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一聲後,寧萱芷捂住自己的嘴,她盯着屋裡的黑影,靠着木桶邊緣。她很確定自己是清醒的,眼前看到的影子絕對不是虛幻。“你,你是誰?”
黑影挪動了下,寧萱芷吞嚥着口水,抓起一邊的衣服披在身上,快速送木桶中跳了出來,隨手拿起木勺握在手裡,往黑影砸了下去。
啊!
黑影發出驚呼,寧萱芷連續敲擊屬下,把黑影打到在地。
“姐姐,是我啦!”清風無辜的把腦袋從蒙佈下露出來,額頭上腫起以個好大的包,眼角還有點開裂,整張臉看着異常的悽慘。
“清兒?你鬼鬼祟祟的躲在那裡做什麼?”寧萱芷手裡還握着木勺,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我在外面叫了好幾聲,你都沒答應,以爲你出事就闖了進來,誰知你在木桶裡睡着了,我不敢吵着你,也不敢出去,只好躲起來咯,怎麼說我都是男子,要是被人知道,姐姐豈不是又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了。”
寧萱芷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她把衣服穿戴整齊後,打開門,讓小穗進來收拾屋子。
“你嚇死我的, 我還以後又撞見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呢。”寧萱芷坐在牀邊,臉色看着不太好。
“嘻嘻,有我在,再不乾淨的東西也得給我退避三尺!”清風對自己的本事向來很自信,雖然不及師父三分之二,但三分之總是有的。
寧萱芷淡淡一笑,眼神幽遠的望向窗外。“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從什麼時候起與秦褚有來往的?”
“咦?這個,我不知道啊!我不是跟着姐姐,就是在國公府伺候那個老太監,很少有時間去見師父,他怎麼會跟秦褚在一起啊,姐姐是不是認錯人了啊!”清風打着哈哈,想要糊弄過去,被寧萱芷一把揪住耳朵拎了回來。
“跟我說虛的是不是?國公大人怎麼會是太監?”
“他那裡有問題啊,不能人道了,還不是太監嗎?”清風嘿嘿笑得很賊。
寧萱芷羞得紅了臉,數落他幾句繼續問道:“秦褚離開的時候,把這短笛留給你,之後林家在京城的產業被人吞併,小叔低價買進,成了我名義下的產業,這些我本就奇怪,你跟小叔怎麼會做買賣了,原來是有人暗中幫襯,對不對?”
“秦褚是有找過我們啦,不過師父沒有答應啊!之後我緊國公府給那老頭看病,就沒離開過,哪裡知道哪些啊,都是師父找我,我過去,給你看的哪些賬本,也是師父給的,你要不信等師父回來了,自己問去,不要賴我身上啊!”
清風決定將無賴耍到底,反正寧萱芷不敢對師父怎樣,他來個死不認賬,把問題推到師父頭上,這樣就不會捱罵了,嘻嘻,心裡暗自得意,卻聽到寧萱芷嘆了口氣,露出悲傷的神情。
“姐姐,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有人幫你對付那個老妖婦有啥不好,我還巴不得這尚書府天天鬧鬼,我天天抓,弄得他們積怨成疾,嚇死纔好嘞!”
“胡亂說什麼?你還嫌棄我這頭上的帽子不夠大嗎?”寧萱芷瞪了清風一眼,咬着脣瓣響起那晚秦褚的冷漠,胸口像是被打了一拳,隱隱作痛。
“姐姐,你要去哪裡?”
“屋子裡太悶了,我出去走走。”
寧萱芷想要確定心裡的念頭,她跳下牀往外跑去。
清風哀嘆一聲,急忙跟着追了上去。“哎,這世上最難治的就是這個情字。”
‘絮語閣’大
門敞開着,裡面燈火通明,人影攢動。
寧萱芷提起裙襬走入門內,見林馨婉帶着馬總管與工人交涉着什麼,院子裡到處是一片狼藉。
“大娘!”
林馨婉回頭望了寧萱芷一眼,把賬冊交給馬總管,吩咐了幾句走道一旁。“不在自己院子待着,跑來這裡做什麼?”
淡淡的話語透着冷漠,林馨婉鷹鷲的雙眸審視着寧萱芷,就像是在看一件物品似得,毫無愛憐之意。
“我聽說院子倒塌,所以過來看看。”
林馨婉揚起下巴,斜視着寧萱芷片刻後說道:“這有什麼好看的?老爺吩咐過讓你留在自己的院子裡,沒事不要亂跑,你就乖乖的聽話,這裡沒有你什麼事,回去吧!”
“大娘,好端端的院子怎麼會無辜倒塌吶,要是不弄清楚的話,之後或許還有有這樣的事發生,所以……”
“你還有心思管這些?知道外面怎麼說的嗎?你是我們寧家的災星,自從你把那聶倩弄進尚書府,這大事小事禍事不斷,不是死人就是鬧鬼,二小姐,算我委屈了你,你就呆在你的院子裡,不要再出來害人了成嗎?”
寧萱芷楞了半餉,才明白過林馨婉的意思。這是過河拆橋嗎?借她的手除掉了眼中釘,以爲這樣就太平無視,可以高枕無憂了?呵呵!這不過纔是剛剛開始,聶倩不死,又怎麼能讓你取信與我。
“大娘,您也信這災星之言嗎?”
“我記得你曾是破煞的吉星,是我們寧家的福兆,不過一事歸一事,近些日子來,院子裡禍事不斷,件件與你有關,老爺不說,我這個做大夫人的不得不說,二小姐打你出孃胎,就沒讓人過過安生的日子,你娘也是因你而死,現在尚書府好不容易有了七彩福光的祝福,您就高擡貴手,放過我們所有人吧!”
“孩兒,明白,不讓大娘爲難,先行告退。”
清風站在門外,他打量着‘絮語閣’時不時的皺起眉頭。
“這裡有什麼不妥的嗎?”
“一點妖氣都沒有,只是一座普通的宅院。”清風感到古怪。
“誰說這裡有妖了,這個世上哪裡來鬼魂,真要有,我還不是天天能見到我娘了。呵呵!”寧萱芷回眸望着院子,心裡不由一陣感嘆。
清風跟在寧萱芷身後,繞着湖心亭邊上游走,夜風吹過肌膚有着刀削般的疼痛,寒冬降至。
一陣悠揚的笛音從湖面上傳來,寧萱芷走上八角亭,湖面小舟上站着一個人,手持長笛,迎風而吹。
“不是腿受傷了嗎?怎麼還能撐船吹笛呢?”
“姐姐說的是何人?”
“曲令,‘絮語閣’的護院,幫我探探這個人的底。”
“姐姐,爲何要查此人?”
“他入院子另有企圖,我想知道在這院子裡,還有誰是他的幫手。”
清風點頭答應,爲寧萱芷去調查此事。“姐姐,外頭的傳言對你不利,如果是有人在背後惡意煽動,恐怕姐姐日後難以在京城繼續逗留下去。”
“災星?”寧萱芷呵呵笑起來。“清兒,你猜這個人是誰?她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大夫人的嫌疑最大!現在整個院子對她最具有威脅的人就是姐姐,除去了聶倩之後,接下來是對付你,只要你一死,她在尚書府的地位就不會被動搖,即便是大人在娶妻妾,她一人也足以應付。”
寧萱芷掩着嘴
淺笑起來。“你小小年紀,倒是看得透徹。沒錯,我也覺得是她在背後煽動,想要引起衆怒將我推向死亡邊緣,災星降臨,禍事不斷,唯有除之,方可保平安。”
“想要破這災星只說,也不是很難,清兒出手一定能馬到成功。”
“不用這麼多事!之前以破煞爲契機讓我成爲尚書府的福兆,結果還不是想給我灌上個什麼罪名,就是什麼罪名,這次就由着她去吧。”
清風不明白寧萱芷的意思,他還想極力遊說時,湖面上的小舟已經靠岸,上來一人。
“曲護院吹的一手好笛,你的腿上好了?”
“皮外傷,抹了藥好了許多,謝謝二小姐的關心!清風道長!”
“剛剛去過‘絮語閣’,看大娘的意思是要拆除那裡,不知曲護院之後在哪裡謀事?”
“拆除院子是老爺的意思,大夫人並不同意。”
“哦?難得大娘會有這樣的想法。”寧萱芷驚訝的望向曲令,隨後朝着清風說道:“道長,能替我取一件斗篷嗎?”
清風朝着曲令看了眼,隨即走向‘落月閣’。
“清風道長與二小姐的關係真好,我聽院子裡的人說,你們嘗以姐弟相稱。”
“我若真的有這麼個弟弟就好了,道長爲人耿直,醫術高明,我只是佩服他小小年紀救出來闖蕩,想盡自己的綿薄之力給他一些溫暖與關懷罷了,要是連這樣的都能傳出些什麼話來,我也只能一笑了之了。”
“二小姐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小心,前面有臺階。”曲令走到前方,站在高地不平的臺階上,伸出身邊讓寧萱芷攙扶。
“發生這麼多事,人總是會變得,倒是曲護院一點都沒變。”寧萱芷很自然的搭着曲令的手走下臺階。“你之前也幫過我不少,有沒有想去的院子,或許我能在爹面前爲你說上幾句,我記得我欠你一個人情。”
夜色中曲令盯着寧萱芷的側臉,晃神起來。
“曲護院?”寧萱芷等着很久沒有得到曲令的反饋,不由轉過身叫了他一聲。
“哦,二小姐,我去哪裡都是一樣的,當奴才哪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是啊!你們沒有,我也沒有!”寧萱芷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望着面前的湖面,每年冬天,湖面就會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小時候看到不少奴婢在湖面上滑冰,也很想下去試試,結果被孃親狠狠教訓了一頓。
“二小姐是主子,我們是奴才,還是有不同的。”
寧萱芷笑笑,盯着曲令看了很久,認真的說道:“縱然學的在像,你也不是他!曲護院,姐姐是不會喜歡你的,放棄吧!”
夜色下,曲令的表情很僵硬,難以用言辭來形容,似笑如哭,跟小丑一般。
回到院子的寧萱芷,發現清風不再,找來了婉蓮問起時,才知道王爺來了尚書府。
“這麼晚,他來做什麼?”
“好像是直接從宮裡來的,找老爺商量大事,把清風道長請了過去,說是爲了卜卦。”
“他們都在書院,那麼溏心呢?”
“大夫人一早說了,書院是老爺平日辦公的地方,不適宜有女子居住,讓人把她打發到了別院,就派了一個奴婢伺候,現在已經入冬,別院沒有火爐,這個冬天,恐怕不好過。”
寧萱芷在爐火前取暖,她盯着火苗微微眯起眼。
“大夫人是要趕盡殺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