下,碧玉最後見得人是誰,這件事沒有這麼簡單。”
曲令走了
出去,他哪都沒去,而是找了棵樹靠着。
春蘭的死是咎由自取,如果她按照婉蓮的說辭,指證碧玉的話,她非但不會死,還會有所嘉獎。能怪誰,只能怪人心險惡,選錯了信任的對象。
不過,碧玉爲什麼會認罪?這是曲令所料不及的,他一躍而下,悄悄潛入柴房,見一人從裡面出來,他咦了聲。
“馬總管?”
曲令跟着馬總管離開了尚書府,見他進入一家茶館,上了二樓。
雅座中,坐着一人,黑衣黑褲,他背對着門,聽到身後的響動也沒有轉身。
“公子,一切都已經辦妥。”
一包銀子從黑衣人的懷裡丟了出去,落在了馬總管的手裡。
“謝謝,公子!”
“你被人跟蹤了!”
馬總管一聽,頓時面露白色,冷汗順着臉頰落下。
趴在屋檐上的曲令看不清屋子裡的人,他探出半個身子,剛飛身躍起的時候,身後射來一支飛鏢。
曲令驚覺之餘,劈開雙腿,飛鏢擦着的胯下落在身後的瓦礫上,他擡眼看向面前的人,眯起眼。“你是二爺?”
“長街事就是我二爺事,像你這種骯髒貨色,除掉一個是一個。”
話音剛落,二爺腳踏瓦礫,竄上前來,兩臂在胸口畫出半圓,一道勁氣擊打而出,猛烈的攻勢拍向曲令的胸口。
曲令急速後退,腳下踩在屋檐的邊緣,他急中生智,整個人向後倒掛下去,躲過掌風后,雙腳用力一瞪,衝向半空,亂起長腿甩向二爺。
砰砰砰
腿腳與雙拳相撞發出沉悶的響聲後,雙雙退到一邊。
曲令盯着二爺,他扭動着脖子,高手較量下便知自己的勝算有多少,此人的功力在他之上。
“二爺何時成爲木府的獵狗了?”
二爺握緊拳頭後,再次放鬆。他眯起眼,冷硬的線條,讓他看起來十分的凶煞。“什麼木府不木府,二爺只管不平事。”
曲令哈哈大笑起來。“二爺好管閒事,我做的是本分事,我們互不相干。”
“趴在屋頂窺探他人隱私也是你的本分事?”
“我身爲尚書府的護院,就有責任爲尚書大人排憂解難,我懷疑馬總管與外人勾結,陷害府內奴婢,跟蹤至此,卻被某些無知之人給破獲。”
“我如何信你?”
“很簡單!與我一起抓住馬總管勾結外擋的證據,就能證明我沒有說謊。”曲令盯着二爺嘿嘿笑出聲。“如果你不跟我合作,那隻能證明你這個好管閒事的二爺,不過是徒擁虛名罷了。”
“好!”
二爺在曲令的激將下一口答應,曲令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少。“明日我再來找你。”
翻身落下樓宇,曲令沿着巷子消失在二爺的眼裡。
站在屋頂上,二爺抱着雙臂,他的身後站着一個黑衣人。
“公子!”
驚覺身後有人,二爺立即轉身下跪,頭也不敢擡一下。
“他中計了?”
“是的!不過他已經懷疑屬下與公子的關係。”
“沒有關係!”
黑衣人平淡的臉上浮出詭異的 神情。“按原計劃執行。”
“公子,曲令的身份,屬下還沒有摸清,是不是再等等?”
“身份重要嗎?”黑衣人冷哼一聲。“不出兩週,寧萱芷必定再次入宮,一切都在兩週
後定局。”
“是!”
二爺靜等片刻後,擡起頭,面前已經沒有人,他呼出 一口氣,在公子面前,沒有人不緊張。
入夜!
曲令站在‘落月閣’前,他遲疑了片刻後,縱身竄起,落在了院子裡。
寧萱芷坐在窗前,嘴裡咬着短笛。
“碧玉與春蘭都死了!想不到人心如此難以捉摸。”
“小姐,春蘭是咎由自取,她要是能信您,就不會出賣您了。”
寧萱芷淡淡一笑。“是啊!她若是聽我的指證碧玉,又怎麼會死?”
“小姐,你的目的已達到,爲何一點都不高興呢?”
“桂竹,我是不是做人很失敗?”
寧萱芷歪着腦袋枕在手臂上,哀怨的望着夜空,尋思着自己這一路走來,爲什麼總有人那麼仇恨着她,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
“小姐,別這麼想!春蘭是被鬼迷了心竅,纔會一直覺得您要害她,這誰都怪不到。”
“那麼碧玉呢?”寧萱芷皺起小臉蛋,雙眸中閃動着水氣。“我沒有想過要害死她。”
“小姐!”婉蓮從外面進來,聽到寧萱芷這麼說,不由得叫屈起來。“哪個院子沒有死過人,難道都要算在你的頭上,桂竹也說了春蘭的死是她自找的,碧玉的死與你又有何干,她陷害自己的主子,死了也是罪有應得啊!”
“寧雅嫺是自己跌倒的!”
“小姐!”
寧萱芷的心沒來由的抽痛了下,因她而死的人不少,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過,因爲那些人死有餘辜,唯獨碧玉的死,讓她有了是內疚。
桂竹朝着婉蓮使了個眼色。“小姐,別多想了,碧玉跟着大小姐壞事做盡,就算這次她能活下來,也難保她以後不會跟着她主子合謀對付您。”
寧萱芷點點頭,她忽然輕鬆的放開肩膀,站起身。“今晚的夜色正好,我去院子裡舞劍,好久沒練了!”
桂竹咬着脣,寧萱芷在院子裡隨着劍氣飛走,長劍所指之處無不是山石迸裂。
“小姐這是怎麼了?”
小魚與小穗聽到動靜紛紛跑了出來,擔憂的望着寧萱芷。
“沒事,你們快些睡吧!”
“小姐,不睡,我們那裡睡了着啊!”
寧萱芷握着長劍的手在發抖,她把心中所有的內疚全都發現在劍術上,希望自己可以因此而減少些痛苦,她從沒有主動去傷害過誰,而這一次,卻有人因爲她的一句謊言而死,這樣的痛苦,沒人會懂。
躲在暗處的曲令,盯着如仙子般的寧萱芷,扣在手心中的石塊被他用力捏碎,粉末隨風飄散。
寧萱芷輕呵一聲,長劍脫離她的手掌,朝着曲令站立的方向射去。
噹噹!
清脆的響聲在寧萱芷耳邊響起,她微微皺眉,足尖點地,朝着院子外飛了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
“呆在院子裡,不準出來。”寧萱芷衝着身後轉上來的四人頓喝一聲,人已經躍出了高牆。
曲令站在‘落月閣’外的樹叢中,他手裡扣着一把長劍。
“是你!”
“劍術,不是一般人能控制的!一旦能御劍,此人武修造詣必定不淺。”
知道自己習武的人只有秦褚和衛煜,即便林馨婉與寧恆遠也不過是揣測,現如今她的秘密被曲令發現,寧萱芷頓時有了殺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