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書信速速而來,葉晗月知曉候昊炎這是答應了,心中自是歡天喜地的。忙催促着舒清瓷挑件合適的衣裳,也以免在候昊炎跟前失了體統纔是。而舒清瓷雖無意打扮,然尋思着對方畢竟同自己的關係不一般,只好答應下來。
傾雲居內。
舒初柔悠哉悠哉的坐在美人榻上,一旁的小蘭任勞任怨的給她打着蒲扇,然夏日炎炎,舒初柔還是覺着不夠清涼,伸手拈着帕子掩一掩額角的薄汗,瞪一眼小蘭道:“死丫頭,倒是使點力氣啊!”
“是。”小蘭早已是兩手發酸,可她心知自家小姐的脾氣,只好繼續忍氣吞聲着。
忽而,榻上的舒初柔似想起什麼,坐起身來,凝一眼身側不明所以的小蘭,道:“近些日子,小王爺可曾來府上?”
小蘭略略思索一番,繼而搖搖頭,“不曾來過,奴婢每日都會去守門的小廝那裡打聽一遍,說是小王爺有些日子沒來了。”
聽此,舒初柔眼眸一亮,“當真?”
“當真。”小蘭點點頭。知她不敢撒謊,舒初柔這才微微一笑:“想來,定是上次我同母親的一番話起了效果了,本以爲小王爺被我們惹惱了,沒曾想他竟是記在心上了。”舒初柔如是說着,笑意漸漸在脣角漾開。
燈節將至,最爲期待的莫過於葉晗月了。她雖在此次出行中是個再平凡不過的配角,然只要一想到可以讓原書中的男女主眉來眼去,她便覺着開心不已。想來,她該是史上最操心作者了吧。畢竟,像她這種盡職盡責的已然不多了。
比起葉晗月的興奮,舒清瓷卻是淡然處之,即便燈節將至,也沒能提起她的興致來,她心中念着的依舊是皇甫修近日爲何不曾過來,或許是給什麼事耽擱了,然書信一封過去問候不是舒清瓷向來內斂的作風,可她心中卻又擔心得很,兩廂爲難着,還是隻得作罷。
三日後。
終於是將這好日子給盼來了,燈節是在夜間舉行,然葉晗月卻是早早的便拉着舒清瓷來試衣裳。所謂佛靠金裝馬靠鞍,葉晗月自然是希望讓舒清瓷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在候昊炎跟前。
舒清瓷心中不願,她只是覺着這不過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會面而已,看着跟前挑選衣裳好不忙碌的葉晗月,阻止她道:“小月,不必如此伸張,若是太過豔麗了怕是會叫人覺着我別有企圖,未免不好,你還是給我挑件素淨一些的吧。”
這廂葉晗月正看中了一件桃紅的外衫,心想着在燈光照耀之下,這顏色想必是極美的。而這顏色亦襯着舒清瓷的膚色,想必穿出去,定能叫候昊炎眼前一亮。
正要轉身給舒清瓷穿上,卻被她當面潑一桶涼水。葉晗月緊緊的攥着手中的衣裳,轉念一想,繼而微微笑着道:“我本想着今晚讓小姐穿的豔麗一些,不定在街上碰到了熟人定能叫對方一眼便看到。不過既然小姐堅持,奴婢便去將那件淺綠色的外衫給拿來吧。”說罷便厭厭的去翻找着,舒清瓷聽着她話中意思卻是眼前一亮。
若是近來皇甫修因了事務纏身之故纔沒能來府上同她一起探討字畫,不定聽得今晚有燈節會尋思着出來散散心亦是好的。若是她正巧在街上碰着了皇甫修,那便是極好不過了。
舒清瓷思及此,心下一喜。爲了能夠讓皇甫修一眼便看到自己,她定是要穿得豔麗一些纔好。忙接過葉晗月手中的桃紅衣裳,吟吟笑着道:“小月,我覺着你說得有理,我難得出去一趟,穿的太過素靜亦是不好,今日我便穿這件吧。”
葉晗月心中一喜,小姐果然是個好騙的。且不說今晚那皇甫修可會出府走走,便是當真去會燈節,這人山人海的,即便是心有靈犀,怕是也不能在茫茫人海中看見對方吧。若是換作平時,舒清瓷尚且是知曉這個道理的。然畢竟她已然深陷其中,即便覺着不可能,卻還是企圖催眠着自己,讓其成爲可能。
爲了襯托舒清瓷的美貌,葉晗月故意挑了個煙青色的束身裙,極盡素靜,以此來烘托舒清瓷的美。
來到了同候昊炎約定的地點,發現他已然一襲錦衣飄飄立於亭中,而其身側自是跟隨着貼身侍衛青澤。
葉晗月放眼看去,竟恰巧對上候昊炎若有所思的眼眸,他的雙眸緩緩的在二人之間徘徊,本應該被那一抹豔麗奪去視線的雙眼卻是落在了葉晗月的身上,微微帶着幾分打量。
葉晗月心中暗道不好,忙斂回視線對着身側之人吟吟笑着道:“小姐,我們快些過去吧,莫要讓候公子等急了。”
舒清瓷點點頭,快步而至。她亦是意外候昊炎會早早便過來了,本以爲像他這樣的將門子弟對時間不曾有什麼概念,豈料竟是個如此守時的。
“候公子,讓你久等了。”舒清瓷面帶歉意的說道,候昊炎卻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能靜候佳人而來,是在下的榮幸。”
葉晗月抿脣一笑,這候昊炎不見得哪裡比皇甫修好,然他偏偏知曉如何說出讓女子心悅的話來。
只見得舒清瓷微微一笑道:“小女子只聽過民間有燈節一說,卻不曾來親眼目睹過。今日幸得來此處,亦希望候公子能夠玩得盡興。”二人一番你來我去的客套話,聽得葉晗月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心道這二人未免還是太見外了些。故而打斷二人,“小姐,候公子,奴婢見這燈節似已然開始了,聽說有猜燈謎一比試,我們不若一道過去看看吧。”
舒清瓷聽得猜燈謎,心下有些心動。便點點頭道:“也好,我們一道去看看吧。”
葉晗月自是心中歡喜,連連點頭,見候昊炎若有所思的雙眸復又落在自己身上,她心下“咯噔”一聲,轉而用笑意掩過臉上的幾分不自然道:“候公子才華洋溢,想必也極爲好此道,不若一同去猜一猜吧。”
來到一處臺子前,這裡掛了各式各樣的燈籠,而紙糊燈籠上正寫着幾個字樣,皆是幾句話猜一字,亦或者是與燈節相關的事物。
舒清瓷極擅此道,故而,不費吹灰之力的便一一說出跟前令人眼花繚亂的燈籠上的答案。葉晗月自是驚奇的連連稱讚,生怕一旁的候昊炎聽不到一般,拔高聲音笑着道:“小姐當真是才識過人呢!這些字謎若是讓奴婢來猜,便是一個也猜不出來的。”她有意貶低自己,將舒清瓷捧得高高的,自然是希望候昊炎可以因此注意到她。
候昊炎的確如她所願的回眸看過來,葉晗月心中一喜,卻是見得候昊炎指着跟前的一個大紅色燈籠道:“小月姑娘這是有意貶低自己了,不如便讓我考考你,這燈謎的答案是什麼。”
葉晗月一愣,怎知自己方纔一番有意吹捧的話怎的在候昊炎耳中便變了味道呢。然現下她已然是騎虎難下,只好順勢看着候昊炎手指的方向,上頭只瀟灑落下四個字“雪雨不見。”
葉晗月柳眉微蹙,心下已然有了答案。然她有意顯得自己蠢笨一些,便故作冥思苦想着,繼而又咬咬脣,似很是爲難一般的搖搖頭,“候公子真是爲難奴婢了,奴婢不過一個才識淺陋的丫鬟而已,幾個大字都不識,哪裡知道這燈謎上說的是什麼啊。”
舒清瓷當真以爲葉晗月這是不知曉,便有意提醒她,“這雪雨不見是什麼天氣?你再想想看。”
葉晗月更是爲難了,她故意裝傻,若是兩廂不說話便也就此作罷,她也好就勢順着這個臺階下去。豈料舒清瓷竟如此不領情,非得給她挖個坑邀請她來跳一跳。
“是啊,舒姑娘說的有理,這謎底就在嘴邊了,小月姑娘不要輕言放棄,且再想一想吧。”候昊炎故意挑了個簡單的燈謎來試探葉晗月,本以爲她會對答如流,怎知她卻是一副迷茫的模樣,似當真不知曉,又似裝的。一時竟讓他也捉摸不透。
而即便如此,葉晗月卻只是搖頭,一臉爲難的笑着道:“這當真是爲難奴婢了,奴婢便是絞盡腦汁也是想不出來的,這謎底還是由小姐來揭曉吧。”說着便輕輕的拉一把身側之人,舒清瓷會意,知她是來求助自己,只好道:“雪雨不見,自然是日照了。”這是近幾年來都出過的燈謎,可葉晗月偏偏就是不知曉,這着實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葉晗月似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哦!竟是日照啊,當真是奴婢蠢笨了,讓各位見笑了。”她莞爾着,卻觸及候昊炎目視一切的雙眸,她心下一振,速速收回雙眸,不再言語。
之後,任二人如何談天說地去,葉晗月只是默然的跟在身後不再言語,然一直垂首不言的她卻不曾注意到,自始至終,候昊炎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