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禮禮面若桃花,微微喘息着。
眼眸裡含着一窪春水般,綿綿地望着他,似是抗拒那疼痛,卻又對那酥麻意猶未盡。
陸錚更滿意了。
臨竹提醒得對,就要投其所好。
刻意忽略她那溼漉漉的眼神,更不解釋爲何要咬她,陸二公子只淡然地看看窗外:“你提醒得對,我該回將軍府跟老頭子說幾句。不過,就算他死了,也別想我守孝三年。”
陸錚說完也不等崔禮禮說話,抽身便走。
崔禮禮的手在半空中抓了抓,又抓了抓自己的頭髮。
掌櫃連忙道用銀籤子戳了一小塊遞給她:“有有有,這個扭花的酥餅,是火腿做的。您嚐嚐,覺得好了再買。”
引泉原本睡得迷糊,突然被踹下牀,坐在地上,有些發懵。
崔禮禮將昨晚救阿秋之事大概說了說:“我給了她一個任務,你務必要讓她完成。”
崔禮禮讓春華替她梳洗打扮,收拾妥當之後,帶着春華出了門。 姚記點心鋪,其實並不算京城最好吃的鋪子。可縣主就對姚記的點心情有獨鍾。沈延每逢五、十之日就要去姚記買些時興的糕點帶回府中給縣主。
樓上“咚”的一聲。叫衆人都嚇了一跳。
崔禮禮看看天色,這時候爹應該已經去馬場了,王管事必然是隨行的。王管事這事急不得,既然陸錚見證了昨晚之事,那銀臺司那邊應該能據實上奏聖人。
原來是阿秋醒來,見自己衣衫不整,頓時怒火中燒,給了引泉的心窩子一腳。
沈延笑着應道:“因爲我娘喜歡,盡孝乃是人之本分。我每逢五、逢十都會親自來此處給我娘買糕點的。”
沈延訕訕地縮了手。目送着她離開。這才進了點心鋪子,問掌櫃:“剛纔那姑娘可是說了上元節要來?”
至於她商戶身份這個事,的確有些棘手。好在姑奶奶說還有法子。
姚記的掌櫃見她雖覺得眼生,可這一身的打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女兒,連忙迎了出來。
她啐了一口“髒男人!”,就往外跑。
前世,她與縣主府定親之後,這場燈會煞是熱鬧。可沈延以侍奉縣馬爲由,沒有約她同遊。她帶着春華去逛了燈會,卻又在姚記鋪子撞見沈延來替縣主買點心。
今年還有諶離使者,場面只大不小。只要到時來個二人私會,做些親暱之事,再讓聖人和衆人撞見。他再當衆求親,聖人當着使者和衆多大臣的面,總不好駁回。
崔禮禮溫和地笑着:“我不太愛吃甜的,有沒有鹹的點心?”
昨晚被一羣花娘堵在桃花渡,那鶯鶯燕燕們想着法地灌他酒,他不願,甚至還拔了劍。哪知花娘們根本不怕,還摘了劍鞘,說不喝酒就不還。
“奴沒有,昨晚情急,只是做做樣子。”
可陸錚這樣的可靠又好看的老手,實在不多見
她躺在牀上,抱着被子呆呆地想着。
那現在就要做另外一件事。
拾葉只得默默無語,握着劍往外去追阿秋。
他怎麼就突然走了。撩了火,就跑,實在不道德!
可她找不到理由追過去,更沒有理由將他留下來,崔禮禮靠在窗邊,眼巴巴地咬咬脣,欲言又止。
這倒是個可趁之機。沈延接過點心慢慢走着。按照往年習俗,聖人要帶着一衆大臣上東軒門的城樓上與民同樂,聖人還會爲燈會龍燈點睛。
實在不行,還得多尋幾個情場老手。總有一個能吃到嘴裡。
引泉有些委屈,昨晚爲了應付巡查,他猛灌了幾口酒,一下子就上了頭,倒下來就睡着了。
崔禮禮連忙趕來救場。這頭拉着阿秋好言相勸,那頭做做樣子批評了一番,說他不夠周全,好歹算是讓阿秋緩了火氣。
那幾杯酒下去,他就不記得事了,腦海裡一片桃紅。醒來才意識到,這是中了媚藥。
沈延還要拉住她再說,崔禮禮皺着眉看看手臂上的髒手:“人來人往,你我這樣不好。”
“伯爺莫要多說了,”崔禮禮讓春華給了點心銀子,就急匆匆地走出姚記。
今日正好臘月二十五。她就要來這鋪子會一會這個孝度伯。
崔禮禮不動聲色地問:“聖人何時賜了婚?”
“姑娘若喜歡,上元燈節那日一定要來,那一日我們有特殊的點心,平日可買不着。”
崔禮禮微微一勾脣,又很快恢復如常,轉過頭一看是沈延,似是嚇了一跳:“你怎麼也在這裡?”
怎麼就這麼難呢?
千萬不能在這一口井旁邊旱死。
只聽見一個女聲怒喝道:“你竟敢對老子動手動腳!”
崔禮禮笑着應下:“正月十五嗎?那我一定要來買些嚐嚐。”
沈延看看她滿頭的小辮子,溫和地道:“聖人早就答應賜婚了,原是等着我出使邯枝回來就下旨,又心疼我去苦寒之地辛苦,便給我封了伯爵。”
“正是。”
崔禮禮帶着春華下了樓,往姚記鋪子裡走。
姚記點心鋪的對面是一家酒肆。上下兩層樓,二樓的廂房正好開窗可以看見街景和姚記鋪子。她與春華坐在窗邊閒聊了一陣子,遠遠地看着一個高高的人走過來。那人穿着新制的墨綠錦緞袍子,走起路來風姿英武,正是沈延。
身後響起一道驚喜的聲音。
阿秋一看到拾葉,就想到陸錚說的“打牙祭”,心中怒火又起。
這頭剛消停,拾葉和春華又從桃花渡趕了過來。
“原來如此。”崔禮禮點點頭,又道,“那便不打擾伯爺盡孝了。”
乾脆起來指揮九春樓的小倌們到後院扛米袋子。
阿秋冷笑道:“做做樣子?那你用得着砍暈我,又睡在我旁邊一晚上?”
“我總愛在這裡買些點心給我娘。”沈延欣喜地上前兩步,又礙於四周有人看着,便又沉下聲來,“我一直想找你,七夕那次是我的不是——”
一宿未眠,本應倒牀就睡的,偏又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禮禮?”
呼啦一下子人都走了,春華問:“姑娘,咱們現在幹什麼?”
“當真不錯。”崔禮禮點點頭,“要不您替我包上一些。”
在鋪子門口,被沈延上前一把攔了下來:“禮禮,我真的想跟你說,上次那事是我對不住你。我想讓你看見我的真心。這一次我跪在朝堂上幾個時辰,纔有了聖人的賜婚。”
“恭喜伯爺。”崔禮禮行了一禮,“只是這樣的點心鋪子,伯爺爲何親自來了?”
“去追啊,愣着看我做什麼?”崔禮禮看着着急,
拾葉看着姑娘心中卻有千言萬語。
沈延想了想,眼神突然變得狠戾陰鷙。
若非扈如心這個心狠手辣的潑婦從中作梗,又豈會如此艱難?
他走得很慢,全然不覺,二人的對話已被人偷聽了去。