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婉遲遲不提娶妾的事,必有她的用意,有了聶倩這個前車之鑑,她哪裡還會在給自己找個麻煩進來,溏心現在的處境也是凶多吉少,要不是肚裡有個孩子,恐怕此刻也早已添加了什麼罪名而被打發了吧。
“二小姐?二小姐,你在想什麼?”
寧萱芷收回心情,搖搖頭。“我只是在想大娘的心思,雖然你住在書院,爹對你的好,全憑你肚裡的孩子,你有什麼打算?”
“謝謝二小姐對我的擔心,您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沒有你我依舊還是一個奴婢,剩下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寧萱芷盯着自信的溏心微微一笑。“我覺得我還是小看了你,既然你這麼說我也就不再多問,有什麼需要,隨時可以來找我。”
“嗯,我送小姐回院子。”
“天色也不早了,院子裡黑,你還是留在這裡,我自己回去就是。”
寧萱芷從書院出來,往‘絮語閣’方向走去。現在的‘絮語閣’猶如一座鬼物,沒有人感靠近,所有的奴婢都被打發出了尚書府,只留下一個護院住在裡面看守院子。
站定在‘絮語閣’前,寧萱芷深深注視着這塊牌匾,以前每次看着這裡的時候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知道今日她纔想起一個很貼切的詞來形容,就是陰森。
院子修建有一定的講究,雖然這裡的環境優美,是內院當中最爲出彩的一塊地面,可是它背靠湖,三面靠着樹,用書上的話來說就是聚陰之處,陽光都被樹木吸收,如何照的進這院子,所以說這裡好看但不適宜住人,真不知當時的聶倩爲何要選擇這裡修建院子,只是因爲離書院近嗎?
吱呀一聲,緊閉的黑門被打開,寧萱芷淡定的看着曲令從裡面出來,或許經歷過人心最恐怖的那一刻,這樣的突然已經無法再讓她看到害怕。
“二小姐?”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一個護院留在這裡當然是看護院子了,倒是二小姐深夜站在此處讓小的心裡一驚,您又何事?”
寧萱芷瞪視着曲令許久,忽然問道:“曲護院沒有問道什麼奇怪的問道嗎?”
曲令故意吸了吸鼻子,搖搖頭。
寧萱芷笑笑,似乎真的只有她能問道那股氣味。昨夜連同香袋一起焚燒的衣物散發着惡臭,直到現在,空氣了還飄散餘味,雖然淡到無味,但有時還能聞到些,或許到了明天,這味道就會隨着它的秘密一起消失在空氣裡了吧。
“二小姐,天色陰沉,等小的提了燈,送你回院子。”
寧萱芷擺擺手。“不用了!”
一個人走在青石路上,身後傳來腳步聲,微弱的光芒從後面映襯在了腳下,寧萱芷低頭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感嘆起來。“想不到會爲我掌燈的會是你。”
“最近院子裡怪事多,二小姐以後出門還是帶着奴婢隨性比較好,尤其是夜裡,這黑燈瞎火的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寧萱芷勾起嘴角,她忽然站定腳步,一直低着頭前行的曲令險些就撞了上去,好在他身手不差,往邊上躲了開去,但還是擦到了寧萱芷的右肩。
“二小姐,您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寧萱芷
退後半步,曲令微微一愣,隨即退到一邊。“小的無意冒犯。”
掌燈在前頭帶路,一路沉默的兩人,近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子竹,你離開尚書府吧!”一聲淺笑而出,寧萱芷狐疑的望向面前的男子。“你笑什麼?”
“聽慣二小姐叫我曲護院,忽然用這個名字稱呼有點不習慣。”
“‘絮語閣’的人死的是,散的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你答應過我,只要我留在這裡一天,就不會對他們出手。”
“我是答應過,不過我也說了,此次入府是爲了一個女人。”
寧萱芷失神的望着曲令,猶豫了半餉問道:“你真的是爲我寧雅嫺而來?學他人乘坐小舟吹笛,這種事看着很滑稽,姐姐是要嫁入皇城的人,你何必執着?”
“大小姐貌美如花,雖然任性驕縱了點,但也不失女子的長情,這點二小姐是不會懂的。”
寧萱芷挑起眉,她推開院門,走了進去。“你好自爲之吧!”
當着曲令的面,寧萱芷關上門,他上揚的嘴角令她微微皺起眉,心底發出一絲嘆息。
當太陽從東方升起的時候,一道彩虹出現在尚書府的天空上,七彩色象徵着吉利好運,那些起早的人看到這壯觀的奇景後,不由下跪祈福,希望能沾惹到尚書府的喜氣。
睡夢中的寧恆遠是被溏心輕聲喚起,她悄聲的說道:“老爺,福光降臨了,快起來。”
寧恆遠疑惑的睜開眼,透過窗口只能看到一點點七彩色,他從牀上爬了起來。“七彩福光?”
“是的,老爺,一定是清風道長的祈福靈驗了,纔會出現七彩福光的。”
寧恆遠激動的跑到外面,跪在地上,誠心祝福起來。
忽然,從‘絮語閣’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寧恆遠呆滯了片刻,立即命人去打探情況。
溏心細心的伺候着寧恆遠洗漱換衣後,跟着他前往‘絮語閣’
“這是怎麼回事?”
“回老爺,內院塌了一塊,曲護院被壓在了下面。”
“什麼?快救人!”這剛剛出現七彩福光,怎麼就突然塌方出事了呢?
劉福應了聲,帶着人手進去,把曲令從裡面救了出來,好在沒有傷到內臟,只是壓到了腿,驚嚇暈迷了過去。
寧恆遠一聽,沒有性命之憂,心頭鬆了口氣。
“老爺,發生了什麼事嗎?”林馨婉接到消息後,立即趕了過來,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院子是要不得了,找人拆了吧。”
林馨婉跟着寧恆遠走出院子,她眼波流轉走上前問道:“老爺,是不是這院子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死過人的院子能有多幹淨,不祥之地留着徒增凶兆,回頭問問清風道長,拆除院子後,看看能不能建築什麼來沖沖這晦氣。”
“可是,老爺拆除院子倒是不麻煩,重建可是要花費不少銀兩,我們現在收支已經很困難了,要是再動土改建的話,恐怕難以應付了。”
“哼,我堂堂一個兵部尚書,還會少了這區區幾千兩銀子?”
林馨婉嘆了口氣。“老爺,現在不同往日了,
我們無法再靠着林家,所以……”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總之,我心意已決,你若辦不成,我另外再想辦法就是了。哼!”寧恆遠惱怒的甩開袖子,往書院走去。
寧萱芷睜開眼的時候,已臨近黃昏,她扶着腦袋坐了起來,想不到自己盡然睡了一整天。“婉蓮!”
“小姐!”
“外面什麼事這麼吵?”
“‘絮語閣’又出事了!”婉蓮伺候着寧萱芷坐起來,撇着嘴角得意的說道:“小姐你都不知道,昨日剛剛祈福,今早就出現了七彩福光,這本是好事吧,偏偏這個時候‘絮語閣’內院發生倒塌,把看院子的曲令壓在了下面,好在只是壓到了腿,沒有死人,不然又要傳出紅衣詛咒搗的鬼了。”
“好端端的屋子怎麼會倒?”寧萱芷站起身,一陣暈眩襲來,她腳步不穩跌坐在牀上。
“小姐你怎麼了?”婉蓮擔憂的盯着寧萱芷,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驚呼起來。“好燙!快躺下,你發燒了,小魚,去請大夫過來。”
寧萱芷感到全身乏力,好像被人捶打過似得,她痛苦的呻吟了一聲,倒在牀上渾身發冷,睡夢中,混亂不堪,全是婉蓮穿着紅衣朝她撲來的畫面。
大夫來了,桂竹推行寧萱芷,診了脈,開了幾貼藥讓小魚跟着去取,臨走的時候再三囑咐,要多休息後,才離開。
小魚拿着藥回來的時候,臉上掛着眼淚,委屈的叫人心憐。
“這是怎麼了,取個藥還受氣了?”
小魚搖搖頭。“沒有!我是聽不慣那些人說小姐,於是就爭執了兩句,結果被大小姐罵了,不敢回嘴,心裡難受。”
“她們都說了什麼?讓你這麼生氣。”
“她們說小姐是惑星,因爲你院子裡纔會鬧鬼死人,我聽不過去,結果連大小姐都這麼說,還說二姨娘就是小姐害死的。”
“小魚!”
桂竹一把捂住了小魚的嘴,她呵斥道:“什麼話都往小姐這邊說,我都教你多少回了,有些話信不得,你怎麼就這麼不懂事呢?”
“不要怪她,我娘因爲我而死,這也沒錯,不是因爲我,大娘怎麼會想盡辦法害死她呢。”
“小姐,這都已經過去很久了。”
“她一直活在我心裡。”寧萱芷扯笑了下。“把藥拿去丟了吧,那個大夫是大夫人的人,這藥用不得。”
啊!
小魚嚇得雙手一鬆,藥包掉在了地上。
“可是,您這身體不吃藥,哪裡好得了?”
“不礙事!替我沐浴更衣吧!”
泡在木桶裡,熱氣蒸蒸而上,驅散了體內的虛寒!
寧萱芷閉上眼,心裡默唸着‘覓沁經’讓身心快速沉浸下來,回想起那一夜,太多東西無法解釋!
若這世上沒有鬼魂,那麼死在小叔劍下的黑魂是什麼?
倘若真有鬼怪,爲什麼婉蓮沒有像小叔說的那樣被侵蝕?爲什麼只有她一人能味道那股奇怪的臭味?
陰風四起,白柔被殺,婉蓮失去知覺,真的是聶倩的鬼魂作怪嗎?
寧萱芷嘆了口氣,閉上眼,再次睜開時,屋子裡多了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